穿越當渣男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浮生绘
果然,胡里的话题成功带起了梅琅的兴趣,她掩嘴轻笑,「这么说——还真想瞧瞧少主幼时模样,定是俊美非凡。」
胡里不要脸的昂首,「那是自然。」
「只是……」只见梅琅话锋一转,嘴角的笑意敛下,以袖掩嘴,转眸望向角落的傅霏洛,「奴家还想先仔细瞧瞧您徒弟的模样!」话语同时激然出手,背后长长的锐利节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铺天盖地袭向傅霏洛。
——糟了!
傅霏洛与胡里没料到事情突然急转直下,即便当下也急退闪避,傅霏洛仍旧被撕裂了衣衫,露出用绷带紧缠的胸部。
「你…果然是女人……」
闻言,傅霏洛心中咯愣一声寒了。望向梅琅,黝黑洞窟中只见对方腥红的双眼,她背后八支节肢发出喀喀声响,扭曲成奇异的角度。额间红梅又开始闪烁红光,目光陷入疯狂,「可恨…太可恨……都是你们害得、都是你们害得!」
你们?胡里以前是招惹过多少女人?冤枉阿!我跟他八竿子没有一腿!傅霏洛在心中狂呼委屈。
听见傅霏洛心声的胡里恼怒大吼:「我没有!!」
只见梅琅突然仰天长啸,漆黑妖气从身体窜出,轰然衝天,将洞窟顶衝破了一个巨坑,梅琅双目血红:「杀!我要宰了你们!」
妖气衝击让傅霏洛下意识后退数步,衣衫与发丝在妖风中狂舞,她像是被天敌兇猛气势惊呆的幼鹿,一时之间居然愣在原地。只见梅琅身后的蜘蛛节肢骤然伸长,朝傅霏洛袭去。
傅霏洛却像是被下了定身咒,只能佇立原地。还是胡里一把将她推开,把她吼醒:「傻着做什么!还不快跑!?」被推倒在地的傅霏洛回头一看,才发现原本站立的石地上竟被蜘蛛脚凿出了一个大洞。
「还在看哪?!快撤!」
胡里的声音引回傅霏洛的注意,才看见梅琅迅捷的朝自己逼近,只能狼狈起身使出轻身法,跃离原地,堪堪闪过一击。
傅霏洛这一退正好被胡里接进了怀里,他闪身揽住傅霏洛的肩,低声急道:「往岔路走!岔路的尽头有颗梅树,到那里……」话语尚未说完,只见梅琅抓狂般地尖叫,朝他们袭击而来:「滚开!把情郎还给我!」眨眼间,飞身一爪向傅霏洛与胡里之间袭去,像是想将他们从中分开。
胡里当机立断,撒手将傅霏洛一掌狠狠拍飞,头也不回喊道:「跑!!」语毕,闪电般一跃上前拦住了梅琅。
傅霏洛被胡里一掌拍离他们数尺之远,在空中翻了一圈,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型,单膝落地。落地以后连望向胡里也不敢,只怕耽搁了一秒就让两人双双交代在这里,拔腿就朝胡里方才说的位置急奔而去。
危机时刻度秒如年,傅霏洛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回神过来时,赫然发觉自己吐出的气息化成了白雾,气温不知何时陡然下降许多。前方视野突然宽广了起来,傅霏洛抬眼望去,居然能看见一片广阔星空,才发现前方窟顶像是被凿开了天窗,皎洁月光洒进洞中。
顺着柔和月光望去,果真在洞窟尽头看见一颗枝干通体银白的红梅树,它像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在一片空灵白雪中散发安静圣洁的粼粼暖光。
还来不及感到安心,就从傅霏洛身后传来梅琅凄厉的讨要:「……情郎在哪?!把情郎还给我!!」她飞身猛扑上前,揪住傅霏洛凌乱敞开的白衣,腥红的眼中满是血丝,目眥尽裂。
傅霏洛被她飞身而来的衝击扼在红梅树干上,强大的衝击让周遭漫天飞舞的红梅与雪尘激昂翻飞。傅霏洛被正面击中,猛地咳出一口血,只觉得胸腔像是被爆破,浑身筋骨快散架……虽然还不至于会死,但现在这个情况也似乎相去不远。
然而知晓大势已去,傅霏洛心中反而决定豁出去。眼前梅琅疯狂却仍然凄美的面孔让傅霏洛即便面对生死关头,脑中仍职业病的盘旋与女子调情的话,不禁将口中腥咸血沫嚥下,下意识笑了笑:「……姑娘这般热情投怀送抱,在下盛情难却…」脑中摸索着胡里让她往梅树跑是要做什么,将半撑身体的手肘向身后梅树探了探,「只可惜,在下没什么能回报姑娘……仅能送与姑娘一株含苞红梅。」语毕,将刚才挣扎中胡乱扯下的连枝红梅送到梅琅眼前。
只见看见梅枝的梅琅暴怒神色慕然缓下,眸色缓缓回覆清明的墨色,双手逐渐松开傅霏洛的衣襟。彷彿傅霏洛的话是一泉清流,传到了她心间,将炽热的疯狂浇熄。
怎么的?我答对了?
傅霏洛试探性地让双腿动了动,打量梅琅专注盯着她手中梅花的视线,见她不再杀气腾腾,这才大着胆子,轻柔执起梅琅纤白的手,将红梅放于梅琅的掌心间。
直到红梅落于梅琅掌中,梅琅才终于动了动,轻轻将梅枝捻起。傅霏洛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按下想直接逃跑的念头,但又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见梅琅原本盘于脑后的一簇发丝顺着梅琅低头的弧度滑落到面上,傅霏洛怕发丝遮蔽了梅琅看梅花的视线让她又发狂,于是轻手轻脚、恭恭敬敬地将她垂于面上的青丝拨进她皎洁的耳后。
好在梅琅无视傅霏洛的举动,只是细细地瞧着掌中梅,静默不语。良久,她才梦囈般地开口:「……我好想吃了他…」
听见带有侵略意图的话,傅霏洛以为梅琅又陷入疯狂,抬眼望向她,却只看见她藏在眼底的深沉寂寥。
像是察觉了傅霏洛的探视,梅琅闭上双眼杜绝对方查探自己内心的视线,起身,将一个物体扔给傅霏洛,转身慵懒道:「……东西给了,你们走吧。」拢起垂落于肩的衣襟,转身幽幽离去。
傅霏洛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她好像将某种情愫遗留在原地。
-
傅霏洛沿着原路走回洞口时畅行无阻,在返回时遇见了浑身是血的胡里。他靠在洞窟通道边缘缓慢前行,似乎是想去找傅霏洛。
他肩上的伤血流如注。傅霏洛惊慌想上前查看,但她自己也伤的不轻,只能捂着心口,磕磕绊绊地走到胡里跟前叫道:「胡里?」
胡里认出傅霏洛手上拿的东西正是移星神杖,只沙哑道:「拿到了?那就走吧。」说完,撑着石壁起身,身体突然用力让肩上的鲜血如涌泉滴落,在窟内响起了小溪流水般的滴答声。
见势不妙,傅霏洛连忙扶住胡里制止:「等等!别动!你的血……」
「无妨,不碍事。」
胡里将傅霏洛推开,只见他一个闭气猛然出力,伤口的肌肉便以可见的速度搅紧,血虽猛然哗啦啦的流了一瞬,但束紧的肌肉像是在伤口上打上止血结,血流在转眼间止住。
「……走吧。」
语落,他转身往洞口走去。
穿越當渣男 20.不共戴天
直到出了蜘蛛洞一段距离,傅霏洛才敢问出口,「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里只是直视着前方,彷彿刚才经歷的惊险关头不过是稀松平常的小事,淡然道:「……没什么,栽进情关的母蜘蛛都是那副样子。」
「情关?」傅霏洛促狭的看了他一眼,「那你就让她过了唄?她的情关不就是你吗?」
闻言,胡里翻了个白眼,「不是。」
「那她为何叫你情郎?」
「她说的情郎不是我。」
「不是你?」傅霏洛惊讶地扬眉。
胡里深深的用鼻子叹了一口气,「她说的,是百年前一个叫墨情的人类男子。他们两人相识已久,亲暱无间,因此取后面一字,称做『情郎』。」
傅霏洛被胡里给搞糊涂了,歪着头思索,「既然……不是你,那她为何会攻击我?」傅霏洛还以为梅琅喜欢胡里,所以才见不得胡里身边有异性。
「……说来话长。简单说,蜘蛛是一种本能很强的生物,无法克制本能的她们一但坠入情网,往往会将最深爱的人吃乾抹净。所以不管是过了还是没过情关的母蜘蛛多半都疯了。」
傅霏洛一边思索一边试图釐清条理:「这吃了爱人之后伤心欲绝,疯了还能理解……但为何没吃也疯?」
胡里又用鼻子叹了口气,「因为本能的慾望太过强烈,所以神识不停在疯狂导致的幻觉与现实中切换,即便没全疯,也是状态时好时坏。」
胡里的话让傅霏洛想起最后在梅琅眼底看见的那抹寂寥,不由得叹了口气呢喃出声:「怪不得…她是那种表情……」
听见傅霏洛的喃喃自语,胡里只是撇了她一眼,像是也坠入了思绪,逕自向前行。
快走回禹方时,天色已大亮。两人暂时在距离禹方不远的废弃庙宇中暂住。一进庙里,胡里就窝进里头的房间闭门不出。
傅霏洛打理好环境后,猎了兔子回来,煮了个叁杯兔肉。然而平时放饭时间都准时出席的胡里并没有出现,让傅霏洛心中不禁有些担心,于是敲了敲门,出声喊道:「大仙,你还好吗?」
然而没听见房中任何动静,傅霏洛皱眉,推门进去,却感觉到门后堵了一个东西,胡里的声音这才响起:「无事,你不是还要去给薛子逸做什么?一边忙你的去。」
傅霏洛皱眉,举手想继续推开门,但又犹疑的放了下来,将话憋了一憋,还是忍不住开口:「可是我感觉你不太对劲。」
依稀听见胡里在门板后嗤了一声,「……哪里不对劲?大爷我好的很。」
「少忽悠我了,我又没瞎,都看见刚才你浑身是血,那还能坐视不理,我才真是狼心狗肺。」傅霏洛顿了顿,「我之前也和逸兄学过基础包扎,不如我给你包扎吧?」
只听见胡里的声音又冷了几分,「不用,大爷我处理好了。况且就你那些皮毛?我看连蒙古大夫都称不上,你不怕医死人,我还怕被你医死。」
「就只是包扎止血,缠起来不就好了,哪还能医死人?」傅霏洛发出抗议。
「省省心吧。大爷我要睡觉,滚吧你。」门板传来摩擦的震动,似乎靠在门上的就是胡里的身体。
「……不对。你真的不对劲。」
胡里被傅霏洛叁番两次的质疑弄得无奈:「咋了?到底又哪里不对?」
「我捧着叁杯兔肉站你房门这么久,你居然还不开门跟我抢?」
「……」
不知道是话语中的什么逆了胡里的毛,之后无论傅霏洛说什么胡里都不再搭理,即便傅霏洛使出浑身解数要突破胡里顶住的房门,最后仍然不敌拳头大,被法术轰出废庙,连庙门都不让她进。
谁说为小人女子难养也?明明狐狸更难养……无奈之下,傅霏洛只能拍拍屁股出门。
虽想帮胡里抓药治伤,但禹方只有一间医馆,正是薛子逸开的那间。虽然药房是另一栋建筑,另有聘人抓药和贩卖常见跌打损伤药品。但她只想能避就避,不想再回去,要是遇见薛子逸肯定又会被缠上。琢磨了片刻,才突然想到她现在是狐狸精,用变身术变成别人去抓药就成了嘛!只是去药房买个药,谨慎点应该不会有事。
傅霏洛摇身一变,乔装成了一长鬚中年书生,在路边摊子捡了把便宜古朴的摺扇,碾鬚轻摇,儼然一副不得志书生的样子。
确认过身上没什么破绽后,傅霏洛才朝禹方医馆徐徐走去。还尚未走进街市,前方就传来一阵骚动,只听见人群中有个人声音高昂颤抖,似是喜极而泣:「醒了、醒了阿!」之中参杂许多人不断道谢的声音:「多谢太医救命之恩、多谢太医救命之恩……」
听见这声「太医」傅霏洛就心中暗叫不好,「刷」的一声,展开摺扇遮住自己的脸。在确认过周围没人注意到自己后,傅霏洛才将眼睛探出扇外,朝人群看去,果然看见薛子逸被许多人簇拥着走出了宅院大门,他向身后之人躬身,道:「大人客气了。只是顾先生才方甦醒不久,已经许久未进食,现下不可食固体,还望多多悉心照顾。」
顾先生?莫不是先前坠湖后救治不及木僵的顾先生?原来还没放弃治疗阿……
木僵,指的便是现代的植物人。傅霏洛本以为在这样缺乏医疗资源的时代,成为植物人就意味着死亡,没想到这个时代也有奇蹟。
正当傅霏洛想抽身离开围观,未料一道疾驰黑影闪电般袭向薛子逸,电光石火之间,只听见纸板撕裂之声响彻天际。傅霏洛回神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已跃出人群,以扇挡剑,在剑穿扇而过时,闔扇夹紧捏住剑刃。
袭击薛子逸的人身穿墨云捲赤边的黑色短打,定睛一瞧,居然是一名只不过约莫十来岁出头的少年郎。即便大街上公然行刺,少年也依旧没有将面孔遮掩,带着讽笑的熟悉清秀脸孔倒映在傅霏洛瞳孔急缩的眼中。
——张昴!
她记得她已差人将他送到相隔千里的禄洲善堂!怎会出现在这里!
才刚思即此,就见来袭人后退一步,欲将剑抽回。傅霏洛也不恋战,扬扇转身,将剑带扇推送了回去。
张昴见她收手弃扇,似是不愿再战,轻蔑哼了一声,勾起嘴角,反手一挥,将插在剑上的扇子甩回给面前男子,见男子抬手接住,他才抖了抖剑,道:「大侠为何插手?你可知……你身后之人干了什么好事?」
那时傅霏洛根本可以与张昴称作第一抵达案发现场之人,怎可能不知道薛子逸做了什么。但她没忘记现在不过是过路人,于是只扬声道:「在下只见你欲行刺薛太医……久仰薛太医救死扶伤,实乃国之栋樑也。即便这位小兄弟与薛太医有什么纠葛,莫不也是先坐下来理论才好?」
闻言,张昴瞇眼讥讽冷笑,道:「纠葛?哼。」举剑直指淡然站在傅霏洛身后的薛子逸,「岂只是纠葛?」眼中骤然迸出炽热火焰。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
女主情敌终于出场,我把压箱底的都贴上来了(也太少
估计下章就能嗅到一点点点点……香喷喷的师徒bl味
大家新年快乐!╰(*′︶`*)╯
穿越當渣男 21.血仇
张昴少年嘹喨的嗓音回盪在人群之中,禹方是个不大的镇子,乡里间即使不熟,但多半也见过。这时也有人认出了张昴,只听见有人出声道:「阿昴?这不是张猎户家的阿昴吗?」有人出声指认后,眾人才对着张昴打量了起来,群眾议论纷纷。
「阿辽不是在打猎途中摔下悬崖死的吗?怎会是薛太医杀的?」
「是阿,这是搞错了吧?薛太医平时和蔼可亲,怎可能杀人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站在薛子逸身旁的顾老伯对张昴怒目而视,厉声斥责道:「阿昴!若你今天说的是别人就罢了!薛太医可是你的啟蒙先生,平时与你父亲张辽一派和谐,大家都有目共睹。你怎可张口胡言、诬衊师长!」
闻言,张昴敛眸垂首,似乎很是尊敬顾老伯,拱手道:「顾伯伯教训的是,只是于此之前,再验一次造成我父亲致命伤的伤口是何物造成,我想……结果会有所不同。」
顾老伯眉目犀利,将视线转到人群中一名面目削瘦的男子身上,哼了一声,沉声道:「全镇也就只有一位盖仵作。上次是他验的,如今再验也只不过是大同小异的结果。盖仵作!你说这事该怎么办?」于是眾人将视线转移到盖氏身上。
负责葬仪验尸的盖仵作面有难色,吞吞吐吐接话道:「这…阿辽已下葬半月有馀,伤口怕是已经腐的差不多了……即便再验,可能也……」
闻言,张昴也听出盖氏言下之意,然而只是板着脸,依然故我:「挖出来看看,就知道能不能验。」
张辽好不容易安稳下葬,如今却因儿子的一意孤行又要受打扰,与张辽结拜兄弟的陈猎户怒得涨红脸,气急败坏,终于忍俊不住破口大骂:「逆子!阿辽下葬那天你不见踪影就算了,失踪半月回来就要掘老子坟墓!还让不让你爹走的安稳?!」
陈猎户边骂边举鞭要往张昴身上甩去,眾人见状连忙围上前阻止安抚。只见被骂的张昴脸色阴鬱地立于原地,眼眶中含着泪水,却委屈一语不发,只管将手中剑握的咯吱作响。
「是我杀的。」
一团麻乱中,薛子逸的声音格外清亮。眾人还在惊愕震惊中,还没来得及回神询问,就见薛子逸轻轻用鼻子叹了口气,抬眸直视张昴,道:「张昴,跟我来。」语毕,转身对刚才救了自己的中年书生拱手致谢:「多谢大侠出手相救,若是方便,还请大侠来禹方医馆一坐,让薛某相还此恩。」抬手示意禹方医馆的方向。
薛子逸突然跟自己说话,让傅霏洛不由得僵硬了一下,只能尬笑道:「小事、小事,无需多礼。在下稍后还有事,就不叨扰薛太医了。」
听见眼前男子面有难色地推辞,薛子逸也没有勉强,只是又躬身行了一礼,「那么先在这谢过大侠。薛某眼下还有要事,此恩请恕薛某日后再相还。」语落,薛子逸看了一眼张昴,转头举步,朝禹方医馆缓步走去。
在眾人议论纷纷中,张昴抬袖将眼中积蓄的泪水拭尽,跟上薛子逸,那一瞬宛如过去两人仍是师徒时的光景。
恍惚间,让傅霏洛彷彿错入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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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防万一,傅霏洛捨弃中年书生的样貌,化身为普通老嫗,这才到禹方医馆的药房替胡里抓药。
拿到了药,傅霏洛却仍是心系薛子逸那头的状况,不由得晃到禹方医馆门前,想偷瞄几眼里头的情况,却发现医馆已大门深锁,看是今日不再问诊。
傅霏洛搔了搔头,趁无人注意时跃上医馆屋顶,算着大厅方位揭开一片砖瓦,果然看见薛子逸在沏茶,张昴靠墙站在一旁。
——怎么回事?张昴明明想杀逸兄,居然没被御敌结界弹出屋外?难道是结界失效?傅霏洛瞇起眼,不由得又凑近了几分,欲瞧个仔细。
只见薛子逸将沏好的茶放于张昴面前,接着又拿起茶壶给自己也斟了一杯,举杯浅浅地抿了一口,才开口缓道:「你父亲此事……莫要在人前提起。」
闻言,原先面色平静的张昴自嘲似的轻嗤一声:「先生方才都说人是您杀的了,我还以为先生愿自请赎罪。现下又这么说,应不是怕被揭发。难道…」转头看向薛子逸,清秀的面孔扭曲狞笑,「…是终于良心不安?」
薛子逸淡然望了张昴一眼,放下茶杯,道:「——都不是。只是此事再提,于你不利。」
「不利?……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比死了父亲更于我不利?!」张昴抓着心口衣襟,彷彿要将自己已碎成渣的心给捏紧,想起当时血光之景,情绪濒临崩溃,他颤声道:「您可知……亲眼看见最敬爱的先生手刃了自己父亲是怎样的心情!」
张昴的控诉似乎让薛子逸心有触动,眉头紧锁沉下脸色,下意识唤出从前常叫的亲暱称呼,「阿昴……」
听见叫唤,张昴身体排斥似的颤了颤,抗拒道:「……别这样叫我!」他握紧双拳,双眼充满血丝,「少虚情假意地说是为了我好!要是真为我好……当初…就应该让我与父亲同死!」
薛子逸肃然抿唇,道:「……我不会杀你的。」
「……为什么不杀我?」张昴面孔像是痛极,瞇起了眼,「是因为不屑一顾?因为不想脏了手?因为我于您而言只是个孩子?还是……」在神情交错间竟能捕捉到一丝疯狂的期许和喜悦,「还是…因为您捨不得我?」
薛子逸看着张昴,肃穆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悲伤,似乎在悼念从前那个乾净清爽的少年已葬于他手中,平静说出答案:「……因为你没有错。」
「……我没错?」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张昴愕然,他后退了几步,无法置信地颤抖。顷刻间,彷彿无法再忍住被激起怒气,张昴仰天狂笑,愤然拔出腰间长剑,起身上前揪住薛子逸的衣领,「既然我没错为何如今遭罪的依然是我?!」举剑状似要朝薛子逸挥去——
——糟糕!他要动手!
傅霏洛心中暗叫不妙,顾不得隐藏自己,慌忙瞬移进屋内,惊慌大喊:「逸兄!」下意识打了个响指手动发动御敌结界,才赫然想起结界似乎失效。正欲改道上前挡下朝薛子逸砍去的剑锋,却在响指声落下时感觉到结界倏然震盪,就见张昴瞬间被御敌结界给弹飞了出去,衝破了大门,撞进对街废弃的茅草屋。
「阿昴!」
薛子逸略带惊慌的叫声响起时,傅霏洛还愣在原地。
——原来御敌结界没失效?
正当傅霏洛歪着头,搔着脸,一脸莫名其妙时,薛子逸略带不确定的叫唤传进傅霏洛的耳中,「洛儿?」
闻声,傅霏洛僵了僵,但她没忘记她现在还是老嫗的模样,只得亡羊补牢捏住喉咙,苍老地咳了几声,拄杖的手抖的像是筛子,装着重听缓慢回头大声道:「阿?你说什么?」
然而早已看清傅霏洛招数的薛子逸怎可能上当,直接无视傅霏洛的装聋作哑,扶着傅霏洛张口欲问:「洛儿,你这几日……」但为医者的心却又顾虑被弹飞的张昴,只能气愤叹了一声,「等会儿我再问你。」转头就要朝张昴走去,想要查看有无伤势。
话未尽,对街瓦砾掉落声传来,张昴艰难地从砖瓦茅草堆中起身,阴惻惻道:「好……很好。」
闻声,薛子逸脸色转为凝重,跨步上前,在傅霏洛身前拦住,厉声质问:「张昴,你刚才是想……」
不给薛子逸说话的机会,张昴恼怒大吼:「自白罪状让我放下戒心,假惺惺带我回医馆,诈我相谈……最后才给我这一击是吧?!」垂首,紧握双拳,像是被刺伤的猛兽,颤声道:「我早知道是如此…我早就知道是如此!」哽咽呢喃说出控诉,「先生您心底…从来没有过我……」
见张昴误会刚才将自己弹出去的力量是薛子逸发出来的,傅霏洛搔了搔脸,觉得头很大,但又不想让张昴继续误会下去,让薛子逸替自己背锅。只好撤了老嫗的幻化,在薛子逸背后变回在场两人都熟悉的男身。趁张昴低着头没注意这里,散发出狐媚之术,欲将薛子逸迷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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