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淡定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灰调子猫
暮云从来不了解他的行踪,不知道他在哪里、在忙什么。回消息总是寥寥几个字,更不可能随叫随到。
不是没尝试着问起,他总是一句“生意上的事”轻飘飘带过。
所以后来,他不说的,她就不问。
也不是非要知道的,她也有自己的生活。
暮云这样告诉自己。
甚至会想,大不了公平一点,她的事,也不对他说。
但他其实也想不起来问。
后来相处久了,暮云大概懂了他的思维方式:她不说,就是没什么要他帮忙的地方。所以便可以放心的不问。
这个理由说服了暮云,偶尔也会陷入“难道他对我的生活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死胡同。
但她不是纠缠的性格,不喜欢刨根究底。
经常性的,她会在知乎上刷到感情类的话题,总有观点说:懂事的女孩没人疼。
可他也不是不疼她。
毕竟还有一个观点说:男人给你花钱,就是在乎你的。
谢图南在金钱上从来没有吝啬过,珠宝首饰名牌包……他带她见过很多人,去过很多地方。
他说:“女孩就是娇养的。”
他喜欢在黄昏或者深夜做-爱,借着或明或暗的光,夸她说:“我们家矜矜真漂亮。”
我们家……
这简单的三个字,足以让她沉溺。
矜矜是她的小名。他念这两个字的时候总是咬着音,音调放轻三分,暧-昧又缱-绻。
印象里他待人总是淡漠的,但没怎么对她冷过脸。也就是这点子温柔,让她在后来的日子里,怎么都割舍不掉。
第一次和他说分手……
那是个黄昏。
暮云收到谢图南的微信,说来学校接她。
从图书馆匆匆赶回宿舍,远远就看到他的车停在楼下。暮云当时素面朝天,穿的是最简单的白t长裤。
因为跑得急,额角出了薄汗。
她用湿巾擦过,走近了看到他倚在车旁,在和一个女孩说话。
女孩叫余彤,是他的表妹,也是暮云的室友。
暮云想着去楼上换件衣服,因而没出声。擦肩的时候,他们的对话传入她耳朵里:
“她是我室友。”余彤说,“好人家的姑娘。”
“知道。”他应的有些散漫。
“你认真的?”余彤问。
暮云顿住脚步,她的身形被转角的大树挡住,和那边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屏息等着他的答案。
谢图南翻着手机,不咸不淡地道:“不知道。”
“那你会娶她吗?”
“想什么呢。”他笑了一下,“小孩子家管那么多。”
明明是夏天,暮云当时却感觉一阵冷意从脚底窜上头皮。
——不知道。
——想什么呢。
他用那么云淡风轻的语调,说的却是最残忍的话。
其实和他在一起,本就是没想过结果的。她一直很清醒,清醒到麻木,就可以不去想。
至少这样,她心里还能存住一星半点的希望。
他轻飘飘两句话就扼杀了这样的希望。
暮云浑浑噩噩的跑上楼,拿出裙子却没换。好像每次见他都是悉心打扮,琢磨他喜欢什么样的颜色款式……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她忽然觉得很累。
忽然发现,她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他。
从一开始,这段关系就是不平等的。她总是太小心,太迁就。他的世界,他的圈子,包括他这个人,都离她那么遥远。
暮云静静的想了一周,和谢图南说了分手。
她发了一条很长的短信,算的很清楚。欠他的钱什么时候换,包括以后不会打扰。也谢谢他曾帮过自己。
感情的事,暮云只字未提。
是的,不怪他。
他没承诺过什么,也没做错什么,他一直坦坦荡荡。
点发送的时候她手都是抖的,之后每隔两分钟看一次手机。
她觉得,他总该说点什么。
也是很久之后暮云才明白,什么有始有终好聚好散都是借口。真正的分手是单方面的,不需要回复。
只是她没死心罢了。
微信谢图南一直没回,两个小时后,暮云接到他电话。
“在哪?”他问。
暮云回:“宿舍。”
然后他说:“在你楼下。”
几乎没有犹豫,暮云匆匆跑了下去。
谢图南就靠在路口的香樟树上,路灯昏黄的光穿过树荫落下来,勾出男人英隽的轮廓和深邃的眉眼。
暮云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下,那一刻,不舍、忐忑、难过……纷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攥紧了手,用指甲陷入皮肉的疼痛提醒自己冷静。
谢图南却跟个没事人似的,眼里有零星笑意:“生气了?”
暮云垂着眸子说:“没有。”
谢图南倒是笑了,他微微倾身,低头,鼻尖蹭过她脸颊,仔细观察她表情,“还说没有。”
“这段时间忙,没陪你。”
暮云偏过头,“不是。”
谢图南嗯了声,带着浅浅的气音:“那是什么?”
暮云意识到他似乎并没有把那条短信当真。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退缩了,“分手”两个字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了口。
暮云无力的闭上眼,下一秒已经被他拉过去,宽阔的胸膛,淡淡的茶香。
谢图南的下巴轻轻的搁在暮云头顶,“我刚下飞机,很忙,等会还有饭局,不闹了行不行?”
暮云抬头,才发现他的衬衣很难得的有些皱,声音里也有不易察觉的疲惫。
忽然的心疼,淡淡的,但挣脱不开。
假淡定 第16节
她彻底投降,也真的没再“闹”。连同那天听到的对话一同放到了心底,再也没问。
因为贪恋他那一刻的温柔。
对胆小的人来说,逃避从来是最好的选择。
直到避无可避。
后来真正分手,倒也不是为这个。
和他在一块,她一共提过三次分手。第一次是伤了心,第二次是太累,或者说带着小女生的赌气和试探,那大概也是她最任性的一回。
而第三次……
“咚咚咚。”
清晰而又沉闷的敲门声传来,打断了暮云的思绪。
她放下杯子去开门,怀玥抱着被子站在外面,有点不好意思的:“姐,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闪电划过,照亮了她素净的小脸。
“我、我怕打雷。”
暮云无奈,侧身道:“进来吧。”
“姐。”怀玥却直直的盯着她瞧,“你是不是哭了。”
正思考该怎么说或者干脆否认,就见这小丫头捂着嘴,一副恍然的样子,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不会也怕打雷吧?!”
“……”
这联想能力。
“不是。”暮云否认,然后平静道:“被你吓哭的。”
怀玥:“……”
躺到床上,雷声还在继续。
怀玥睡不着,翻身往暮云那缩了缩。
“姐姐,你真的不怕打雷?”
暮云:“不怕。”
怀玥哦了声,又问:“那你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
“不是。”暮云说,“比噩梦可怕多了。”
“是什么?”怀玥好奇。
暮云这次没答,怀玥也安静下来,她把脑袋凑到暮云胳膊旁边,闭上眼。
过了很久,窗外又划过闪电,惊雷炸响。
暮云看着天花板,轻轻的说:“一个混蛋。”
第9章
后半夜暮云还是做了几个梦,梦里场景转了好几回,似乎有很多人。醒来却记不大清了。
天色初晓,她没了睡意。
把八爪鱼一样扒在身上的怀玥挪开,暮云坐起身,觉得脑袋有些昏沉,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受了凉。
摸了摸额头,不烫。
她适应了一下,轻手轻脚的下床,去了隔壁书房。
进门正对着的是一扇落地窗,右手边是一排高高的书架,桌椅和地板的颜色一样,是深色的实木。
在这样的雨天显得有点沉闷。
书架大约有五六层,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中外名著。但从书脊的新旧程度来看,大约也没翻过几本。
暮云的手指从书脊上划过,最后拿了本《夜航船》。
小时候父亲的书桌上总是摆着这本书,傍晚的时候,会把她抱到膝头,教她认里面的字。
他说这是本奇书——
从天文地理、四方星象到三教九流,应有尽有。
小时候最感兴趣的大概是里面的神仙鬼怪,比如雷神-的名字叫“丰隆”,电神-的名字叫“缺列”……
暮云拿手背拂过封面,坐到窗边。光线不是很亮,但看书已经足够。
……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怀宴敲门进来,“还真在这,怀玥说找不到你。”
暮云抬头。
怀宴这才注意到她是坐在地上的,手里还拿着书。
“这样看书对眼睛不好。”
“没怎么看。”暮云说,“发了会呆。”
“那坐地上也不行。”怀宴几步走过去,把人拉起来,“这种天,小心着凉。我等会让人给你送张沙发进来……”
“……”
暮云打量着怀宴鼻梁上那副金丝框眼睛,心里有些惋惜——明明是斯文败类的好苗子,说话怎么总跟个老学究似的严肃。
“看我干什么。”怀宴不满她走神,“听到没。”
暮云没听到,但还是点头。
“我刚说什么?”
暮云:“……”
“——下去吃早饭。” 怀宴无奈重复。
暮云下楼的时候,怀玥和怀漾正吵得不可开交,听起来似乎是为了争抢一只溏心的荷包蛋。
怀玥的叉子已经晃到了怀漾盘子里,“战况”激烈。
跟一对冤家一样。
张显成听的头疼,“让刘姨再做一个不就行了。”
刘姨是家里的保姆。
怀玥小脾气上来,“我就要他碗里那个。”
张显成只想快点清净下来,朝张怀漾一指:“让给你妹妹。”
怀漾:“……”
怀漾无动于衷。
“妈!”怀玥耍赖搬救兵。
“妈!”怀漾懒懒的跟着喊。
但一抬头看到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的怀宴,两人又双双收敛。
众人都落座后,陆媛才化完妆姗姗来迟。她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动静,并且见怪不怪,随口问了句:“又怎么了?”
怀玥看了自家大哥一眼。
“——没。”
但没抢到还是不甘心,于是嘴快胡诌道:“二哥抢姐姐的荷包蛋。”
张怀漾:“……?”
两人对视。
怀玥朝她森然一笑,露出两个尖牙。
陆媛“哦”了声,“那就让给她呗。”
听起来是不大客气的。
甚至可以说有点阴阳怪气。
似乎抢荷包蛋的变成了暮云。从一场小打小闹,变成了计较。
言语间的伤人七寸从来不需要疾言厉色,这种明晃晃的不待见用近乎“施舍”、带着“轻蔑”的语调说出来,屋子里的亲疏远近一下子分明。
暮云喝粥的动作顿了顿,没说话。
餐桌的气氛凝滞了两秒,连怀玥都安静下来。
只有暮云还在静静的喝粥。
——似乎什么都没感觉到。
张显成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小孩子之间开玩笑,你说话——”
他似乎也不知道怎么继续。
陆媛的态度让人不舒服,他怕外甥女多心,但说开了似乎更难看。
像一团捋不顺的乱麻。
暮云其实不大在意。
舅妈的态度她不是第一天知道,人的脾气也不可能突然改变。
况且——
这种时候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又想起谢图南。
这副面对什么都坦然镇定、让人看不穿情绪的厚脸皮,有他言传身教的功劳。
言传身教。
假淡定 第17节
……
暮云琢磨了一下这个词,喝粥的动作终于彻底顿住。
“暮云。”张显成似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话题:“今天有什么事吗,要不跟舅舅去趟公司。”
没管陆媛反对的眼神,张显成继续道:“既然辞了工作,就到公司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管理岗位,舅舅帮你安排。”
听到“管理”连个字,陆媛坐不住了:“张显成,你亲生女儿你不让去——”
“妈。”怀玥只懂表面意思,秀眉一皱,直愣愣的打断,“我不要去公司。”
陆媛:“……”
她生的是块叉烧吧?
暮云放下调羹道:“不了舅舅,我等会还有事。”
到公司上班这话张显成已经提了两次,不过她的确没有留在北城的打算。
“真有事?”张显成狐疑,“你可不要骗舅舅。”
暮云:“要去趟医院。”
张显成:“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暮云说,“是去探望一个老师。”
“大学老师?”
“不是。”暮云顿了一下,眼睫微垂,然后慢吞吞的继续:“是我爸爸的博士生导师。”
余光里,张显成的擦手的动作顿了一下。
“祝教授?”他迟疑着问。
暮云:“嗯。”
张显成:“他生病了?”
暮云:“脑肿瘤。”
张显成叹口气,“我不是他直系学生,但也听过他的课,改天也该去探望。不过你怎么会知道……你那时候才几岁。”
暮云没多解释,只道:“小时候见过的。”
……
吃过早餐,暮云回到房间,把门反锁。然后打开行李箱,从最里层抽出几张纸。
是一份复印件。
她没细看,对折后放入随身的小包里。
出门的时候天还阴着,暮云没坐地铁,开了那辆红色的保时捷。
半路果然飘起小雨,导航一路飘红。
车里太安静,暮云打开音乐列表。思索数秒,最后放了陈奕迅的《岁月如歌》。
歌词过耳,她没细听。
点开和九九的微信聊天框,上一条还是九九发的:【你和谢图南到底怎么分的】
暮云抿了抿唇,打算彻底忽略这句话。
她在输入框慢慢的打:【在医院?】
隔了几分钟,车缓缓往前挪了一点。
九九回:【在】
暮云:【忙吗】
“没哪天不忙的。”九九发的语音。
话是这么说,但听不出抱怨,只有淡淡的自我调侃。
“你过来吗?”她又问。
暮云:【嗯】
“我上午有个手术要跟,你要不……”
九九话没说完,那头又过来一条:【但不是找你】
“……”
九九的话戛然而止,她面无表情的上划,取消发送。然后切到语言模式,输入一排整齐的微笑表情。
后面跟着一个简单的:【哦。】
暮云想了想补充:【办完事过来找你】
九九:“……”
倒是不必。
还没等她发表自己的看法,暮云又来一句:【但你得先帮我办件事】
九九:“?”
呵呵。
她飞快的回:【是这样,我觉得我们不用见了】
暮云:【住院部1018病房,帮我看看,今天有没有人过去探视】
九九:【?】
暮云:【最好悄悄去】
“……”
听着跟做贼一样。
九九:【住的谁?】
暮云:【……】
九九:【不说我自己查了】
暮云:【谢图南】
九九:【???】
暮云慢吞吞的打了后半句:【…的外公】
九九觉得自己坐了趟过山车。她深吸口气,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回语音:“你一句话分几段的破毛病能不能改改?”
暮云:【能】
九九一口气呛着不上不下。
在九九刨根问底之前,暮云又飞快的打下一句:【我在开车,具体见面说】
……
九点半,暮云到了医院。她给九九打了个电话,响铃三秒就被挂断了。
隔了一刻钟,她收到九九微信:【他来过,刚走】
暮云把车停在住院部旁边,放心的上了电梯。
手机又震了一下。
九九:【但是我和谢图南碰上了】
盯着屏幕左上角的“对方正在输入”,暮云有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
九九:
【他问我为什么在这】
【我编了个理由】
听起来还算正常。
暮云:【嗯】
九九:【但是——】
“……”
暮云的心又提起来。
她不是很想知道但是的内容。
但九九的消息还是来了:【你刚刚打电话的时候,我们刚好在说话,他应该看到来电显示了】
“……”
暮云冷静的回:【他走多久了】
九九:【他进电梯,我发的你消息】
暮云默默的算了一下时间。
也就是说,她进住院部大厅的时候,谢图南刚好坐电梯下来。
但是她刚才一直在看手机,因此没注意周围。
应该是没有见到的。
也不重要。
现在重要的是——
暮云把手伸进包里,摸到那两张薄薄的复印纸。她轻轻的攥拳,感觉到指尖出的一点薄汗。
……
病房里,祝教授戴着老花镜在看报纸,手上还打着吊瓶。
暮云进去的时候,听到旁边照顾的护工在苦口婆心的劝:“谢先生刚才走的时候叮嘱您不要看书。”
假淡定 第18节
“我就看一会,不妨事。”
祝教授说完,抬头见到暮云,和蔼的请她坐下。
有人探望,护工也止了话,动作麻利的倒来一杯温水。
暮云道过谢,捧着水杯,思索怎么开口。
“邱阿姨。”祝教授叫住护工,“你先出去一下吧。”
这是有话要说还不让听的意思。
门轻轻的带上了。
祝教授叠好报纸,放到一边的床头柜上,看向暮云:“现在没人了。”
暮云眨了眨眼睛,有点说不出话。
她默了好半天,才放下水杯,从包里拿出那两张纸,展平。
祝教授耐心的看着她的动作,没有催促。
“这是什么?”
“年初奶奶去世,我整理家里的东西,翻到了我父母的遗物。”暮云慢慢的解释,然后把纸递过去,“这是我父亲十五年前的日记,我复印了几页。”
祝教授的表情凝重了一些,看过两行,眉头便皱起。
纸上的笔迹苍劲有力,内容却很日常:
生态园的初稿已经画的差不多,这两年陪夫人和孩子的时间太少,总是太亏欠她们。等这个项目做完,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上周末答应矜矜买的糖糕又忘了,她已不愿意听我太忙之类的解释,只好多损失两盒冰激凌。还不能被夫人发现。
唉,小人儿难养。
……
病房里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祝教授把两张纸上的内容反复看了几遍,上头除了一些日常琐事,就是生态园项目设计相关的琐碎记录。
暮云盯着墙上白色瓷砖里晃出的虚影,一直没出声。
过了很久,祝教授轻叹一声,“这个生态园的设计理念在当时非常先进,尤其是主建筑,整体奇巧,角度刁钻,我记得还获奖了,获奖人是——”
“我舅舅。”
暮云接上话,语调异常的平静。
二十年多年前,暮云的父亲乔岩从h大顺利结束博士学业,进入青城大学工作。七年后,升任正教授。
期间,他负责了几个建筑项目,在业界有了一定的口碑,并开始着手成立事务所。
生态园项目的竞标也是在那时候。
名利双收的当口,因为一场车祸,乔岩夫妇双双去世,肇事者逃逸。
祝教授沉默良久,才开口道:“那几年我被外派去德国,你父亲的动向我不熟悉。你有什么眉目吗?”
暮云道:“我看过我父亲的毕业论文,相同的研究方向和理念都有涉及,但并不深入。”
祝教授:“我把他博士期间的论文、作业都整理给你,还有两本作品集在我书房,不过得等我夫人从外地回来,别人去找不到,但是——”
但是时间过去太久了,仅凭一些琐碎的记录,什么都说明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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