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侠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古道牧星
胡婉心有点感动,道:“别忘了我可是有1000多年的修为,对付这些鬼魂说不定比你有效,你领教过我三叔的本事,我也不比他差多少。”江一尘笑道:“既然这样,那就留下吧。”凝视着胡婉心眼睛,正色道:“一遇危险,必须立刻离开!”胡婉心笑道:“好了,别凶巴巴的,听你便是!”
午夜时分,城头将士只留下几个观察敌军,别的都入睡了,火堆却烧的更旺,帅府中的张巡打个哈欠,也准备休息了。
突然间,敌营中浮起一股黑气,迅速上升扩散,四面八方向雍丘城涌来,江一尘精神一振,心道:“终于来了!”站起身来,对胡婉心道:“去帅府通知张帅,保护张帅!”胡婉心知道江一尘是想支开自己,道:“张帅自己会保护自己,我看看热闹再走。”
黑气距离雍丘已经不远,天空中传来三声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又好似猫叫声,入睡士兵纷纷惊醒,一片茫然,不知道哪来的猫叫声。
江一尘和胡婉心骇然变色,对视一眼,低声道:“婴灵!”
婴灵,是流产,胎死腹中,或者出生不久即夭折的婴儿灵魂,因为父母没有为其做超度法事,魂魄无依,无法往生,弥留在人间,产生无穷的怨气恨意,通常会对父母和兄弟姐妹纠缠作祟,特别是母亲。刚开始以母亲元气为食,逐渐长大后,需要的元气增多,也会四处寻觅,被人控制后,将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怪物。
穷苦人家因为儿女多,为了减轻负担,往往把刚出生的婴儿闷死,或者扔便桶里溺死,事后也不在意,随便一埋了事。这些可怜的孩子,极有可能成为婴灵,在人间四处游荡,直到本身阳寿耗尽,才能重新轮回。
江一尘昨晚在树林中窥视到的那些巫师,带头的老者就是阿史那鲁,他利用招魂幡聚集冤魂,没想到居然招来了三个婴灵,实在让其惊喜不已,同时也暗自戒惧,生怕自己操控不了,被其反噬。经过几天的招魂,周边一带的冤魂悉数聚集在幡内,婴灵在其中吞噬了无尽的怨气,迅速成长,阿史那鲁感到自己快要控制不了,于是选在今晚放出。
这些天唐军和叛军的战斗都是小规模的骚扰战,令狐潮用以麻痹唐军,掩护阿史那鲁的行动,加上招魂都是在子夜开展,法坛也设在营帐中央,因此阿史那鲁坚信自己的行动不会被唐军发觉,今夜的攻击必将一举摧毁唐军的抵抗意志。
一声连一声的婴灵哭叫声,惊醒了雍丘城中所有人,张巡坐立不安,城头守军更是从心底深处感到了恐惧。此时黑气翻滚着围住了雍丘城,生成了一圈迷雾,被城内聚集的阳气隔绝在城墙一周。
江一尘心下明白,目前雍丘城内聚集的阳气,或许能够抵抗普通鬼魂,能不能持续到明天日出尚不可知,但是对于婴灵而言,形同虚设,必须御敌于城门之外。
三个婴灵同时在半空中现身,同样的光头无发,没有眼白的黑眼珠,一张大嘴差不多咧到耳根,正是罗公远和江一尘闲聊时描述的婴灵形象,阴气化形,宛如实体。
江一尘一咬牙,双足在城墙上力蹬,如一支利剑直飞空中,迎上婴灵,银杏鞭横扫过去。胡婉心没有江一尘这么强的凌空虚度能力,只能跃下城墙,跑出几十丈,在土堆后面坐下,魂魄出窍,冲着一个婴灵挥掌击出。
士兵们见胡婉心这样一个柔弱女子居然也能一跃几丈,无不大奇,但是见胡婉心跑出去了却又坐下不动了,又感奇怪。其实胡婉心此举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第一,她不愿自己狐身的真相被人知道,第二,婴灵是灵体,只能以灵体对灵体,她坚信自己1000多年的修为不会弱于婴灵。
江一尘的银杏鞭带有雷霆之威,专门克制阴邪之物,婴灵也不敢正撄其锋,后退躲避。江一尘左掌劈出,天阳掌力发出,这次婴灵不在躲避,同时举手,以怨气化解江一尘的掌力。
此时身边白影一闪,胡婉心急扑而至,朝着一个婴灵冲过去。江一尘见胡婉心并未显出狐身本体,心道:“这姑娘也太爱美了,城头士兵又不可能看见你的魂体。”眼见上升力量即将耗尽,大喝一声,左掌往下击出,借着反冲之力,挥鞭击中了正面的2个婴灵。
灵体并非实体,但是木鞭击中婴灵,却似击在水中,微弱的电光闪过,婴灵怪叫着退开,江一尘缓缓落在地上,心下惊骇。婴灵受挫,身形变淡,但是很快又有黑气补充进来,恢复原形,向江一尘扑来。江一尘不再凌空,站在地上和婴灵缠斗。
此刻胡婉心正和另一个婴灵斗的难解难分。本来以胡婉心的修为,击败婴灵还是不成问题的,但是胡婉心害怕自己不经意会露出狐身本体,被士兵看到,硬是分出一半的力量维持魂魄的人身形象,实力大打折扣,变的和婴灵在伯仲之间。其实城头的士兵只能看到一团白影和婴灵相斗,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但都知道和胡婉心有关。
乱世侠影 第六十二章天蓬元帅
江一尘越斗越吃力,婴灵的实力强的不可思议,银杏鞭几次击中婴灵,马上就有怨气补充,好似无穷无尽一样,而自己一疏神被击中了左肩,却感觉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痛楚,发出的真气不再刚猛纯阳,夹杂着来自婴灵的阴寒之气。江一尘自己感觉变得狂暴,心知是怨气入体带来的后果。
雍丘城被黑气笼罩,仗着白天聚集的阳气支撑,无数冤魂影藏在黑气中,几次想侵入城内,却又忌惮阳气,双方僵持不下。
江一尘暗骂胡婉心迂腐,不敢显出原形,几次想骂,但又骂不出口,毕竟胡婉心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现在不是胡婉心敌住一个婴灵的话,自己早就无幸了,刚一分心,一个婴灵手抓抓到,惨白的指甲冲他眼睛而来。江一尘大惊,眼睛一闭,木鞭往上格去,同时往后一仰,一个后空翻,好不容易躲过了婴灵的这一击。
江一尘眼皮上已经感受到了婴灵指甲的凉意,暗呼“侥幸”。这一下如果被抓住,不会抓瞎江一尘的眼睛,但是怨气入脑,后果不堪设想。落地之际又踏上了一块石头,差点摔倒。
胡婉心和另一个婴灵的争斗却是稍无声息,虽然不落下风,但是短时间也难以取胜。江一尘一时无计,只能苦苦支撑,蓦然间想到了早上胡婉心说的引天雷之法,值此困境,尽管没有把握,也只能尽力一试。
大禹那天在云上的禹步给江一尘的印象很深,后来一直在琢磨模仿,此刻顺着北斗七星的位置不断踏出,真气贯于脚底,同时奋力抵御婴灵的攻击,好不容易最后一步完成,天地间一片平静,根本没有气息的异动,江一尘大为沮丧。
胡婉心一边和婴灵争斗,一边观察江一尘这边的情况,此刻看见江一尘在走一种奇怪的步伐,马上联想到了是一种引雷的罡步,奋力攻出两招,逼退婴灵,魂魄入体,快速走到江一尘身边,问道:“怎么样?”江一尘沮丧的摇摇头,道:“没有用。”胡婉心道:“试试雷符!我帮你挡住!”
江一尘把银杏鞭往胡婉心手中一塞,快速掏出符盒,雷符刹那间写就,往空中一扔,无火自燃。此时胡婉心在三个婴灵的围攻下,左支右绌,险象环生。江一尘接过银杏鞭,连出三招,逼退婴灵,同时往北方的天空望去。
一会儿的功夫,从北面悠悠吹来一丝凉风,同时乌云开始遍布天空,江一尘感受到了天空中蕴含的暴虐之意,喜不自禁,知道引雷成功了。
鬼魂和婴灵同时感觉到了天气的变化,停止了攻击,敌对双方军民也感到了闷热潮湿,一场大雨即将降临。
天际划过一道闪电,一声巨响,紧接着十几道雷电同时在雍丘城周围炸响,黑气四散,雍丘城重归清明,将士们一片欢腾,张巡在帅府也感受到了雷击带来的清明,抬头望着天空,喃喃的道:“天佑大唐!”
三道细小的闪电同时落在三个婴灵身上,打得他们龇牙咧嘴,痛苦万分,身影马上稀淡几分,紧接着三声低沉的雷声传来。江一尘明白,这才是真正的天雷,对边上的胡婉心道:“婉心,我们赢了!”胡婉心极其疲累,缓缓的道:“是的,我们赢了!”
又是三道天雷击在婴灵身上,身影更加淡了,同时好几道天雷劈在叛军中营的招魂幡和法坛上,燃起熊熊大火,同时波及了边上几座营帐,站在坛上的阿史那鲁也被击中,烧成一团焦炭。叛军营中大乱,纷纷提水救火。
阿史那鲁已死,冤魂失去了控制,四散而去,而天雷依旧在追击婴灵,江一尘舒口气,正要和胡婉心回城,天上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小道长留步!”
江一尘一凛,和胡婉心转过身来,只见半空中显出一神将,法身威严,四头八臂,其中三只手各提着一个婴灵。来者正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座下的四圣真君之首,天蓬大元帅,讳姓卞名庄,雷部第一神将。
江一尘举手过额,打个稽首,道:“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江一尘,敢问尊神名讳如何称呼?”卞庄大笑道:“无需拘谨,吾乃天尊手下天蓬元帅,姓卞名庄,刚才你做法画符惊动天尊,天尊特派遣卞某下凡助你一臂之力!”江一尘道:“感谢尊神施以援手!”卞庄空余的一只手摆了摆,道:“无需言谢,值此乱世,道门中人更应该坚定信念,成为天道的维护者!”江一尘点头。胡婉心忽道:“卞大元帅,你如此神通,为何不降下天雷直接劈死安禄山?”
卞庄叹道:“天庭有律条,神仙不能直接参与凡间之事,世道变迁自会有定数。”胡婉心又问:“这三个婴灵怎么处理?”卞庄道:“擒回天庭,待天尊发落。不过以天尊的慈悲心肠,最后还是会打回地府,重新轮回。”江一尘和胡婉心默然,适才在婴灵手下两人都吃了不少苦头,从心里希望卞庄能够用几个天雷把婴灵打个魂飞魄散,给自己出口气。
卞庄看看天,道:“即将天明,卞某去也,两位保重!”不等两人回答,身影凭空消失。
江一尘望着卞庄消失的方向,呆了半晌,叹口气道:“婉心,回去吧。”胡婉心道:“回去就回去,你叹什么气?”江一尘道:“世人都说神仙好,我看神仙也有烦恼,也不是事事如意,也要听人命令,受律条约束。”胡婉心笑道:“你还想无法无天了?”江一尘也笑道:“象你这样,在山中无拘无束多好,偏偏要跟着我出来担惊受怕,何苦呢?”胡婉心低声道:“我宁愿是个普普通通的人间女子。”江一尘黯然不答。
卞庄现身,只有江胡两人才能看到,和江胡两人对答,也刻意使用了传音之术,加上天黑,距离城头又有一段距离,城头众人根本没发现什么异常。
江一尘和胡婉心转身回城,远处还有断断续续的雷声,雨开始淅淅沥沥落下,慢慢变大。江一尘急道:“婉心,走快点,慢了要淋湿了!”胡婉心奇道:“难道前面不在下雨?”江一尘哭笑不得,只好脱下自己衣服,撑开遮在胡婉心头上,陪着胡婉心不紧不慢走在雨中。胡婉心看着边上淋成落汤鸡的江一尘,噗嗤一笑,拉着他往前飞奔。
天色大明,张巡一早就站在城头,北方的叛军正在忙忙碌碌,拔营起寨,往北撤退。胡婉心道:“看来昨晚的失利对令狐潮打击颇大。”张巡问道:“能不能出城追杀?”胡婉心道:“万万不可,昨晚一场大雨,道路泥泞,将士们行走不便,而且令狐潮善于用兵,撤退时必有精兵殿后,甚至埋下伏兵。”张巡叹服。
又过几天,不见叛军复来,江一尘不放心,一路追踪而去,发现令狐潮根本没有重新南攻的打算,这才确信叛军短时间是不会进攻雍丘了。得知此消息,雍丘城内一片欢呼。
乱世侠影 第六十三章老子化胡
江一尘心想:“雍丘总算保住了,我也得告辞张帅,回到长安了,不知道婉心怎么打算?”过去和胡婉心说了自己想法。胡婉心想了想道:“也罢,我和你一起离开雍丘,去天下第一繁华的长安城逛逛,买几件漂亮的衣服,到时你可别不舍得银子!”江一尘笑道:“我带你面见圣上,赏赐的银子够你买下长安城内所有服装铺!”胡婉心白他一眼,道:“小气鬼!”
张巡十分不愿意两人离开,百般劝说,但是江一尘和胡婉心去意已定,张巡只好道:“这次保住雍丘,全赖你两人之功,他日令狐潮必定率军重来,此地关系大唐财赋命脉,我将与此城共存亡!”胡婉心道:“雍丘南方,还有睢阳,张帅不必固守此城,危急关头,弃雍丘而守睢阳!”江一尘也道:“张帅多虑了,敌军新败,短期不会再来。”胡婉心道:“一尘,你可以给张帅留下一张定位符,如再遇到万鬼困城这样的奇诡事,把符烧掉,一尘万里之外也能感应到。”
张巡大喜,道:“当真如此?”江一尘点头道:“张帅放心,若你烧掉符箓,我定将全速赶到救援,能否成功,当看天意!”
两人告辞张巡,和一起战斗过的将士们挥手道别,一路西行,满目的断壁残垣,来不及掩埋的尸体发出阵阵恶臭,野狗三五成群,找不到吃的就以尸体为食,曾经的繁华尽数化为乌有。
胡婉心久居山林,对叛乱前后的变化没有感受,但是看到江一尘的表情变化,也能猜到不久前这些地方一定人烟密集,经济繁荣。
潼关以东都是叛军控制区,江一尘作普通人打扮,但是和胡婉心这样一个明艳少女同行,不免惹人瞩目,无论吃饭还是住宿,总有人在后面指指点点。
江一尘无奈,对胡婉心道:“婉心,能不能换个装扮,别被人瞧出破绽?”胡婉心笑道:“我这样一个普通人,有何破绽给人发现?”江一尘道:“你没看到经常有人在后面议论我俩?”胡婉心道:“那是议论你吧。”江一尘苦笑,知道胡婉心爱美,不可能故意把自己扮丑,只能作罢。
函谷关,位于灵宝县城北,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处于长安和洛阳的交通要道上,历史上的白马非马,鸡鸣狗盗的故事皆发生于此。
昔日楚怀王举六国之师伐秦,秦依仗函谷关天险,使六国军队“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秦末刘邦守函谷关拒项羽,最后夺取天下。
唐朝诗人胡宿曾赋诗一首赞美函谷关,诗云:
天开函谷壮关中,万古惊尘向此空。
望气竟能知老子,弃繻何不识终童。
谩持白马先生论,未抵鸣鸡下客功。
符命已归如掌地,一丸曾误隗王东。
春秋时期,函谷关令尹喜登城东望,见天空中有一团紫气向西而来,红云蔓延千里,知道有圣人将至,遂下城等候。不久老子驾青牛板车而至。尹喜迎入官舍,拜老子为师。老子也不推辞,一住就住了三个月,尹喜以自己身体有病辞官,把老子接到自己家里,沐浴更衣,斋戒问道于老子,请老子著书,以惠后人。老子沉思片刻,提笔写下道德五千字授给尹喜,这就是被后世称为万经之祖的《道德经》。道家以紫为贵,也是源于老子紫气东来的传说。
此刻叛军崔乾佑主力就驻扎在函谷关,少数老弱残兵离潼关不远,故意示弱引诱哥舒翰出击。
江一尘西行途中,一直担心潼关的安危,此刻来到函谷关,见叛军精锐都在关内,近期也不可能主动进攻,终于放下了心。
胡婉心道:“昔日老子写下五千言道德经,西出不知所踪,后人都不知道老子最终归宿,这也是个悬案。”江一尘道:“家师说过,道祖出函谷关后,一路向西,翻过高原雪山,最后到了天竺国,化胡为佛。”胡婉心奇道:“难道和尚们信奉的佛祖真是道祖徒弟?”江一尘点头道:“家师非但修为高深,治学也极为严谨,从来不说妄语。”
胡婉心道:“我听说老子化胡经是西晋道士王浮的伪作,可有此事?”江一尘摇头道:“不然,一开始佛教是承认老子化胡经的,收录在大藏经中,直到五胡乱华,佛教站稳脚跟后,开始否认老子化胡经。”胡婉心笑道:“此事死无对证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江一尘道:“家师经过研究,老子化胡说并非源自老子化胡经,在佛教传到中土之前,也在道教成立之前就已经存在,《魏略》和《魏书》都有记载,佛教有部《浮屠经》,其中就主张老子化胡,而这三本书皆早于《老子化胡经》。”
胡婉心嘻嘻一笑,道:“下次遇到有和尚否认老子化胡为佛,你就拿这三本书给他们看,保证秃驴们哑口无言。”江一尘哈哈一笑。胡婉心又道:“和尚们乱世做缩头乌龟,盛世则大赚香火钱。”江一尘笑道:“也不尽然,没有少林寺十三棍僧救唐王,就没有大唐的锦绣江山。”胡婉心撇嘴道:“那只是个例,今日乱世,还就没看到一个和尚出来救世,都是躲在寺庙里面念经,估计也是祈求佛祖保佑自己平安。”江一尘无言以对。
两人边走边说,目的地是不远处的玄元宫,专门为纪念老子所建,天宝初年经过翻扩建,更是富丽堂皇,大殿内一座老子骑牛的金身塑像,栩栩如生。作为道教弟子,来函谷关而不参拜道祖,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
乱世侠影 第六十四章天降灵符
江一尘一见道祖金身,油然而生敬意,跪倒在前,三叩九拜,胡婉心也跟着跪倒叩拜。江一尘拜毕起身,奇道:“婉心,你跪拜干啥?”胡婉心道:“善男信女都能叩拜,为何我不能?难道一定要道门弟子才行?”江一尘笑道:“那你有什么心愿祈求道祖帮你达成?”胡婉心脸一红,道:“不和你说!”
大殿里面挂着不少画,边上还有说明,描述的是老子离开洛阳,来到函谷关,写下五千字道德经的事迹,两人仔细观摩,偶尔低声讨论几句。
江一尘在潼关的战斗都在夜间进行,没有叛军认得出江一尘,而令狐潮的叛军也不会来到函谷关,所以江一尘毫不担心会被人认出引发争斗。
大殿外传来脚步声,江一尘转头望去,外面进来两男一女,都穿着道袍,年纪较长的一个瘦削身材,脸色古板,另一个和江一帆差不多年纪,较为矮胖,后面的道姑,走路如荷花在风中摇曳,身姿婀娜,风情万种,年纪一时看不出,似乎和瘦道士差不多,又好像和胡婉心同龄,估摸着30左右吧。江一尘一下子想到了胡春妮,但又不怎么相似,胡春妮虽是个狐妖,却美的粗犷,眼前的女道士,却美的娇媚。
三人进入大殿,整理一下衣服,在老子塑像前恭恭敬敬跪下磕头,行的是正宗的道教礼。江一尘心生亲近,正要上前见礼,胡婉心拉住他,轻轻摇摇手,示意他暂时别过去。江一尘会意,背转身继续观摩画像,一边竖起耳朵听三人说话。
三人站起身,细细打量这宫殿的建筑,年轻道士道:“道祖的这个宫殿气势恢宏,花费的银子应该不会少。”年长道士道:“此地本来就有道观,开元初年重新翻建的。”道姑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师弟不知,重新翻建也有有缘由的。”年轻道士问道:“什么缘由?”
道姑道:“开元29年,陈王府参军田同秀上言玄宗皇帝,说自己有一天去上班路上,发现玄元皇帝,就是咱们的道祖,突然降临在丹凤门外的大街上,道祖告诉田同秀,自己有一道灵符要送给玄宗皇帝,就埋在函谷关尹喜的故宅中,请玄宗速派人去挖,晚了说不定给人取走。”年轻道士笑道:“估计这个田同秀是预先制作一道假符,然后埋好,哄骗玄宗去挖取,借此升官发财。”江一尘和胡婉心对视一眼,两人想法和年轻道士一样。
道姑续道:“玄宗得知这么个好消息,不敢怠慢,马上派人去尹喜故居寻找,掘地三尺后,还真发现一道桃木制成的灵符,上面写着一个木字。玄宗大喜,道祖居兜率宫,天降灵符,是个大大的祥瑞。”年轻道士问道:“桃符上的木字何解?”江一尘没有听罗公远谈过此事,也有此疑问,侧耳聆听道姑的回答。
道姑道:“朝廷大臣经过讨论,得出的结论是木字的含义是玄宗将在位46年,一起上表说,函谷宝符,潜应年号,先天不违,奏请玄宗改年号为天宝。”江一尘心道:“原来天宝年号是这样来的,这灵符的出现还真是个谜,一个芝麻小官,恐怕是没有胆子设局欺骗当今皇帝的,尹喜故居就在关上,派人偷埋灵符也不可能瞒过旁人。”盘算着他日回到青城山后,找罗公远问个究竟,解开自己的疑惑。
道姑接着道:“既然改了年号,田同秀自然是加官进爵,做了一个什么大夫,玄元宫也肯定要翻修扩建了,此地原本叫桃林,现在也改名为灵宝。”年轻道士叹道:“朝廷待我们道教弟子可真不薄!”道姑笑道:“现在是大燕朝廷,咱们主持可是国师,安禄山对待道教弟子的恩惠更甚于李唐。”
年长道士一直没说话,此时插口道:“主持派我们来这里,是有正事要做的,哥舒翰的陇右铁骑已经到了潼关,这五万骑兵可是心腹之患。”道姑道:“五万铁骑何惧之有?管教他有来无回!”江一尘和胡婉心暗自吃惊,哥舒翰的陇右铁骑是大唐的精锐,这个女道姑究竟有何神通,敢狂言一举歼灭?
年轻道士又道:“这养蜂小子鬼精着呢,瞧他色眯眯的样子,看到师姐就狂吞口水。”年长道士也道:“这小子确实不是个好人,师妹多加小心。”道姑一笑,道:“放心吧,对付这小子还不是易如反掌,如果不是有求于他,谁愿意搭理这厮。”年长道士道:“走吧,这里也没啥好玩的地方,师妹你明天还得去山中,看看这小子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三人迈步出门。
江一尘问道:“婉心,怎么办?”胡婉心想了想道:“跟上他们,看看他们住在哪里?”两人远远跟着后面,见三人步入了崔乾佑的中营。
胡婉心道:“听他们的言语,这三人将不利于唐军,针对的是哥舒翰的骑兵。”江一尘点点头,道:“明天早起,躲在进山的路上,跟踪这个道姑。”胡婉心道:“这三人修为不弱,他们的主持是安禄山的国师,一定非常了得,你可知道道门有哪些高人,又有谁会去替安禄山效力?”江一尘道:“此事刚才我已经想过,当今出名的几个人,都受到朝廷礼遇,按理来说是不可能为安禄山做事的,不过现今道门繁荣,高功大德层出不穷,也难保不会有人投靠安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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