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侠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古道牧星
江一尘和胡婉心前几天就断定睢阳很快就会陷落,已经做了充分准备,闻听燕军入城,对张巡道:“张帅,你们跟我走吧,我来杀出一条路。”张巡苦笑道:“我们这些人连城门都没有力气走到,还谈什么突围。”许远也道:“一尘,你别管我们了,和婉心姑娘走吧。”江一尘知道事情已经难以挽回,悲苦万分。
南霁云从背上解下弓,道:“一尘,我把弓箭送给你,你拿着它帮我杀敌。”雷万春勉力站起来,抱了抱江一尘,道:“好兄弟,咱们来世再会了!”江一尘哽咽着说不出话。
张巡喝道:“一尘,婆婆妈妈干啥?赶紧带着婉心姑娘离开!”此时不远处传来了燕军的脚步声。江一尘最后看一眼张巡等人,咬着牙,和胡婉心从后门外的小巷中向南门奔去。
正好有两个燕军士兵骑着马走过,江一尘从旁边窜去,挥拳打晕了他们,剥下他们的衣着,和胡婉心乔装成燕军士兵,骑马出城,一路上也没遇到盘问,轻而易举的出了燕军的大营。
江一尘回头看看睢阳,对胡婉心道:“婉心,你在这里等我,我回去看看。”胡婉心惊道:“你回去干啥?”江一尘摇头道:“我不甘心,我能够把张帅救出来。”胡婉心道:“别傻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神仙?”江一尘不言,眼泪汪汪,心中也知道胡婉心说的没错,自己和胡婉心能够脱险,已经是侥幸了,这时候张巡一众人早就被俘了,在燕军的严密看管下救人,完全是不可能的,弄不好自己鲁莽行事,反而会送了张巡和许远等人的性命。
胡婉心安慰道:“你也别伤心了,至少张帅和许大人他们有吃的了,总比在睢阳饿死强,也许我们还有营救的机会。”江一尘一想不错,悲痛稍减,道:“现在我们该去哪里?”胡婉心道:“去找张镐吧,你不是说他负责救援睢阳么。”
天宝后期,杨国忠当初以声名自高,搜天下奇杰,听闻张镐的名声,召见荐之,自褐衣拜左拾遗。等到安禄山起兵,杨国忠屡以军国事咨于张镐,张镐推举赞善大夫来瑱,认为他可以独当一面。后来玄宗幸蜀,张镐自山谷徒步扈从。肃宗即位,玄宗派遣张镐赴凤翔行宫。张镐至凤翔,提出了很多有益的办法,被肃宗拜为谏议大夫,寻迁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肃宗信佛,供奉数百僧众在宫内道场晨夜念佛,声闻宫外。张镐奏曰:“臣闻天子修福,要在安养含生,靖一风化,未闻区区僧教,以致太平。伏愿陛下以无为为心,不以小乘而挠圣虑。”意思是靠念佛是求不来天下太平的,还是要以无为之道治国,不要被这些小事扰乱了正常的决策,肃宗听后甚为赞同。
平乱是当前的唯一大事,肃宗因此非常注重选拔将帅,张镐文武双全,加上贺兰进明拒不救援睢阳,就命令张镐兼河南节度使,持节都统淮南等道诸军事。张镐知道睢阳情况紧急,倍道兼进,传檄濠州刺史闾丘晓引兵出救。
张镐信件到达的时候,这位刚愎自用、傲慢无理的刺史担心吃败仗,竟然按兵不动。等到张镐赶到睢阳,睢阳已经陷落。张镐怒不可遏,下令杖杀闾丘晓。行刑之际,闾丘晓向张镐讨饶:“家里双亲需要我赡养,请饶我一命。”张镐回答说:“王昌龄的双亲,又让谁来赡养呢?”闾丘晓无言以对,只能伏法。
这里面还有件事,诗人王昌龄当时担任龙标(今湖南省黔阳县)县尉,因为安禄山造反,需要照顾家人,一次告假回老家。因为没有按时返回上班,顶头上司刺史(地区长官)闾丘晓愤怒之下,将其杀害。毫无疑问,闾丘晓这是因细故滥杀诗人。王昌龄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张镐拿此事呛闾丘晓,也是让他死的明明白白,这些都是后事了。
江一尘和胡婉心找到张镐,言明睢阳已经陷落,张镐大惊,命江一尘带着三千精锐星夜兵发睢阳,自己带着大队人马随后出发,但是到达睢阳城下时,已经是第三天了。张镐马上命令攻城,江一尘身先士卒,奋勇杀敌,意图救出被俘的众将。但是江一尘不知道的是,张巡和南霁云等三十六员被俘的唐军将领已经被杀害了。
乱世侠影 第一百八十章忠义永存
第七天,燕军在陕郡大败,官军乘势挥师洛阳,安庆绪带着1300余人仓皇北逃邺城(今河北省邯郸市临漳县),十月十八,广平王李豫率军收复洛阳。尹子琦闻报后,兵无斗志,也带人连夜撤离睢阳,向北逃窜。
睢阳陷落与安庆绪北逃相距仅7天。也就是说,尹于奇打下睢阳,来不及继续沿运河向东南推进就被迫北撤了。如果不是张巡、许远步步为营,沿运河一线拼死抗击叛军达两年之久,所谓“以寡击众,以弱制强,…保江淮以待陛下之师”的话,运河、江淮恐巳早非唐有:江淮动摇,则肃宗在灵武之经营就会因失去财源而失败;“唐人以全江淮为巡,远功”,绝非过誉。
江一尘第一件事进城寻找张巡等人,多方打听下,才知道城破当日,张巡等人已经英勇就义,而许远被尹子琦派人押赴洛阳,后安庆绪帅其党逃跑时,杀所获唐将。许远亦以不屈死于偃师。
尹子琦进入睢阳,首先命令把被俘的张巡等人押上来,虽有损目之仇,因为壮其义,爱其才,尹子琦还打算劝降张巡。
张巡是最后一个押进来的,众人见了他,站起来痛哭,张巡道:“安之,勿怖,死乃命也。”众不能仰视。尹子奇对张巡:“闻公督战,大呼辄眦裂血面,嚼齿皆碎,何至是?”张巡答道:“吾欲气吞逆贼,顾力屈耳。”尹子奇大怒,以刀抉其口,齿存者三四。张巡大骂道:“我为君父死,尔附贼,乃犬彘也,安得久!”尹子琦尽管被骂的狗血喷头,还是钦服张巡的节气,命人解开张巡的绑缚。边上有人道:“彼守义者,乌肯为我用?且得众心,不可留。”尹子琦令人用刀架在张巡的脖子上,逼其投降。
张巡毫不屈服,尹子琦无奈,转而逼南霁云投降,南霁云没有作声。张巡大声道:“南八!男儿死尔,不可为不义屈!”南霁云笑道:“欲将有为也,公知我者,敢不死!”亦不肯降,乃与姚訚、雷万春等三十六人遇害,张巡当时四十九岁。(注:此处引用史载原文,觉得文言文才能描述出张巡等人气壮山河的忠义节烈,白话就略逊一筹了。)
张巡等人被杀害在睢阳的一个小巷子中,后人称此巷为断头巷,众人遗体混在一起,无法辨认,不能为其一一安葬。
胡婉心道:“尸身难辨,何不试试招魂之法?让每个人自己认领遗体。”江一尘大喜,道:“此法可行,但是阴魂无法发声,如何告知?”胡婉心想了想道:“可以在遗体的衣服口袋中放上煮熟的鸡蛋,剥去蛋壳,以上面多少齿痕为信。”
是夜,江一尘在断头巷张巡就义处设下法坛,做法招魂。子夜时分,一阵阴风过去,阴魂现形,影影绰绰有几十个之多。江一尘定睛看时,前面的正是张巡,后面跟着雷万春和南霁云等人。
江一尘躬身道:“张帅,雷将军,南将军,英魂不散,重现人间,当知睢阳已经被我军收复,天下清平可期,诸位浩然正气,将永垂于世!今日一尘为大家安葬遗体,奈何几不可辨,烦请诸位兄长在鸡蛋上留下印痕!”言毕泪如泉涌,胡婉心也是潸然泪下。
天明检点鸡蛋,果然有齿痕,有多有少,也有没有留下的,江一尘和胡婉心一一分辩清楚,安葬张巡等人。
气吞山河的睢阳之战至此落幕,那时不少人就有议论,怪罪张巡死守睢阳不撤,与其食人而守,不如全人而走。张巡友人李翰为之作传,上表肃宗,言道:“巡以寡击众,以弱制强,保江、淮以待陛下之师,师至而巡死,巡之功大矣。而议者或罪巡以食人,愚巡以守死,善遏恶扬,录瑕弃用,臣窃痛之!巡所以固守者,以待诸军之救,救不至而食尽,食既尽而及人,乖其素志。设使巡守城之初已有食人之计,损数百之众以全天下,臣犹曰功过相掩,况非其素志乎!今巡死大难,不睹休明,唯其令名是其荣禄。若不时纪录,恐远而不传,使巡生死不遇,诚可悲焉!臣敢撰传一卷献上,乞编列史官。”于是张澹、李纾、董南史、张建封、樊晁、朱巨川、李翰都谓张巡蔽遮江、淮,沮贼势,天下不亡,其功也。
李翰等皆是有名之士,,影响力巨大,于是天下再无异言。肃宗下诏,赠张巡扬州大都督,远荆州大都督,南霁云开府仪同三司、再赠扬州大都督,并宠其子孙。睢阳、雍丘赐徭税三年。张巡儿子张亚夫拜金吾大将军,许远儿子许玖婺州司马。
肃宗命人在睢阳城南七华里建双庙,纪念张巡和许远,南霁云配享。后来又建五王庙,增加了雷万春和贾贲。宋大观年间又增加了姚闫。追封张巡为忠烈侯,许远为忠义侯,南霁云为忠壮侯,雷万春为忠勇侯,贾贲为忠济侯,姚闫赐爵为上公。改“五王庙”为“协忠祠”。元代至元二十六年,以为离城太远,迁至宋城上。明永乐年间迁州治东。弘治十五年,黄河决口,协忠祠毁于水。正德年间迁往新城,因祭祀的是六忠烈,所以又称“六忠祠”。
1991年迁至南门外,改为张巡祠。现在台湾崇拜张巡者达1000多万人,有张巡庙宇2000多座。几年来,台湾已多次组团来商丘祭祀张巡等人,用他们的话说:“如果没有张王爷守睢阳,也就没有我们的今天”。他们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他们的祖先大都是江淮一带的人,由于张巡守住睢阳,保障了江淮,所以,他们对张巡无限敬仰。当时有识之士就评论张巡、许远守睢阳说:“无睢阳即无江淮,无睢阳即无大唐。”可见张巡、许远守睢阳的战略意义。
乱世侠影 第一百八十一章城外乞丐
官军收复洛阳城后,派军攻占河内(今沁阳)等地,迫降安将严庄;张镐率兵收复河南、河东郡县。但肃宗忙于迎玄宗还都,未及时遣军追击燕军残部。安庆绪至邺城后重整旗鼓,旬日之间,其将蔡希德自上党(今山西长治)、田承嗣自颍川(今河南许昌)、武令珣自南阳(今邓州),各率所部至邺城会合,连同安庆绪在河北诸郡招募的新兵,共约6万人,军心重新振作,官军失去了一举制胜的机会。
江一尘对胡婉心道:“冤有头债有主,我想去杀了尹子琦,为张帅和雷将军他们报仇。”胡婉心道:“尹子琦现在陈留,离此也不远,就去一次吧。”
陈留即现在开封,位于睢阳和洛阳的中间。尹子琦匆忙后撤,一路上逃兵无数,纷纷向官军投降,到的陈留,只余下10000多人。幸好官军一时没有进攻陈留,给尹子琦留下了喘息时间。
大燕国仅仅存在了2年不到,就呈溃败之势,尹子琦内心焦虑,每日借酒浇愁,等候邺城的安庆绪下一步命令。
江一尘和胡婉心来到陈留,入城后仔细打探,发现尹子琦大部分时间躲在帅府中不出,出城去军营的时间也不固定。江一尘借着夜色去帅府勘察,里面守备森严,弓箭手密布,入府刺杀成功率微乎其微,唯一合适的地点是尹子琦去军营的路上,还得在其防备松懈的时候。
但是尹子琦出城毫无规则,根本算不准时间,无奈之下,江一尘只能在距离帅府不远的地方选个酒店,每天早早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品茶喝酒,等候尹子琦路过,不料一连几天毫无收获,尹子琦要么不出城,要么走另一条路。
胡婉心道:“这样的守株待兔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出城去看看,城外临近军营处,尹子琦必然放松警惕,或许有机可乘。”江一尘道:“也好,就去西门外面看看。”军营共有两处,分布在西门和南方处,分别针对郭子仪和张镐的部队,这些天的观察得知,尹子琦多数时候会去西面的军营,比起张镐,郭子仪更让他忌惮。
两人信步出城往西,装作一对游玩的少年情侣,胡婉心道:“官军是怎么回事,为何不乘胜追击安庆绪,早早平息叛乱?”江一尘道:“我也不懂,听说皇上忙着迎回太上皇,没有心思继续打下去。”胡婉心道:“太上皇在成都好好的,早一天晚一天回长安也不打紧,现在被安庆绪缓过气来,今后再想拿下他就不容易了。”
江一尘道:“能够收复两京已经不易了,听说回鹊在东都劫掠三天,国库为之一空,后来广平王拿出10000匹绸缎,才满足了叶护,停止抢劫。”胡婉心道:“长安和洛阳积聚的财物绝大多数早就被安禄山运到范阳了,现在史思明才是最有钱的。”江一尘叹道:“平叛任重道远,弄不好敌军还会反扑。”胡婉心道:“有这个可能,就看朝廷下一步怎么个计划了。”
两人边走边说,路上行人并不多,将近燕军营寨时,路边突然出现了不少乞丐,三三两两分布在军营四周,有的缠着外出的士兵要钱,有的躺在路边晒太阳,捉虱子。
胡婉心有点奇怪,道:“这些乞丐在这里干啥?”江一尘笑道:“他们瞅着当兵的有钱,特意来此讨钱。”胡婉心道:“胆子倒不小,不怕被这些当兵的一刀砍了?”江一尘道:“乞丐反正一无所有,就这样混日子,你也拿他没办法,杀了他们也没什么好处。”果然,不远处的几位士兵被这些乞丐纠缠的没办法,只能掏出碎银子打发了事。
江一尘笑道:“你看,这不是讨到钱了么。”胡婉心看了一会,道:“暂时看来你说的是对的,不过我觉得有点蹊跷。”江一尘道:“哪里有蹊跷?”胡婉心道:“乞丐虽然无赖,但是士兵更加蛮横,打了胜仗的士兵那里讨点喜钱还说得过去,怎么会来败兵这里要钱?难道城里就要不到了?”江一尘一想不错,道:“这事还真不合常理,过去看看再说。”
这些乞丐人数将近一百个,看上去是一伙人,但是江一尘和胡婉心细心观察,发现他们分成了两派,双方还在暗地里较劲,两人暗暗纳闷,不知道这些乞丐在较什么劲?
胡婉心走进一个老年乞丐,笑问道:“这位大叔,这些军爷凶巴巴的,你不怕吗?”老丐怪眼一翻,道:“老叫花活了快六十年了,哪样的人没见过,还能怕这些兔崽子?”胡婉心又问:“每天在这里,能够要到多少钱?”老丐有点不耐烦,道:“你这个小姑娘啰里啰嗦的,要不到钱和你有关系吗?难道你给我?”江一尘插口道:“城里富人多,何不进城去?”老丐瞧一眼江一尘,道:“世上为富不仁者多,你们公子小姐锦衣玉食,自然不知做叫花子的苦。”江一尘道:“兵荒马乱的,这乱世谁都苦。”老丐道:“老子以前每天能够要到20文,现在只有10文钱,都是因为安禄山造反,不问这些当兵的要钱问谁要?”
江一尘和胡婉心哑然失笑,皆想:“这老丐倒也有意思!”胡婉心道:“这里随时可能打仗,队伍一开拔,你只能进城了。”老丐道:“老子还正盼着官军快来呢。”胡婉心道:“大叔禁声,被这些军爷听到就不得了了。”老丐大声道:“怕个鸟!尹子琦来了,我还敢一刀杀了他呢!”江一尘和胡婉心吓了一跳,抬眼四顾,幸好近处没有燕军士兵,但是周围的乞丐一个个怒视老丐,露出不满的神色。
江一尘眼尖,看到老丐怀里露出一把匕首的柄,心忖:“这老头藏着匕首干啥?难道真想刺杀尹子琦?”笑道:“大叔,和气才能生财,多嘴会惹来祸事。”老丐感受到了众丐的不满,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头一扭,自顾自躺倒睡觉,不再理睬江一尘和胡婉心。
乱世侠影 第一百八十二章丐帮弟子
江一尘一拉胡婉心,道:“婉心,咱们回去吧。”胡婉心嗯了一声,两人原路回城。
胡婉心道:“这些叫花子不简单,身上都带着利器。”江一尘点头道:“我也发现了,这些人带利器的目的是什么?”胡婉心道:“叫花子讨饭,需要装出一副可怜相,才能引起他人的同情,施舍财物,现在这些人身藏暗器,都成恶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只能来军营讨钱了。”江一尘道:“或许是防身用的。”胡婉心摇头,道:“我看不像,这些人是有备而来。”江一尘道:“难道想和这些士兵战斗?”胡婉心笑道:“这些叫花子和燕军作战的话,那才叫不自量力,分分钟会被打的哭爹喊娘。”
江一尘也笑道:“我看不见得,这些人手下都有点功夫,一般的士兵一对一还不一定打得过他们。”胡婉心道:“不管怎样,得打听清楚这些叫花子想干什么?别影响了我们刺杀尹子琦的计划。”江一尘道:“行,我晚上出去,打听一下他们的动静。”胡婉心道:“你一个人去吧,我可不陪你了。”江一尘奇道:“为何?”胡婉心皱眉道:“这些叫花子邋里邋遢,身上臭烘烘的,我可受不了。”江一尘大笑,道:“好吧,你就在客栈歇息吧。”
叫花子成群结队,自成一帮,都有固定的歇息地,江一尘稍加打听,就知道了他们的聚集地,是在陈留城东的一座土地庙中。
官军迟迟没有动静,陈留的守备很松懈,江一尘毫不费力的跃下城头,向城东一溜烟奔去,没多少路,就看到了那座破败的土地庙。
庙内庙外有不少乞丐,大殿上人群拥挤,点着三根蜡烛,还算亮堂。江一尘在各个路口都看到了警戒的乞丐,心道:“几个叫花子住的地方,还要放哨,此事还真不寻常!”借着夜色,展开身法,稍无声息的跃上了大殿的屋顶,轻轻揭开一张瓦,露出一个缝隙,恰好够看到殿内大部。
供桌前站起来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丐,双掌互击了三下,嘈杂声马上停止,显然这老丐颇有威望。白发老丐扫视了一下众人,道:“诸位兄弟,尹子琦这狗贼行踪不定,我们几次行动都失败了,哪个兄弟有妙计可以杀了这狗贼?”江一尘大喜,原来这些叫花子也想杀了尹子琦,和自己倒是同道人。
角落里站起一人,道:“梁长老,尹子琦守卫森严,一直找不到机会,兄弟们这些天一直军营边上活动。”白发老丐梁长老道:“尹子琦随时可能撤出陈留,到时就更加没有机会了。”另一个乞丐道:“赵老七今天和两个年轻人说话时,说出了杀尹子琦的话,幸好这两人不是尹子琦的人。”梁长老大怒,喝道:“赵老七,你要是走露了风声,老子宰了你!”白天的那个老丐赵老七诺诺连声,显得颇为害怕。
江一尘不解,说错一句话又没有造成恶劣后果,为啥赵老七怕成这样?原来丐帮帮规极其严厉,尤其是刺杀尹子琦这样的大事,更是容不得半点闪失,梁长老发火也是情理之中。
梁长老如此训斥赵老七,殿内有很多人显出不满的神色。江一尘回想白天在军营所见,知道丐帮分成两派,这个赵老七和不满的人估计不是梁长老的手下。
果然,梁长老边上慢腾腾的站起一个黑脸老丐,对梁长老道:“梁长老,你这样训斥赵老七,也太不给我潭某人面子了吧。”梁长老道:“谭长老,当前最要紧的是什么?”谭长老道:“当然是刺杀尹子琦。”梁长老道:“既然谭长老也知道此事,那么赵老七走漏风声,导致行动失败,该当何罪?”谭长老道:“第一,和赵老七说话的是两个外来的年轻人,和尹子琦无关,不算走漏消息,其次,赵老七是我的人,即使要处理,也轮不到你梁长老。”谭长老一帮的人群起附和,都道:“正是这个道理,梁长老管的也太宽了。”
梁长老气得发抖,喝道:“你们目无尊长,藐视帮主,想造反吗?”谭长老慢悠悠的道:“梁长老言重了!谭某属下所有人一直以帮主马首是瞻,从无违逆之时,何来造反之说?”梁长老道:“帮主一直严令保密,赵老七做到了吗?”谭长老道:“赵老七有错,但没有造成什么后果,可以将功补过。”梁长老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江一尘这才松口气,心道:“这伙叫花子纯粹吃饱撑的,为一点小事就吵个不休,把真正的大事都耽误了!”
谭长老继续说道:“诸位兄弟,我谭某人昨天见到了帮主,他老人家让我给大家带个信。”见众人安静下来,都望着自己,满意的道:“帮主言道,尹子琦跟随安禄山,残害河南百姓,杀死张巡和许远等忠义之士,罪该万死,我帮弟子当踊跃向前,诛杀此僚!”众丐一起鼓掌。
谭长老又道:“帮主又说了,自己年老多病,不能继续造福我帮弟子,将卸任帮主一职,凡杀死尹子琦之人,无论职位高低,都将接任本帮帮主!”众人哗然,都知道帮主重病缠身,将不久于人世,猜测着很快就会指定继任帮主,却不料会以这样的方式指定下任帮主。
江一尘暗中赞叹,这丐帮帮主还真有正义感,以杀死尹子琦者为下任帮主,这办法能够最大程度激励丐帮弟子,眼见殿内众人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看来这个丐帮帮主的权力和荣耀对于群丐的吸引力太大了。
谭长老道:“诸位兄弟,庙前庙后,包括屋顶,四处巡查一遍,小心有外人闯入偷听,我们再商量出一个万全之策,争取一举格杀尹子琦这奸贼。”群丐轰然答应,马上有十来个弟子出门。江一尘眼见不能再隐藏偷听下去了,这些叫花子自家人都有矛盾,对外人的信任度可想而知,冒然下去见面,首先会怀疑你偷听的目的,必定产生误会,说错一句话就会引发争斗,当下瞅准后院的一棵大树,轻轻一纵上了树梢,再脚尖一使劲,出了后院围墙,返回城内。
乱世侠影 第一百八十三章功归旁人
胡婉心正等着江一尘回来,不过见江一尘回来的这么早,还是有点奇怪,问道:“这么早就回来了,可有什么收获?”江一尘道:“收获大大的,这些叫花子倒是颇有侠义之心,图谋刺杀尹子琦。”胡婉心道:“果然是这样,不过在军营边上动手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江一尘道:“他们也想到了这点,刚才我走的时候,正在商议新的刺杀计划。”胡婉心道:“商议出什么了没有?”江一尘摇头,道:“我生怕被他们发现,没有听下去,赶紧回来了。”
胡婉心笑道:“这些叫花子,估计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江一尘道:“这样也好,让他们在明处吸引燕军注意力,我们在暗处找机会,成功概率更大。”胡婉心道:“关键是尹子琦行踪不定,身边还有高手护卫。”江一尘道:“最怕丐帮这些兄弟事情没办成,先惊动了尹子琦,今后就更加不易刺杀了。”胡婉心道:“你也乔装一下,别给人认出了。”江一尘一想也是,在睢阳和燕军争斗了九个月,难保不会被人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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