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寒江雪
好不容易帮楚应天重新上了药包扎伤,郎中出了一头的汗,写完方子喘着气说:“他在发烧,情况不大好,我写个方子,一会儿先熬一副喝了看看情况,若是明日烧还不退就麻烦了。”
沈柏刚想跟郎中道谢,手腕突然被顾恒舟抓住拉到郎中面前,冷冷的说:“这个人也受伤了。”
沈柏十指都包着纱布,手腕上还绑着一根布条,伤得很明显,郎中惯性的就想往她手上搭脉,沈柏立刻挣扎:“不用不用,我就是一点小伤,就不劳老先生费神了,我自己上点药就成。”
然而她的力气怎么敌得过顾恒舟?顾恒舟抓着她根本纹丝不动。
沈柏急得脑门发热,一时想不到更好的对策,只能软着声低唤:“顾兄,你抓疼我了。”
顾恒舟微怔,手上力道微松,沈柏趁机挣脱,连忙扯开腕上的绷带将重新往外渗血的伤口递到顾恒舟面前:“顾兄你看!”
纤细白嫩的手腕上,多了一圈血糊糊的牙印,刺眼得很。
顾恒舟的目光钉在那圈牙印上,语气冷沉:“谁咬的?”
沈柏努努嘴看着楚应天:“还不是他,昨晚他一心求死,要不是我眼疾手快,他现在不是死尸就是哑巴啦。”
沈柏语气得意,巴巴地看着顾恒舟,像个在学堂得了第一回家要嘉奖的小孩儿。
顾恒舟眼尾微挑:“用自己的手去堵别人的嘴,你觉得自己很厉害?”
这事放到顾恒舟身上,他能想到一万种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阻止楚应天轻生。
沈柏只当他又在嫌弃自己身手差劲,谦虚的说:“顾兄说的是,以后我一定会强加训练,不给顾兄丢脸,行吗?”
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她丢也丢不到他的脸。
顾恒舟又不说话了,拉着沈柏坐到一边,耐心的解开她手指上缠的纱布。
白日右手指尖的伤口又裂开,血干了以后纱布黏在伤口,拆下来的时候很疼,沈柏没敢喊,细长的眉挤出褶皱,额头也冒出冷汗。
这个时候怎么不喊疼了?
顾恒舟掀眸看了她一眼,沈柏立刻咧嘴笑起:“顾兄,谢谢你呀。”
这是她今晚第二次跟顾恒舟说谢谢了,顾恒舟把全部的纱布拆完,把沈柏的手按进水里,水还是热的,锥心的疼瞬间从指尖蔓延到心脏,沈柏倒吸了一口冷气,不住哀叫:“疼疼疼!”
这是真疼,沈柏眼眶瞬间就红了,眸子也浸了一层水光,顾恒舟冷眼看着她,问:“谢我什么?”
沈柏一个劲的抽气,等这阵疼痛缓过去才回答:“谢顾兄这么晚还开城门让我进城,谢顾兄帮我带楚先生来治伤,也谢顾兄大人不记小人过帮我上药!”
沈柏把顾恒舟做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全谢在点子上,顾恒舟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定定的盯着她的眸子问:“你有什么过让我记?”
沈柏:“……”
郎中和伙计头一回见到镇国公世子,一直杵在旁边没舍得走,听见顾恒舟的话,不约而同看向沈柏,眸底写满好奇。
这小郎君一口一个顾兄,看着跟世子殿下关系挺亲厚的,怎么听世子殿下的语气,他好像干过什么对不起世子殿下的事?
沈柏脸热,耳边又回响起顾恒舟急促滚烫的呼吸声,偏偏这双犯下大错的爪子还被顾恒舟摁在盆里无法动弹,脸皮越发烧得厉害。
沈柏慌乱的避开顾恒舟的眼睛,小声哀求:“顾兄,还有人看着,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行吗?”
顾恒舟无动于衷,步步紧逼:“你既然敢做,还怕被别人听?”
沈柏老脸羞窘得恨不得立刻打个地洞钻进去,但除了羞窘,还有一股淡淡的恼怒,她忍不住反问:“分明是顾兄先叫我过去的,我虽然有过,那也是顾兄先勾引我的!”
郎中:“……”
伙计:“……”
勾引???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这个小郎君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竟然是个不识字的,世子殿下怎么会和勾引这种词扯上关系呢?
顾恒舟眼睛危险的眯起,看得沈柏皮肉生疼,沈柏梗着脖子小声嘀咕:“我说的是事实,顾兄你若不认,我也不会认的。”
沈柏直接耍赖,顾恒舟浑身不住翻涌着冷冽黑沉的气息,郎中和伙计都不自觉咽了口口水,生怕顾恒舟会突然暴露一掌打死沈柏,等了半晌顾恒舟却没了动静。
顾恒舟把沈柏的手从水里拿起来,扭头冲伙计说:“把店里最好的外伤药拿来。”
伙计连连点头,从药柜拿了三瓶药递给顾恒舟,又回到郎中身后站着,过了一会儿,两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世子殿下好像没有否认这个小郎君的控诉,难道世子殿下也不知道勾引这个词的厉害?
顾恒舟帮沈柏把手指和手腕都上了药用纱布缠好,做完这一切,伙计也熬好药喂楚应天喝下。
接下来就是等待。
郎中年纪大了,不能一直这么干熬着,跟顾恒舟打了声招呼,回后院继续休息,后院没有空房间让顾恒舟和沈柏休息,顾恒舟也没在意,把大堂几张桌子拼在一起,让伙计也去休息,伙计给他们抱了一床被子来。
沈柏昨晚就没怎么睡,这会儿也不嫌弃桌子硬邦邦,打着哈欠躺上去,拍拍旁边的空位置对顾恒舟说:“顾兄,快休息吧,此行路途遥远,你一定要养足精神才行。”
顾恒舟在沈柏身边躺下,沈柏一点也不见外,抓起被子盖到他身上,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热气正好喷在顾恒舟脖颈处的动脉上,顾恒舟身体瞬间紧绷,翻身看着她,沈柏的脑子困成一团浆糊,眼皮都睁不开,因此没看见顾恒舟眸底如同乌云卷裹的欲念,只含含糊糊的说:“顾兄,我两日没洗澡了,你若嫌弃,离我远点便是,我不会熏着你的。”
说完最后一个字,沈柏的眼皮合上,呼吸变得沉稳绵长,竟是就这么睡了过去。
才离京两日,她身上添了新伤,精神也很不好,顾恒舟想象不到她这一路还要闯出什么样的祸来。
她说太子要杀她,为了活下去,所以她要展现自己的价值,但这一路要面临的危机不会比太子要杀她这件事的概率小。
她是真的想活下去吗?顾恒舟怎么看都觉得她更像是在走一条死路。
明知道喜欢他是一条死路,她却义无反顾的踏上这条路来。
真的就这么喜欢他么,喜欢到为了他连刀山火海都愿意闯一闯?
顾恒舟收回目光平躺着,胸口却因为心脏不同以往的跳动微微起伏。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滚烫灼热,如同熔浆一样的感情,理智告诉他这于世俗不合,可越接触这个人,便越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甚至在出了校尉营那件荒唐的事以后,疯狂的想要占有!
想要这个人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掌控这份滚烫炽热的爱意,这样不管身在荒芜的战场还是凛冽的寒冬,心脏都会一直温暖的跳动,不至于被冷凝成冰。
可惜,这个人是男子。
沈柏的确很累,加上有顾恒舟在身边很安心,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睁开眼睛时,周围人声鼎沸,身边是空的。
噌的一下坐起来,来医馆看病和在门口看热闹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诈尸了。
桌子硬邦邦,沈柏坐起来以后才发现浑身都痛得厉害,环视一圈,顾恒舟不在身边,伙计欣喜的走过来:“小郎君,你可算是醒了,你那位兄弟身上的高热已经退了,按照郎中的吩咐又抓了几副药,你可以一并带着回去。”
沈柏揉着脖子皱眉问:“顾兄呢?”
伙计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好奇:“小郎君说什么呢?哪有什么顾兄,昨晚你就是一个人来这里的呀。”
沈柏:“……”
兄台,你不去唱戏真是屈才了。
楚应天已经醒了,沈柏付了诊金和药钱,驾着马车带楚应天去驿站,刚进门,周珏就嚷嚷出声:“你小子再不回来,小爷就要报官让人去河里捞尸了!”
沈柏立刻回怼:“呸,我可是要长伴少爷左右的,你肯定死在小爷前面。”
周珏休整了一夜,又恢复元气满满的样子,撑着栏杆直接从二楼跃下,见沈柏手指上的纱布换了新的,还有很浓郁的药味,眉毛微挑:“算你小子机灵,还知道给自己上药,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要这双手了呢。”
沈柏刚想翻白眼,周珏丢了一个黑亮的瓷瓶过来:“好不容易问我爹要的,是我们周家独门秘制的外伤药,千金难求,以后跟小爷说话客气点。”
沈柏拿着药瓶看了看,满不在乎道:“等小爷用完真的有效果再说。”
周珏刚想说话,沈柏敛了情绪,恭恭敬敬的行礼:“少爷。”
周珏立刻转身跟着行礼:“少爷。”
说完,脑袋被小石子轻轻砸了一下,沈柏跑到楼梯上,得意的大喊:“骗你的,这么容易被骗,回去我定要告诉周校尉,罚你把兵书抄十遍。”
周珏气得咬牙:“姓沈的,你死定了!”
校尉营的兵马是当天傍晚进入谌州城的,直接围了州府府邸,周德山亲自带人去谌州校尉营带走了谌州校尉。
城中百姓一片哗然,第二日,周德山让人在城中贴出告示,谌州州府和谌州校尉沆瀣一气,为祸一方,百姓可自行前往州府大衙状告两人,只要查证确定罪行属实,朝廷一定会为他们沉冤昭雪。
告示一出,谌州城里锣鼓喧天,前往谌州大衙告状的人直接排成了长队,可见两人这些年到底犯下了多少罪行。
“少爷,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沈柏说着殷勤的奉上一杯热茶,他们在临街茶楼的二楼包间,透过窗户一眼便能看见前往郴州大衙告状的人络绎不绝,茶楼上下也都在议论这件事,所有人都在猜测到底是哪位能人异士,竟然在一夜之间除掉了江家这个恶霸。
赵彻接过茶抿了一口,微苦的茶香卷着热气滑入胃中,回味变得甘甜。
赵彻有些意外,没想到沈柏这么大大咧咧的人,竟然还能泡得一手好茶。
沈柏笑眯眯:“我看少爷对茶很有讲究,特意托人在城里找了两块上好的茶饼,以后有我泡给少爷喝,就不用再大费周折啦。”
沈柏语气自然随意极了,好像她真的会陪在赵彻身边很多年。
赵彻眸光微闪,放下茶杯冷声提醒:“别忘了,如果此行证明那个姓楚的是个废物,你应该以死谢罪,没有以后。”
沈柏脸上笑意未减,豁达又自信的说:“那我就更要使出浑身解数讨好少爷,让少爷舍不得杀了我呀。”
顾恒舟带着一百精锐在城中停留了整整三日才重新启程,沈柏他们等了半日才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因为多了一个楚应天,走时又多加了一辆马车。
沈柏要照顾赵彻,因此跟少爷同乘一辆,由周珏驾车,楚应天跟三个死士一辆,有了谌州的事件影响,恒德帝派人送来了通关文书和金令,必要时候,赵彻可以亮出金令,说自己是陛下钦赐的昭冤使,特意微服出巡到各地体察民情,若遇冤假错案,可先行处理,然后再上奏。
沈柏对这事自然乐见其成,恒德帝能有此举,必然是对昭陵的将来都有了危机感,这种危机感会迫使他想办法做出改变。
这种改变,将会扭转整个昭陵将来的局势!
离开谌州一日,开始下起绵绵的秋雨,天空整日都是阴沉沉黑压压的让人心里不舒服,押运回礼的车马速度不减,沈柏他们去慢了许多,到达睦州的时候,顾恒舟已经离城了,沈柏索性也不急着去追顾恒舟。
顾兄的性子实在太别扭了,与其巴巴地凑上去惹他心烦,不如过段时间再好好跟他掰扯。
睦州作为昭陵国境,与东恒国的暮祀只隔着一座昭南山,这座山是昭陵和东恒国之间的天然屏障,因为山高且陡,数百年间只有一条狭窄细长的栈道可以通行,所以两国才能保持数百年的睦邻友好,不曾出兵大肆攻打对方。
睦州贫瘠,物产也少,产得最多的是茶叶,沈柏趁机搜罗了一大堆好茶备着,又带着赵彻在各个茶庄游玩。
周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怎么看睦州州府都觉得他像是坏人,沈柏一怂恿赵彻出门,周珏就要炸毛,但最后还是会乖乖驾着马车带他们出门。
虽然一路奔波,但因为用着上好的上药,楚应天的伤好了七八,每次沈柏出门都会带上他,到了一处茶庄总要问一句:先生可看出了什么。
楚应天没什么脾气,被问得多了还是忍不住问沈柏:“沈兄弟究竟想让我看出什么?”
当然是矿山啊!
上一世你不是跟我说睦州有个大矿山吗,我们现在要是能把这座矿山找出来,以后打起仗了,我们的将士就不会在兵器上吃亏了。
沈柏在心里喊,面上却一派无辜:“没有啊,我就是觉得先生是手艺人,懂八卦易经,眼中的世界应该与我们不同,有些好奇罢了。”
楚应天已经从周珏口中听说了沈柏打探自己的事,如实道:“沈兄弟,我祖上虽然是从事炼造的,但如你听闻的那样,父亲离世时我尚且年幼,我并未得他真传,机巧之术也是我另外拜师学的,我的手艺实在不足为奇,沈兄弟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沈柏拧眉,被楚应天这么一说,也有点拿不准。
上一世楚应天是在赵彻继位后,才被人举荐到工部的,那时他瞎了眼又断了腿,平日总是一声不吭,沈柏对他了解甚少,根本不知道他在进入工部之前都经历过什么。
若是她这次改变了楚应天原本的命运走向,反而让他不能成为炼造大师该怎么办?
沈柏想得脑袋有点疼,但事情已经改变了,再想那么多也没有益处,只能走一步再看一步了。
在睦州停留五日,领略完睦州各种不同的茶艺和茶园风景,一行人从南恒栈道穿过昭南山,进入东恒国境暮祀。
昭南山在东恒国境内被称做恒柔山,东恒国在昭陵西北方向,穿过栈道,恒柔山山顶常年都有积雪,云雾缭绕,山脚是大片绿茵茵的草地,已经入了秋,山脚的草却依然十分茂盛,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蜿蜒而下,将暮祀这座边陲小城温柔的抱入怀中。
草地上四处可见肥壮的牛羊,这边光照比睦州强,睦州已准备进行秋收,这边田地里却还有刚种下的秧苗,这里可栽种两季稻谷,是东恒国很重要的粮食产地,几人刚从栈道下到山脚,便有东恒国的士兵上前检查。
沈柏先给了通关文书,上面写了他们是昭陵的茶商,此次来东恒是做生意。
士兵仔仔细细登记了几人的情况才放行,徒步进入城中,两国之间的差异顿时扑面而来。
昭陵多雨,且空气潮湿,所以房屋多为高耸的亭台楼阁,而东恒国秋冬季节会有飞沙走石,所以房屋大多比较低矮。
昭陵含蓄内敛,男女之防比较严,未出阁的女子一般不得擅自出门,出门也得以薄纱覆面,男女之间的往来也很有礼数讲究。
沈柏他们刚踏进暮祀城中,就看见很多妙龄女子梳着长长的发辫,穿着环铛作响的衣裙,露出纤细白嫩的手臂,绵软柔弱的腰肢和匀称好看的小腿,热情活泼的走在大街上。
沈柏上一世也没有机会离开昭陵到处看看,各国的民风人情都是她搜罗各种游志从书上了解的,然而文字的描述到底和亲眼看见不一样。
这些鲜活灵动的女郎让她感觉无比新奇,第一次深切的意识到,原来女子也可以和男子一样,肆无忌惮的走在大街上,不用覆面,更不用小心翼翼的遮掩自己。
一行人在城门口发愣,很快吸引了城里其他人的目光,赵彻在所有人里是最俊美出众的,城里的女郎很是大胆,看了一会儿,有人朝赵彻扔了东西。
周珏下意识的就要挥剑去砍,沈柏抢先一步接住,落入手中的是一颗鲜红饱满的山楂。
丢山楂的女郎有些气恼,跺着脚娇嗔:“那是我送给那位郎君的,小郎君怎可半路截了?”
沈柏看着那位女郎,好奇的问:“姐姐要送此物给我家少爷?”
沈柏虽然看着还小,但五官清秀,露出一脸好奇的时候,无辜得让人不自觉心生怜悯,那女郎笑着回答:“当然是因为你家少爷生得好看,我喜欢他呀。”
这里的男女都会直接热烈的表达自己对异性的喜爱,并大胆的追求,不过这位女郎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就当街表白也算是非常大胆了,周围的人都掩唇笑起,那女郎两颊浮起羞涩的红晕,明亮的眼睛却还期待的看着赵彻。
周珏被吓到,结结巴巴的说:“这……这里的人怎么能这样?”
沈柏白了他一眼:“怎么不能这样?既然来了这里就要入乡随俗,懂吗?”
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 第64章 祭祀
街上一下子变得慌乱嘈杂起来,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街上的男子都没动,年轻的女郎和老妪全都起身,匆匆忙忙的往回赶。
向赵彻扔山楂的女郎也拎着裙摆快步往前走,沈柏下意识的追了两步,被两个男子拦住去路,只能高声问:“姐姐可否将芳名告诉我,等姐姐忙完了,我也好来找姐姐。”
女郎停下脚步,是真的挺喜欢沈柏的,扭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叫春盈,小郎君且在城里住下,我自有法子来找你。”
春盈生得好看,这里的女子无需像昭陵的女子那样循规蹈矩、笑不露齿,笑起来时,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白生生的折射出细碎的光亮,明媚极了。
沈柏看得心头一暖,扯下腰间的香囊丢给春盈:“这是我给姐姐的定情之物,姐姐可要保管好了!”
春盈把香囊稳稳接住,那钟声又响起来,来不及再说什么,小跑着离开。
街上的女郎和老妪很快都消失不见,只剩下穿着短衫长裤包着头巾的男子,不知为何,这里的男子面容普遍有些显老,在钟声消失后,他们脸上的表情变得麻木冷漠,连看沈柏他们的眼神都变得敌视起来。
周珏和三个死士下意识的绷紧身体,谨防有人会对赵彻不利。
沈柏假装没感受到这些人的敌意,看向其中一个拦着自己的人问:“大叔,方才的钟声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在听见钟声以后,所有的女子都离开了,她们打算去哪儿?”
那个大叔没有回答,横了沈柏一眼,和另外一个人离开。
沈柏回到赵彻身边,见其他人的神情都很紧张,压低声音故意说:“少爷,你好像生得太俊美了,这里的人都很嫉妒你呢。”
周珏不客气的在沈柏头上敲了一下:“嫉妒个鬼,眼睛长来当摆设的吗?”
沈柏捂着脑袋跟周珏过了两招,赵彻沉声开口:“好了。”
两人停下,被这么一闹,紧张的气氛消散了许多。
一行人先到城中的客栈住下,这边的客栈也是平房,住宿条件连睦州城里的客栈都赶不上,这个时节往来的客商也多,七个人只要到三个房间。
住宿条件已经够差了,赵彻自然要单独一间房,剩下的沈柏、周珏和楚应天一间,三个死士一间。
他们的车马都留在睦州,安顿下来以后,沈柏和周珏出门重新添置车马和其他东西,在街上转了一圈,却连一跟马毛都没看见,只有骡子、骆驼,单独骑坐还好,套车就不行了。
其他人倒是无所谓,就是赵彻贵为一国储君,骑个骡子上路,实在是太有损形象了。
周珏双手环胸跟在沈柏身边,抓住机会幸灾乐祸:“别说马车,这里连马都没有,回去看你怎么跟少爷交代!”
沈柏拧眉,昭陵要给东恒国送回礼的事礼部早就派专人给东恒国的人送了信,暮祀的官员就算买走大量的马匹给顾恒舟他们用,这么大的城里,也不该连一匹马都没有才对。
沈柏又连找了几个人问,这些人听见他们要买马,直接摇头,沈柏再追问其他,他们又什么都不说了。
这事实在很蹊跷。
沈柏不住的在心里思索,周珏觉得城里没什么好逛的,正想让沈柏先买其它的回客栈,耳边传来清脆的环佩声,两人同时回头,看见春盈背着背篓笑盈盈的走来。
沈柏压下思绪,欣喜的开口:“春盈姐姐,你回来啦!”
周珏在旁边狠狠翻了个白眼,张嘴闭嘴就叫人姐姐,真是好意思!
春盈是专门来找沈柏的,她将腕上那串艳红好看的手链取下来递给沈柏:“这是我十六岁时,阿母亲手做来给我的,你且拿着,我们暮祀的女郎不远嫁,你写信给家里,若能留在暮祀,便拿着它来娶我,若不愿留下,待你离开的时候,便把它还给我。”
昭陵的女子成亲后,都要住在夫家,一年只有几次回娘家的机会,周珏还是第一次听说女子不远嫁的说法,忍不住问:“难道城里这么多人,都是你们从别的地方招来入赘的吗?”
春盈很是骄傲,下巴微抬,眸子弯如月牙:“这是自然,不管是城里的儿郎还是往来的客商,都会喜欢我们暮祀的女郎,愿为女郎们留在这里也不足为奇。”
周珏一脸不能接受,好男儿志在四方,唯一的牵挂就是家人,怎么能因为路上遇到的女子就不顾自己故乡的家人?
沈柏用手肘撞了周珏一下,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随意地问春盈:“少爷想去东恒的国都恒阳,暮祀离恒阳还有千里,我想买两辆车马代步,但问了城里好多人都说没有马匹卖,姐姐可能帮帮忙?”
沈柏把路程和用意都说得很清楚,拱手冲春盈行了一礼先做感谢,礼貌又有诚意,春盈不好拒绝,左右看看,引着沈柏和周珏走到僻静的角落低声说:“今年城中没有马匹,你们找谁都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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