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寒江雪
两人穿着和小贝相同图案的太监服,和小贝的身份相同,应该也是宫里某位皇子的近侍,沈柏不认识两人,好奇道:“你们的主子是谁?”
“沈少爷去了就知道了。”
哟呵,还知道吊人胃口。
沈柏挑眉,看了小贝一眼,小贝低头避开她的目光。
宫里规矩森严,除了太后皇后和四位贵妃,只有皇子们有资格随意从宫外召人进来,就算召人,也会派专人接送,免得外人进宫后在宫里逗留,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召人者也会受到牵连。
像这种半路截人是极不合规矩的,小贝是赵彻的人,手里还有赵彻给的令牌,完全可以以赵彻的名义替沈柏回绝,现在他却一言不发,多半是事先得了赵彻吩咐。
沈柏添了一圈牙,她就知道,赵彻召她进宫,绝不只是让她沏一壶茶那么简单。
想明白缘由,沈柏唇角微扬露出笑来:“好啊,我也正好饿了。”
那两个宫人向小贝颔首示意,带着沈柏离开。
一刻钟后,沈柏被带到迎泽宫。
上一世她出入最多的地方是议政殿、御书房和东玄宫,对宫里其他地方不是很熟悉,一时没有想起迎泽宫是谁在住。
迎泽宫门口只有四个禁卫军守着,宫殿大门比熠辰宫要小很多,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和主殿。
宫人带沈柏走到主殿,尖着声高呼:“沈少爷到!”
沈柏正在收伞,被这一声吓得哆嗦了一下,喊得这么气派,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坐的是恒德帝呢。
沈柏把伞立在门外,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衫才跨入殿中。
殿里空间挺大的,里面随便一个摆件儿都价值不菲,认真算起来,一点也不比熠辰宫差。
殿里摆着一个长桌,桌上是各种珍馐美食,两个宫娥在周边伺候着,赵稠穿着一身玄色绣青龙皇子服坐在主位上,目光倒钩一样戳在沈柏身上,似乎想从她身上扯下一块肉来。
原来是四殿下。
沈柏没有意外,不论是按照上一世的记忆,还是这一世的纠葛来看,也就只有赵稠有这个闲工夫关注她这个小小的探花郎了。
沈柏恭恭敬敬行礼:“沈柏拜见四殿下,四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稠没急着让沈柏起身,目光一寸一寸仔仔细细打量着她,像是在看自己刚到手的宠物。
良久,赵稠兴致盎然道:“沈少爷在太学院的时候名气就挺大的,本皇子还以为是沈孺修这个老古董教出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有趣的人物。”
沈柏保持着行礼的动作没敢直起身,温温和和道:“四殿下谬赞,沈柏愧不敢当。”
“这怎么能是谬赞呢,沈少爷可是有真本事的人,不然怎么能争取到和皇兄一起微服出巡的机会?”赵稠幽幽的说,命令沈柏:“把头抬起来!”
沈柏抬起头来和赵稠对视。
之前在围场摔了腿,回宫之后赵稠将养了月余,不仅没瘦,还肉眼可见的圆润了一圈,腮帮子都鼓起来,倒是比之前看上去和善了不少。
赵稠也仔细看着沈柏,秋猎那次,他只是听说沈柏在太学院轻薄了顾恒舟,把她当成乐子,想当众让沈柏下不来台,没想到被沈柏轻易化解,坠马伤了腿,他是从宫人嘴里听说后来发生的事,知道沈柏把姜德安这个太尉都逼得在御前对峙,才开始觉得这个少年不简单。
紧接着沈柏就和赵彻一起去东恒国了。
赵彻离宫这件事做得相当隐秘,连赵稠都是在四五天之后才得到的消息,他震惊于自己这个皇兄竟然有胆量微服出宫,还是去千里之外的东恒国,然而让他更惊讶的是,赵彻只点了周珏和沈柏两个人随行。
周珏好歹是瀚京校尉周德山的儿子,是武将之后,沈柏算什么呢?为什么皇兄要带上他?
如今面对面对视着,赵稠只觉得眼前这个少年身材瘦弱,容貌清俊,一双眼睛虽然黑亮明澈,却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便是知道沈柏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赵稠也并不把她放在眼里,直白的问:“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皇兄看中的?”
沈柏:“……”
四殿下,你和顾恒修是一个夫子教出来的吗?脑子里的筋这么直你怎么还敢图谋不轨?
沈柏无语,毫不谦虚的说:“可能是太子殿下觉得我脖子上这颗脑袋比较好用吧。”
“你觉得你自己是聪明人?”赵稠冷声问,不等沈柏回答又阴恻恻的说,“再好用的脑袋,搬了家以后也只能给人当球踢,你说对吧?”
赵稠的话里含着凛冽的杀气,沈柏点点头,平静的说:“四殿下说得有理,但我好歹也是通过殿试的探花郎,一般情况下应该不会有人让我脑袋搬家吧。”
她身上有功名,马上就能入仕,再不济背后还有个太傅府撑腰,难不成还能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
沈柏语气平和,没有一点慌张害怕,赵稠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指着殿里靠窗的一个幽绿的花瓶,风马牛不相及的问:“知道那是什么吗?”
沈柏摇头,赵稠抓起面前的碗砸过去,花瓶被砸得掉在地上,哗啦一声碎裂成渣,碎片绷溅得到处都是。
沈柏眼皮一跳,听见赵稠满是冷寒笑意的声音:“这是本皇子十周岁时,皇祖母赐的花瓶,昭陵第一任皇后用过的,是绝世孤品,现在被沈少爷打破了,沈少爷说该怎么办?”
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 第90章 看她痛哭流涕才开心
整个迎泽宫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两个宫娥低垂着头站在赵稠身边,明显是会和赵稠统一口径诬蔑沈柏打碎了花瓶。
满地都是碎片,赵稠的表情很得意,坐等着看沈柏要怎么应对。
沈柏毫不慌张,觑了地上的碎片一眼,淡淡道:“我是太子殿下召进宫的,禁卫军和各守宫宫人那里都有记录,四殿下要问责的话,是不是要连太子殿下也一起问?”
她是被赵稠的人半路带到迎泽宫的,总不会无缘无故自己突然发疯把赵稠的花瓶打碎。
沈柏的反应让赵稠不大满意,他用轻蔑的、高高在上的眼神睨着沈柏:“你觉得皇兄会为了保你破坏我们的兄弟情谊?”
沈柏:“……”
我不过就事论事想证明下清白,你丫直接扯到破坏兄弟情谊的层面上,还真是不讲理啊。
沈柏暗暗翻了个白眼,知道赵稠今天是铁了心要耍无赖往她头上扣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不想吃眼前亏,放低姿态:“沈柏不知哪里得罪了四殿下,还请四殿下明示。”
沈柏低下脑袋,整个人看上去乖顺了许多,赵稠觉得她看着顺眼了不少,勾唇邪肆一笑:“我以为你这么聪明,应该早就知道错在哪里了呢。”
沈柏从容道:“沈柏不敢擅自揣摩四殿下的心思。”
赵稠一脚踹翻旁边的椅子,张狂道:“本皇子是骑着你选的马摔断腿的,你说你错在哪里!?”
坠马事件让赵稠差点折了一条腿,还把姜家卷进来,最终却只杖毙了姜琴瑟身边一个小小的婢女便不了了之,赵稠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样的瘪。
虽然没有证据显示沈柏参与了这件事,赵稠却直觉这小子有问题。
沈柏有些好笑,提醒赵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匹马原本是我为太子殿下挑的,四殿下半路杀出硬要走了那匹马,转过头来却将这事又怪罪到我头上,未免有点太牵强了吧。”
除了秋猎第一晚赵稠当着恒德帝和几个皇子的面让沈柏下不来台,沈柏没和赵稠说过一句话,想抢赵彻的马是他自己临时起意,后来出了事自然也该怪他自己。
赵稠冷笑,强词夺理:“你不提本皇子还差点忘记这一茬了,你小子怕是要蓄意谋害皇兄吧!”
蓄意谋害储君的罪名扣下来,别说沈柏,连整个沈氏一族都要陪葬。
沈柏屈膝跪下,语气却还是不卑不亢:“此事陛下已交大理寺处理,大理寺办案效率向来很高,应该早有结案陈词,陛下也已过目,四殿下今日说出这样的话,是不相信大理寺还是不相信陛下的判断?”
赵稠会耍无赖,沈柏扣屎盆子的功底也不比他弱,他说她欲图谋害储君,她就说他怀疑肱骨之臣和陛下的英明神武。
赵稠眼眸微眯,眼尾狭长的上扬,危险的盯着沈柏。
沈柏背脊挺直,由着他看,明明比他还小几岁,平日隐藏在纨绔不羁之下的傲骨却隐隐浮现出来。
赵稠本以为沈柏是个软柿子,想拿她出出气,没想到她是个硬骨头,两人针锋相对,他竟然一点上风都不占。
赵稠一改刚刚放松不羁的坐姿,坐直身子,一手撑在膝上,语气冷戾的问沈柏:“你敢顶撞本皇子?”
“沈柏不敢。”沈柏语气温和,没有故意挑衅也没有慌张害怕,镇定道,“四殿下伤了腿想拿我撒气可以,但要往我头上扣莫须有的罪名,我断然不能认。”
沈柏先给了赵稠台阶下,赵稠无法凭一己之力定沈柏的罪,也不能动私刑杀了沈柏,两人在这儿吵得面红耳赤干瞪眼儿也没什么意思。
赵稠立刻抓住关键,狐疑的看着沈柏:“你愿意让本皇子撒气?”
沈柏点头,毫不犹豫的说:“四殿下乃万金之躯,我虽没有要谋害四殿下的意图,但四殿下坠马是事实,若能让四殿下出一口恶气,我受点惩罚也是应该的。”
还以为骨头有多硬,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赵稠心底得意,起了兴致,问:“你觉得本皇子该如何罚你?”
沈柏认真思索,片刻后说:“我毕竟是太傅独子,我爹性子是古板了点,但护短得很,四殿下若是在我身上留下伤痕,被我爹发现,多半会惊动陛下,事情一旦闹大,会对四殿下很不利,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四殿下关我几日,让我受冻挨饿记得以后不要随便乱出风头。”
这个解决方案放赵稠很不满意,他挑眉问:“就这样?”
沈柏还想继续分析利害劝说赵稠接受自己的提议,旁边伺候的宫娥突然开口:“奴婢知道宫里有许多不会在人身上留下伤痕的刑罚,殿下若有需要,奴婢可为殿下列数几条。”
那宫娥生了一张鹅蛋脸,正是最好的年华,皮肤白皙水嫩,若是有个好出身,稍加打扮也是极出挑的,她这个时候突然冒头说话,明显是想引起赵稠的注意,谋个富贵。
沈柏饶是再怜香惜玉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蠢货。
她可是太傅独子,赵稠绝对不敢弄死她,等她出了宫,要托关系报复一个宫娥实在太容易不过。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全都蠢到一起了!
赵稠听了宫娥的话,眼眸瞬间亮起,揽了那宫娥的腰捞到腿上,迫不及待的问:“都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宫娥吓了一跳,娇羞的低下头,脸上浮起红晕,声音柔婉的说说:“宫里都是贵人,若是奴才们犯了错,打得浑身是血未免晦气,内务府的公公们便会用细针扎犯了错的奴才,针眼很小,而且一两日就恢复了,很难被发现。”
沈柏:“……”
这位姐姐,小爷劝你善良!
赵稠对这个法子颇感兴趣,那宫娥又说:“宫里还有一种刑罚,将油纸打湿一层层覆在人脸上,很快便不能呼吸,若是超过一刻钟,人就会窒息而亡。”
沈柏眼角狠狠地抽了抽,不敢开口,怕落了下风,赵稠会更来劲。
赵稠对这两种刑罚都很感兴趣,意味深长的对沈柏说:“本皇子坠马,在宫里将养了月余,若不让你也尝尝本皇子承受的痛楚,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沈柏在心底把赵稠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还维持着云淡风轻:“如果这样能让四殿下开心,自然都是我应该受的。”
赵稠点点头,眼底全是慑人的阴翳:“看见你笑本皇子的心情就很不好,本皇子倒想看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
沈柏:“……”
你他娘的早说自己有看人哭的嗜好,小爷进门就哭给你看,还用得着动刑?
沈柏腹诽,提建议的宫娥下去准备刑具,赵稠翘着二郎腿哼着曲儿悠哉悠哉的吃东西,沈柏肚子很没骨气的咕咕叫了两声,赵稠眼眸微弯,觉得欺负沈柏比欺负其他人来得有趣得多。
一刻钟后,宫娥拿着针包回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提水的小太监,小太监把水放下,从怀里摸出一沓油纸放到地上,然后就过来摁沈柏。
沈柏没挣扎,由着小太监把自己摁在地上,那宫娥在她面前蹲下,一针扎在沈柏后腰。
这针是绣花针,扎的也是实实在在的肉,和沈柏帮顾廷戈做的针灸之法截然不同,伤口虽小,痛意却很尖锐。
沈柏皱眉,咬着牙没吭声。
她现在求饶只会增加赵稠的施虐欲,让自己吃更多苦头。
宫娥知道赵稠是故意要折磨沈柏,看她痛哭流涕的求饶,沈柏不吭声就没什么乐趣,赵稠找不到乐子,便会觉得这个主意不好,为了自己能入四殿下的眼,宫娥接连在沈柏背上扎了十几下。
沈柏痛得额头和脖子青筋鼓跳,脸都白了,腮帮子也咬得发酸,宫娥柔声劝道:“沈少爷,你别撑着了,乖乖叫几声,向殿下服个软,也好少吃些苦头。”
沈柏呼吸急促,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轻轻笑出声:“小爷向来怜香惜玉,对着好看的姑娘说话都要软和三分,但姐姐这面目未免也太丑陋可憎了,劳驾姐姐离小爷远点,小爷怕会吐出来。”
那宫娥自恃貌美才会妄图攀龙附凤,这么被人当面骂面目可憎,顿觉颜面扫地,又怕沈柏这话断了自己的富贵路,气恼无比,拿着针又在沈柏身上扎了好几十下。
沈柏刚开始还觉得疼,后面就麻木了,趴在地上动也不动,若不是喘气声很大,别人都要以为她死了。
赵稠很快觉得无趣,幽幽的说:“本皇子不想看一条没有反应的死鱼,换个法子。”
宫娥收了针,这么一会儿也累得微微喘起来,她跟小太监递了个眼色,小太监把沈柏翻了个面,让沈柏仰躺在地上,宫娥拿起一张油纸浸湿,贴到沈柏脸上。
沈柏本来喘气就急,第一层油纸覆上,顿时阻绝了一半空气,沈柏有些喘不过气来,第二层油纸也很快覆上。
空气更加稀薄,肺腑开始有些刺痛,脑子也一阵阵泛白,那宫娥却没继续,闷了沈柏一会儿把油纸揭下来。
空气瞬间涌进来,沈柏本能的大口大口呼吸,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眶也跟着发红。
终于听到点动静,赵稠又来了兴致,故意扬声说:“不是超过一刻钟才会死人吗?这么快就揭下来做什么,继续!”
“是!”
那宫娥脆生生的应下,又将两层油纸覆上,然后继续往沈柏脸上加纸。
空气越来越稀薄,窒息感也越来越强,沈柏本能的挣扎,那个小太监压不住她,赵稠又叫了几个人进来把她死死摁住。
沈柏像被钉死在案板上的鱼,被人推进无尽痛苦的深渊,不断靠近死亡,然而在她濒临死亡的前一刻,赵稠又会让人揭下厚厚的油纸,让她喘息。
如此反复七八次,那沓油纸用完,沈柏的体力也完全耗尽,衣服被水和冷汗打湿了大半,脑子混混沌沌都不能转了。
赵稠也觉得看着没意思,让人把沈柏拖进迎泽宫的暗房。
暗房是各宫用来处置犯错宫人的,房间窄小,没有窗,只有墙和一扇门,门关上以后屋里便漆黑一片,只能闻到空气中隐隐弥漫的霉腐气息。
地砖湿冷,寒气透过湿哒哒的衣服渗透皮肤直往骨缝里钻,沈柏浑身发抖本能的蜷缩成一团,意识陷入光怪陆离的梦境。
她梦到恒齐二十五年秋,恒德帝薨逝,四皇子赵稠趁乱带兵逼宫,想让赵彻主动让出太子之位。
逼宫行动赵稠谋划了很久,连皇宫的禁卫军都有很大一部分被他收买,宫门大开,赵稠带着赵定远招募到瀚京校尉营的三万人很容易杀进宫来。
镇国公死后,昭陵元气大伤,周德山早就被害死,武将中唯一能靠得住的只有一个顾恒舟,但他远在边关,就算赵彻手里有一批身手高强的死士,也抵挡不住三万大军。
赵稠带着一群穿着银甲拿着大刀长戟的将士冲进东玄宫,拿出早就拟好的圣旨,理直气壮的要求赵彻退位让贤。
那天是恒德帝逝世第三天,恒德帝的尸首还停在东玄宫没有挪动,赵彻一直跪在恒德帝床前守着,沈柏怕他身体吃不消,便一直陪着他。
赵稠冲进来以后,沈柏也是第一个挡在赵彻面前的。
可惜上一世她一心从政,武修实在不行,没能帮上赵彻什么忙,反而被赵稠的人砍了一刀。
那一刀砍在左肩,若不是她躲得快,只怕整个左臂都要被一刀砍下。
她捂住左肩,滚烫的血不住从指缝涌出,将身上的墨色朝服迅速染透,眼前也因为失血而一阵阵发黑。
就在事态要失控的时候,顾恒舟穿着一身银色铠甲骑着猎云从天而降。
他是从边关赶回来的,挟裹着一身风沙,银甲和长戟上都染满了血,周身冷肃的煞气卷成黑沉的漩涡,像是刚从炼狱而来的修罗,落在沈柏眼里却如同天神。
那一年,沈柏刚刚受了及冠礼,周珏暗中让人送了她一块白玉给她道贺,赵彻亲自为她戴的金玉冠。
那一年,镇国公逝世三年,顾恒舟受封恒安大统领戍守边关,刚守满三年孝期。
顾恒舟离京时,沈柏和周珏都去送了他,不过镇国公死后,顾恒舟的性情变得极冷淡,一句话也没和他们说,带着一百亲兵直奔边关。
顾恒舟在边关那三年,沈柏给他写了很多封信,但他一封也没回,所有的信全都石沉大海。
那三年,做过无数次和顾恒舟重逢的梦,独独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被人砍了一刀浑身是血的情况下和顾恒舟再见。
三年时间顾恒舟成长得非常快,他面目森冷如万年不化的坚冰,出手稳准狠,直接将围在东玄宫外的叛军挑杀近半,策马冲进东玄宫,以势不可当的雷霆之势拦在赵稠面前。
瀚京校尉营那三万兵马本就是赵定远东拼西凑的,没有功底,平日操练也很松懈,数量上吓吓人还可以,和顾恒舟带回来的兵马完全不能比。
叛军很快被控制住,赵稠也被拿下,沈柏失血太多,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她本来以为自己肯定会暴露女儿身,就算救驾有功也要被打进天牢,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正被顾恒舟抱在怀里快步走进太傅府。
那个时候顾恒舟已经二十三,再不是在太学院高冷疏离的少年郎,而是经历过丧父和战场洗礼的成熟男人。
日夜兼程的赶了近半月的路,顾恒舟下巴冒出青黑的胡茬,多了几分沧桑,让沈柏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下巴。
顾恒舟立刻低头看她,那一瞬间,沈柏从他眼底看到了担忧、着急还有滔天的怒火,像是在无声的质问她怎么把自己照顾到这么狼狈的地步。
沈柏脑子不清醒,并不害怕,反而捏着他的下巴说:“顾兄,我都要死了,你别瞪我了,给我笑一个呗。”
顾恒舟收回目光,冷声命令:“闭嘴!”
沈柏不死心的要求:“顾兄,就笑这一次,不然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顾恒舟下颚紧绷,一言不发,抱着她大步跨进书韵苑。
府上的人早就被他们浑身的血吓得魂飞魄散,顾恒舟把她抱到床上,直接探向她的衣领,要查看她身上的伤,沈柏用最后一丝理智揪住衣领对他说:“顾兄,帮我上药可以,但上药之前,答应我一个要求好不好?”
顾恒舟毫不犹豫的说:“好!”
沈柏失血到脸色惨白如纸,舔唇笑道:“我还没说要求顾兄怎么就答应了,万一我提的要求顾兄做不到该怎么办?”
顾恒舟把她的手拉开,表情冷肃的说:“我既然答应了,便不会做不到!”
原本在他说完那句话以后沈柏就晕死了过去,但在梦里,沈柏清清楚楚的看见顾恒舟解开了她的衣服。
严肃的墨色朝服之下,是一具娇小瘦弱的女子身躯。
她早就喝了秘药绝了葵水,但发育不全的胸口也与男子有很大的差别,更何况为了保险起见,她还一直缠着裹胸布。
刀上从左肩一直蔓延而下,裹胸布也被砍断了一些。
哪怕现在是旁观者视角,沈柏的心脏也下意识的提到嗓子眼儿,但顾恒舟在看见裹胸布以后神情却没有丝毫意外,好像他早就知道她在用这样的法子极力掩饰着什么惊天大秘密。
太医没那么快赶到,顾恒舟帮她脱了朝服,又解开她身上的裹胸布,下人送来热水,他没让任何人进门,只让人把东西送到门口,自己亲自帮她清洗伤口上止血药。
顾恒舟做这一切的时候,面上的表情没有分毫变化,只是目光会刻意躲避着不去看她的身子。
沈柏在梦里看得异常真切,脑子里只有一个大大的疑问:顾兄上一世难道早就识破她的女儿身了?
沈柏沉浸在梦中不知今夕是何年,绿尖和茶白在家里却是等得异常不安。
一直到酉时过,沈柏和李杉都没回来。
外面的雨一直没停,桌上的饭菜已经热过两回,茶白终于坐不住了,对绿尖说:“我得去国公府看看,若是少爷回来了,你先伺候少爷沐浴吃饭。”
国公府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绿尖担忧的拉住茶白:“姐姐不如再等等吧,少爷上一次陪大祭司游船不也回来得很晚吗?”
茶白拧眉,今天的情况和之前不一样,沈柏跟她说过来葵水的事,按道理,就是这几日会来,沈柏的宫寒又很重,不可能在外面留宿,这样会增加暴露身份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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