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寒江雪
茶白在帮沈柏换药,见她左手手腕的伤口慢慢结了痂,也忍不住说:“少爷对自己下手也太狠了,若是留疤多难看呀。”
两个丫头都是真心实意心疼沈柏,沈柏冲她们笑笑:“放心,过了这一次,就再没有人敢随便动我沈小爷了。”
沈柏语气笃定,茶白和绿尖当然都替她高兴,高兴之余却又忍不住担心,少爷到底想做什么来树自己沈小爷的威名?
沈柏今天又恢复如常,茶白和绿尖伺候她吃了早饭,还在屋里陪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沈柏说自己想通了打算回家,茶白和绿尖立刻高高兴兴的去收拾东西,沈柏让顾三去找马车,顾三一本正经的提醒:“沈少爷在国公府养了这么久的伤,至少要等大人和世子殿下回府辞了行再走吧?”
这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实在太没有礼数了。
沈柏思忖了片刻说:“理当如此,但等他们回来,我爹也到家了,小爷之前才说了宁愿死在外面也不回沈家,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这是你自己要放的狠话,怪得了谁?
顾三不为所动,沈柏眼珠转了转,笑着说:“我知道了,顾三哥哥定是舍不得放我回家,那小爷就放心大胆的在国公府住下啦。”
沈柏说完折身回去,顾三立刻开口:“等等!”
沈柏扭头笑得明媚:“顾三哥哥想清楚了?”
比起让这个祸害一直在国公府住下去,不辞而别根本算不得什么。
顾三让人找了马车,亲自送沈柏她们回太傅府。
这几日天气都不错,恒德帝大寿越来越近,瀚上京的人也越来越多,马车行得很慢,沈柏上车后便把脑袋探出车窗看着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第一次进瀚上京呢。
就这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沈柏突然缩回身子对茶白和绿尖说:“咱们马车后面不远处有一辆看上去比较破旧的马车,车上挂着寺庙里的铃铛,一会儿你们俩哭的时候一定要提我爹和顾兄的名讳,把马车里的人吸引出来!”
沈柏这话说得没头没尾,茶白和绿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沈柏眉心狠狠一皱,唇角溢出血来。
绿尖大惊失色,慌乱不堪的问:“少爷,你怎么了少爷?”
茶白用力掰开沈柏的嘴,见她嘴里全是血,心头突突的跳,大喊了一声:“不好了,少爷咬舌自尽了!”
顾三立刻勒了马缰绳,还没来得及查探情况,茶白和绿尖便跳下马车,当街大喊起来。
绿尖喊:“不好了,我家少爷咬舌自尽了,最近的医馆在哪里?麻烦指路让我家少爷去治伤!”
茶白还记得沈柏的吩咐,大声说:“我家少爷是当朝太傅独子,与镇国公世子是挚交好友,若少爷能无虞,必定重金酬谢!”
茶白和绿尖豁得出脸面,声音很大,人群很快围了过来,茶白还在透过人群看沈柏刚刚说的那辆马车在哪儿,周珏和周德山策马挤开人群进来。
他们刚从睦州赶回来,本想去国公府先见见顾廷戈,没想到本路堵了道。
周珏是认识茶白和绿尖的,没想到她们从睦州城回了瀚京,正疑惑,顾三从马车里抱着沈柏出来,急切到:“周少爷,沈少爷咬舌自尽了,得尽快带他就医!”
沈柏嘴角血流不止,周珏看得骇了一跳,连忙对众人说:“快让开,别挡着路!”
周珏声音更大,还带着威压,人群自发的让开一条道,后面一辆马车驶过来,一只冷白的,拿着紫檀佛珠的修长大手拂开车帘,片刻后,一个穿着灰白僧衣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男子是俗家弟子,并未剃度,墨发用一根棉麻发带束着,眉眼温和如水,五官俊美,周身气质如柳如竹。
阳光正好,斜斜的洒在他身上,将莹润的佛珠照得透亮,他如玉的侧颜也折射着光芒,如佛堂里供奉的慈悲金身。
周珏年岁小,并不认得此人,周德山却是骇了一跳,立刻翻身下马,朝那男子跪下,恭敬道:“微臣周德山拜见国舅!”
周珏愕然,脑子一时转不过弯。
国舅?那不是太子的舅舅么,不是说先皇后死后他就去云山寺出家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周珏傻在那里忘了行礼,茶白和绿尖也傻了,万万没想到沈柏让她们拦的竟然是国舅的马车。
卫如昭掀眸笔直的看向顾三怀里的沈柏,温声道:“外面的大夫不可靠,把人交给我,立刻进宫请太医诊治。”
请太医诊治?那少爷的秘密不就曝光了?
茶白心头一紧,脱口而出:“求国舅允准奴婢一同进宫照顾少爷!”
茶白说完一头磕在地上,心脏鼓跳如擂,她不过是睦州城一个风尘女子,祖上积德才被少爷带进瀚上京来,怎么敢往那顶顶金贵的皇宫去?
可是她若不去,少爷的身份被识破了该如何是好?
茶白其实也没想到该如何帮沈柏隐瞒身份,只是下意识的不想让沈柏一个人落入险境。
卫如昭垂眸扫了茶白一眼,良久才道:“可。”
沈柏一直在流血,时间紧迫,其他人也不敢耽误时间,顾三立刻把沈柏抱进马车,茶白手脚并用爬上去,周德山和周珏在前面为马车清道,马车飞快的朝皇宫驶去。
马车是单乘的,坐三个人空间很狭小,茶白不敢胡乱说话,上车以后缩在角落,把沈柏的脑袋放到自己腿上,免得她身体撅着不舒服。
卫如昭上车后一直在闭目养神,茶白下意识的收敛呼吸,垂眸看着马车帘子,余光却不受控制的往卫如昭身上瞟,他的僧衣是灰白的,却非棉麻材质,上面还有银丝织就的梵文,一看就不是俗品。
马车很快到达皇宫,宫里早就得了信,开了弘阳门,远远地看见马车过来,禁卫军直接把宫门大开,马车径直驶入宫中,直奔凌昭宫。
一刻钟后,马车到达,小贝立刻从凌昭宫出来跪在地上高声迎接:“奴才小贝,恭迎国舅!太子殿下还有约一盏茶的时间下朝,请国舅先入宫休息!”
车夫掀开车帘,卫如昭从茶白手里接过沈柏,温声吩咐:“去太医院请张太医来。”
小贝惊恐的抬头,还以为卫如昭生病了,没想到看见他抱着沈柏,车里还跟着一个宫外来的丫头。
小贝惊愕的瞪大眼睛,一时惊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卫如昭问:“还不快去?”
小贝连忙离开,卫如昭抱着沈柏下车,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把沈柏放到自己寝卧的床上。
凌昭宫是先皇后在时特意给卫如昭要的宫殿,殿名取的先皇后卫凌悠和卫如昭的字。
卫如昭曾在这里生活了十三年,沈柏幼时也经常到这里,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小孩儿矮墩墩粉嘟嘟,总是在哭总是在要吃的,但只要有吃的,就会咯咯的笑个不停。
如今十年过去,以前哭着要吃的的小孩儿长成了眉目清俊的少年,宫里的摆设却和记忆中一模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茶白跟着沈柏进宫,见沈柏眼眸紧闭很是忧心,不知道自家少爷做这事有没有准头,会不会真的像沈孺修说的那样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好在张太医来得很快,进门之后先向卫如昭行了一礼,然后便拎着药箱去看沈柏。
见茶白也在,张太医边看边问:“你家少爷又干什么了?”
茶白如实说:“今天少爷说想回家,不想再叨扰国公大人,谁知半路上她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就咬舌自尽了,若是少爷出了什么事,奴婢也不想活了!”
茶白压低声音说,最后一句满是哭腔,张太医一个头两个大,只觉得沈柏这几天跟中了邪似的。
三天两头的想寻死不说,今天还死到国舅跟前去了,国舅好好的在云山寺参了十年的佛,好不容易被太子殿下说服愿意回宫参加恒德帝的寿宴,结果还没见到恒德帝就先见了血腥,这不是晦气么?
张太医心里焦急,但沈柏昏迷着,他也骂不了这混小子,让茶白帮忙把沈柏的嘴掰开,查看沈柏舌头上的伤。
沈柏那一口咬得很重,好在没咬到舌根,虽然流了不少血,还能治,不至于成哑巴,只是最少得将养两三个月,饮食清淡,最多用肉粥这样的流食养着。
宫人急急忙忙的送了热水来,张太医清理了沈柏嘴里的血上药,清理伤口宫人倒出去的血水都有五六盆。
刚上好药,赵彻便穿着朝服大步走进来,本来想质问什么情况的,看见卫如昭面色平和的坐在旁边,正一下一下拨着手里的佛珠,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下去,掀了衣摆跪下,恭恭敬敬的行礼:“睿玄拜见舅舅!”
卫如昭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唤我法号净心。”
赵彻不予理会,起身走到卫如昭面前,轻声说:“凌昭宫的东西一样没动,和舅舅走之前一样,只是宫里的人都换了新的,不过这些都是睿玄亲自为舅舅挑选的,皆是可信之人,舅舅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睿玄。”
卫如昭垂眸不语,手上拨弄佛珠的频率也丝毫未变,明显不想再搭理他的话。
赵彻也不介意,转而将目光投向张太医和茶白。
张太医立刻带着茶白过来跪下行礼:“老臣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国舅!”
茶白在睦州见过赵彻,本以为顾恒舟是镇国公世子已经很吓人了,没想到当初那位少爷竟然是昭陵的储君。
她和绿尖当初还妄图陪少爷过夜,若是让其他人知道真是罪该万死!
茶白心里惴惴,一头磕在地上,学着张太医的样子说:“奴婢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国舅!”
赵彻负手先看着张太医问:“沈少爷眼下如何?”
张太医说:“回太子殿下,沈少爷伤得很重,虽然没有咬到舌根,但失血过多,可能还要昏迷一会儿,舌头至少要精心护养两三个月才能好,只怕半年后才能正常说话。”
半年才能好,这人还真是对自己下了狠手。
赵彻眉心微拧,而后眼神冷厉的看向茶白:“你家少爷为何要咬舌自尽?”
赵彻语气冷沉,威压十足,茶白被压得身子伏得更低,如实道:“回太子殿下,这已经不是少爷第一次寻短见了,自从几日前少爷被顾世子从宫中带回,少爷割过腕还悬过梁,老爷和顾世子都追问过她缘由,少爷说……”
茶白吞吞吐吐,赵彻追问:“说什么?”
茶白身子几乎完全贴在地上,硬着头皮说:“少爷说他失了清白,辱了沈家的门楣,让沈家列祖列宗蒙羞,所以不活了!”
卫如昭拨动佛珠的手停下,眼皮微掀,看了躺在床上的沈柏一眼,然后问赵彻:“她进宫见了谁?”
卫如昭连赵彻都不愿意理会,却会主动关心沈柏的食,张太医一脸讶异,赵彻如实说:“她见了老四。”
卫如昭问:“你让她去见的?”
皇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知藏了多少腌臜的辛秘,可那些秘密,对有的人来说,怎么藏都藏不住。
赵彻身为一国储君,对整个皇宫的事自然都了如指掌。
赵彻有些忌讳张太医和茶白在场,刚想让他们先出去,卫如昭沉声道:“回答我!”
卫如昭隐隐动了怒,赵彻却不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逼问:“您是在以舅舅的身份关心侄儿还是在以净心师父的身份过问俗事?”
赵彻只认舅舅,不认净心师父,自然也只回答舅舅的问题。
卫如昭抿唇一言不发,赵彻让屋里的人都先退下,等屋子里安静下来,温声说:“舅舅在寺中清修,睿玄不敢打扰舅舅,但舅舅既已出寺入宫,便是从方外之地入了红尘俗世,何必再用净心师父的名义拒睿玄于千里之外?”
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 第94章 沈柏是个疯子!
沈柏说不出话,睁大眼睛一脸无辜的耸耸肩,用灵活的面部表情传达着一个意思:我怎么可能是故意撞上来的?我又不知道国舅你会在今天回来。
卫如昭转念一想也觉得不可能,他是昨日才给恒德帝递了折子说要回宫,沈柏只是一个小小的探花郎,怎么会知道他今日回宫?而且他的马车那么低调,怎么想都只能是巧合。
赵彻和卫如昭一样,对沈柏有怀疑,却怎么想都觉得不合理,只能当沈柏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然而他们哪里知道沈柏是重活了一世的人。
上一世卫如昭也是今日回宫给恒德帝贺寿,沈柏正好在街上玩,跟周珏起了口角,两人当街打起来,卫如昭的马车正好路过看见他们,亮明身份将两人带走,那个时候周德山已经不在世,卫如昭把周珏丢到了国公府,却把沈柏带回凌昭宫,亲自监督沈柏抄道德经。
沈柏不记得自己幼时在凌昭宫的事,也不记得自己和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国舅曾是交情极好的玩伴,还以为自己犯了大错,惴惴不安了好几日,最后卫如昭亲自把她送回太傅府,被沈孺修用家法把爪子都打肿了,好几天没办法拿筷子吃饭。
沈柏对这件事印象极深,今天才能撞上卫如昭的马车。
这会儿她醒了,卫如昭结合之前接收到的信息问沈柏:“你的婢女说你是因为失了清白才要寻死,你是被何人夺了清白?”
沈柏还没回答,赵彻沉声道:“这是这小子使的计谋,舅舅万莫轻信!”
沈柏点点头,起身端了桌上的茶水用手指蘸了写字:四殿下对太子殿下甚是轻慢,又折辱于我,此计当煞煞他的锐气,也是太子殿下所愿。
赵彻拧眉驳斥:“本宫何时让你如此做了?”
沈柏歪着脑袋讶异的挑眉:可是殿下你也没明示让我怎么做啊,不是让我自己看着办的意思吗?
沈柏甩锅甩得飞快,赵彻抿唇,感觉自己被沈柏将了一军。
赵稠对沈柏用了私刑是事实,但顾恒舟亲自把她从宫中接了出来,这事就有国公府做证,只要沈柏咬住赵稠不放,就够赵稠喝一壶的了,她却偏偏要故意闹自杀,还说什么自己失了清白,活似要跟赵稠斗个你死我活。
这方法未免太过激进,稍不留神局势就会失控。
卫如昭也在瞬间看明白赵彻并没有授意沈柏这么做,不由问沈柏:“你以为你用这种法子能扳倒他和他背后的势力?”
赵稠轻慢嚣张自然有他的底气,沈柏有什么?若是局面失控,赵彻难道还会出面保她?
卫如昭觉得沈柏小小年纪倒是把自己看得挺重的,沈柏摇头,蘸了茶水在地上写道:我无意扳倒四殿下,只想让天下人知道,皇家愧对沈家!
最后一笔落下,卫如昭眼眸微怔,赵彻脸上的表情也僵住。
沈柏跪在地上,背脊挺直,舌头剧痛,小脸发白,眉眼却弯着,带着纯良无害的笑。
她闹了这一出,很快整个瀚京的人都会知道她被四皇子折辱曾几次寻死,但皇家不会处置四皇子,这件事甚至会无疾而终,她虽然会沦为整个瀚京的笑话,但所有人也会知道,皇家对不起沈孺修这个两朝老臣。
沈孺修做太傅这些年,桃李满天下,在民间德望颇高,沈家又是书香世家,皇家却纵容四皇子折辱他唯一的儿子,若皇家不好好补偿沈家,岂不是会寒了不少贤能之士的心?
而且这只是外人看到的表象。
外人不知的,沈柏在先皇后寝殿一出生就被指凤为凰,不能做真正的自己,享受自己真正的人生。
皇家愧对沈家的,可不止一桩半件。
卫如昭直勾勾的盯着沈柏,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小小年纪,心机就已经深重到让他看不清了。
半晌,赵彻终于回过神来,他面色冷沉,狐疑的瞪着沈柏:“你要天下人知道皇家愧对沈家做什么?”
沈柏在地上写道:这样我就可以更好的为太子殿下做事了呀。
还有什么比皇家的亏欠更好用的武器?
因为皇家亏欠她,偶尔她做一点稍微出格的事,皇家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也要偏袒她几分,多么理直气壮啊。
沈柏的理由找得很好,活似她天生就是为了赵彻而活的,但赵彻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个叫沈柏的人,也并不完全像之前表现的那样合他的心意,反而有些脱离他的掌控。
赵彻觉得这样很不好,眉心皱得死紧,卫如昭看得分明,让沈柏先下去休息,等她离开才问赵彻:“你让她去试探赵稠之前,没跟她商量过计划?”
赵彻还想重提舅舅的身份,卫如昭说:“睿玄,这些话我只问你一遍,你若是不愿意说就罢了。”
卫如昭说完摊开右手,赵彻把佛珠还给他,低声道:“侄儿还在试探她的能力。”
卫如昭掀眸犀锐的看着他:“你不相信她的能力,敢钦点她随行一起去东恒国?”
赵彻皱眉不确定的说:“就算她能力不错,可他喜欢的人是顾恒舟,舅舅……”
卫如昭一针见血:“你是不信任她还是不信任顾恒舟?”
赵彻被刺痛,眼底浮起浮躁,沉声说:“舅舅,你根本不了解他,他和其他人不一样,在东恒国的时候,顾恒舟和他一起坠江了,顾恒舟他……”
“睿玄。”卫如昭轻唤一声,把手里的佛珠放到旁边几上,笃定的说出结论,“你对她动心了。”
赵彻想也没想立刻否认:“舅舅,他是男子,我怎么可能对他动心!?”
卫如昭神色平静,问:“那你是何时知道她是女儿身的?”
赵彻哑然,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突然有种无处遁形的窘迫感。
卫如昭并不和赵彻争论这件事,这十年他看了许多佛经,也看了许多到寺庙祈福的众生百态,当局者迷总是不会承认自己的真实心境。
心动没动,岂是嘴上承不承认能决定的?
卫如昭拿起一颗佛珠用袖子细细的擦拭,对赵彻说:“这世上最不可控制的就是人心,睿玄你身为储君,应该深谙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她是姐姐选给你的利器,顾恒舟则是陛下精心为你栽培的国之重器,你若是不好好用,只会平白浪费他们的一番苦心,最后伤人伤己。”
这是这十年间,卫如昭第一次主动提起先皇后,他语重心长,完全是真心为赵彻着想。
赵彻抿唇,半晌冲卫如昭拱手说:“睿玄谢舅舅指点,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
卫如昭继续擦着佛珠,不再言语,气氛有点僵,赵彻没再提其他事,温声说:“舅舅,一会儿让人寻了上好的绳子来替您把佛珠重新串上,这一路您奔波劳累辛苦了,先好好休息吧。”
卫如昭还是没说话,赵彻鞠躬行礼:“那睿玄先退下了。”
赵彻走出房间,小贝立刻迎上来,赵彻看了沈柏所在的房间一眼,拂袖大步走出凌昭宫。
小贝快步跟上,出了宫门后忍不住小声问:“殿下,这几日就让沈少爷住这里吗?沈少爷那性子,会不会打搅国舅清修?”
赵彻冷笑:“她都快成哑巴了,还能怎么打搅舅舅?”
小贝点头,知道沈柏一声招呼都不打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让赵彻有点生气,嘴里小声嘀咕:“沈少爷这次闹出来的动静也太大了,关键是他把自己伤成这样,也奈何不了其他人,这不是损己利人么?”
赵彻提步上了轿撵,眸光冷沉的看着远方说:“她既然有胆子搭台子,本宫就看她会演出一场怎样精彩绝伦的戏来!”
宫人抬起轿撵往熠辰宫走,与此同时,国公府里,顾三刚回到府上,沈柏咬舌自尽冲撞了国舅的消息就传到叶晚玉和顾恒修耳中,顾恒修放下手里的笔,唇角勾起温和的笑,淡淡道:“时机到了。”
一个时辰后,各大茶楼客栈的说书先生全都说起了一桩辛秘,当朝太傅独子沈柏脑子有问题,痴恋镇国公世子,被世子拒绝后,竟移情别恋,爱上了四皇子,前几日不知廉耻自荐枕席,被四皇子义正言辞的呵斥,颜面无存,开始自寻短见。
瀚京是整个昭陵民风最开化的地方,城中百姓却也鲜少听到男子与男子的爱恨纠葛,传言一出,所有人都被勾起好奇来,这沈少爷家世不俗,容貌也不俗,怎么就喜欢上男子了?
众口铄金,一时有千奇百怪的流言传出来。
有人说沈柏娘亲早逝,缺乏母爱,所以性子自幼便与常人不同,喜欢男子也不足为奇。
还有人说沈柏是在先皇后寝殿出生的,还在宫中娇养了四年,见惯了宫里的荣华富贵,过不了太傅府的清贫生活,便想以这种方式攀附权贵。
更有甚者说,沈柏只是以此为借口,故意抹黑四殿下名声。
反正不管怎么说,被卷入流言蜚语漩涡之中的,除了一心求死的沈柏,就是四皇子殿下了。
百姓讨论得热火朝天,当事人之一的亲爹却还一无所知,好不容易下了朝,沈孺修没敢停留,步子迈得又大又快,第一个从玄武门冲出来,没看见茶白和沈家的小厮守在宫门口,沈孺修暗暗松了口气,正准备上马车回太傅府叫几个小厮一起去国公府把沈柏捆回家,一个禁卫军上前对他说:“太傅大人,太子殿下方才派人来传话,说沈少爷要在凌昭宫住些时日,请太傅不要担忧。”
太子殿下,凌昭宫。
这两个关键词像针一样扎进沈孺修脑子里,他压下惊讶问:“犬子怎么会在凌昭宫?莫非是国舅回京了?”
那人如实回答:“太傅所料不错,国舅今日回京,路上正好碰见沈少爷,发生了点意外,沈少爷便随国舅一起回宫了。”
沈孺修眼角抽了抽,想象不到时什么样的意外能让国舅把沈柏一起带回宫里。
好在这几日沈孺修的心脏已经被沈柏刺激得强大了不少,他很快恢复冷静,拱手道谢:“有劳传达,犬子和国舅待在一起,老臣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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