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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他心怀不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卫练
晏初侧头,撞进一双揉碎了星子的眼睛里。顾盼朝他扬起嘴角,浅笑盈盈的眼神像蛊,似乎会勾魂。
晏初有些迷迷糊糊地想,不需要什么烈酒,她这样展颜一笑,他已经有了几分醺醺然的醉意。也许那晚不只是喝酒误事,更是美色误人。
小姑娘的声音还是软软的,揶揄他道:“少卿大人可真是出手阔绰,这几日丞相府的丫鬟婆子们连苏绣都穿得起了,这样明晃晃的收买人心,也太明目张胆了……”
确实是有些明目张胆了。
晏初这样想着,脸颊忍不住开始发烫。与顾盼在一起,他总是莫名其妙红了脸,再没有半分朝堂之上运筹帷幄的模样。好在天色已晚,昏暗的光线看不清他的神色,遮掩了一切青涩而又懵懂的悸动。
从前怎么不记得自己这么容易脸红,晏初有些懊恼地想。
“这几日你总是躲着不见我,我只好找他们打听你的事。”
小姑娘闻言笑的眉眼轻弯:“今日说开了便好,总是躲着你,我心里也难受得很。这么多年的情谊想忘也忘不了,从前你对我的好我全都记着呢,你永远是我的哥哥。”
可他从未把她当作妹妹啊……
月光恰在此时亮了起来,小姑娘整个人都隐在无边月色里,脸颊上笼上了一层细细的白光,模糊了她柔软的轮廓。
改变了的究竟是月光还是心境,晏初尚无从知晓。他不得不承认,他对身旁的小青梅,早就有了不单纯的心思。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喜欢,待到自己后知后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喜欢到非她不可的地步。天文地理,奇门遁甲,阴阳八卦,圣贤书教会了他许多,却唯独不曾教给他该如何与心上人亲近。他不敢戳破那层窗户纸,怕一切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怕她拒绝之后连朋友也做不成。喜欢这东西就像孩童笔下略有些笨拙的线条,晏初头一回走上这条不归路,手忙脚乱也是在所难免。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晏初何时才能渡过这片茫茫河水,迎娶他的伊人,当真是道阻且长。
———
距丞相府不远的东瀛山上,六皇子萧楚何正在顾盼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她。
皇子之间夺嫡愈演愈烈,丞相府周旋于各皇子之间,谁也不得罪,谁也不拥护。萧楚何偏不顺顾丞相的意,铁了心要把丞相府卷进权力漩涡里,拉进他的阵营。
有些位置,生下来就要戴着枷锁,对着刀尖过活。萧楚何已不记得被刺杀过多少回,中毒、落水、暗杀,都被他一一化解。今日无非是三皇子再一次起了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除掉他这个心腹大患。萧楚何索性将计就计,让顾家小姐做这个指认凶手的证人,届时其余皇子都会误以为丞相府已入了他的阵营,就算顾老爷子再不情愿,也无从脱身了。
但萧楚和千算万算,没算到顾家小姐虎得很,硬生生把他从一群刺客手中救了下来,计划好的援兵还未到,顾小姐已用轻功把他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要说读书,小姑娘和半个文盲差不多,但要是让她打架,那绝对一个打十个。秉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侠精神,小姑娘轻而易举便救下了受了伤可怜兮兮的六皇子,安置在半山腰处的小木屋里。
萧楚何也听说过顾家小姐性子野,别的姑娘都喜欢针织女红,胭脂水粉,顾家小姐偏爱舞刀弄枪。但他没怎么放在心上,一个小丫头练武勤勉又如何,他日还能做女将军不成。今日在顾盼身上栽了跟头,萧楚何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东瀛山离丞相府不远,山中景色甚美。丞相府终归是小了些,在东瀛山这样空旷无人的地方,才能将剑法舞得酣畅淋漓。顾盼时常一个人在这里练剑,也算逍遥自在。半山腰处的小木屋还是晏初替她搭的,没想到今日竟派上了用场。
扔了剑为他捣药的小姑娘瘦瘦小小的,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起来比谁都乖。这样娇小的外表实在太具有迷惑性,惹得萧楚何差点以为方才那个虎虎生风的小姑娘只是他的错觉。
戏还是要做全套,萧楚何明知故问:“敢问姑娘芳名?”
小姑娘戒心很高:“不用知道。”
萧楚何佯装虚弱,压低了声音问她:“那我叫你什么?”
顾盼理直气壮大言不惭:“喊我恩人就行。”
萧楚何不死心,锲而不舍追问:“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小姑娘反问他:“你是衙门的人?”
“不是。”
“衙门给你发饷?”
“不发。”
“衙门里有您亲戚?”
“没有。”





竹马他心怀不轨 第12节
“那你问这么多干嘛,查户籍?”
被小姑娘的话生生噎了一下,萧楚何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忽悠道:“在下若是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届时又该去哪儿报答姑娘恩情?姑娘救了我的命,想要什么尽管提出来,只要是在下能做到的,绝不推脱。”
顾盼耐下心和他客套:“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碰到遇难之人理应相救,不求回报。”
“那怎么可以,”萧楚何一脸正气,“在下必须重金犒劳姑娘。”
小姑娘眉心微蹙,隐隐有些不耐烦:“不服咱俩出去比划比划,谁赢了听谁的,你敢吗?”
噫,弱不禁风的萧楚何还真不敢。
第17章 止血
女装太过繁琐拘束,练起剑来总归有些不方便。顾盼出府练剑便时常换上男装,只是她声音清脆,不说话还好,说起话来娇娇软软的,一听便知道是姑娘家。
可即使是这样简朴的男装打扮,小姑娘穿起来也不难看,一张白净水灵的小脸,眼睛像猫儿一样,乍一看还真像个眉清目秀的小少年。
萧楚何疑惑问她:“姑娘为什么女扮男装?”
顾盼随口胡诌:“我爹怕我路上遇见流氓。”
说罢又解释一句:“就是怕我遇见你这样的。”
萧楚何:“……”
他知道小姑娘刀子嘴,但没想到嘴上如此不留情。
“在下只是询问姑娘姓名而已,应当算不得失礼吧?”
顾盼没理他,把捣好的药给他:“自己涂,止血的。”
萧楚何由衷夸赞道:“想不到姑娘还精通药理,懂得采集何种草药止血。”
顾盼看得出来,这位小少爷虽然话多,一双深邃的眼睛里也满是温柔的笑意,但那笑意不达眼底,反倒带着一点不动声色的冷漠疏离。
顾盼心里有些不喜,出声催促他:“别那么多废话,快涂。”
萧楚何右手手心擦破了点皮,血丝隐隐冒出来。他用左手略有些笨拙地给自己手心擦药,神情一丝不苟。
顾盼在一旁皱眉看着。
就这?这也要擦药?没见过这么娇气的。
萧楚何最后才给自己伤得最重的右手小臂擦药,有点疼,也有点手忙脚乱,明明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茫然的表情却透出几分呆萌来。好不容易把药抹匀了,布绫缓缓缠在伤口上,又怎么都系不好结。
顾盼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去给他狠狠打了个死扣。
“好了,止血了就赶紧走吧,别赖在我这儿。”
萧楚何看了看四周,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木屋,算不得多么奢华,但好在足够舒适,让人打从心底感到温馨平和。又探头探脑看了看连绵的山峦,山路都被隐在葱葱茏茏的树林里。
顾盼叉腰看他:“怎么还不走?你是胳膊受伤了,又不是腿受伤了。”
萧楚何破天荒有些狼狈:“我不认识路。”
也对,他这样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是被人抬轿子抬上来的东瀛山,自然不认识下山的路。
萧楚何试探道:“要不然……你送我回去?”
顾盼眉心微蹙,细细衡量了一番自己的处境。这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荒山野岭被刺杀,显然家族里也是乱得很,她不想给自己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他不知道她的家世,她亦不知道此人姓甚名谁,也不想知道,伤好以后大家便天涯陌路了,再也不会相见。但是倘若送他回去,一路上不免被有心人看见,也免不了被他家人扣下问东问西。
萧楚何看见顾盼不知从哪儿翻出些笔墨纸砚来,翻找的时候掉出来一幅画儿,画着儿时在这里练剑的小姑娘,应当是几年前别人在这个小木屋里为她画的。萧楚何还不曾来得及看清落款是谁人,已被小姑娘胡乱卷了卷重新塞进去。
小姑娘把笔墨纸砚递给他:“呶,你写封信,我让信鸽给你送到家里,也好让你父母安心,派人来这里接你。”
顾盼说罢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小木屋以后怕是不能来了,免得被有心人盯梢。
萧楚何指了指自己受伤的右臂,可怜兮兮道:“写不了。”
“我替你写,”小姑娘坐到他对面,“你说,我写。”
小姑娘算得上是半个文盲,虽说萧楚何让她写的字都会写,但这封信里藏着何种字谜何种暗语,小姑娘一概不知。此时的她依旧写不出晏初那一手行云流水的飘逸字体,不过一撇一捺都写的极其认真,还算得上是齐整。
小姑娘坐姿端正,衣袖中露出一小截手腕,在阳光下白得发亮。一阵风起,吹得小姑娘衣衫鼓了起来,暗香盈袖。
萧楚何低头看了一眼她的字,嘴角忍不住勾出一个小小的弧度。一笔一划和她这个人一样,虎头虎脑的。
小姑娘吹了几声口哨,便有几个肥硕的信鸽飞进了小木屋。
萧楚何打定了主意要和小姑娘多待一段时间,以取得小姑娘的信任:“天色已晚,且不说这信鸽能不能飞到我家,就算到了地方,这一来一回耗费的时间,我今晚怕是依旧回不去。”
萧楚何这番话还算有理,顾盼四处翻翻找找,终于翻出一件冬季的斗篷来,抖了抖灰尘:“你今日既然走不了了,晚上睡在这儿就盖这个吧。”
夏末秋初的白日倒还算不得很凉,草丛里的蝈蝈和着树上的知了滋儿哇乱叫,莫名惹人烦躁。但山里温差大,晚上夜风分外冷峭,萧楚何看起来又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顾盼还真怕他夜里冻出什么毛病来。
见萧楚何又要露出虚伪的感激涕零的神情,顾盼几步上去把斗篷上的狼毛糊在萧楚何脸上:“别想太多,我只是怕你被冻死。”
小姑娘天生长了副娇软模样,小手小脚的,颊边还有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凶狠起来着实有点难度。就算生起气来,也不过是个翘起尾巴的炸毛小猫,一点也不吓人。
萧楚何把斗篷搂在怀里,下意识说道:“斗篷上还带了些香气,莫不是姑娘身上的味道?”
顾盼咬了咬牙:“别蹬鼻子上脸,不要以为我救了你就不打你,我只是没想好该打你左脸还是右脸罢了。”
萧楚何尚未觉出方才那句话的不妥,反倒再次拿起斗篷细细闻了闻。
这举动着实有些轻佻了,顾盼一时气恼,猛的戳了一下萧楚何小臂上的伤口。
萧楚何尚不知自己哪里惹恼了小姑娘,伤口骤然的痛意疼得他龇牙咧嘴:“大侠!侠女!快住手!”
一声声侠女喊得顾盼心花怒放,她对萧楚何冷眉戾目了许久,至此终于勾起一抹称得上是笑的弧度。
“不想叫我恩人,叫我侠女也可以。”
第18章 桃子
小姑娘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声不响跑出了小木屋,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抓了几个桃子,随手递给萧楚何一个:“你还要在这里待上好几个时辰,免不了挨饿。先吃几个桃儿垫垫肚子吧,别饿死在我这里。”
桃子显然是她从附近摘的,有几个已熟透了,也有几个泛着略青涩的浅绿。晌午日头大,小姑娘用泉间冷水洗了桃子,拿到手里沁着一股凉意。
再过几日便是立秋,但小姑娘重新带来了关于夏天的知觉。
见萧楚何只把桃子拿在手里发愣,顾盼疑惑问他:“怎么不吃?”
萧楚何半真半假道:“不喜欢。”
顾盼倒是一眼看穿他所思所想:“怎么,怕我下毒?”
萧楚何实诚得很:“怕你下毒。”
顾盼轻嗤了一声,眼睛斜睨着他,倒显出几分傲视的睥睨来:“以我的身手,还用得着给你下毒?”
这倒也是。以这个小丫头的身手,想杀死他还真用不着下毒。
萧楚何咬了一口手中的桃儿,入口甘甜多汁,还带着股冰丝丝的凉意,瞬间冲淡了心中的燥热。
顾盼也拿起一个啃了一口,绯红的桃儿衬着小姑娘纤细的手指,当真是净白如玉。
萧楚何看着小姑娘的动作,恍然想起来现在被自己咬了几口的桃子,刚才是被另一个人紧紧握在手心里的,这么一想,倒有些扭扭捏捏的不自在。
“你这人还真是奇怪,”小姑娘突然开口,嘴里嚼着桃肉含含糊糊的,“年纪不大,怎的有这么重的戒心?”
“你这人更是奇怪,”萧楚何也嚼着桃肉含含糊糊回答她,“年纪不大,怎的有这么一身好武功?”
小姑娘闻言乐了,嘴角掩不住的笑意:“我武功确实不错。”
见小姑娘喜欢听漂亮话,萧楚何想了想,违心地夸赞了一下小姑娘的见义勇为,没话找话道:“岂止是不错,一人单枪匹马把我从一众刺客手下救了出来,可见女侠的武功造诣已是百里挑一。”
小姑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我武功造诣确实百里挑一,只是有点后悔把你救出来了。”
但顾盼还是低估了他厚脸皮的程度,萧楚何一脸得瑟:“木已成舟,你既救了我,还是不要半途而废了。”
“我做事一向有始有终,既然救了你,就绝不会再让你涉险,”小姑娘说罢又啃了一口手中的桃儿,连声音里也捎带了点儿桃香,“说起来也巧,若不是你恰好停下轿子,若不是我恰好路过,没人来救你,你说不定早就惨死在他们手下了。”
好似真的只是时机刚刚好一般,萧楚何故意暧昧不清说道:“是天意让我遇见了你。”
顾盼点点头:“俗话说的好,不是冤家不聚头。”
萧楚何:“……”
萧楚何委实觉得顾家小姐不怎么会聊天。
“女侠,您嘴这么毒是天生的么?”
顾盼没好气翻个白眼:“我爹和我娘亲生的。”
萧楚何把最后一口桃肉吞进肚里,咽下最后一丝甜味:“谢谢侠女慷慨相赠的桃子,也感谢侠女愿意收留在下。”
“也不算慷慨相赠,不远处就是桃林,你若还想吃,自己去摘便是。”
萧楚何一脸无辜:“我不会爬树。”
顾盼:“……”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小时候没爬过树摘过鸟窝吧?
还真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金贵小少爷。
“不会爬树也无碍,左右你在这里也住不长。我只收留你一天,明日派来接你的人就到东瀛山了,你便可以回家了。”
又怕这位金贵小少爷赖着她这儿不走,小姑娘忽朝他阴阴一笑,有意诓骗道:“这里兆头实在不好,不能住人。”
萧楚何觉得这个笑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不怀好意,皱眉问她:“如何兆头不好?”
顾盼存心吓唬他,板起脸压低了声音,紧紧盯着萧楚何的眼睛,幽幽道:“在这里住上一天也便罢了,住的时间长了,容易闹鬼。”
屋子里很安静,除了草丛里的蝈蝈和树上的知了,只剩下身边一个小姑娘故作惊悚的娇俏声音。
彼时一阵冷风穿堂而过,倒是吹得小姑娘有些骨肉冰凉,莫名打了个哆嗦。
萧楚何看起来有些心惊胆颤:“如何闹鬼?女侠不妨说与在下听听。”
“那一日我正在屋后练武,突然!”顾盼一惊一乍,随口胡诌,“眼前出现了一个无头恶鬼,晃晃悠悠飘在半空。”
萧楚何一脸正色问道:“后面如何了?”
“彼时我实在慌得很,转身跑了许久,不知后面如何了。”
萧楚何用力憋着笑,一本正经说道:“这样听来确实不太吉利,我今晚一个人住在这里,岂不是会被那恶鬼吃得渣都不剩?”




竹马他心怀不轨 第13节
顾盼拿起笔装神弄鬼画了几张符,递给萧楚何:“今晚拿着它睡,那恶鬼绝不会来找你。”
萧楚何轻笑了一声:“想不到女侠武功高强,还会画驱鬼除邪的符文,不知师从哪位高人?”
顾盼听出他语气里暗藏的揶揄,明明才说完恐怖的桥段,还是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哥哥说得没错,我编故事编得太假了,旁人一眼就能识破。”
小姑娘说罢朝萧楚何扬起嘴角,是他从未见过的笑。嘴角咧开露出一排糯米小牙,双颊上的肉堆得多了些,衬得她的笑有些傻,但出乎意料的纯粹。窗外浓烈的日光照射进来,小姑娘的眼睛微微发亮,像两颗褐色的澄澈琥珀。
不习惯这样真诚的笑,萧楚何默默垂下眼睫,不再去看她。心里暗暗想着,她口中的哥哥,应当就是顾玉轩了。
天色渐晚,小姑娘怕他饿着,又给他摘了一篮子桃儿,留下一句后会无期,便径直回了丞相府。小姑娘轻功不错,三两下便没了踪影,萧楚何脸上的笑意猝然消失,原本吊儿郎当的神色也渐渐无波无澜,眼神晦暗难辨,没有了方才玩世不恭的纨绔模样。与那个娇俏小姑娘在一起,嬉笑怒骂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确认顾盼已经走远,萧楚何四处翻翻找找,想寻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但除了一柜子的画一无所获。
一幅幅画儿把橱子塞得满满当当,很难再放进其他东西了。画上并没有落款人,这一张的背景是清晨朝阳,另一张的背景是暮色红霞,再一张,是傍晚落日。
但无一例外,每一张画上,上面的主人公都是顾盼。还有许许多多,萧楚何不厌其烦一一展开来看,终于在某一张画的右上角,找到了落款人。
晏初。
作者有话要说: 晏初也太痴汉了吧,每次画画都画顾盼!顾盼的西厢房、晏初的将军府、连这个山上的小木屋,都塞不下了→_→
第19章 鸽子
虽然与顾盼相处的时间不长,这个对他来说只听过旁人只言片语的顾家二小姐,带给了萧楚何全新的认知。是个爱闹腾的小姑娘,一手毛笔字写得虎头虎脑,和他八岁时的水平差不多。武功造诣极高,在一众凶神恶煞的刺客中救他出来,跟拎个小鸡仔出来一样,轻而易举。表面上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思虑周全,不曾留下半点把柄。看起来对他嫌弃得很,但还是愿意为他摘一大堆桃儿,怕他冻着特意为他寻一件冬季的斗篷。怼起人来句句毫不留情,但那双眼睛总是纯粹又真诚。
萧楚何低低笑了一声,白日里满是笑意的脸上此刻面无表情,在朦胧暮色的照射下显得有些阴森。
是个好骗的小姑娘。
天色渐晚,日光逐渐昏暗。把画卷一幅一幅安放回原位,萧楚何坐在桌边点了一盏孤灯,指尖一下一下轻点桌面。小木屋虽简陋,至少有星有月,有一盏孤灯,倒是比他寝殿那一隅更温暖亮堂。在夏天的尾巴尖上贪恋一点桃子的甜意,应当算不得奢求。
不必在乎什么阴谋诡计,不必争夺什么无上权力,如此简单随意的时光,于他而言,是不可多得的奢侈。
困意袭来,把残存了她几分清浅香气的斗篷披在身上,萧楚何缓缓阖上眼睛。荧荧月光透过窗棂,朦胧轻纱一般洒在他线条起伏的侧脸上,但无法驱散他眉眼间的冷意。
睡意朦胧之际,听见窗户外面窸窸窣窣一阵响。萧楚何起身打开窗,竟是一只肥硕鸽子晃晃悠悠飞了进来,脚上绑了一个小油纸包。萧楚何取下油纸包看了看,里面竟包着一小块糕点。
许是糕点沉了些,那只鸽子累得不轻,正躲在屋里歇脚。
萧楚何还未反应过来,又有十几只鸽子陆陆续续飞了进来,脚上都绑了一个小油纸包。一只鸽子带不了太沉的东西,顾盼索性把一叠糕点分了十几份,让这群鸽子全部带了过来。
萧楚何:“……”
这小姑娘还真是实诚,怕那堆桃儿不顶饿,又给他送了一大堆糕点。
萧楚何没去解余下的油纸包,正要回床歇息,又有一只鸽子飞了进来,扑簌簌落在他脚边,朝他蹦跶了几步,咬了咬他的裤脚。萧楚何这才看见,与其余鸽子不同,这只鸽子的脚上绑了一张字条。萧楚何抱起这只颇有灵性的鸽子,取下字条来对着烛光看了看。
“你若吃了糕点还是不饱腹,那便生堆柴火烤只鸽子吃。”
还真是小姑娘独一份的字体,虎头虎脑的。
这只鸽子也不知从萧楚何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端倪,突然踢了他一脚挣脱了他的怀抱,飞向窗外无边夜色。
———
眼见着晏初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晏将军前前后后给他介绍的贵族小姐,少说也有两打以上了。但晏初只是嘴上应着,实则连人家的画像都没翻开看过,便一口回绝。
晏将军今日又拿了一沓画像过来,叹口气:“你至少翻开看看,难道就没有一个中意的?”
晏初翻开看了看,摇头:“没有。”
晏将军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恨恨咬了咬后槽牙。
晏初和晏将军长得很像,只不过晏初总是内敛而不动声色的,隽永俊逸的风度里藏着让人猜不透的心思。晏将军前半生征战沙场,一言一行比晏初多了一些坦率爽直的意气。
“你是不是存心气我,”晏将军恼得胡子抖了三抖,“这些女子的样貌都是京城里一等一的漂亮,你就没有一个合眼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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