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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暴戾的他试婚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妙了个喵儿
于是,她控制不住地又拿了第二块。
连景淮见她像只小馋猫似地进食,不由打趣道:“别只顾着吃,也搭理我一下呗。”
谢沅锦对于和连景淮交好的那几位公子,自然是有所耳闻的。
当年隆昌帝在世家子弟中,选拔出四名才德兼备者作为伴读,进入尚书房,与皇子皇孙们共同上学读书,连景淮亦在其列。
而作为曾经共同经历过,数年寒窗生活的故交,包括连景淮在内的这四名伴读,时至今日依旧关系紧密,常有往来。
谢沅锦信任连景淮的人品,也相信他所交往的朋友素质不会过于差劲,只不过有两点因素让她心存犹豫。
“首先,我不会骑马,也看不懂击鞠。”
击鞠亦称马球,是流行于军队和贵族中的活动,谢沅锦以前压根没有机会接触这项运动,当然也不可能无师自通。
“无妨。”连景淮非常善解人意地说道:“你若是想学,我便教你;若是不想学的话,就在旁边看着也挺好。”
谢沅锦歪着脑袋思索片刻,感觉这个提议似乎可行,便点了点头,但随即又再度开口道:“另外还有一点,我听说严家二公子与丹阳郡主正在议亲,那严府的聚会,她想必也会去吧?”
京城的勋贵圈子,也就那么点儿大,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很容易就传开了。谢沅锦并未刻意去探听过,但也知道太后娘娘有意将邵静芸嫁予严二公子的事情。
“我倒是忘了这一层。”





给暴戾的他试婚 第17节
不怪连景淮粗心,实在是这些年来,他对邵静芸的忽视早已成为习惯,一下子很难反应过来。
“你既不想看见她,我便提前向嘉晖打声招呼,让他别请丹阳过来。”
“不行。”谢沅锦虽然打从心底反感邵静芸,但还是相当理智地说道:“你若是当真这么做了,一方面对严家兄弟过意不去,另一方面,也无法根治问题。”
谢沅锦之所以牴触邵静芸,最主要的原因是后者始终对她怀有杀心。任凭是谁,都不可能和杀害自己的凶手和平共处。
然而,邵静芸作为已故的临安长公主之女,从出生的那刻起,便已经得到了一张免死金牌。只要她所犯下的罪孽,不是十恶不赦,隆昌帝都会尽力保住她的性命。
换句话说,谢沅锦如果想要彻底扳倒邵静芸,令她得到应有的教训,就需要掌握决定性的证据,否则都是白搭。
当然了,这种话肯定不能公开地谈论。于是谢沅锦便朝连景淮递个眼色,示意他先按捺住情绪,过会儿再找时间单独聊聊。
谢明驰虽然不知道隐情,但也晓得自家闺女与丹阳郡主素来气场不合,难免有些关切地问道:“不要紧吧?乖女,你可千万别勉强自己,啊?”
这回,不待谢沅锦张嘴,连景淮便抢先答道:“岳丈大人且放心,有我在,谅她也不敢作妖。”
尽管谢明驰平常总是喜欢贬低连景淮,但却也不得不承认,在关键时刻,他的存在确实挺能给人安全感的。
午后三刻,连景淮前脚刚准备告辞离开,谢沅锦后脚就跟了上来,“我送送你吧。”
肩并肩同行在院子里,两人不约而同地把步子放慢。连景淮双手负在身后,似乎在想着什么,半晌才神情肃然地说道:“其实我不建议你等到邵静芸出手,再做反击,那么做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处境中。要想抓住邵静芸的把柄,大可以设计个圈套给她跳。”
“那些阴损的路数,我比她懂得多,她玩不过我。”
最后这句话,连景淮说得无比轻松,语气相较于往常,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然而,谢沅锦却感觉脖颈处传来一丝凉意。
就像是听到恶鬼附在自己耳边低语,字句间,皆带着来自地狱的阴寒诡异之气。
谢沅锦本能地转过头,看向连景淮,只见阳光稀稀落落地洒下来,落在他狭长的眸,高挺的鼻,以及棱角分明的咬肌,每一处都泛着细碎的光芒。
分明是相当赏心悦目的画面,但不知为何,谢沅锦心头却渐渐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她轻启朱唇,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问道:“前世的最后,你为我报仇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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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其实这个念头出现得很突兀, 也很没逻辑,但谢沅锦直觉她并没有想错。
依照连景淮的性格,他在亲眼目睹谢沅锦惨死以后, 应当不会放过可能是凶手的邵静芸。或许不只是邵静芸, 而是所有曾经直接或者间接伤害过她的人。
那数量有多少,连谢沅锦自己都不敢肯定。
她并不害怕连景淮,哪怕他真的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也是对于其他人而言, 但对谢沅锦而言,他始终是那个翩翩少年郎。
谢沅锦之所以忍不住颤抖是因为, 她可以想像得到,前世的连景淮终日活在仇恨与黑暗之中,会有多痛苦。
“是, 我确实为你报了仇。”连景淮双唇紧抿,下颔的线条冷硬地绷直,然后说道:“你今早问起这道问题时, 我并非故意不回答, 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倘若你真想了解后来发生的事情, 便再给我一点时间,待我梳理好情绪后, 自会向你坦白。”
说完,他立即停下脚步,对谢沅锦道:“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你赶紧回去午休吧。”
眼看谢沅锦呆愣在原地, 迟迟没有挪步,连景淮无奈地伸手揉揉她的脑袋道:“姑娘家家的,思绪别那么重, 当心长出皱纹。”
皱纹是爱美女性的天敌,谢沅锦闻言当即忿怒地拨开他的手道:“你可别忘了,我比你小上整整十岁,你都没有的东西,我如何会有?”
“嗳,这话可不好说,毕竟我天生丽质呢。”谈笑间,连景淮重又挂上了平时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仿佛刚才那个深沉冷厉的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此时此刻,谢沅锦忽然能够明白,谢明驰为什么总是喜欢和连景淮斗嘴了。
因为这个男人,真的,很讨厌。
谢沅锦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两下嘴角说:“是啊,你天生丽质,倘若当初投身成姑娘,定然是京城第一美人,世家公子争相追捧的那种。”
连景淮听见她将自己比拟为女郎,非但不生气,反倒还顺着话茬说道:“嗯,所以我投胎做了男子,以免你们都没有活路。”
“不要脸!”谢沅锦低低地啐了一口,然后掉头就走。
直到走出连景淮的视线范围后,谢沅锦挂在唇边的笑意才逐渐转淡。她当然看得出来,连景淮方才是故意透过耍宝逗贫的方式调节气氛,所以也尽可能地配合着他瞎侃。
然而,表面的和乐融融终究只是假象,做不得真。
谢沅锦隐约能够猜到,连景淮对前世的事情讳莫如深的原因。首先,真实必定是血淋淋的,重提这件事,等于是让他重新经历创伤;其次,任谁都不愿意轻易揭开自己内心最丑陋的那面。
尤其是在爱人面前,更得小心翼翼,唯恐露出一点缺陷,便会令对方失望,乃至于产生想要放弃感情的念头。
但是站在谢沅锦的角度,她也不过是想要了解连景淮曾经为她付出过什么而已。
日子如流水般飞逝,转眼间已经踏入了新的一年。
自从那天的谈话过后,连景淮许久都没有再来过忠勇侯府,连击鞠赛的请帖都是派遣小厮过来寄送的。
谢沅锦刚开始还有些担忧,可到后来,因为全副心神都投注在筹备婚仪上头,倒是分不出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烦恼。
宁朝的婚礼属于周制,意即从议婚至完婚过程中,统共需要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六项礼节。即便谢沅锦和连景淮是圣上赐婚,也得走个过场,无法直接省去中间复杂的程序。
一通忙活之后,终于能够空闲下来,谢明驰不禁感叹道:“接下去,便只等男方那边下聘了。”
聘金的多寡,不仅与女方本身的条件,如家世、相貌与人品有关,也代表着男方对于这桩婚事的看重程度。
谢明驰一方面希望连景淮能够表现出足够的求娶诚意,另一方面又担心他给的聘礼过于丰厚,自个儿拿不出相应的嫁妆,会让谢沅锦遭到轻视。
左思右想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谢明驰只得拉下面子说道:“乖女,趁着明个儿打马球的时候,你能否顺带给我那女婿捎句话,就说我想和他商量一下聘礼的事情。”
闻言,谢沅锦才恍然回想起,明日就是他们约定好要去郊外进行击鞠赛的日子,一时间不由有些慌乱,说话也断断续续地道:“啊?好、好的。”
讲实话,谢沅锦现在对于再次见到连景淮,内心是忐忑多过于期待的。
两人如今的关系很微妙,就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明明一捅即破,但却谁也不愿意挑明,显得不尴不尬的。
因为思虑过甚,这晚谢沅锦辗转反侧,几乎夜不能寐,直至快要天亮时,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谁曾想,她才睡下不到两个时辰,便被琉璃亢奋的叫喊声给唤醒。 “小姐,你快醒醒呀,王爷亲自来接您了!”
谢沅锦艰难地撑开眼皮,便见久违的光亮直射入目,灼痛着她的双眸。
她忍不住用力揉揉眼睛,好半晌,才再次睁开眸子,语带茫然地问道:“你说谁来了?”
琉璃难得看见她睡懒觉,心下感到惊奇,不由多瞧了几眼,随后答道:“是王爷来了。准确地说,已经来好一阵子了,如今应该正在暖阁中休息,等着小姐洗漱完过去。”
谢沅锦这回倒是听清楚了,她立马拉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小姐明鉴!这可不是奴婢在偷懒耍滑,而是因为王爷说时辰尚早,用不着那么早唤小姐起床。”琉璃忙替自己辩驳道。
“他说你就听?到底他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谢沅锦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谢沅锦向来好脾气,这会儿虽说是呵斥,可语气之中也并没有多少怒意。琉璃当即吐吐舌头说道:“当然您是主子啦,您是奴婢最亲爱的主子。”
“行了,快别贫嘴了,赶紧过来帮我搭把手。”
尽管琉璃嘴巴油滑,但干起活儿来却是极有本事的,不出多久,她便将谢沅锦拾缀得十分整齐妥贴。
而当谢沅锦紧赶慢赶,来到东暖阁前时,连景淮正好刚喝完一盏热腾腾的酥油茶。他撂下盖碗,朝着侍立在旁的婢子吩咐道:“估摸着你们家小姐应该也快醒了,再去端一盏过来罢。”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记得往碗里搁两勺糖,你们小姐喜食甜口的。”
听闻此言,谢沅锦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
连景淮这人,当真是半点也不见外,使唤起他们忠勇侯府的婢女也如此顺口,仿佛他才是这座府邸的正经主子似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段小插曲,将谢沅锦心底的紧张感冲淡了许多。她施施然走进门,抢在婢女答应前,开口道:“不必了,你先退下吧。”
“怎么不必?你还没来得及用过早膳吧?先喝碗酥油茶垫垫肚子,等会儿路上才不会觉得腹中饥饿。”在攸关谢沅锦身体健康的话题上,连景淮素来相当坚持。
见状,谢沅锦不由无声地叹下一口气道:“你放心罢,昨儿个临睡前,我特意叮嘱厨房准备了些方便携带、好入口的小食在路上吃,饿不着的。”
“啧。”连景淮故作浮夸地说道:“果然还是我媳妇儿贤慧!”话落,他便站起身,很自然地牵住谢沅锦的小手。
感受到掌中软玉般的触感,连景淮忍不住蜷起指尖,轻轻摩挲了几下,而后才拉着她向外走去。
眼看自家小姐与未来姑爷举止亲昵,似有私房话要说,在场的仆从面面相觑一阵后,都极有眼色地退开几步远。
连景淮眼角余光瞥见,那群始终不远不近尾随在身后的仆从们,嘴角一勾,脸带笑意地开口说道:“你们侯府的下人还挺尽责。”
谢沅锦却不接他的话头,反倒单刀直入地说道:“少东扯西拉的,你刻意支开随侍的仆从,总不会就是想闲聊吧?”
连景淮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我本来是想在切入正题之前,先随便侃几句活络气氛的。不过,你既然偏好更加直来直往的方式,我也不是不可以配合。”
“前世在你刚离开人世的时候,我确实动过随你去的念头。”连景淮一开口,便将谢沅锦猝不及防地拉进了往事的漩涡里。
她朱唇微张,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然后呢?你又是怎么振作起来的?”
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连景淮忽地轻笑出声,只是那笑容显得很苍凉,给人一种心酸的感觉。 “振作起来?不,我并没有振作起来。”
“支撑我活下去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我想着,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渣还活着呢,我怎么能让他们好过?他们凭什么好过?”
此时的连景淮,虽然表面看上去还算镇定如常,可实际上他的呼吸早已变得粗重,握着她的大手,亦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谢沅锦能够感觉到,连景淮的情绪正慢慢往崩溃的边缘靠近。她不禁紧紧反握住他的手掌,将温暖一点点传递过去。
她的十指,纤细温软,饱含着柔情轻按在他的手背,令连景淮心中舒畅不少。
他敞开肺腑,深深的、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便接续着方才未完的话说下去:“我当时无法确定下毒的人是谁,我疑神疑鬼,觉得谁看起来都有嫌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凶手定然出自于皇族当中,所以——”
“所以,你把他们全杀了?”这句话虽然是疑问句,但从谢沅锦口中说出来,语气却是肯定的。
连景淮侧眸瞥她一眼,却并未从她的脸上发现任何恐惧,或是诧异的神情。谢沅锦的淡定,简直超出了他的预料。
连景淮呆滞片刻,才后知后觉地回答道:“嗯。”
为了一个人,屠尽一座城。
尽管听起来很疯狂,但这确确实实就是他的爱情。
她必须接受,也只能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居然在评论区看到,有小可爱催我赶紧甜起来,嗯?难道不甜吗?我觉得很甜啊?假如你们说的是负距离接触那种甜,那至少得等到成亲后啦。
☆、第二十八章
坐进马车里后, 谢沅锦又接着追问道:“皇宫戒备森严,想要对那些皇亲国戚下手,很不容易吧?你当时是如何做到的?”
由于目的地在远离京城的郊外, 车程比较长, 连景淮特意替谢沅锦调整了身后靠垫的位置,让她能够坐得更为舒适,继而才压低声音说道:“你以为这些年隆昌帝为什么既忌惮我, 又不敢对我动手?”
谢沅锦原先虽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如今经他一提,也觉得有些奇怪。
同样是手握重兵的将领, 谢明驰当年的下场是遭到皇帝的暗算,险些命丧于战场。然而,连景淮不仅至今都安然无恙, 甚至还能在帝王的跟前嚣张撒野,着实是不合理。




给暴戾的他试婚 第18节
成功引起谢沅锦的好奇心后,连景淮才不缓不慢地道出真相:“但凡我有一点谋反的心思, 现在那把龙椅上坐着的人, 就不会是他了——只可惜我对指点江山没有兴趣, 更不想成天困在金龙殿中,和宦官权臣们斗智斗勇。”
怪不得隆昌帝猜忌他, 算计他,却从来不对他赶尽杀绝。敢情是担心把连景淮逼急了,他会起兵造反啊!
“照你这么说,你前世岂不就是乱臣贼子?”
听见谢沅锦的问话, 连景淮不禁轻啧一声,“我那叫做拨乱反正,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明白么?”
谢沅锦懒得与他争辩,只自顾自问道:“可你既已当上了皇帝,又为何会死而复生?难道你不是寿终正寝的么?”
连景淮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地答道:“不是寿终正寝。在我登基后三年,南蛮再次来犯,因为不熟悉南边战场的地形,我一个不慎,被他们的将军给逮住了。为了不让他们拿我的性命要胁朝廷,我索性当场自刎。”
“许是我命不该绝,又或者是因为宁朝的命数被我擅自窜改,牵连过广……”连景淮随口分析道:“总之,我这趟重生便是为了修正过去所犯的错误。”
谢沅锦握住他的手,宽慰道:“哪怕前路艰辛,我也会陪着你,一直走下去的。”
连景淮闻言,径直抓起她的柔荑,放在自己唇边亲吻,“好。”
不同于年轻小伙子,只知道关注胸臀腿,成熟男性往往更容易发觉女性深层的美。
连景淮认真地轻吻着谢沅锦的素手,不只手背,而是连她纤细的五指指尖,都逐个吻过,仿佛要在她的身上烙下神圣的印记。
每当这种时候,谢沅锦都会觉得有些招架不住。她忙不迭抽回手,想做点什么分散连景淮的注意力,于是开始手忙脚乱地张罗吃食:“我这里有笋肉馒头,你要不要也来一个?”
“不用,你留着自己吃罢。”连景淮慢慢地坐直了身子,随后意有所指地说道:“我刚吃饱了。”
谢沅锦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暗示,一口接着一口地吃着手里的馒头。
馒头的面皮儿很扎实,带着些嚼劲,内馅则是清爽的竹笋,搭配肥瘦适中的猪肉。张嘴咬下去时,鲜香的肉汁会瞬间迸发开来,包围整个味蕾。
谢沅锦心满意足地咀嚼着,直到将其吃得连渣都不剩,才再度开口道:“对了,还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谢沅锦作为未出阁的姑娘家,主动提及聘礼相关的事宜,是非常不恰当的。谢明驰的意思,也是由他这个做父亲的出面,去和连景淮商议。
然而,两人既已敞开心扉,谢沅锦便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遮遮掩掩的,干脆直言道:“你也知道侯府如今的状况,东拼西凑凑出个三十二抬,倒是不成问题,但……”毕竟是嫁进王府,恐怕还是显得寒酸了。
最后这两句话,谢沅锦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连景淮出言打断:“所以,我才对这些繁文缛节感到厌烦。”
“我的王妃,我爱给多少聘礼就给多少,轮得上旁人来指指点点么?”
话虽如此,但在《大宁律例》中明文规定,凡民间嫁娶,聘礼与嫁妆皆不可超过一百二十八抬,否则视为僭越。
而在这个合法的限度内,世家贵族间又卯足了劲儿地相互攀比,想要把周围的人给比下去,好给自家长脸。为此,曾经发生过不少风风雨雨。
比如说,前阵子太常寺卿嫁女,就因为陪嫁的嫁妆数量过少,被讽刺为卖女求荣,一时间成为各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身处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哪怕连景淮再怎么反感当前的社会风气,也无法不顾及谢沅锦的名声。于是他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情倒也不难处理,你且听着。我府里尚有万把两现银,可以先给你拿去置办嫁妆。”
谢沅锦压根没有想到,他所谓的解决办法会是这个,当即木然地问道:“那么多银子,岂不是连如何运送都成了问题么?”
“你傻啊?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摆到明面上的。”
连景淮有些无奈地说道:“但是只要稍加伪装一下,比方说……把银子装进空酒坛里头,当作普通的节礼送过去不就得了?当女婿的,向岳丈孝敬几坛美酒佳酿,又有谁会觉得奇怪?”
谢沅锦本能地感到不对劲,“瞧你说的,好像对这种事情了若指掌。”
连景淮不置可否,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受贿与行贿,在官场中向来层出不穷。我好歹也在朝堂上混迹了这许多年,怎么可能丝毫不知道他们的套路。”
“不只是酒坛,还有茶叶罐子、点心盒……但凡是能够容纳东西的器皿,都可以用来盛放银子。”
谢沅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归还的时候,也要使用这种方式吗?”
连景淮固然不在意那点银钱,但顾忌到谢明驰的面子,并没有说出诸如不必归还的话语,而是道:“写张支票,我自己寻个时间去领也成。”
他话音刚落地不久,便见前头的马伕将头探进车厢内恭敬道:“王爷,击鞠场到了。”
由于当年万乘皇帝是马背上得到的天下,因此宁朝并不像以往的朝代那般,重文治而轻武功。
男孩子们从小被长辈督促着学习马术,不说个个儿都技巧高超,但闲暇时间打个马球作为娱乐,绝对是游刃有余。
连景淮刚下马车,立刻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与他关系相熟的,更是等不及出声询问道:“嫂子呢?你不会没带嫂子过来吧?”
连景淮见面前的弟兄们,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瞪得老大,不由嫌弃道:“去去去,都堵在这里干什么,你们嫂子怕羞。”
不怪大伙儿感到好奇,实在是因为这个时代的男子,多半在十八至二十岁时成家,到了连景淮如今的年纪,还未娶妻者实属罕见。
连景淮虽然知道他们并没有恶意,但还是架不住内心的占有欲作祟。试问,有谁能够接受自个儿的媳妇,遭到一帮大老爷们的围观?
即便真的有,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他。
连景淮重新返回马车,把正好准备下车的谢沅锦吓得愣了愣,惊问道:“你干嘛呀?”
连景淮二话不说,直接取过放在旁边的帷帽,往她的头上扣。帽子的边缘有白色轻纱垂落,遮住了她的面孔,也将那副姝丽的容颜挡得严严实实,叫人看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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