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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宠东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安碧莲
夏儿原本缩成一团,听到声音,想要开口,却很快闭口不言,只是眼睛咕噜噜的转,身子往旁边挪。
韦兴则是面无惧色。
他之前是在皇后跟前伺候过的,如今在巾帽局这样的优差肥缺,也是因为不间断的给明粹宫孝敬换来的。
这宫里讲究的就是个背后有靠,况且此处是东明宫外,偏僻得很,贵人主子都不常来,他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等看到来喜的时候,韦兴先是惊讶,而后就露出笑脸,同样甩了下拂尘,道:“原来是来喜公公,您贵人事忙,我便不多打搅了。”说着就又要去拉拽夏儿。
来喜本就是来寻他晦气的,见状,立刻走上前去站到了夏儿面前,沉声道:“宫闱之内,怎容得你这般放肆?”
韦兴一听便知来喜来者不善,也就收了刚刚的客气模样,直接道:“呦,公公这话老奴我可就听不懂了,不过是办差,怎么谈得上放肆不放肆?”
来喜被他气得直笑,明眼人都瞧得出这色胚瞧上了夏儿好颜色,要欺负人家,不过这话总不好明说。
倒不是怕得罪韦兴,而是为了夏儿的脸面考虑。
虽说是奴婢,可到底是个姑娘家,又年轻,若是真的捅破了,以后这姑娘不单单要被人耻笑,只怕该有的前程也都没了。
来喜到底是个心善的,便道:“东明宫是太子寝宫,不比旁的地方,陛下都下了旨意,让殿下好好养身,你偏要在外头吵闹,也不知是借了谁的胆气。”
韦兴却有恃无恐:“这是我的对食,之前可是也拜过天地的,不日便要调去巾帽局,自然不比寻常人。”
夏儿听了这话,猛地站起来。
刚才她闭口不言,那是因为不知道来人是不是这老太监的帮凶,只得先老实待着。
她虽年轻,却能听出话音。
之前夏儿与来喜并无交集,自然不会脸大的觉得人家是给自己出头。
可她听得出,来喜公公是铁了心要管一管这事儿的,不管是为了她,还是跟韦兴有仇,总归是能帮到自己,夏儿自然是要拼一把。
于是她立刻昂起脸,露出了一张清秀面容,算不得美,可鲜亮得很。
阮瑶这才瞧见小姑娘眼中根本没有泪水,虽然狼狈,但是眼睛清明,毫无惧色,声音也格外响亮:“来喜公公你别听他瞎说,奴婢不是他对食,奴婢不跟他走,求公公救命。”
说着,夏儿就要往来喜身后躲。
可很快就被韦兴一把拽住。
来喜赶忙上去拦,厉声道:“什么对食不对食的,宫规怎么容得下对食之事?”
“宫规虽未提起对食,可也没禁了不是?不管是不是你情我愿,那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与旁人有何干系。”韦兴脸上笑着,可是笑容里带出了些不以为然的讥诮,“莫管闲事,来喜公公管管自家也就是了,手伸得这么长,可是要被打的。”
这话说的赖皮,甚至蛮不讲理。
可来喜找不出什么错处,毕竟寻常他也不管闲事的,这会儿只瞪着眼睛看韦兴,却没了话说。
就在这时候,阮瑶走上前来,已是没了刚刚的冷淡,而是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安然,开口道:“韦公公,若提起宫规,那就有得分说了。”
而韦兴在看到阮瑶的瞬间,脸上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他在宫中这么多年,不管是宫妃还是宫女,新鲜颜色见得多了去了。
可是就没有一个越过阮瑶的。
长得芙蓉面貌,声音宛若莺啼,最妙的是,虽然被丢去做了杂事,受了苦楚,可是依然肤白胜雪,性情单纯天真。
这样的女子实在是太过难得。
若不是后来阮瑶被调到内殿,只怕韦兴用尽手段也要把她拢到身边。
如今见了,韦兴一时间竟忘了她与太子之间的传言,立刻上前两步,道:“许久不见,阿瑶可还安好?”
阮瑶随手从来喜手上拿过拂尘,往前一顶,直接抵住了韦兴的肚子。
她的力气不小,这次又没收劲儿,一下就让韦兴觉得肚子钝疼,不得不停了下来,刚刚兴起来的旖旎念头也被怼了个一干二净。
而后就听阮瑶道:“虽说宫规中并未提及对食之事,可韦公公如今所做亦是有违宫规。”
韦兴捂着痛处,却又不好痛呼,只得咬牙道:“哦,既如此,不如阮女官说说看,瞧瞧老奴是违反了哪条哪例,若说不出,那老奴可就要跟阮女官去总管公公面前说道下了。”
之所以这般,韦兴是笃定她说不出的。
毕竟大齐皇宫宫规森严,条条框框皆有定数,但是若想要把其中的每条每句都背下来可不是容易事。
前前后后十二卷,每卷又有超过百条,莫说寻常宫人了,就连八局四所里面的掌印太监也不一定能说得清楚明白,遇到事情还要细细翻阅。
可他低估了当初还憨傻着的阮瑶对生的执着。
还未离家时,阮家父母和兄长就细细叮嘱过她,在宫中要规行矩步,小心为上,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一定要弄得清楚明白,这样才好平平安安熬到年纪放出宫去。
阮瑶就把这句话细细的记在心里,入了宫后,头一件事便是要来宫规,一条条的记,一句句的背。
她比不得旁人聪慧,记性也是寻常,可架不住执着。





独宠东宫 第30节
越傻的人越坚持。
她生生啃下了一整本宫规典范,现在也是记得清清楚楚。
这会儿更是张口就来:“宫规第三卷 第五条,巾帽局掌造宫内使帽靴,如有调动需禀明掌印太监,不得擅自更换。第六卷第九十七条,宫内洒扫之事需分至各人,不得擅自改动。第七卷第五十三条,若宫人身有损伤,含面部,身体,肤发,手脚等,皆要细问缘由,追究罪责,各有惩戒。第十卷第四十二条……”
韦兴:……
来喜:……
夏儿:……哇!
阮瑶的声音是极好听的,缓下来便如呢喃软语,放轻了就是酥软人心。
尤其是她的腔调十分独特,尾音总是勾着人心颤。
可是,再好听的声音,听着一条条的背宫规也会让人变得麻木起来。
阮瑶从巾帽局背到了洒扫处,从人事调动背到罪责惩处。
每一条都清晰,每一句都明白。
夏儿不懂这些,听的云里雾里,可是来喜和韦兴都是知道些的,更是越听越心惊。
而此时,东明宫的石柱后,大殿下正与季大隐身在阴影处。
他们来时,便听到阮女官慢悠悠的背着宫规条例。
站了好一阵,还没背完……
赵弘往那边瞧了瞧,见有巡逻的侍卫经过,便摆了摆手,让他们走远些,而后大殿下对季大低声道:“那都是谁?”
季大看了眼,迅速收回视线,虽不知道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可他还是很有眼色的放低声音回道:“阮女官,来喜公公,宫女夏儿,还有韦兴公公。”
赵弘能看到,阮瑶用拂尘往前顶着,明显对韦兴没有善意,便问道:“韦兴与阮女官有何龃龉,细细说来。”
季大能坐稳太子身边的亲卫统领,自然不比常人,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要知道。
在阮女官被调入内殿后,季大就把把阮瑶摆在明面上的事都查了个一清二楚。
这会儿便把声音放得更轻,迅速的说了几句。
而后,赵弘原本平静的神色登时面沉似水,那双眼睛都有些森然。
季大低了低头退到一旁,他保证自己没有添油加醋,实在是这件事情本身就足够糟心。
可赵弘到底没有立刻出面,因为他知道,自家瑶瑶看起来温温和和,对待自己尤其耐心,可是骨子里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也有手段。
若是没主意,不可能自己就私下决定给太子隐瞒病情,若是没手段,怕是不会轻易瞒得了这么久。
况且如今瞧着阮瑶并未落于下风,自己也没必要去夺了她的风头。
自己的仇,还是自己亲手报来的痛快些。
而此时,阮女官的宫规也终于背的告一段落。
阮瑶伸手拉住了夏儿的胳膊,把她拽到了自己身边,对着韦兴淡淡道:“若是对食,按照惯例你该去找她的管事嬷嬷说清楚,若是调换局所,也要提前说明。如今韦公公说要谈宫规,那这条条规矩皆说明韦公公此举不合宫规不合礼法,皇后娘娘公正严明,总管公公也分得清是非曲直,真要分说,只怕你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去。”
况且,谁真得敢去闹到董皇后面前?
怕不是嫌活得太舒坦了。
韦兴这会儿也不知道是急是气,总归是求而不得的怨气混合上了发不出去的恼怒,最终就变成了本性暴露,直接上手去抓夏儿,嘴里的声音也不再是刻意装出来的沉稳,而是刺耳的尖利:“如今还没做上主子,倒来摆起主子款儿了?呸,什么东西,还管我的事情,你让开!”
夏儿猛地往后一缩,却不躲,而是一把抓住了韦兴的胳膊,上去就是一口!
她咬的结结实实,一点都没有留力。
若非她的牙不算尖,只怕早就咬了个洞穿。
韦兴惨叫一声,伸手就要打。
阮瑶则是抢先把夏儿护到身后,接着抬腿便是一脚踹出去。
这纯粹是阮女官下意识地反应,全凭本能。
但就是这一下,竟硬生生的把韦兴踢的飞出三丈,而后狠狠地摔到了铜缸之上。
这铜缸原本是用来储水的,比起东明宫内的还要厚实些。
可韦兴撞上去的时候,竟发出了一声闷响,足见力道之足。
来喜目瞪口呆,夏儿也失了言语,季大更是瞪着眼说不出话。
只有赵弘,一脸平静,甚至还隐约有些笑意,嘴里慢悠悠的嘟囔:“孤的瑶瑶就是厉害。”
一旁的季大一时间不知道是惊叹太子沉稳异常,还是感慨阮女官与太子进步神速。
眼瞅着韦兴趴在地上吐血,赵弘终于现身而出,一步步走下台阶。
来喜是最先瞧见赵弘的,立刻躬身行礼,夏儿虽然不认得这是谁,但是也跟着来喜下拜总是无错的。
阮瑶则是正低头活动着脚踝,见赵弘过来,正要动作,就被赵弘伸手托住。
大殿下低头看了看阮瑶的腿,轻声问道:“怎么了?”
阮瑶怕吓到自家殿下,转而哄他:“殿下放心,不妨事,奴婢一时情急没控制好力道,歪了下,活动活动就没事了。”
赵弘闻言,立刻瞪了地上的韦兴一眼。
挨踢就好好受着,居然还敢乱动?万一扭到瑶瑶可怎么办?
这明显偏心眼偏上天的举动,太子殿下却半点没觉得不对,倒是让一旁的来喜和季大面面相觑,然后都装做完全没看到。
宫里嘛,难得糊涂。
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就得了。
这时候,被撞得发懵的韦兴回过神来。
他浑身上下都疼。
若只是摔了一跤还没什么,实在是铜缸太结实,上面还有虎头雕刻,直接整个人砸在上面后,韦兴只觉得内脏都快移位了。
他模模糊糊的看到太子在,立马悚然一惊,赶忙跪趴在地上,声音凄惨:“殿下……求殿下给奴才做主。”
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太子赵弘是出了名的端方自持。
他做事从来都是公平公正,没有偏倚,无论是公事还是私情,从没听说过太子殿下有什么偏颇之举。
韦兴觉得,他强迫夏儿,可毕竟是未成之事,既是未成,那就是做不得数。
可阮瑶“打”他却是有目共睹。
算着阮瑶到太子身边还不足一月,之前太子连对伺候许久的田嬷嬷都不曾留有情面,阮瑶这般迫害宫人,素来端正的太子定然不会置之不理。
但等韦兴昂头去看时,就看到太子殿下神色平静,声音也是缓缓的:“孤只看到你欺负宫女,倒没见有谁打你。”
韦兴一愣,而后又咳了两口血,挣扎着道:“奴才,奴才这一身伤可不是作伪啊!”
太子微抬眉间,将阮瑶护在身后,不让她瞧见这些脏的。
阮瑶则是轻轻拽了拽赵弘的衣袖,昂头看他。
大殿下用袖口遮着,反握住了阮瑶的手。
阮女官一愣,竟是忘了挣开。
而后,赵弘瞥了韦兴一眼,突然勾起嘴角,轻声道:“孤只看到,你自己往铜缸上撞,拦都拦不住,撞了一次又一次,吓人得紧,怕是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韦兴:……???
季大:……咦
来喜:……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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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句话,能更多少更多少,就像攒着银子不会生小银子,攒着稿子也不会生小稿子(捂脸
第21章
在宫中, 总会能有办法把主子的话从不合理变成合理。
有人会自己个儿往铜缸上撞吗?
没有。
那若是太子殿下说他看到了呢?
那定然是个疯子,这才做出了寻常人看不懂的事情。
韦兴说他没疯?
说你疯你就疯,是疯了被锁拿,还是抗旨不遵入内狱, 自己个儿掂量着办。
于是韦兴被季大堵了嘴捆着送去巾帽局给他们掌印发落的时候, 在场众人说一个不字, 甚至夏儿还躲在阮瑶身后笑起来,圆圆的脸蛋上一片笑容灿烂。
阮瑶则是昂起头, 直直的看向了赵弘。
这人刚才的话, 确实是明晃晃的在护她,寻常小太子也是如此,说不感动是假的。
只是阮瑶听出了些不同寻常。
这人言谈之间太过有逻辑,甚至连现身的时机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倒像是有意为之。
赵弘察觉到阮瑶的视线, 便低头看她, 侧过身子挡住了旁人视线, 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瑶瑶,你瞧什么呢?”
阮瑶眨眨眼睛,轻声道:“奴婢谢殿下恩典。”
赵弘依然没松开她的手:“什么恩典?”
“殿下帮奴婢遮掩, 奴婢记着的。”说完, 阮瑶就踮了踮脚尖。
赵弘不知她要做什么, 可手还牵在一处,阮瑶又一直没挣脱,大殿下莫名的高兴,自然站稳了由着阮瑶观瞧。
原本阮女官在东明宫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现在更不例外。




独宠东宫 第31节
阮瑶却是完全没注意到两人牵着的手,她只是执着的往赵弘右边耳朵后头看。
然后,看到了个熟悉的伤疤。
这么瞧着, 确实是一个人没错,自己好像是多心了。
阮瑶定了定神,扶着赵弘站稳,这才注意到他们交握的指尖。
不知何时,已经从随便一牵变成了十指紧扣。
阮瑶面上一热,急忙抽回手,而后往左右瞧了瞧。
幸而来喜正在和夏儿说话,季大又去押着韦兴离开,故而刚刚这一幕并无人注意。
阮瑶松了口气,又去看赵弘,就看到太子殿下一脸平静,还颇有些好奇的回望着她,似乎不太明白阮瑶在瞧什么。
这让阮女官彻底放心。
殿下还是那个殿下,单纯不知事,就连拉了手也不会脸红的。
毕竟还小,不懂得呢。
却不知,刚刚悄然勾住指尖的一瞬,赵弘的耳朵已是红了一遍又一遍。
如今能心平气和,完全是因着早早脸红心跳过了,这会儿才能面色如常。
就是回去的路上,大殿下总是时不时的盯着自己的手指尖看,好像那里生出了花一般。
阮瑶原本想着自己去小厨房传膳,让太子先回去等着。
可是赵弘一直跟着她,寸步不离。
大殿下的心思是,瑶瑶肯定不乐意让自己走,她总是喜欢和自己在一处的。
阮女官则是不好直接对着这人说让他回去,好像轰他似的,索性就让来喜传膳,专门叮嘱他拿些零嘴来,阮瑶则是先和大殿下回去。
可是就是这句吩咐,让来喜误会了。
他以为阮瑶让拿的零食是给阮女官自己解馋的,于是来喜就挑拣了很多小姑娘爱吃的东西,什么干果蜜饯,酥饼糖块,全是甜香甜香的,林林总总的装满了食盒。
阮瑶一看便知道,来喜会错了意。
可他选的,还真的是太子殿下顶顶喜欢的。
大抵是心思恍如孩童,小太子就喜欢吃这些个甜的,多少都不嫌多。
那天拿回来的的关东糖就被这人一口口的啃没了,半点没留下。
如今瞧着眼前的七八碟小零嘴,拿回小厨房显然是不成了,直接丢掉又有些可惜,好在都是能久放的,阮瑶琢磨着是不是把它们先藏起来,嘴里就顺口说道:“殿下有什么地方不爱去呢……”刚说完,她就赶忙捂住嘴巴,回头看去。
一旁的大殿下特别想说,对,赶紧藏起来,千万别让“他”瞧见。
那人吃起来从来不知道饱,最后受累的还是自己。
可是赵弘又不好明说,生怕引起阮瑶的主意,于是他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专心致志的喝着碗里的黄鱼汤,神情专注,心无旁骛。
阮瑶便只当太子殿下什么都没听见,只管小心翼翼的将东西都放回到了食盒里,提着离开了内室。
赵弘从窗子看的分明,阮瑶是将食盒放到了茶水房里,又提了食盒出来。
不过面上,大殿下只做不知,安安静静的吃完了汤,安安静静的洗漱完,又去练了两篇字,这才到床上安睡。
躺下时,大殿下想着,他还没琢磨透自己今天为何突然醒来,万一自此之后就剩他了呢?
莫名的,有些舍不得。
不过在阮瑶帮他落床帐后,阮女官并未离开,而是坐到了床边的杌子上。
赵弘把微闭的眼睛睁开,瞧着床帐上映出来的窈窕身影,轻声问道:“瑶瑶,你不困吗?”
外面,阮瑶轻轻摇头,轻声道:“奴婢有些话,想问问殿下。”
“你问吧。”
“殿下,你今天当真是瞧见韦兴自己撞上去的么?”
赵弘到底是在这宫中活了二十年,惯是懂得遮掩的,这会儿便脸不红气不喘地道:“是。”
阮瑶想了想,觉得自家殿下怕是只瞧见了后半截,并未看到韦兴是如何撞上去的。
毕竟,如今的小太子从不撒谎,最是诚实的。
阮瑶心里一松,轻声道:“殿下帮了奴婢,奴婢自是要谢谢殿下的。”
赵弘闻言,心中微动。
她要谢我吗……如何谢?
素来只知道读书习武并不看话本戏曲的大太子,完全没什么新鲜主意,脑袋里只能想起那些十分俗气的套路。
比如以身相许,和,以身相许……
这,会不会太着急了?自己或许也该早早有个态度的。
正想着,大殿下突然看到床帐底下露出了一道缝隙。
阮瑶的雪白手臂轻轻地探了进来。
赵弘先是身子微僵,然后猛地一弹。
似乎想要往后躲,可他又强迫自己躺在远处,身子绷得直直的,心砰砰直跳,耳朵里都能听到嗡嗡声响。
下一刻,他就看到阮瑶将一个油纸包放下,又把手缩了回去。
……这是什么?
赵弘伸手把油纸包拿在手里,就闻到一股淡淡香气。
像是桂花香。
而后就听阮瑶道:“奴婢身无长物,找不出什么给殿下的,这是奴婢把之前酿的糖桂花送去给小厨房做成了的桂花糕,原本一直放在茶水房,这会儿只当是借花献佛,算作给殿下的谢礼可好?”
赵弘:……
哦。
挺好的。
如果是那个小吃货,只怕会高兴的蹦起来。
不过大殿下刚才想了许多,这会儿心中颇有种淡淡的失落,可很快就被暖意代替。
这是桂花糕,用瑶瑶亲手制的糖桂花做成的桂花糕。
自然是最好的。
赵弘将油纸包放在枕边,轻声道:“好。”
而后就听阮瑶道:“殿下喜欢吗?”
赵弘回道:“喜欢。”
而后,她又探手进来,直接把油纸包提了回去,声音依然温软:“那殿下闻闻就得了,奴婢给殿下收着,不然晚上吃的话会坏牙齿的。”
赵弘:……
闻着残留的淡淡桂花香气,大殿下突然觉得,有瑶瑶在,自己似乎不用太害怕再吃撑的问题。
一个阮女官,比千百张纸条都管用。
而后阮瑶就去吹熄了蜡烛,内室里一片静谧。
一阵窸窣之后,阮女官安然睡去,赵弘却是睁着眼睛,一直没有入眠。
他想试试看,若是一直不睡,能不能第二天还是自己,不会变成另一个。
可到底撑不住,身子里的倦怠很难被轻易遮掩,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大殿下闭上双眼,沉沉的陷入梦中。
等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时赵弘还未醒来。
阮瑶去瞧了瞧,用手背贴在他额头上,体温正常,又瞧了瞧这人面色,红润的很,想来只是睡得迟了。
念着昨天自家殿下一连写了一百个寿字,累了也寻常,阮瑶便没有叫他,只管把自己收拾整齐后便轻手轻脚的出门。
东明宫里的事情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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