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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成为“废人”之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枭药
软言求肯,他还当真没有干过。
他从前也从来不曾要旁人可怜啊!





夫君成为“废人”之后 第36节
在女子身上实在是寻不出能用的经验,齐茂行眉头紧紧皱着,不得已,又只能将往别的地方翻一翻。
若往外头找,低头认错他当然干过。
可在殿下跟前,便是做错了差事,犯了规矩,也只需跪地认罚,受了教训,记在心里日后再不犯就罢了,罚过了便是过去了。
装可怜算是什么?放在军中,你犯了军规,不老实认错认罚,去与上峰装可怜哭求?
莫说宽待了,不将你一棒子打死便是宽和的!
哎!不对,还当真有过。
齐茂行猛地想到了什么,他从军之时,大将军身边有一亲卫犯了禁令,原本是要撸去一级军衔,逐出亲卫营去的,可这亲卫便是抱着大将军的大腿又哭又求,说是认打认罚,只求不被赶出去。
最终也果真得了个将功赎罪,虽暂且贬为了亲卫营中最末等的伙头兵,倒也如愿留了下来,之后戎人来犯,又奋勇杀敌,在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又升了两阶。
若是顺着这个路子去想,齐茂行的思路便瞬间清晰起来。
若换到军中,他这情形,便约莫等于犯了要砍头的过错,因为不想死,便只能与上峰去求一个暂不问斩,将功赎罪的机会。
要想做得到,这第一步可不就得先哭诉陈情、越是可怜,越叫上峰心软才越是好吗?
娘娘不愧是大家风范,说的的确是有道理!
想到这,齐茂行又忍不住的抬头看了身旁的苏磬音一眼。
只可惜,他这明面夫人这般处处清明,对夫君,怎的就没个诸如军法之类的规矩呢?
若是也能与军中一般,犯了什么错处,该是什么责罚,得了什么功劳,该是什么奖赏。
这般两厢一折,他应当如何,岂不是就明明白白,该要如何,只管去受就是了,也省的他这般一头雾水的猜度不是!
走在一旁的苏磬音,注意到了齐茂行这格外复杂,似乎充满了委屈怨念似的眼神。
她当然不会想到齐茂行那转了十八个弯的心思,见状还只当齐茂行是在意自个方才说的,嘲笑他也在殿里紧张的那一句话。
她想了想,还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你还好些,像我这样没有见过世面的,方才退出来,心下也是长长松了一气呢。”
齐茂行听着这话,却是微微皱了眉头,认真开口道:“世面这东西,出来多看看,就惯了的。”
“今年年节时若是可以,我陪你进宫去领陛下与皇后娘娘的大宴,那才算气派。”
齐茂行说的年节时若是可以,考虑的是不知道那时殿下的大事能不能成,再加上当今陛下的身子能不能撑得到那时候。
可苏磬音闻言,一时却忍不住的有些沉默。
毒解不了,齐茂行就剩下一年半载的活头,如今都进四月了,等到过年的时候还能不能活着进宫……这可不就只能说“若是可以”了?
说话间,两人便也除了宫门,因为体谅他腿废了,今日太子特意降恩,许他们夫妻今日从亲王例,马车可以停在最近的兴隆门外,因此出宫门后,不必行太久,便可以直接上车。
到了这儿,送他们出来的内侍便该告退回去了,齐茂行熟稔的塞过去一张银交子,苏磬音将太子妃赏下的缎子头面接过放进马车,这才在宫人的帮助下,一道上了车内。
“对了,怎的好好的又叫我也跟着去庄子了?”
上了马车之后,苏磬音才又想起来什么,顺口问道。
之前的意思,她本以为是不愿意叫她一块儿的。
齐茂行张张口,原本想说是因为他得罪了太太,让她一个在府里或许会被迁怒为难。
只是临开口前,想到了方才娘娘对他的嘱咐,顿了一瞬之后,他便低下头,硬生生改了口:“你可是不愿去?”
苏磬音一愣:“倒也不是不愿意……”
“我知道你我已经两清,原是不该麻烦你的,只是,”
齐茂行紧紧的攥着手心,以往没有经验,这时也不会说谎言欺骗,努力半晌,也只不过是将放在以往,只会自个撑过去的实情低头讲了出来:“府里如今的情形,我也的确再寻不着旁人……”
齐茂行的脸上涨的通红,说到一半,终究还是没能说得下去。
自打娘亲去后,他多少年,连一句软话都没再说过了,更别提这蓄意示弱求人可怜。
他侧过脸,眉眼都无奈的低垂下来,有些像是自暴自弃:“你陪我去庄子上,你管的我那些财物,都尽管拿去花用,你往后用得着。”
苏磬音闻言停顿一下。
这个话,简直和那种身患重病,拿最后的财产交换,去求远方亲戚过来看顾最后几天的孤寡老人一样……
一想到这儿,再想想齐茂行如今爹不疼娘不爱,连命都不剩几天的处境,就算苏磬音也忍不住的一阵心酸,简直都要听不下去了。
“不必不必。”
她连忙开口,声音都温柔了起来:“我在府里待着也没什么意思,正想出门转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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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既然一道儿去城外庄子上解毒治病的事儿就这般定下了, 苏磬音与齐茂行回府之后,便也开始张罗的准备起了出门要准备的行囊。
虽说是属于太子殿下的皇庄,屋舍住处都有,但在这个地界儿, 要出门一遭, 还是要带不少东西的, 且越是富家权贵,便要带的越是多。
旁的不提, 只单说苏磬音头上用的, 各种抹的头油,戴的簪钗绒花,梳头用的宽梳、细梳、插梳、篦子……一方好几层的妆盒都塞得满满当当,也只刚刚足够放下一套, 剩下用来替换的就更不必提。
除此之外, 贴身换洗的衣裳自然要带着, 他虽是殿下吩咐过去住下的,可到底并非皇家人,铺盖衾枕这些, 庄子上的人并未会上心给他们拍打晾晒, 更莫提还有齐茂行这个最是讲究的, 自然也需从家里带上去,这天气一阵阵的总不是定不下来,常用的几样药膏药丸、驱蚊虫的香囊熏料,都总是自家用惯了的更舒服些。
且因着还不知道要待多久,夏日里薄衫,甚至秋日里夹衣斗篷也都要一并带着,当真一件件收拾起来, 的确是要费不少功夫。
因着忙着打点行囊,连白家小弟特地过来了一遭,邀请苏磬音去城外登山上香,她都只是婉言推辞了。
这么大的动静,侯府里自然也都知道了二少爷要出城去治病的事。
刚开始倒是还多多少少惊起一些风波来,老太太立即派人过来问了一遭,大少爷也亲自过来“关心”了一回,当然,齐茂行的性子,仍旧是一点面子不顾的见都没见。
之前抱节居里那些千方百计出去的下人们,也都明里暗里的打听不停。
毕竟他们迫不及待的从抱节居里出去时,是都以为齐茂行活不得几日就要没命的了,可若是二少爷还能好好活下去,单单只是废了一双腿的话,这事儿就又差了许多。
二少爷手里的银子有多丰厚,不少人都是清楚,更莫提如今长夏几个都领着三倍的月例,这事也是在府里传遍了的,下人们奔前程图个什么?除了那寥寥几个有心思有本事的,剩下的不也就图个油水不是?
尤其是不少原本就没有彻底出去,不过是像金秋一样,寻着伤病啊、临时调去别处帮忙之类的名头的丫鬟婆子,又都忍不住动了心,思量着若是这会儿顺势回去,是不是也能拿一样拿三倍的月例?
不过没等他们动心,另一个消息便又传了出来,给二少爷解毒的就是一个姓苗的八品医正。
八品医正,细算起来,宫里正经的主子见都见不着的,也就只能给那等不受宠的小主、甚至有体面内官问诊。
放在那等急功近利的人眼里,不必多问医术,一听品阶,就已经断定是没什么本事的——
而急功近利这个毛病,却在齐侯府的下人尤甚。
于是这一股暗地里的动静,也持续了两日功夫,就立即像是被一颗小石子惊起的波澜,一点痕迹没有的消了下去。
抱节居重新恢复了清净,齐茂行与苏磬音两个,便也这么一日日的,将要带走的行李都收拾整顿了出来。
除了要带走的行囊,剩下的一些零零碎碎的摆件杂物之类,苏磬音原本打算就这么放着,抱节居也有小丫头看着,等到回来再仔细抹抹灰就成。
可东面的齐茂行,却是偏偏叫奉书又专门送来了几只大箱,凡是能装的,即便并不打算带走,也都叫长夏带着两个小丫头一件件收拾到了箱笼中,就连他自个小库房里压箱底的东西都重新翻检整理了一遍。
若要去问,齐茂行就一本正经回答,说东西摆在外头落灰太不讲究,但凡身边丫鬟勤快点,难怪不就都应该收起来的?
这个话若是仔细听起来,就总觉着有点别有深意的意思。
更别提齐茂行好巧不巧,却偏偏是当着月白石青两个的面儿说出来的。
苏磬音自个倒是压根没往心里去,但这话一出,就连一向好脾气的月白眼里都没了笑影,就更莫提暴脾气的石青,
两个丫鬟只气的当日便挽了袖子,一声不吭的也将苏磬音的东西物件都一件件的收拾了起来,若非苏磬音好说歹说的劝了半天,加上一时半刻的,也没有那许多箱笼,她们只恨不得觉都不睡了,连夜就都收拾妥当!
饶是如此,到了第二日,石青仍是一刻都没耽搁的也找奉书给她们带了箱笼来,之后几日,也都是一刻没停的继续,虽比齐茂行的东边晚收拾了好几日,但最后却还是赶在了他之前干完。
到了临走前两天的时候,她们的西边屋子里,连床帐都卸了下来,只靠着墙堆满了箱笼包裹,一眼看去四处都是光秃秃的,简直空落的都不像是住人的地方。
好在这样的屋子她们也没住太久,两日后,苏磬音用过了早膳,便与月白石青一道,换好了要出门时的衣裳,处处收拾妥当。
齐茂行也是惯例的比她更早,瞧着她出了屋门之后,便说一会儿奉书便会带人回来搬箱子行李,叫月白石青两个也不必跟着了,干脆就在屋里等着,一会儿和奉书一起,与行李一道在门外等他们出去回合。
没错,齐茂行与苏磬音两个晚辈,要出城外,且还是一去就去这么久,当然是去长辈跟前辞行的。
好在他们今天,并不用一个个的单独去找。
说来也巧,今日,便正巧是府里大少爷的十七岁生辰,齐侯府虽未曾大肆宣扬,却也在二门外设了晚宴,叫了戏班,京中略亲近些的门户,也都下了帖子,只等着后半日略微热闹一阵。
这个时辰,侯爷与李氏,包括大少爷与三姑娘,整个齐侯府里,除了他们这一对儿夫妻,这会让都很是齐全的待在老太太的五福堂里,若是没什么差池,再等一会儿,就要热热闹闹的准备去前头待客听戏了。
在廊下隔着屋门时,苏磬音便已能听到屋内连说带笑的热闹人声,等得丫鬟在门外通传二少爷到了之后,屋内的动静便一下子凝结了似的,猛地沉寂下来。
守门的丫鬟挂起门帘,齐茂行却制止了粗使婆子打算帮着抬他进去的举动。
他的轮椅就停在了屋前的门槛外头,就这般隔着门朝里开了口叫起了人:“祖母可在?”
说话间的功夫,屋内的屏风后面也响起了零零散散的脚步声,当前的是被三姑娘搀扶着出来的袁老太太,后面侯爷与李氏大少爷一家三口慢了一步,跟在老太太身后两侧。
“正说着你了,茂儿你这就来了!”
老太太眉目慈祥,声音里也带着喜气:“早就说了,你怎的非得今日出去?今日正是君行的生辰,家里也热闹着,茂儿你便多留一日,明儿个祖母再设宴专送你!”
齐茂行的面色倒也是十分平静,说的话也很是坦然:“不劳祖母费心,只是您也知道,孙儿与齐君行向来不合,多留一日,也是徒生不快,倒不如早些出去的好。”
“你这逆子!”这话一出,后头跟来的齐侯爷便立即生起气来,怒目而视。
不过还没等他骂完,老太太便立即拦了,迈过门槛,行到了齐茂行的面前,声音也越发苦口婆心:“茂儿,上一辈的事早过去了,你与君行是亲兄弟,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哪里有为着个外人,倒与自家兄弟生分的道理?”
听着这话。齐茂行原本平静的态度都起了些许波澜,他似笑非笑的抬了头,眸光都微微冷了下去:“原来祖母知道孙儿不高兴在何处?”
老太太的面色也有一瞬间的尴尬,不过转瞬功夫,便也恢复了过来。
她撇了眼角,露出几分不悦来:“我从前便与你说过,那吴家姑娘不是个好的,这女子水性杨花、不知贤德,可不就是乱家的根源!”
“正巧,那吴琼芳既是也叫君行送了出去,日后就算养好了病,我也再不许她回来,茂儿你也再不必见她!”
一旁的齐君行闻言,也忽的上前一步,当着齐侯爷的面,有意斯文的解释道:“原是这桩事,表妹实在病的厉害,都是自家亲戚,总不好放着不理,我便送她出去治病罢了,若是当真误会了什么,那就是我的不是。”
齐侯爷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事,不过此刻见庶长子这般解释,他便也立即深信不疑,紧皱了眉头训斥道:“都什么时候,还在意这等小节,当真是不懂事!”
齐茂行没有反驳,当真一句句的听完,嘴角就也渐渐弯起一抹弧度来,虽是笑,却又凉的很,只叫人瞧着心慌。
他抬起头,就这般对面前的齐君行开了口,声音认真:“你主动代我照顾琼芳,是替我了了一桩心事,怎的能说是不是呢?若你不是这般虚情假意、装模作样,实在叫人不齿,我说不得,还当真要谢你一句。”
不知是因为这反应与预料的相差太多,还是为了齐茂行最后毫不遮掩的言语,大少爷齐君行温文有礼的表情猛地一僵,一瞬间甚至连眼角,都抽搐似的连着跳动了几下。




夫君成为“废人”之后 第37节
齐茂行却并不留意他的反应,说完了这话,他的目光只如同看花草桌椅一样的死物一般,波澜不惊的从齐侯爷、与李氏母女的身上闪过,最后停留在了当中的袁老太太身上,
这一次,他郑重了面色,深深的低下了头:“祖母,领殿下恩德,孙儿这便要出府解毒去,往后,还望您自个多多保重。”
老太太见状并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反而很是欣慰一般,连原本正打算劝和他们兄弟的话语都忘了,只是拿帕子按着眼角,忍不住又浸出几滴湿意来。
只是齐茂行却并没有看到,说完了这些之后,他便又伸手,将轮椅转到了离去的方向。
苏磬音见状,低头上前一步,行了一个规矩的万福礼,一一告辞,便也转身跟着齐茂行的脚步下了廊前的台阶。
夫妻两个,背对着身后这侯府里一家子的热闹,越行越远,皆去的毫不迟疑。
——————
一路无话,只是等出了西边府门,苏磬音便忽的吃了一惊——
门外的街上,排兵布阵似的列了长长的一串车架,探身出去,都一眼瞧不到头,马车驴车都算上,少说也有几十架,且除了前头的几架苏磬音还有些眼熟,像是齐侯府的车马之外,越往后的,便越是简朴寻常了许多,车前还都挂了统一的圆牌,倒像是从京城车行里雇的。
“府里的马车不够用,我叫奉书从外头雇了十几辆车,提早没与你说。”一旁的齐茂行看出了苏磬音的诧异,在一旁解释道。
苏磬音仍旧满心不解:“咱们用的着这许多车吗?”
要带的行李虽不少,至多来个六七架也就完全足够吧?齐茂行雇这么马车,是要拉什么?
齐茂行闻言沉默一阵,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门,才沉声道:“抱节居里收拾好的东西,我都叫奉书搬出来了。”
说着顿了顿,又补充道:“你的也是,趁着府里不留意,收拾好的,都一道在这儿。”
苏磬音微微蹙了眉尖,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还在玩笑道:“怎么呢?你这是打算再不回来了不……嗯。”
刚说到这,她便也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话头一顿,面上越发惊诧起来。
看着面前这明面夫君的神色,苏磬音震惊之余,不必等他的回答,心下便已知道了答案。
苏磬音张张口,将玩笑的问句换成了肯定的陈述:
“你不打算回来了。”
第42章
虽然有些诧异, 但回过神后,苏磬音对齐茂行不打算回来的事,倒也很是理解。
人在不需要顾忌之后,是会把之前承受过的压力与不快都发泄出来的。
学生毕业之后会撕书, 社畜辞职前还有大骂上司老板的。这还只是正常的压力, 而齐茂行受伤之后, 在齐侯府经历的这一件件事,比起求学工作来, 那更是完全不是一个层级。
更重要的, 是他这还不同于寻常的毕业辞职,齐茂行,这是眼看着都已活不得几日了!
人在知道了自己的生命所剩无几的时候,是作出什么疯狂事都不意外的。
更莫提, 齐茂行做出的事一点都称不上疯狂, 他只不过是借着出城治病的名头不再回来而已。
如果换一个角度想一想, 就是实在被伤的狠了,在自个人生的最后一段日子里,索性离开这个伤心地, 宁愿死在外头, 连自个家里都回了。
如果这么说起来, 那就当真是岂止一个凄惨了得。
这么一想,苏磬音回过神来,便好似齐茂行就打算这么离家不归的打算,压根就算不得什么一般,也立即恢复了一副很是平常的面色,点头温柔道:“嗯,在府里待了这么久, 也该腻了,不回来也好。”
齐茂行闻言抬头,顿了一瞬之后,也忍不住弯了嘴角:“我怕消息传出去多添麻烦,才没有提早与你说,还怕你知道要生气,或者劝我回去,果然……”
果然,他的明面夫人行事,总是不同于寻常庸人。
并不是所有人,见着人这般一意孤行的与家族一刀两断,都能淡然处之,甚至觉着他合该如此,并无错处的。
虽然后面这一句话没能说出来,但苏磬音却也只是一笑:“我劝你作甚么?”
说不好听的,就侯府那些人,连齐茂行这个嫡亲的孙子都选择再不回来了,她一个外嫁进来,还是压根不受宠的孙媳妇,难道还会有多舍不得不成?
要不是没办法,她早就想收拾包袱出去了!
齐茂行这一手干的这般突如其来,在这之前连苏磬音都没有告诉过,她的行李都是他故意激将白月石青两个收拾出来的,侯府里旁的人自然更不会知道。
虽说眼前这几十架马车排的一眼瞧不到头的场景,着实是有些夸张了,但是府里的正经主子们又没有送出来,没亲眼见着,自然就不知道。
外院门口的下人们虽见着了,但是不明情形,一时间也无人会记起将这异状往回禀报,加上齐茂行这个二少爷的讲究做派众人都是早知道的,还有些见着这许多马车,还在犹犹豫豫的,怀疑二少爷出门是不是就是这么大的气派?
因着这缘故,这样将抱节居上下举家搬走的大动静,居然当真就这样悄没声响,却又速战速决的办成了。
直到这么一排车队都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门,侯府里都没有一个发觉不对劲,追过来问一嘴的人。
苏磬音对此多少还有些不敢相信,齐茂行却是早有预料一般,面色透着些冷然。
瞧着苏磬音在马车里,还有些不安似的不停扭头回望,他只平静开口道:“放心,不会有人发现的,咱们走的是西角门,今日齐君行的生辰,凡是有些体面的,都去正门前头待客了,剩下的,都不过混日子罢了,不会多事。”
苏磬音回过身来,虽然她私心里也觉着齐侯府的下人叫人心烦,但是这样背后议论的事,也的确是不太好说出来,因此便只是赞叹的抿嘴笑笑,说了一句套话:“府里以宽和仁义治家,有些小事难免就疏忽了。”
这个“宽和仁义”却不是她说的,而是齐侯府里,从主子到下人许多都是这样说,谁若是想要多管教一句,那就是不仁义的刻薄人了。
齐茂行又是嘲讽的冷笑一声:“根子上就没规矩,管不了罢了,说什么宽和仁义来,不过哄哄外人。”
横竖路上也是无事,齐茂行顺势,便也与她解释了府里下人的情形。
齐茂行的祖父,也就是当初的老侯爷急公好义,在陪太-祖爷打天下时,一路就收留了不少穷苦的孤寡老弱。
等到天下已定,锦衣还乡之时,十里八乡便又投来了许多八竿子打不着的“本家亲戚、”“旧日熟识”,虽说大部分有老侯爷搭把手,好好坏坏的都出去了。
但其中也有不少都实在没法自立,亦或者觉着待在侯府里比去外头更舒服的短见之辈,却是宁愿卖身为奴,索性都留了下来。
有着这样的情分,原本就是不太管得起的,虽说之后也有再采买进来的官家奴婢,但有这么一群人打下的“根基”,三辈子过来,又是血缘又是干亲,掺在一起,其间的情分派系,当真是一团乱麻一般,没个三五日都理不清楚。
这么一算起来,可不就是相当于养了一群碰不得的蛀虫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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