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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成为“废人”之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枭药
但齐茂行却是丁点不急,吃了午膳之后,还催着苏磬音去好好的睡了一个午觉,只赶着城门关闭前半个时辰,才不急不缓的,回到离开月余的京城。
第67章
因为出门晚, 等到齐茂行一行人回到齐侯府大门前时,便已经日暮时分,日头险险的垂在天边儿,只剩了最后一丝光亮。
这还得亏得是夏日里, 正是天最长的时候, 再早一个月, 只怕都得打着灯笼摸黑了。
但即便都到了这个时辰,大门外, 却仍旧有内院的管事在门房候着, 远远的瞧见车架,便点头哈腰迎了上来,隔着车帘便满面殷勤问候了起来:
“请二爷二奶奶安!老太太问了好几回,打一大早就已叫人候着, 没料到到这么晚, 想必是一路辛苦……”
这不太寻常的热情实在是叫苏磬音有些惊诧, 一路上也忍不住四处打量。
明日就是老太太的寿辰,侯府显然也是特意收拾过一遭的,清扫拂尘自不必提, 处处都是装红着彩, 花团锦绣, 来往仆从也都是浑身忙碌的模样,川流不息,当真是好一派鲜花着锦的显赫景象。
“府里午膳都专为二爷备上了,又原模原样撤了回来,老太太只说不新鲜了,赏了下去,又叫大厨房里重备了一桌晚膳来, 都是二爷您喜欢的口味,专腾了灶火,只等着您这厢一下车,立时下火,为您接风洗尘!”
齐茂行一下车,就被两个力气大的家丁小心翼翼的将轮椅抬过了台阶门槛,之后就由管事亲自推着,一路走着,口下也是一路不停的巴结。
齐茂行微微垂着眼角,脊背挺直,一手搁在轮椅扶手,神态间满是权贵公子特有的高高在上、漫不经心,只是抬头面对身旁的苏磬音时,便又像是被扔进了沸水里的冰,一瞬间柔成了在熨帖不过的温水:“颠簸了一路,可是累了?”
苏磬音闻言顿了一瞬,摇摇头:“路不远,倒还好。”
这倒是真的,主要齐茂行家底颇丰,又从来不是一个委屈自个的性子,别说这次侯府特地派了马车来接,便是侯府没有,他自个也要另使银子,或雇或买,找舒服宽敞的双驾大车来乘。
这么不到两个时辰的路,中间还要停下休息一刻钟,说疲惫还当真是有限。
被无视了的管事也并不气馁,推着齐茂行进了二门,将轮椅交给了内院的婆子,便又站在门外弓着腰小心提了一嘴:“晚膳想必也快备好了,老太太嘱咐了就叫送去五福堂里,二爷二奶奶……可要先去与老太太请安?”
齐茂行闻言,微微抬眸,却是忽的对他问起了另一桩事:“齐君行这些日子在忙什么?”
他还记着之前袁嬷嬷过来,说齐君行为家里招祸,祖母找他回来商议的事。
说实话,要惹事,也是需要身份本事的,一个国子监出来的司议郎,无权无势,放在京城里压根就不值得一提。
就算背靠着的侯府,也问题齐侯府也没什么好叫人贪图的啊,自打祖父去了,府里就是一日不如一日,也就是祖先积德,从娘娘肚子里出了殿下,那也就只是白顶了个外戚的名头,多了些体面,不至于跌到开-国时四公八侯的最末流去。
可当真论声名论势力,那还是丁点儿没有的。
这样的底子,顶天去就是做个纨绔败些家财罢了,他能招来什么祸事?
府里向来消息都漏的筛子似的,若是这齐君行当真作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府里定然也传的风风雨雨,问问这管着内外出入的管事,定然是会知道些什么。
那管事闻言果然一愣,先是随口说了几句请安当差之类的琐碎废话,见齐茂行不甚满意的淡淡看着他,眼珠一转,便果然又一拍手道:“是了,还有一桩!”
“君大爷刚回来一月就已认识了不少朋友,常常有同僚同门、别家的爷们公子相请,常常出去交往应酬,门房里专给大爷送来的帖子,有名有姓的,每日里都有好几份,连郑国公、张国公、连赵王爷府上的帖子都有!”越说到后头,管事口气就越发激动,满脸写着与有荣焉。
显然,虽才短短几句,但他这庶兄在府里,已是很有些威望了。
听罢,齐茂行一时间却有些沉默。
的确,虽说他自个心里,对齐君行这个庶兄是一千一万个瞧不上,但若照着管事这么说起来,他却也不得不承认,齐君行这个人,大本事没有,在巧言令色、哄骗人心上,还是颇有几分手段的。
旁的不说,只看看他亲眼的看见的——
他的亲爹齐侯爷,那么一个薄凉无情的人,他被送在外头,远隔千里,还能叫父亲对他念念不忘、满心愧疚,又是托人送去国子监又是方一出事便心心念念的立即要接回来。
还有齐君行的身边的丫鬟下人,譬如他身边的那个小厮青云,对他只如对待菩萨似的,便是哪一日被齐君行一刀捅进心里,临死前都还要为主子思量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苦衷。
便连表妹也是一样,回来才见了几面?就能哄得她姓氏也不要了,祖宗也不要了,抛下一切去与他作个见不得人的外室。
当然,虽说也是因着这些人蠢,但能将蠢人哄骗到这一步,也是很要用些心思本事的。
只是,听这管事说起来,这也算是一桩好事,祖母却说的齐君行“招祸,”难不成,是他这“交游广阔,”还另有什么差池不成?
虽说心里是这么想着,只是到了今日,他对侯府的前程关心着实是有限得很,不过为了提早有所准备才与管事问了这么一嘴。
得了这样的回答之后,这念头也就是闪过便罢,一摆手,神色冷清,却又不容置喙道:“先回抱节居。”
齐茂行从前对待家里的下人就不算十分宽和,这一次回来之后,更是浑身上下都冷得冒冰碴子一般,简直冻的人打颤。
加上满府里都知道这位二爷已是时日无多,这会儿见他这般模样,都只当是心情不好,人都显得阴鸷了,也没人敢去触这个霉头。
因着这个缘故,虽说老太太有千叮咛万嘱咐,但这会儿连管事带婆子,却硬是没一个敢硬提去五福堂的事儿,果真就这般一路客客气气的,将他们送回了抱节居。
一进抱节居的院门,苏磬音便也发觉了,这抱节居里显然也是被特意收拾过一遭。
院子里多添了几方雨过天青的大圆水瓮,里头放着应季的碗莲锦鲤,周遭也多添了许多鲜花儿盆景,其中又已石榴花居多,开的鲜亮红艳,格外的热闹喜庆。
进了屋里,中间的木槅扇大开着,他们走时,收拾的空空荡荡的空屋子也都已经重新添置过,窗户上新换了轻薄透亮的青纱帐,软枕被褥无一不全,帐子上是瓜瓞绵绵的图样,四处也摆了鲜花儿,小熏炉里点了细细的百合香,就连里外粗使的下人婆子都多了不少。
只住一夜罢了,居然准备的这么精细?是老太太的意思?齐侯府这是又要干什么?
苏磬音瞧了一圈,满心的诧异都已涌到了心口,只是面上还强撑着没露。
齐茂行也只是淡淡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只毫不在意的吩咐了长夏去收拾行李。
虽只住一夜,但他性子讲究,旁的没见过的不放心的,还是要看着长夏亲自清扫一边才舒服的。
虽然只离开了不到两月的功夫,但不知怎的,猛地回到这抱节居里,苏磬音竟是忽然觉着有些陌生。
她在齐茂行这边儿站了一会儿,才忽的回过了神,转身招呼月白石青去张罗她住的西面一半,自个则对齐茂行开了口:“可是一会儿就要去给老太太请安?我稍微准备一刻就好。”
齐茂行闻言抬头,只与她微微弯了嘴角,眸光透亮:“嗯,你歇着就是了,一会儿我一个去。”
苏磬音闻言便是一愣,未及开口,便听他又继续道:“你放心,我与祖母解释,不会有人说事苏家女儿的没有规矩的。”
齐茂行留心之下,自然也早已发觉了,这种事上,说她苏磬音自个没规矩、没妇德,她是一点不当回事的,可但凡要连累苏家的名声,她就万万不肯了。
苏磬音听了这话,果然面上就犹豫起来。
谁闲着没事,乐意去老太太跟前做小伏低,受各种刁难呢?若是齐茂行能一力担起,她当然更愿意好好的待在屋里躲清闲。
不过这么说起来,对待放在心上的人,齐茂行这人还当真是极有担当了。
他从前在意吴家表妹,就能护着吴姑娘那样的身份在府里住得安安稳稳,不受一点委屈,如今他在意她,便会连这点小事都放在心里,为了她自个出去与长辈圆全。
祖父当初说的不错,嫁给他,便是不能伉俪情深,也不会没了下场,着实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配——
只是阴差阳错,却是可惜了……
这样的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苏磬音一时颇觉满心复杂,也不再多说,只点点头,便也转身回了自个的西面。
但这一次体贴却也没能成,苏磬音才刚在西面洗了手脸,卸了钗环,便听着抱节居外一派人声响动,紧接着,便又小丫头在外头一声惊呼:“老太太来了!”
老太太来的格外匆匆,不等下人禀报便冲进了屋里,苏磬音隔着木槅都听到了一声格外悲怆的痛哭:“祖母的好茂儿,怎的就瘦成了这幅模样!”
在庄子上,苏磬音与旁的下人们,是一日日、一点点的看着齐茂行瘦下来的,自然感觉就不那么明显,尤其再添上隐隐泛青紫的嘴唇,这么久从未见过的,猛的一瞧,的确是显得有些心惊。
看见这样的孙儿,老太太只拉着齐茂行的手心哭了半晌,还是一旁的袁嬷嬷劝了,只说茂哥儿好容易回来,莫再惹得都伤心,好说歹说,这才算是停了下来。
闻声而来的苏磬音,这时才又空上前屈膝请安。
“好孩子,多亏了有你在,若不是有你陪着茂儿一道去庄子治病,我这老婆子哪里能放心!”
老太太按按眼角,难得的,对着她时没有丁点教诲指责,而是满面的慈爱欣慰,又拉着苏磬音的手心连连夸赞,当场就褪下了手腕上的一只翡翠镯子硬塞给了她。
这没头没脑的热气只叫苏磬音心虚,正推让间,长夏也端了一碗老君眉上前,规规矩矩的递到了老太太手上。
看见长夏之后,老太太的目光便又转向了这个丫鬟身上,她接过茶碗,上上下下的将长夏打量了一遭,目光里的审视,只叫长夏头也不敢抬,身子都有些发僵。
“这个就是长夏罢!”看过之后,老太太也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你满屋里的丫头,最后就留了这个一个,果然是个好的!该赏!”
长夏也是诚惶诚恐的跪地谢了。
老太太接着便又看向齐茂行,继续道:“只是你这孩子,实在是个不会心疼人的,长夏虽好,也没有只紧着人一个使唤的道理,这么好的丫鬟,当真使坏了,你就不心疼?”
齐茂行面无表情,一言不吭。
老太太却是并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继续拍了板:“我又给你带了四个贴身丫鬟,你这次就带着,叫她们好好伺候你!”
说罢,一旁的袁嬷嬷便立即识趣的亲自领了四个聘聘袅袅,打扮精细的小丫鬟进来。
苏磬音打眼一扫,个顶个的眉清目秀、青春曼妙,竟不像丫鬟……倒像是送来四个妾室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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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这四个带进来的“丫鬟”, 单是从样貌打扮上,露出的苗头就已经很是明显。
在场又没有当真傻的,四个盘靓条顺、风韵娉婷的所谓丫鬟刚往地上一跪,众人的目光, 便都别有深意的看向了端坐在轮椅中的齐茂行。
当然, 也有偷偷瞧苏磬音的。
那是想看看身为正室的她, 对于长辈给夫君送通房丫头,并且一送还是四个的事, 是个什么反应。
苏磬音当然不至于为这个生气妒忌, 但老太太这么突如其来的操作,还是有些惊到她了,一时间都有些回不过神来、来不及反应。
抱节居内唯一还能丝毫不受影响的,也就只有早有准备的老太太。
齐茂行没有开口, 袁老太太便笑眯眯的叫四个丫鬟都起来, 叫她们都抬起头, 叫二爷好好看看。
“是……”
四个通房预备役闻言都是娇怯怯的答应起身,对着面前的齐茂行微微抬头,露出了自个的五官面目。
果然, 虽无绝色, 却也都是在水平线以上小家碧玉, 有的羞涩些,含羞带臊看他一眼就赶忙低头,有的大胆,媚眼如丝就明摆着勾过来,当真是或婉约或奔放,各有千秋。
但被这般对待了的齐茂行,却是一声不吭, 面上凝滞的连丁点的波澜也无。





夫君成为“废人”之后 第60节
事实上,自打这四个人出现开始,他就一直是这样的面无表情,木雕石塑一般,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冷气。
在这刺的人发寒的冷漠里,四个丫鬟也没能坚持太久,只几息功夫,不论胆小胆大的,便全都又惊又怕的重新低下了头,甚至有想躲闪后退的。
眼见着这般情形,老太太右手飞快的拨了几次手上的佛珠,便只示意袁嬷嬷先带着人退了下去。
连带刚刚上茶的长夏一道,也被一起带了出去。
没了下人在,屋内氛围一便更显的沉默且僵持,但老太太却是丝毫未觉一般,仍旧能对着齐茂行继续慈爱道:“你是侯府的嫡出长孙,身边只留一个丫头一个小厮,像什么话?之前的那些都不懂事,赶了也就赶了,这几个,是我叫袁嬷嬷千挑万选出来的,茂儿你且用着,若不合意,只管与祖母说!”
直到这时,齐茂行才缓缓的吸了一口气,他手心紧握着轮椅扶手,面上没有没有动怒,只声音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孙儿腿脚不便,的确是需几个有力气的伺候搬动,只挑的这个,瞧着便没什么力气,只怕是不大合用。”
老太太的话头顿了一瞬,接着,便又微微笑了起来:“这倒是祖母考虑不周了,茂儿莫忧,一会儿回去,祖母亲自再给你挑有力气、懂规矩的来,必不委屈了你!”
眼见自个都已说到这个地步,祖母却仍在装傻,没有丝毫改念的打算。
齐茂行只觉最后一根丝线都猛地崩断了,他猛地抬头,一双星眸深不见底的看向面前将他一手带大的祖母,一字一句道:“那您送这四个人来,是想要我如何?”
迎着齐茂行这般的目光,饶是已袁老太太的阅历,也只觉着心口微微发慌。
她的目光躲闪了一瞬,接着回过神,便又按按眼角,声音带出几分悲哀来:“茂儿,我是眼见着你一点点的长这么大的,废了多少心,熬了多什么血,眼见你为了殿下,落得这般情形,硬生生的绝了后,你这是叫老婆子死了都闭不上眼啊……”
说罢,见齐茂行毫无动容之意,她的心下一痛,竟是当真流出了一道泪水道:“茂儿,你也别多心,祖母知道你打小就有主意,这四个丫头,你只留着试试,若是瞧着顺眼,就叫她们伺候你,若是不喜欢,安置打发,也全凭你的心意,祖母绝不插手!”
听见这一句,齐茂行紧绷的面色,便好似隐隐的松泛了几分,老太太见状,心下一定,便越发又说了些从前养育的不易,对他受伤中毒的悲恸不舍……诸如此类的话头。
齐茂行一言未发的听着,半晌,便似乎极其疲惫一般的微微闭眼,只淡淡道:“您的意思,孙儿都知道了,时辰不早,祖母明日还有过寿,不如早些休息,免得头疾再泛起来,倒是孙儿的不孝。”
这时候,方才出去的袁嬷嬷也又走了进来,闻言也长松了一口气般,一道劝了几句。
老太太仔细看了看齐茂行的神色,似乎是的确没什么不对,又瞧着外头天色也的确是不早了,且怕多耽搁下去,白白浪费了这一整夜功夫。
因着这许多缘故,袁老太太便也果然站起了身,只最后又是满面慈爱的安抚一旁的苏磬音几句,叫她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想不开,闹小家子脾气……
只是话未说完,一旁齐茂行便又很是坚决的又一次赶了人,加上苏磬音也是要笑不笑的满口应了,老太太这才放心,叫袁嬷嬷扶着,又在众人拥簇下浩浩荡荡的出了抱节居去。
老太太刚走不久,大厨房里便又来了人,说是按着五福堂的吩咐,特意将二爷二奶奶接风的晚膳提了来,在外头问大丫鬟长夏要摆到哪?
掀帘进门的长夏立在门口,三言两句将这事禀报了,只是声音里却带着怒意,死死的咬着牙关,满是一种被折辱之后的委屈与不忿。
她原本是李氏特意挑出来的,正经的吴地好女,不单五官眉目十分娇媚,身材也是更偏纤细羸弱些,算是十分符合大时下男人的主流审美。
自然,这样的身材,美则美矣,但在老太太与袁嬷嬷的的眼里看起来,却是有一个致命缺陷的——
身子太细、臀胯又太窄,一看就不好生养。
而袁嬷嬷刚才领进来的四个丫鬟,虽然颜色上差了她几分,却是之前特意找大夫看过,都是底子壮实、好生养,且还吃了一个月药膳,只等着一举得中的!自然不是长夏、甚至苏磬音能比得上。
苏磬音且罢了,那是三媒六聘娶进来的苏家女,生下的来是嫡子,还值得试上一试。
老太太如今着急的,若不是齐侯爷身边丫鬟通房一直不缺,这些年却一直没一个传喜信的,实在是没有指望了,只怕她连给儿子身边塞人的心思都有,怎么可能会将这般宝贵的机会,叫一个外三路长夏抢去?
要不是看齐茂行身边只留了她一个,担心太明显了反而弄巧成拙,惹得齐茂行不痛快,说不得老太太方才就要先将她遣出去了。
而袁嬷嬷方才特意叫长夏出去,就是要敲打她,莫要仗着自个的姿色与资历,便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若是从前且罢了,长夏自个也是存着做屋里人的心思的,受这样的教训也是应当,但偏偏,自打抱节居里的丫鬟们,走的走逃的逃,只留下她一个伺候之后,她却是早已死了这个心,连粗野性子都不再遮掩,当真是安安分分,只一心伺候主子的!
三份的月例银子拿着,眼见着家底一日日的厚起来,再加上二爷早与她说过,往后等用不着她了,若还想留着,就看二奶奶那用不用得着,若不想再当个伺候人的奴婢,身契就在手里放着,什么时候想出去,他也不会拦。
有这样的前程在前头放着,她是脑子叫驴踢了,还非要舔着脸往主子床上爬?
可袁嬷嬷的身份,她又反驳不得,心里再是憋屈,也只是硬生生的受了。
这时候到了齐茂行面前,越想越气,实在忍不住了,长夏便又是忽的重重跪地,一个头磕下去,又气呼呼道:“二爷只拿我当丫鬟,我是知道的呀!日头月亮在头上照着,我对二爷、二奶奶,那是满腔忠心、一点旁的心思都没有!”
“袁嬷嬷教训,人也不敢不领,您要在哪儿用,我只管去摆好,叫刚来的四位姑娘伺候二爷用膳好拉!”
但齐茂行此刻,却并没有安慰长夏的空档,老太太走后,他的面色便又沉了下来,并不理会长夏的赌气,只是沉声问道:“那四个丫鬟过来,身上可带了包裹行李?”
长夏闻言一愣,虽还委屈着,却也仍是立即回道:“要跟着伺候,当然带着拉,袁嬷嬷叫她们就在前头抱厦里住着拉。”
齐茂行闻言,微微闭了眼睛,便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又继续道:“你去把她们带到西厢房里坐着,趁着不留意的时候,带着锁头,将她们锁在里头去,你要是一个不行,以防万一,将月白石青也叫上帮你。”
长夏为这吩咐很是吃了一惊,只连委屈生气都忘了。
一旁一直沉默的苏磬音,闻言也忍不住开口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她虽然已经猜测到了齐茂行的性子,应该不会当真与四个丫鬟发生什么,可是既然已经留下了,第一晚就这样猛不防将人锁起来?
这也实在是有些不必要吧?
可齐茂行却并没有玩笑的意思,还有继续平静道:“出去之前,先叫小丫头出去找一趟奉书,将一道回来的苗太医请回来。”
说罢顿了顿,觉着苗太医一个或许不够,便又补充道:“还有葛大夫,也去找找,若是得空,也一道接来、尽快。”
长夏在齐茂行那莫名叫人害怕的气势里,也不敢多问,立即答应着匆匆去了。
剩下齐茂行转过身,对着留下的苏磬音微微抬了头,带了些歉意般道:“对不住,一路回来,还叫你不得安生,一会儿月白石青回来了,先叫她们伺候你用了膳,靠着歇歇,我这边儿还有些事,要多耽搁一阵。”
要是从前,她听了这样的话,肯定就立马避而远之了,但是经过了庄子上这么久的相处,苏磬音闻言,却是留了下来,且很是自然开了口:“你这是要做什么?可要我帮忙?还有月白石青……若是还有什么事,我这也并不急。”
齐茂行闻言,似乎有些感激朝她笑了笑。
只是齐茂行之前都是一派纯粹明朗的笑容里,这一次却带了些勉强:“也不必,一会儿将人关了,再叫月白石青帮着将她们身上带的零碎,还有抱厦里的行李都一块翻检过来,等着叫葛大夫一件件查清楚,就也没什么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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