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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东宫女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张佳音
“胡说。”太子将补汤放在手边晾凉些,轻斥道,“姑姑何时扒过人皮?”
经希冤枉道:“我那不过是为了表达您不好生休息的严重程度,您怎地还较真儿呢?”
“姑姑的事,本就该较真儿。”太子摸摸碗壁,随后端起来一饮而尽,轻声道:“如今该是我宠着她们才是……”
经希一耸肩,没再说容歆的“坏话”。
太子看他也是瘦了一圈儿,眼睛都抠下去了,便道:“你也多吃些,这里是不比京中膳食精致可口,可多用饭才能扛得住,不至于生病。”
“我知道,也都交代下去了,大伙儿跟着您出来,只是为大清和百姓做事,不是专为吃苦的。”
太子颔首,伸手拿过云南的地方文献。
经希几经犹豫,还是伸出双手捏住书册边缘,求道:“容女官确实教我看着您,您就行行好,文献一晚上看不完的,早些休息吧。”
太子手一顿,还是放开手,起身走向床榻。
而经希并未离开,走到软塌边,收拾上头的东西。
太子手放在腰封,转头看向他,“你这是作何?”
“为您值夜啊。”经希理所当然道,“侍卫们轮值,今日该轮到我了,您总不能让我坐一晚上吧?论辈分……”
太子无奈地抬手,不想听他辈分那一套,道:“我让人给你拿被褥过来。”
云南汉族和其他民族聚居,当年又是乱党盘踞之地,暗地里不知有多少危险,是以侍卫们对太子一直在进行严密保护。
榻上矮桌搬下去,经希踢掉靴子,往榻上随意地一倒,喟叹道:“还是躺着舒服。”
太子还在慢条斯理地宽衣,闻言,道:“百姓安寝,便是你我此行的目的。”
经希侧头,看着昏暗烛火映衬下的大清储君,感触颇深,“殿下,我少年时从未想过,我往后的人生竟是会这般……”
不是一个只知享乐的纨绔子弟,而是经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人生。
那一年雪灾,或者说雪灾中少年太子的形象,改变了他们太多人……
经希枕着手臂,嘴角上扬,“不过,感觉不坏。”
太子不予置评,躺到床上后,身体很快便充满疲惫,精神却暂时没有多少睡意,便对经希道:“这几日,我会往京城上折子,云南本地官员,有功者,理应论功行赏。”
侍从送棉被进来,两人暂时停下话音,经希趁着这个功夫,迅速脱掉衣服,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侍从出去后,太子再次出声:“有过者,亦不能轻饶。”
被子遮住下巴,经希的声音有些许闷,“殿下预备如何做?”
“雇佣灾民修路,然后在云南府城四方立鼓,百姓可击鼓状告地方行苛政、横征暴敛之官员。”
经希猛地坐起,瞠目结舌道:“这……这……可行吗?”
“只要有一人迈出来,我严肃对待,便可取信于民。”太子淡淡道,“我的目的并非云南一地,而是整个江南巡狩。”
只要传出风声去,有百姓相信太子殿下会为他们秉公处理,那么……后面的行程,“岂不是更危险?”
万一有官员穷凶极恶,铤而走险,太子便有可能陷于危险之中,经希挠头,脑袋里已开始想如何安排人手保护太子。
而太子许久未听到回馈,眼皮渐渐撑不住,陷入沉睡之中。
等到经希脑中有个大概,回过神发现太子已经睡着,便起身为太子放下床幔,熄掉两盏灯,方才回到榻上躺下。
太子确实是累极,这一睡,第二日下午才醒过来,经希等人也没有叫醒太子,只教人一直在炉子上温粥,太子醒后随时可以用。
正在太子的城门立鼓进行的如火如荼时,康熙决定取消今年原定的南巡,由太子归程时,代为巡视河道,祭拜明孝陵。
一月后,太子行至广州,视察港口时,亦会接受百姓状告官员的状纸,其中有真有假,太子每每皆仔仔细细查证,宁愿耗时许久,也不希望有冤假错案。
经查证贪腐属实的官员,太子也并非都一棒子打死,除非极严重者递折子上京,请求皇阿玛严厉处置,剩余或功过相抵,或小惩大诫,但皆提醒诸人,他们的错处朝中已备案,若再犯必定严惩不贷。
其间,太子亦会对各地清廉之官,为百姓做实事的官员,以及百姓称颂的官员加以称赞,并不在意此官员拥趸之人是谁,尽皆上告朝廷。





[清穿]东宫女官 第214节
每每太子离开一地,紧随而来的便是康熙的圣旨,有人罪有应得,有人升官得赏,百姓们争相称颂,民心聚,皇权政权越加稳固。
五月,康熙决定幸塞外,太子不在,容歆便没有随行,安心地留在毓庆宫中。
康熙离开不到一月,苏麻喇姑的身体突然急转直下,直接卧病在床,她不吃药,也不愿人将她生病一事告诉康熙,容歆等人不忍违背她的意愿,唯一能做的便是每日守在她床边侍奉。
与容歆一起的,还有十二阿哥胤祹和他的福晋富察氏,十二阿哥差事由四阿哥胤禛等几个阿哥暂代,他专心在苏麻喇姑身边侍疾,旁的皇子也会早晚出现,代皇阿玛看望苏麻喇姑。
有些事情,十二阿哥不方便做,便由容歆和十二福晋等人亲自处理,容歆眼瞅着十二福晋由始至终都任劳任怨,没有一丝嫌弃之意,便当着十二阿哥的面,再三称赞她。
夫妻二人成婚已有几年,只有两个侧福晋为十二阿哥生育过子女,虽长子未留住,但都早于嫡福晋生育是事实。
十二阿哥敬重苏麻喇姑和容歆,容歆几次三番表示对嫡福晋的认可,他自然会待十二福晋更好几分。
十二福晋心中感激,侍奉苏麻喇姑时越发孝顺恭敬,恨不得所有事皆亲力亲为。
容歆却是见不得年轻的女子不顾身体,脸色苍白的模样,每每太医来为苏麻喇姑检查时,便会一并为她也诊诊脉。
女子几乎都有些气血虚的毛病,十二福晋也不例外,太医为她开了方子,她便每日都遵医嘱喝着,好歹没继续瘦下去。
十二阿哥近来和福晋关系颇为融洽,然依然为苏麻喇姑的病情担忧,便在屋外低声询问容歆:“姑姑,我们真的不告诉皇阿玛吗?”
容歆回身看了一眼屋内,低声道:“嬷嬷不愿意咱们告诉皇上……”
“可玛嬷与皇阿玛这般情分,若未能得见她最后一面,必定抱憾……”
十二阿哥还未说完,容歆便幽幽道:“是以,我告诉了太子殿下。”她没有违背苏麻喇姑之意,但太子一定会明白她的意思。
十二阿哥一顿,脸上终于有几分轻松之色,随后又担心道:“可会耽搁太子二哥?”
容歆摇头,太子此行,便是准备不达目的绝不轻易回来,恐怕会交代皇长孙随康熙回来后,代他侍奉苏麻喇姑。
不过有人能够转告康熙,十二阿哥心中已经发下一颗大石头,并不再多求。
第233章
这时, 毓庆宫一小宫女脚步匆匆地走进来,径直走向容歆,十二阿哥见状, 冲容歆一拱手,重新进入屋内。
容歆见小宫女面上有急无忧, 语气从容地问:“发生何事?”
小宫女恭敬地凑近, 在她耳边低声道:“回容女官,格格来月事了。”
来月事并非大事, 却还来找她, 容歆便眼神示意她继续。
小宫女也未卖关子, 继续小声道:“当时格格正在上课,衣服都脏污了, 若非宫女看见, 格格还一无所觉, 险些教先生见到。”
“奴婢们想请格格回去更衣,可格格看见血迹之后,一动不动,连太子妃去都不行,只得过来请您回去。”
容歆一听,派人进去跟十二阿哥十二福晋说一声, 便立即随她回毓庆宫。
她们到时,太子妃还在偏殿里,一脸的无奈,而东珠见到容歆, 方才有些反应, 举起她课上画得一张图, 给容歆看。
容歆一见那纸上沾了一点红色, 顿时放下心来,她先前还担心东珠是像其他小姑娘第一次来月事一样,不明所以,吓到了,如今见到人便知不是。
太子妃也看到了纸上一角沾染的血迹,道:“我说东珠怎么一直看着桌子,原是如此,是我粗心了。”
容歆已向东珠保证会恢复这张图纸,然后便拉东珠起来,回道:“哪里是您粗心,是格格调皮,咱们格格胆子可不小。”
说着,容歆当着众人的面,轻轻点了点东珠的鼻子,权当是对她调皮的惩罚。
东珠靠向太子妃,无声反抗。
太子妃马上起身,躲开女儿难得的亲近,故意夸张地嫌弃道:“快回去换了,莫要弄脏了额娘的衣服。”
东珠微微瞪大眼睛,没想到她会这样。
容歆“噗嗤”一声笑出来,催促东珠回去更衣。
东珠小拳头握紧,板着脸走人。
太子妃见女儿走了,才忍不住酸溜溜道:“谁让她有话不与额娘说,非要折腾您回来,哼~”
“你啊……”容歆摇头失笑,“您怎么还和格格置气呢?”
太子妃想想,也笑了起来,“不过瞧着她这般有活力的模样,我这心里也欢喜。”
“早就说,咱们格格聪明着呢。”
“可不是,我女儿就是聪明,随我。”太子妃拿起东珠所绘的图纸,上下颠倒仔细打量,迷茫道,“这都画得是什么啊……”
容歆笑,诚实地表示她也不懂。
太子妃很快便放弃探究,小心地放下后,对宫女们道:“仔细收拾干净,再开门放一放,别留下味道,今日格格不上课了。”
“是。”
太子妃吩咐完,亲近地挽着容歆的手臂,边往外走边道:“还得去安抚一下我女儿脆弱的心。”
容歆颔首,笑道:“是,随您。”
但东珠的情绪其实很少,偶尔有,也来得慢去得快,她们到东珠屋里的时候,她已经又恢复平常的模样,安静地摆弄她那些精巧的木头。
太子妃见状,只要求她留在屋里休息,又教小厨房炖了红枣枸杞汤来给她喝。
容歆陪了一会儿,便又回到苏麻喇姑处,照看至傍晚,方才再次回到毓庆宫。
小半月后,御驾即将返京的消息传回来,容歆等人有志一同地选择隐瞒苏麻喇姑,继续向从前那样照看她。
与此同时,太子从福建传回消息,西方的罗马教皇派使节多罗来到中国传教,折中提到,其人颇有些傲慢无礼,提醒康熙不必为其所言所行生怒,中原千年之学足以教其自惭形秽。
康熙一心为苏麻喇姑的病情担忧,怎有功夫为几个传教士分心,看过便放在一边,只催促加速赶路,尽早回京。
而康熙回京后,往年那些迎接之礼,接风之宴全都取消,马不停蹄地进宫去见苏麻喇姑。
苏麻喇姑顾全大局,不愿因一己之私影响皇上的大事,可她是想见康熙最后一面的,因此在见到康熙的一瞬间,眼睛中迸发的神采,是她重病以来,前所未有的。
“额涅。”康熙快步走到床前,握紧苏麻喇姑苍白的手,悲泣道,“您为何不告诉玄烨……”
苏麻喇姑眼角泛起泪,回握康熙,张嘴,困难地喊道:“皇上……”
“额涅……”
容歆轻叹,示意其他人一同离开,给两人相处的时间。
众人一道退出来,大阿哥、皇长孙等人才回来,不好离开,容歆便只对十二阿哥夫妻道:“殿下,福晋,稍事休息,我会代您二位向皇上解释的。”
自打苏麻喇姑病重,晚间一直是夫妻俩留守,容歆只到傍晚便会回毓庆宫去,他们确实受累。
而十二阿哥看了一眼自家福晋疲惫消瘦的脸庞,点点头,道:“待皇阿玛出来,劳烦姑姑命人知会胤祹一声。”
容歆应下,看两人进了偏殿,又嘱咐人去准备膳食送过来。
大阿哥此时才出声关心地问:“姑姑,您身体可还好?”
“我很好。”容歆的视线从大阿哥身上转到皇长孙身上,反问道:“路上可辛苦?”
大阿哥答道:“尚可。”
他询问了几句苏麻喇姑的身体状况,听得老人家不好,便和其余巡幸塞外的皇子们一同沉默地站在门边。
皇长孙更担心阿玛一些,站在容歆身边低声问道:“嬷嬷,阿玛可有与您说他在南边儿如何?”
太子写信给康熙,信中会关心嘱咐皇长孙,并未单独给他写信,但是他一定会专门写信给容歆和太子妃。
容歆也不瞒他,低声说了些太子的事,还未来得及说毓庆宫的事,便听屋里头有了动静。
大阿哥等人立即进去,容歆隐隐听到康熙语气中焦急至极,连忙命人去叫太医过来。
苏麻喇姑的身体已经几近油尽灯枯,但她先前一直坚持着,未尝没有想等康熙回来的意思,而现在见到康熙,心中最后一丝期盼也圆满,病情便恶化的更加迅速。
康熙想要喂她喝药,可是老人家已经九十多岁,根本承受不住猛药喝进去,且苏麻喇姑的心意也不能不顾及,最后康熙只能含泪看着她一日比一日衰弱,直到昏迷不醒,溘然长逝。
她离开的那一刻,最亲近的人皆在身边,康熙,皇太后,十二阿哥,容歆……所以她慈祥的面容上始终带着笑,并不见多少病痛的苦郁。
众人悲痛不已,痛哭着哀送苏麻喇姑的离去。
容歆握着苏麻喇姑清醒时送她的佛珠,亦是泪流满面。
“皇阿玛节哀……”
“请皇阿玛节哀顺变……”
皇子皇孙们纷纷劝慰康熙,容歆等到众人散去,便低声对康熙道:“皇上未回来的那些日子,嬷嬷口中念得最多的,除了您便是太皇太后。”
康熙悲泣声一顿,注意力稍稍转向容歆。
“对嬷嬷来说,死亡并不仅仅是离别,还有重聚,她期待着和旧主的再次相逢,因而解脱多于苦闷,想必不希望您为她悲极伤身。”
苏麻喇姑的寿数在这样的时代几乎是祥瑞一般,可再洒脱的人也无法从容面对死别,更何况康熙还算不上洒脱。
不过康熙或许是早有准备,或许是认可容歆的劝慰,他很快便收整心情,为苏麻喇姑办隆重的丧事,并且定下陵寝规格,停灵数日后由十二阿哥胤祹亲自扶灵前往遵化,到太皇太后的身边。
罗马教皇的使节多罗便是在苏麻喇姑病重期间抵达京城,康熙无暇召见,只命礼部和鸿胪寺简单安置他们,便再不过问。
而他们再次被提起,是这些传教士不准教徒参加祭祀活动,引得许多人不满,便闹将开来。
再加上教会不许教徒尊孔圣人,言语之间竟是要将中原传承多年的习俗皆打为异端,这教满朝读书人如何能够忍受,很快便有人借题发挥,甚至引申到苏麻喇姑的丧事上。
康熙与苏麻喇姑之间形同母子,亦不能忍受这些异族在朝事上指手画脚,大怒之后,连见都不愿见,便欲将他们赶出京城。
朝中有一些人,认为大清应有“大国风范”,如若这般毫无缘由地驱赶,待传教士们回国,恐会有不利于大清的言论,纷纷进言劝阻。
大阿哥、四阿哥都是雷厉风行地性子,认为恶人若有恶言,与旁人态度并不相关,皆不劝阻皇阿玛,还在大臣们进言时反驳一二。
最后康熙决定暂缓,是因为九阿哥胤禟重提太子先前的折子。
“大清历来对传教士的态度便是求同存异,驱赶也要在碾压之后。”九阿哥甚至建议,请京中所有大儒和有识之士汇聚一堂,与传教士面对面分辨此事,“届时,可教鸿胪寺官员即时记录,印刷成书,待大清商船出海时,带至各国。”
如此一来,大清便一定要在这场传教者之间的辩论中赢得体面,这样传扬出去,大清脸上才好看。
谁都没想过大清的读书人会输,本就自诩是天朝上国,面对异族时自信心从来就没低过,本朝的读书人又一向没在嘴皮子上认过输,哪里会惧一群他国传教士?
甚至朝廷举办这一场盛事的风声传出去之后,京城附近的读书人纷纷涌至京城,其中不乏有大儒大家。
四阿哥严谨,和三阿哥一起在源源不断增加的名单中选取最合适的人选,报到康熙处,由他最终确定。
八阿哥擅与人交际,九阿哥听得懂传教士的语言,两人没少和传教士打交道,几番交流便摸清了这些传教士的为人。
其余阿哥们亦有分工,皆摩拳擦掌地等着收拾那些傲慢无礼之人。
待到朝廷举办的交流会当日,由于朝廷允许人进来观看,康熙所选的露天举办地人山人海,对多罗等传教士造成的压迫感十足。
正式开始后,鸿胪寺组织地翻译人员一贴一实时翻译,记录人员和画师更是将大清的饱学之士和传教士围在中间。




[清穿]东宫女官 第215节
康熙未出面,太子不在,大阿哥作为主持大局的人,坐在上首听了一会儿,见翻译之人个个眉头紧锁、汗流浃背,便提醒大清这一方的人:“少咬文嚼字。”
在场之人无一不是聪明绝顶之人,立时便明白大阿哥的意思,在稍后的“交流”中有所更改。
随后的“战况”,大阿哥十分满意,间隙时,冠冕堂皇道:“我大清大国风范,并非想要在两国信仰之间的碰撞上拼个高低,只为求同存异,文化交流。”
然后又单独对他们这一方的人道:“气势上必须碾压,务必教他们哑口无言。”说完,回头对记录的人道,“这一句不用记。”
第234章
怀念历史往往是赢家所书, 与之道理相同,如今笔在大清手中,待到润笔后成册, 必然是倾向于大清。
这一场嘴皮子上的胜利,就像预期一样毫无意外。
大清汇集士族中众多的饱学之士, 其中甚至很多是心高气傲不愿入朝之人,从前满人和汉人乃是异族,以后也会是, 但这一日, 对于尊奉孔夫子的中原人来说,那些传教士才是异族。
大阿哥胤褆坐在上首, 听的是头昏脑涨, 多年之后再一次涌起困意,却还要强撑着精神表现大清国皇长子的气度和面貌。
容歆和东珠也在现场,一看到大阿哥双眼睁大, 好像炯炯有神实则眼不对焦的样子,便知道他此时的神思早已不在此地。
而传教士们一开始讷讷无言, 大阿哥精神顿时一振,笑容满面道:“求同存异、求同存异……”
坐在他旁边儿的三阿哥胤祉惊得瞳孔放大,凑近四阿哥胤禛,低声道:“大哥这是怎么了?这笑的怎么这么……这么教人瘆得慌?”
四阿哥侧头看了一眼, 轻声回道:“像一个人。”
“像谁?”四阿哥默不吭声,三阿哥便仔细打量着大阿哥, 嘀咕道:“这道貌岸然的样子……嗬?!”
正在发言的大阿哥听到他的声音,箭似的眼神刷地射过来, 三阿哥立即正襟危坐, 腆着脸笑。
等到大阿哥收回视线, 三阿哥马上靠近四阿哥,威胁道:“老四,我告诉你,我可什么都没说,你莫要胡言乱语!”
四阿哥瞥了他一眼,一边随着众人起身一边回道:“只三哥那般,我从不胡言乱语。”
“嘿?”
他的声音又没控制住,四阿哥在大阿哥眼神射过来前,迅速向右挪了一步,远离他。
三阿哥气愤,气愤后跟着赶紧一阵正经起来,表现他的正义凛然,可惜大阿哥根本没有看他,枉费他一番表现。
然而交流会结束,众人回宫复命,康熙已知道在场众人的表现,心情颇好的同时,也对三阿哥在那样的场合下没有皇子的庄重,感到不满。
最终,三阿哥受命成为编纂书籍的主官,并且成为这场交流会下唯一受到惩罚的人,满腹委屈无处发。
这场盛会造成的影响并未因为它的结束而停止,京城皆在讨论,并且随着人们的流动,越传越远。
许多未在现场的人,听到那些口耳相传的内容皆不满足,在现场的人,也对未能记下大儒们所说的全部内容感到遗憾。
朝廷准备为那日盛会编纂书籍的消息传出后,众多读书人纷纷请求书籍早一些面世。
另一边,罗马教皇的使节们并未能立即离京,康熙要求书籍要几乎与他们一同回国,因而一边压着这些使节暂时留在京中交流,一边督促三阿哥和翰林院鸿胪寺尽快完成书籍的编纂。
三阿哥的压力颇大。
这些事儿传到后宫的影响便是,荣妃马佳氏半点儿不心疼儿子,反倒得意非常,甚至为此还特意邀请容歆和宫里几个高阶嫔妃到御花园中赏花。
容歆也挺想像钮祜禄贵妃一样拒绝她的,可荣妃派人请了她两次,再拒绝便有些说不过去,只得来了。然后她就见到荣妃在德妃乌雅氏面前,恨不得尾巴都翘起来的样子。
惠妃呐喇氏和宜妃郭络罗氏也在,宫里的四妃倒是凑了个齐。
容歆挺从容地坐在明显留给她的凳子上,安静地听荣妃挑衅德妃。
“我们胤祉最是孝顺,当额娘的盼得是日日来晨昏定省吗?是孩子跟咱们亲近,是吧,德妃?”
德妃自获准从永和宫出来,三个阿哥几乎日日去晨昏定省,可母子之间的关系却并没有突飞猛进,教其他人看遍了热闹。
而且在荣妃眼里,三阿哥才不是受罚,一个差事不断的皇子显然是受皇上重用。
“诶呀,我差点儿忘了,德妃这么些年一直在永和宫里静修,几乎没参与几个阿哥的成长,很遗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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