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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亲爹托付给少年仙君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之昔
那三人在见到武道长的时候,已经心如死灰。
这会儿安静的跪在原地,不敢为自己辩解一句。
衙役们将他们各自捆绑起来,这种用邪术害命的事情,知府大人一定会重查。

武道长看着那些黑线,这会儿也不敢上手碰。
他用长又细的竹竿将那些带有黑气的铜板挑上来,用帕子包裹好。
“秦仙长、苏仙长,这些我先带回书院给山长净化。现在天色已晚,明日我带些好茶,亲自拜访二位,可好?”
苏苒之和秦无道:“善!”
夕阳已经快要完全落下,知府大人还在审案,暂时走不开,但也吩咐捕快们带着火把前往灾民营,将十里开外的营地照的宛若白昼。
火光让秦无脸上紧绷的线条稍显柔和,苏苒之发现他下巴上冒出了淡淡的胡茬。
可见他近几日也对请‘替’的事情稍微有所感知,心中压力不亚与她。
她主动跟秦无十指相扣,两个人掌心都是温暖的。
在这空气闷热、其实心里快要凉透的情况下,两人不约而同都成为对方的支柱,携手往客栈方向走去。

那些侠客们自发的分担了衙役的任务,为他们减轻一点负担。
苏苒之则将自己想到的那则话本内容讲给秦无听。
她知道,从今往后,整个江安府的人都将知道银钱放在井水中,有黑线就是秽气的消息了。
这可能会让请‘替’这个组织伤筋动骨。
——他们不能再借人财运和身体气运了。
但她跟这些人,终究都是要会上一会的。
就看他们什么时候找上门来了。
第二日,苏苒之等来了带着好茶的武道长,却没发现其他任何觊觎的面孔。
就连当日在酒馆中叮嘱三人的男子都未曾出现。
武道长一边泡茶,一边推心置腹地说:“两年前,我曾受山长嘱托,出山抓过一位女子。她对自己陷害长川府木匠刘家的事情供认不讳,现在估计已经被送去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问斩了。”
他脸色很难看,道:“当初我见那女子孤身一人,周围百姓也说她从来不跟任何人交流,自己也没有亲眷朋友,我以为这种事情就能了结了。哪想到……哎……”
秦无喝了武道长的茶,道:“这并非前辈过错,前辈不必介怀于心。”
“我既然在春南山上修行,那这府城百姓就跟我有关,这些事都发生在我眼皮子底下……”
见他的自责和悲伤不似作假,苏苒之和秦无安慰了几句后,说起了其他事。
不然一直纠缠这个事情,容易让武道长愈发难过。
聊了一会儿后,武道长突然想起什么,笑着说:“仙长们那些水……当日我在鬼市,可以说是买椟还珠的典型了,居然以为一切都在茶叶,后来才发现,最重要的精华都是水和火。”
顿了顿,他说:“不知道老朽能不能讨些水来?”
苏苒之笑了笑:“我与夫君离开家已经有三个月,就算有储物空间,从家里打来的水也早已用完。实在抱歉。”
自从凝成九根金线,苏苒之对别人的‘感觉’可以说到了一个很精妙的程度。
比如她就是觉得淮明府河伯和城隍爷心思纯正,可以交往。
但这位武道长,倒不是说他对自己和秦无有恶意。
苏苒之就是觉得他这个人有点猜不透,故此,她做事也得留一手。
武道长捋了捋胡子,感慨:“时也命也,老朽于水没有缘分啊!”
他走后,整个客栈的来者们几乎都惊呆了,完全没想到春南书院的教谕居然亲自来拜访人。
而且这份姿态,完全不是长辈见晚辈,而是故友相见了吧?
这下,所有人看着苏苒之和秦无偶尔进出客栈,都会投来羡慕的目光。
之前那位带着刀的侠客更是震撼到快要说不出话来。
他好不容易才找回声音:“兄台……不不不,仙长们,难怪你们不用去书院参加考核,原来你们是跟教谕同等的大能啊!”





被亲爹托付给少年仙君后 第 1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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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9 章
对此, 苏苒之自然不敢托大,她如实道:“只是偶然结交一番。”
苏苒之这边谦虚, 同一客栈的其他侠客们却不这么认为。
能被春南书院的教谕如此礼遇, 定是一位大能!
紧接着,将银钱丢进井水中,可以查看上面是否有‘秽气’的消息不胫而走, 整个江安府所有百姓都知道了‘苏仙长’这个人。
毕竟是她教大家用最简单的法子来识破‘横财’的。
一时间, 苏苒之身上第一次出现功德比灵力还充沛的情况。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因为功德充沛,苏苒之再用起三昧真火来, 就不像之前给城隍爷祛除寒毒时那么费劲了。
苏苒之觉得此刻应该在一处安静、不会被人窥伺的小院里好好练习一下凝火。
但如今江安府处处都是奇人异士, 她只是在卧房中稍微放出来一个小火苗, 然后就迅速熄灭了。
“等离开这里的时候再说。”
苏苒之下意识觉得武道长有问题, 但却又找不出任何纰漏。
她能做的就是掩藏自己的底牌, 让别人对自己掉以轻心。
秦无设置了隔音结界, 苏苒之才说:“我只是冥冥中感觉有点不对劲,他好歹也是一位修炼三百多年的大能,可是在我们面前却没有凸显丝毫‘底蕴’, 就好像一眼就能看透一样。”
这也是苏苒之见识过不少大能之后, 才隐隐察觉到的怪异之处。
同样在鬼市遇到的虎妖女子, 也就是重嘤的母亲, 那位就在朴素的外表下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甚至还包括方沽酒前辈, 他虽然态度放得很低,脾气也很暴躁, 时不时会掉下巴, 但说话却很注意分寸。
事关天问长的隐私等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口的。
而武道长不一样, 他给苏苒之的感觉很单纯,单纯到分不清街边卖的普通菊花茶和‘无根之水’。
单纯到连两年前抓给木匠刘氏换命的幕后黑手的事情都和盘托出。
——这件事作为公事, 不应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
不过,假如三百余岁的武道长当真心性纯善到这地步,那就是苏苒之怀疑错了。
因此,苏苒之察觉到武道长的不对劲,与其说是冥冥中的感知。
还不如说是自己的推断。
秦无对此表示赞同:“确实有不少疑点。”
他们商量着再去主街和河边酒家逛上一逛,这回应该很难‘撞运气’了。
但怎么说都不能轻言放弃。
这次再出门,苏苒之没有穿劲装,而是换了身裙子,秦无也配合她穿了一身书生气的长袍。
在他换好衣服的时候,苏苒之眼睛一亮。
因为秦无沉默寡言的气场,此刻穿着书生长袍后,有种别样的儒雅。
再加上他浑身上下没有磅礴的肌肉,被宽大的袍子一罩,显得微微有些瘦弱。
这要是再拿一把折扇出门,绝对是万千姑娘眼中的‘潘安’。
秦无基本上没穿过这种‘不好打斗’的衣袍,除了成亲时的衣服外,他基本上都穿的是劲装或者短打。
现在看着月白色斜襟一寸寸上升至他的颈边,克制守礼中又带着惊艳。
秦无走了两步,眉头拧在了一起。
他实在不习惯这种行走透风的装扮。
但这套衣服当初是跟妻子那件鹅黄色外裙一起做的,今儿苒苒说她要换裙装,秦无便主动拿起了这套衣服。
秦无抬眸看向妻子,狭长的眼眸中有稍许不自在。
他问:“苒苒,如何?”
苏苒之用行动回应他,亲吻着他的唇角,一双清澈的眼睛里都是光。
“很好看。”
顿了顿,苏苒之补充:“我很喜欢。”
秦无:“……”
他的耳垂逐渐有绯色蔓延,对于妻子的吻,他回应的很是熟练。
但这样直截了当的表明自己的喜欢,秦无心情还是很容易被调动起来。
两人在房间里又折腾了一盏茶的功夫。
出门时已经不能从脸色上看出丝毫端倪。

这次再在河岸边行走,各家店铺都在门口摆了一盆清澈的井水。
小二在门口招呼:“付钱得先过井水嘞,不然怎么沾染上的秽气都不知道。”
附近茶楼说书先生已经迅速的将此事编撰成评书,醒木一拍,难民营的事情脱口就来。
苏苒之和秦无路过时听了几句,只感觉说书先生描述的绘声绘色。
好想他亲自在现场见到了所有场景一样。
但细节却一个都对不上,甚至里面还把‘苏仙长’描述成了一个从天而降的老婆婆。
底下有百姓在叫嚷:“不对啊,听说苏仙长比较年轻啊?”
说书先生问:“您去了现场吗?”
“没有。”
“那您怎么知道仙长是一位年轻姑娘?”
“听人说的啊。”
说书先生振振有词:“你既然是道听途说,为何在此处反驳我的不对?我虽然未曾亲眼所见,但我昨晚梦中见到了这一幕。我在此讲述的是梦中场景,而非现实。”
那百姓赶紧道歉。
说书先生也没细究,继续讲下来。
苏苒之和秦无自然不知道后续,他们去了那家酒馆,掌柜依然在招待客人。
但她昨日闭目看到的船舱底部的‘暗室’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堆杂物。
看来掌柜反应很快,在感知到事情败漏的时候,第一时间先把自己摘出去。
秦无说:“这时候再去问他什么事情,指定问不出来什么。”
苏苒之喝完杯中的桂花酿,放下酒杯。
“咱们走吧。”
他们之所以过来,就是想看掌柜的到底逃没逃。
酒馆掌柜要是收拾细软跑路,那肯定是知道不少东西的;
但他既然敢在此继续开店,那就是真的有恃无恐。
或者说,他觉得自己清清白白。
可能只是偶尔顺手帮人把秽气转移一番,并没有掺和进任何事。
这种人黑白通吃,无欲无求,可能连苏苒之和秦无的存在都不知道,更别提什么曹子年了。
苏苒之觉得,去茶楼听先生编故事,都比在这里来得有趣。
酒馆布局很文雅,进出得挑开竹帘。
临走前,苏苒之回头看了掌柜一眼,他完全没注意这边,依然垂眸看桌案上的书。
另一只手还在旁边写写画画,不知道在专心的研究什么。
苏苒之和秦无没有想着报官。
那边被抓过去的三个人很大可能会嚷嚷着咬出一些人,用不了他们报官,掌柜这边就会被叫去问话。
但以现在的大安律例来算,掌柜这种没有真正致人死亡的,连收监候审的流程都没有。
最多就是留个供词就放回来。
毕竟他没要那些人的银子,也并未从中获利。
大安国律法讲究‘人赃并获’,酒馆掌柜的罪只有在死后由城隍爷评判了。

时间赶巧,苏苒之和秦无去了茶楼后,听完下半段‘苏婆婆施计让秽气现行’的评书。
苏苒之全程面带笑容。
对自己成了‘婆婆’并没有任何不适,甚至还给了先生一些碎银赏钱。
茶馆生意可能不大景气,说书先生见苏苒之这些碎银,都能折合成一百来文,在休息的空荡,过来说:“先生、夫人,要不您随便给由头,我再来给您写评书,明儿就写好出来。赏钱您随便看着给……”
秦无:“……?”
苏苒之想了想,说:“好啊。”
说书先生大喜过望,但还是回头看了下秦无,他不希望这位相貌姣好的夫妻因为自己而生了嫌隙。
秦无冷静地放下茶杯,说:“夫人所言,皆是我意。”
说书先生笑着跟苏苒之商量体裁和背景。
苏苒之想了想,说:“以小狐狸和小松鼠为主角写吧。”
“啊?”
“实在不行,加一只小老虎也成。”
先生:“……”
苏苒之笑着说:“还有马、龟等,动物您随便加。”
她和秦无走出茶馆,拿到带着刀的少年侠客跟在后面。
他刚刚就坐在苏苒之和秦无那一桌旁边,这会儿很是不解。
他说:“仙长们,其实没必要再给那说书先生钱的,他们就是看谁赏钱给的多,才下来这么说……其实啊,都是为了钱。”
苏苒之道:“我喜欢……”他的文采。
话还没说完,苏苒之硬生生凹成了:“我喜欢动物之间单纯的故事。”
带着刀的侠客挠挠脑袋,硬生生感觉出了自己和仙长们的差距。
他想,原来仙长们都是这么修仙的吗?
他回家后也试着跟娘亲养的猫培养一下感情。说不定也就有了仙缘。

第二日,苏苒之和秦无去了那家茶楼。
带刀侠客自然是跟着他们俩去的,反正春南书院的考核还得等几日,仙长又没有嫌弃他,他就跟着了。
说书先生看到苏苒之和秦无来了,他一颗心才放松下来。
其实啊,这种以动物为主题的评书,并没有什么受众。
如果不是苏苒之给钱,说书先生一辈子都不会这么写。
但他实在太穷了,没办法只能由有钱的客人点的主题来讲。不然就很难维持生计。
在苏苒之和秦无坐定后,说书先生醒木一拍,朗声道:“今日,咱们来讲讲妖族之间的故事。”
底下一片喝彩:“妖!好!”
看着大家兴奋的神色,说书先生抹了抹额头不存在虚汗。
他心有些慌,台下可有一些他的忠实听众,要是他这回讲得不好,那些爷可能就不来了。
但天天来的那几位老爷没回只点两文钱一壶茶,他一分赏钱都没……
迫于生计,没办法啊。
苏苒之招呼着为说书先生收赏钱的小姑娘,在她手中托盘里放了一锭银子。
这可是整整十两白银。
小姑娘眼睛都瞪大了,苏苒之说:“这些都是给你们先生的,让他别慌,好好讲。”




被亲爹托付给少年仙君后 第 1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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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0 章
“好久没听先生讲过妖族之事了!”
“之前都是狐妖与人相恋, 上回讲述的那狐妖吸人精气,到了最后关头, 衣裳脱了, 才发现‘郎君’居然是女儿身,惊呆我了!”
“还有这等事?”
“先生快讲,我们等着呢!上回那个脱衣服的还没讲完!”
听了大家议论, 说书先生脑门上的汗终于凝成水珠, 顺着带有沟壑的额头缓缓流下。
现在时辰尚早,阳光一寸寸爬过窗棱, 在桌面上投下的雕花阴影暂时还没爬到杯盏边。
苏苒之也看出来了, 这会儿茶馆里的客人, 大都是常来听说书的, 还记得他早几年没收尾的故事。
那位带刀的少侠今儿个就厚着脸皮坐在秦无旁边。
苏苒之想到一会儿能听故事, 心情很好, 抬手给少侠倒茶。
少侠脸色都涨红了,小声说:“我从未见过像您一样平易近人的仙长。”
苏苒之无奈中带着稍许错愕。
其实她和秦无都算不上好接触,一直以来与这位少侠交流的也不多。
还是因为他自己心思单纯, 才会有如此想法。
说书先生醒木一拍, 台下立刻安静下来。
他用袖口擦擦汗, 深吸一口气, 一句请朗的开场词就被字正腔圆的念出来。
“……虎妖幼崽与狐妖幼崽赛马……”
饶是苏苒之, 听到这里眼睛里不禁都带了笑。
秦无一本正经的坐着,他原本不大懂苒苒为什么对一位年逾四十的说书先生如此青睐。
现在听着听着,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位说书先生的用语习惯, 跟苒苒提到过的话本用语如出一辙。
就算故事极为不同, 但他断句的方式,还有转合的承接语, 都给秦无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说书先生讲到一半,台下老爷们已经大眼瞪小眼。
在中场休息的时候,老爷们才开了口:“这是什么玩意儿?”
“妖族?这是给小孩子编的故事吧。”
“田先生,今日评书水准不高啊。”
“不是,只有我听进去剧情了吗,为什么狐妖崽崽让最差的一匹马跟别人最强的比,这差距太大了吧?”
说书的田先生喝了两杯茶,去了趟茅司,回来继续讲。
就算大部分人对幼崽的故事漠不关心。
但狐妖崽崽足智多谋,用三匹不算很强的马赢了比赛的事情还是挺有趣的。
再加上田先生用语详略得当,声音抑扬顿挫控制巧妙,这会儿大家倒是没人说‘小孩子的故事’了。
“狐妖当真有这么聪明?”
“妖族也跟咱们一样赛马吗?”
“这也跟之前的故事一样,都是先生梦中所见吗?”
“那下回能不能梦到那狐妖长大,变成人形后来到江安府的故事啊?”
一个个问题砸下来,田先生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能含糊不清的应声。
苏苒之倒是因为给的赏银很多,被田先生请到雅间答谢。
带刀少侠先回客栈了。
“先生与夫人实在慷慨大方,在下惶恐,不知今日所讲故事,您可还算满意?”
苏苒之笑着说:“满意,很好。”
秦无自从意识到苒苒看过的话本可能就是田先生写的之后,对他态度也愈发客气。
田先生没有丝毫倨傲,就算坐在椅子上也依然不断哈腰。
生活已经磨平了他的棱角。
当年那写出‘河伯浑身染血,当空化形,引来雷电无数’的少年郎,如今头发稀疏,不说书时嗓音虚薄,一副精气不足的样子。
苏苒之亲自给先生到了茶,说:“听闻楼中百姓所言,田先生之前讲的故事,都是自己梦中所闻?”
田先生连忙摆手,他另一只手紧紧捏着袖口里那锭银子,道:“并非如此,在下只是少年时经常做梦……”
田先生佝偻着身子讲出当年故事。
他原名叫田殊,乃是十八年前的新科状元。
而且还是大安国建国三百余年来,少有能连中三元的才子。
田殊本是田舍郎,家底不甚丰厚。
考取状元后入职翰林院,但在京都那个高官遍地的地界,他这点成就着实说不上什么。
偏偏父母兄弟都觉得他很厉害,家里说供出他一个读书人不容易,需要让他养家。
盖房子要钱、弟弟成亲要钱,甚至连哥哥孩子想要读书,都得他出钱。
翰林俸禄能有多少?
田殊自己住着京都的贫民窟,大部分钱就让同乡带回去给爹娘。
可他们还嫌弃钱少,他们觉得田殊在京都就是当大官、赚大钱的。
因为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要钱,田殊被迫无奈,偷偷干起了自己考中状元之前,为了赚钱买笔墨纸砚所做的事情——
写檄文。
檄文,在战乱年代乃是声讨反贼所用。
其中包含太多个人情感,力求用最简单的语言来激起百姓情绪,达到同仇敌忾的效果。
田先生端着茶杯,指尖上全然都是滚烫的热度。
他说:“我当初写过状告米价太高、皇商拿百姓血汗钱的檄文,最后因为得罪权贵,他们查到背后主笔人是我,就开始弹劾我……”
他一个小翰林,斗不过那么多大人,很快就被罢官、逐出京城。
因为他名声不好,哥哥家的孩子在私塾也会受到歧视。
哥哥就想让爹娘把田殊除名,但爹娘那会儿已经开始后悔——
他们压根没想到这样的后果,他们当真是觉得京都的官员都是赚大钱,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的。
哪想到把儿子给榨干了。
最后,田殊的兄弟各自分家,要跟他这个‘罪人’划清界限。
一年后,田殊父母故去,他离开家乡,用变卖老房子的钱买下一艘小船和一点点粮食,开始随江漂泊。
他那会儿其实是存了死志,但心里还是有点活下去的念头。
田殊就想着,随缘吧,能飘到哪儿是哪儿,能撑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
可当他吃完所有干粮,躺在小船上,几乎要被饿死、晒死、冷死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求生的欲望很强烈。
但他那会儿已经没有力气呼救了,偶尔强撑着坐起来,也只能看到一望无垠的水面。
也正是这些水,他才能坚持着活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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