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手指在1972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水棠
苏慧兰主动揉面,搓馒头,苏奶奶乐呵呵的坐在灶台旁,一边看炉子、一边看孙女干活。
苏慧兰手里揉着面团,脑子里却在想着之前在门口看见的那个女人,便跟奶奶顺口提了一句。
其实她心里已经隐隐猜出了对方是谁,就是想跟奶奶求证一下。
果然,苏奶奶听完楞了一下,慢慢道:“听你说的,应该是你大伯娘。”
关于大伯娘的事,之前奶奶也跟苏慧兰提过一回,不过当时没多说,苏慧兰也就只是知道这些年大伯和大伯娘已经整整七年没有说过话,夫妻关系可想而知。
苏慧兰想起刚才奶奶没有马上答应去大伯家,便忍不住问道:“奶奶,您不肯答应今天带我去大伯家……是不是怕大伯娘那里见了我会不高兴?”
她本以为奶奶也是这么想的,没想到老太太却迟疑了一下,慢慢摇了摇头。
“兰兰,奶知道你想问啥,你大伯娘这人虽然性子犟,但在这方面从来没啥说道,也绝对不是小心眼儿!她这人……犯就犯在心太强了!”
接着,苏奶奶就给她讲了讲头些年跟大伯娘的那些磕磕绊绊。
苏慧兰一旁听着,觉得奶奶跟大伯奶之间除了爸爸那封推荐信的事之外,最主要还是性格合不来。
大伯娘其实是个善良的人,就是为人敏感又强势,不太容易相处,。
说起大伯娘这脾气,还要从她大伯娘小时候说起。
大伯娘娘家姓秦,大约是四几年那会儿才来的秀山。
前面说过,本地人大多都是头些年在南边过不下去,才跑到这深山老林的极寒之地讨生活的穷苦人。
那时,几乎家家刚到这里的人都是一副穷困潦倒的模样,最初的几个月时常要依靠已经站住脚的同村人帮衬,等慢慢适应了这里的极端天气,之后日子才一点点好起来。
秦家人刚来的时候也不例外,几乎是一无所有,但村里人历来不排外,对初来乍到的秦家人也很是照顾,大伙儿都是尽心尽力的帮忙,想让这一家子尽快安顿下来。
谁知道,这个秦家不知什么门风,男的个个好吃懒做、啥事不干,女的则是处处占小便宜、搬弄是非,很多人好心好意帮忙,不但得不到感谢,还好几次被反过来赖上了,简直是出了力气还惹了一身骚。
时间长了,村里人看透了这一家子,也就冷了心,再不愿搭理他们。
秦家也不是没有一个好人,起码秦家大儿子的妾室人就很不错,老实又勤快,就是命苦,天天做着一大家子的活儿,却从来不得好,秦家人都看不起她妾室的出身,对她动辄欺辱打骂。
这个妾室就是大伯娘的母亲。
那时大伯娘也才十来岁,小小的人却很厉害,常常为了护着自己的母亲被秦家人打的遍体鳞伤。
奶奶告诉她,大伯娘左边眉尾有一道伤疤就是当年被她自己的亲爹用马鞭抽的。
村里人都对秦家这对母女俩十分同情,可人家的家务事外人又不能插手,只能暗地里偷偷塞点食物或是帮忙干点活儿。
大伯娘在这样艰难的日子里一直到十六岁,直到49年解放了,秦家人觉得时机到了,终于不用窝在这冷的要死的鬼地方,就商量着要举家搬回旧地。
可就在这个时候,大伯娘的母亲却因为积劳成疾一病不起。大伯娘每□□不解带的照顾母亲,完全没想到秦家人竟然绝情的趁着她睡着的时候,丢下她和病重的母亲,一家人连夜走了。
这还不算,临走的时候大伯娘那狠心的爹居然两块大洋就把她卖给了石砬子镇上一个老光棍!
大伯娘咬牙挥着菜刀暂时撵走了来逼婚的人,可她的母亲却没能坚持下去,当天夜里就咽了气。
可怜这个女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丈夫抛弃,还在催促着女儿收拾行囊,她想早点回去,因为这里的冬天实在太冷、太长。
当时有左邻右舍接到信儿过来帮忙的,听着这话,都掉了泪。
后来,村里人帮着大伯娘处理了她母亲的后事,一直偷偷喜欢大伯娘的大伯则求了奶奶凑了两块大洋,找齐五爷出面把大伯娘那桩婚事退掉了。
再后来,也许是为了报恩,也许是想找个依靠,也可能是真的喜欢,大伯娘就嫁给了大伯。
刚过门的时候,她奶跟大伯娘这对婆媳关系还不错,一方面奶奶不是那蛮横不讲理的恶婆婆,也同情大伯娘的身世;另一方面,大伯娘对这个家心存感激,也真心实意的对这个家里的所有人。
但是时间长了,彼此性格的差异开始凸显,她奶其实是有点大大咧咧的性格,凡事不那么较真,只要不出岔子,差不多就行;
大伯娘则正好相反,她性子极为好强,遇事喜欢分出个子午卯酉,尤其是她在意的事,不管涉及到什么人,都一点儿不能含糊,说白了就是执拗。
过日子本就是个相互磨合的过程,脾气再好也难免有些小摩擦,更何况是一个屋檐下一对性格迥异的婆媳,彼此性格、观念的差异最终导致了矛盾的产生。
起初是各自忍耐,可时间长了,大伯娘委屈,奶奶心累,大伯不知所措,罅隙一点点变大,终成了割裂感情的缺口。
第28章 乡亲 二合一
“兰兰, 你大伯娘就是这样的人,她喜欢你时恨不得把一颗心掏给你,可是你让她觉着伤心了,她就有可能一辈子不搭理你, 哪怕你跪下来求她都不成。”
“但是她也有自己的优点, 她不会说因为对你冷了心, 就啥都不管不顾!她记得自己是谁家的媳妇、哪个孩子的妈, 该她干的、她一件也不会少做。”
苏奶奶说到这儿, 见孙女已经揉好了一大盖帘的馒头, 便掀开锅盖, 拿起一旁的蒸帘, 先往上铺一层打湿的屉布, 然后再架到锅里。
苏慧兰忙端起盖帘子, 把揉好的大馒头往锅里一个一个摆。
等馒头上锅,重新盖好锅盖, 苏奶奶一边往炉膛里添柴火,才一边又道:“就拿咱娘儿俩说, 俺是她的婆婆, 你是她男人的侄女,咱俩去了,她不管咋样都会好好招待,该咋地就咋地,一样不差。”
苏慧兰有些似懂非懂,既然如此,那刚刚为什么还要拒绝大伯,非得晚一天再去呢?
她正想再问问的时候,就发现奶奶低头添火时脸上的神情有些黯然, 她忽然就有些想明白了。
知道对方只是因为身份而对自己毕恭毕敬,心里却还在怨怪、甚至记恨着自己,而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改变不了这种局面,这样的感觉换谁都会难受吧。
尤其对方还是奶奶也曾看重的儿媳,一定更加的无法面对。
不过苏慧兰觉得,从大伯娘今天偷偷来看她这点看,也许她的心已经有了软化的迹象。
当然比起大伯娘,她自然更心疼奶奶!想必在奶奶独自回乡的这七年时间里,一定没少在大伯娘那里碰壁,因此失去信心也是正常的。
想到这里,苏慧兰忍不住走过去蹲下身子,将脸蛋贴在奶奶的肩头,代表了自己无声的安慰。
感受到孙女的贴心,苏奶奶伸手轻轻拍了拍孙女的手背。
祖孙俩谁也没有出声,就那么静静依偎着,看那从炉门缝里透出的点点火光,温暖而明亮。
祖孙俩正静静消受这份美好的温情时光,这时,屋外忽然响起一道响亮的招呼声:“三婶在家没?俺跟俺妈来看你啦!”
苏奶奶忙拽着孙女起身,“是你大奶奶和柳枝大娘来了!”
这边刚打开外屋门,苏慧兰迎面就看见一个老太太和一个挎着柳条筐的中年妇女正站在门口。
那妇女一看见她,立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哎呀,三婶啊,这像朵花儿似的俊闺女就是俺的大侄女吧!”
旁边的老太太也笑眯眯点头:“是俊!怪不得她奶天天想着念着的!”
苏奶奶忙给苏慧兰介绍,“兰兰啊,这是你爸和你大伯的亲大伯娘,你志国大伯的妈!你叫大奶奶!”
苏慧兰连忙给老人家打招呼:“大奶奶好,我是慧兰!”
这位大奶奶看着比苏奶奶年纪大了点,穿一身青布褂子,头上戴一顶圆顶黑棉帽,看人时笑眯眯的。
“瞧瞧这孩子不但模样长得俊,说话声也好听,真是招人稀罕!”
等轮到一旁的妇女,还没等苏奶奶开口呢,她就抢着先对苏慧兰笑道:“俺不用俺三婶介绍,俺自己来!闺女,俺跟你志国大伯是一家的,你喊俺大娘就行!”
她身材高挑,身上一件蓝底白花的棉袄,也没穿外套,头上随意系了条灰色围巾,笑起来脸上一对大酒窝,看起来格外亲切。”
于是,苏慧兰也笑着喊了声“大娘”。
双方见了礼,苏奶奶忙招呼婆媳俩进屋,赶上屋里馒头开锅了,一小会儿的工夫就飘了一屋子的白色水汽。
柳枝大娘进屋就乐:“俺就说咱兰兰咋长这么俊,敢情是天上的仙女来的,你们瞅瞅这满屋子仙气儿……不行,俺得趁这阵儿多吸点仙气儿,整好了回去睡一觉,明天一早起来俺也变仙女了!”
两个老太太都叫她给逗笑了,大奶奶笑骂道:“都要当奶奶的人了,还见天的没个正形!”
柳枝大娘闻言直接一扬脖:“俺的亲妈哎,咱还要啥‘正’形啊,你看俺这大脸盘子还不够‘正’咋地?”
柳枝大娘有点“国字脸”,不难看,反而显出几分英气,再配上那两个大酒窝,看着就特别大气。
听她这么一说,两个老太太乐的更厉害了,连苏慧兰也是一边捡馒头、一边跟着笑。
等众人都进了大屋,柳枝大娘就把手里的柳条筐递给了苏奶奶:“三婶,这里头有黄豆、黄米面,还有俺家大奎套的兔子和飞龙,让兰兰尝尝鲜!”
苏奶奶却没接:“黄豆俺留着,俺知道今年老天爷赏饭,光景好,你家黄豆收了不少,其余的你们娘儿俩拿回去,留着给大奎哥仨吃!”
大奶奶不依,原本笑呵呵的脸也一下板了起来:“咋,你这是有了孙女撑腰,就要跟俺们娘儿几个生分了,一把黄米面子、几只野货还跟俺搁这儿推来推去的,像啥话!柳枝啊,别听你婶子的,就把这筐子给她扔这儿,她要敢往外推,赶明儿俺就敢不登这个门!”
苏奶奶哭笑不得:“行行,你这脾气,俺真是怕了你!”
大奶奶见苏奶奶肯收了,这才又露出笑模样,转头对苏慧兰温和道:“孩子啊,你不知道你大奶奶是属虎的,年轻时候这帮人都喊俺‘母老虎’,可厉害着呢!你奶刚过门儿那会儿啊,看见俺连话都不敢说。”
“后来,俺就给她堵道上问她:咋,你真以为俺是老虎,能吃人啊!孩子,你猜你奶奶那会儿是咋说的!”
苏慧兰看了眼旁边有点窘迫的奶奶,好奇的问道:“大奶奶,我奶当时说什么了?”
大奶奶就挺了挺腰,捏着嗓子,学苏奶奶年轻时的样子。
“大嫂啊,俺今天早上多喝了两碗稀汤,这会儿要憋不住尿了,你先放俺去一趟茅房,等俺解完了手,你再吃俺,行不行?”
“噗!”
苏慧兰没忍住,一下就笑出声来。
金手指在1972 第19节
苏奶奶臊得脸上发红,瞪了大奶奶一眼,没好气儿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也跟孩子学!那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犯过几回二!”
大奶奶笑的直拍炕,冲着苏慧兰挤眼睛:“闺女啊,你奶年轻时候犯二的事可不是这一件两件,回头你上俺们家来,大奶奶都学给你听!”
苏慧兰看着眼睛都快立起来的奶奶,忍不住捂着嘴偷乐,连柳枝大娘也差点没憋住笑。
几人说笑了几句,大奶奶又问起滨河的事,待听了事情经过后,眉头立时拧成了疙瘩。
“这大旺打小俺看着就不大亲近咱们,还以为他天生就是话少,没想到到底是长了个歪心眼儿,比他爹的人品可差远了!亏俺家里的老头子还时不时惦记他,俺看你们都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苏慧兰的太爷爷有三个儿子,老大就是苏志国的父亲,苏慧兰叫大爷爷;老二没活到成年就出意外没了;老三就是苏慧兰的爷爷。
苏大旺的父亲是太爷爷的亲侄子,因早年父死母改嫁,便自小在太爷爷家长大,苏慧兰的太爷爷怜他身世不好,对他视如己出,连带苏慧兰的大爷爷兄弟们和他的感情都很好。
而苏大旺的父亲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当初大爷爷和爷爷也把苏大旺看做是自己的亲侄儿一般处处照顾。
苏奶奶神情也有些黯然,家里这些人谁也不如大嫂子眼光好,当初小儿子出事,她自己回来时,大嫂子就曾拐着弯劝过她,说把孩子托给苏大旺不一定牢靠,她也没在意,结果就吃了这么大的亏,吃亏不要紧,关键是害得她的兰兰受了那么多委屈。
看出苏奶奶的自责,柳枝大娘忙道:“三婶,你别多想,这不是咱的错,都怪他苏大旺一家子黑心烂肺,以后咱跟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咱秀山也再没这号人!你也犯不着难受,这年头哪有坏人干了缺德事不疼不痒,反而是咱好人摧心折肝的难受!那可不成!”
婆媳俩宽慰了苏奶奶两句,又安抚苏慧兰,叫她只管安心在这里,有啥事自然有他们这一大家子给她撑腰。
两人呆了没一会儿就要回去,苏慧兰就把柳枝大娘的筐子腾出来,把头天晚上准备的东西装了进去,怕里头的东西太扎眼,还细心的蒙了块粗布。
苏奶奶亲自把又装满的柳条筐递给柳枝大娘:“俺昨儿还跟大奎说要上你们家去,没成想你们娘儿俩比俺还快,倒是省了俺的事!这里头两块布料挺好的,柳枝你回去给孩子们做件衣裳!”
婆媳俩一看筐里装了这么多好东西,也是一惊,别的就不说了,这布料、红糖和白酒,都是他们这儿又贵、又不好买的东西。
婆媳俩对视一眼,大奶奶就皱起了眉头:“梨花啊,你这是干啥!弄点好东西都给出去了,你让孩子以后跟你吃糠咽菜啊!”
苏奶奶看大奶奶要发作,连忙把之前糊弄大儿子那一套搬了出来。
大奶奶虽然精明,但是说到底她不可能知道这天下会有“金手指”福册这等奇事,也相信苏奶奶不是那种偷鸡摸狗的人,明白这些东西肯定都是正经来路,所以也就信了苏奶奶的说法。
只是除了布料和白酒,别的东西老太太都不肯拿,妯娌两个撕拨了半天,最后还是苏慧兰眼尖看着院门外好像有人来,大奶奶也怕再推让下去让别人看见不好,这才作罢。
送走了大奶奶婆媳俩,家里又先后来了几拨客人,平时跟苏奶奶关系好的基本都来了。
苏慧兰就品着,跟奶奶关系好的人大多是单独过来,最多也就是两家一块儿,来的基本都不空手;要是关系普通一些,就是几家相约着一起来,并不拿什么东西。
所以关系远近差不多一眼就能看出来,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具体还得跟她奶求证。
祖孙俩这番轮流待客、送客,前前后后一忙就忙到了下午二点半,这个时间大多数人已经要准备做晚饭了,这才消停下来。
眼看天色不早,苏奶奶关上了院门,祖孙俩回屋就开始整理大伙儿送来的东西。
大家送来的东西种类很多,有鸡蛋、黄豆、苞米碴子,自家做的粉条、豆腐,还有就是在山上下套子套住的野味。
其中有一种黑、白、棕黄三种花色交织的鸟儿最为特别,这就是当地赫赫有名的飞龙。
这名字听着挺霸气,但据说这“飞龙”的叫法是源自它满语名字的谐音,它其实不擅长飞翔,性子也是老实巴交,平时喜欢在山上的松林里啄食树芽、嫩草、种子和浆果之类的,个头也小,像苏慧兰手里这两只,加一起也就一斤半吧。
飞龙的肉质极其鲜美,据说当年紫荆城里的乾隆皇帝就很喜欢吃飞龙的肉,因此专门把它列为岁贡品。
解放前,外头人常过来这里收山货,这飞龙可是这些人点名要的山珍!
苏奶奶看孙女一直在摆弄那几只飞龙,忙道:“兰兰啊,你没吃过这东西,奶奶现在就给它收拾出来,今晚就给你炖两只尝尝!”
苏慧兰忙拦住奶奶:“奶奶,不着急,您忘了咱俩还要去齐五爷家,咱先把手头上的活儿做完吧。”
齐五爷独居,手脚又不方便,所以苏慧兰就提议奶奶把要送过去的东西都做成现成的,到时候冻上,老爷子想吃的时候放锅里一热就成了,方便还省事。
苏奶奶觉着孙女这主意不错,正好发好的面还有不少,干脆今天就都蒸出来,下晚给齐五爷送去。
白天蒸的馒头还有剩的,苏慧兰打算再蒸一锅包子。
福册空间可以帮她把肉处理成任何想要的状态,包括肉馅,所以做包子馅一点不麻烦,家里还有白菜、酸菜,都是和猪肉馅搭配的好材料,处理起来也简单。
于是,苏慧兰剁白菜,苏奶奶捞酸菜,很快调出了两种馅料,之后揉面,擀剂子,捏包子,最后等一个个薄皮大馅的包子入了锅,祖孙俩也忙活出了一脑门子汗。
等包子熟的工夫,苏慧兰看第二个灶眼闲着也是闲着,就把锅架上,准备做点别的。
这锅还是在滨河买的,昨晚她用一小块肥猪肉开了下锅,又特意刷了层豆油放空间里保养了一个晚上,今天拿出来清水刷过,再烘干时锅底还是油光发亮,苏奶奶看一眼就说这锅开的好,肯定能用很长时间。
苏慧兰往锅里加油,然后放入姜丝、干辣椒丝、五香粉先翻炒几下,等炒出香味再倒入新鲜的里脊肉丁一块儿煸炒。
眼见着锅里的肉丁变了色,苏慧兰就让奶奶帮她盛出一碗自家酿的黄豆酱,兑一点白开水搅匀,然后倒进锅里,小火炖开,最后再挑几根嫩绿的葱芯儿切碎撒上,稍微翻炒几下就能出锅了。
东北人喜欢吃蘸酱菜,酱缸更是一年四季不可或缺的宝贝。
尤其寒冷漫长的冬季,大伙儿上顿下顿的土豆、白菜、大酸菜,炖菜吃多了嘴没味儿的时候,抓一把大葱,两棵白菜心,再切几片青萝卜,蘸着酱一吃,又新鲜、又爽口,正合了那句:一把大葱、一碟酱,抱着饭碗不下炕!
所以苏慧兰想给齐五爷炸一小盆肉酱,老爷子既可以用来蘸菜,也能直接就着馒头包子吃,比别的都方便。
为了吃着香,肉酱里的肉用的是最嫩的里脊肉,她还特意让空间把这块肉都分割成一厘米左右的大肉丁,苏慧兰给奶奶尝了一口,奶奶直说这肉丁扎实,吃着可过瘾。
苏慧兰见奶奶也喜欢,就给奶奶留了一小碗,剩下的盛出来用小木盆装好。
正好锅里的包子也好了,祖孙俩捡了包子、馒头各二十个用笸箩装着,然后和小木盆一起装进了背筐里,又从空间里拿出两瓶高粱酒放到筐边。
苏慧兰想着老爷子兴许跟奶奶一样喜欢吃甜的,便又找出两包糕点放在最上面,最后用一块厚实的小被子把整个筐一蒙,一切就准备妥当了!
看时间这会儿已经四点多了,外头只剩天边还有些微光亮,苏慧兰随手把吃不了的馒头、包子用盖帘子端着,都拿到院子里冻上,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今天早上那场雪中午就停了,下午基本转成了晴天,月亮早早就挂在了天上,随着黑夜降临而越发明亮起来。
因为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大雪,月光下便反射出一片清浅的雪光,人走在这样的雪地里,视线竟也格外清晰,哪怕已经天黑,祖孙俩认起路来也丝毫不费劲儿。
祖孙俩的家在村东头,齐五爷家却差不多快到村西头了,苏奶奶就顺道给孙女指点谁家是谁家,比如哪家是跟他们老苏家关系好、白天来过的,哪家又是不大好相处、以后遇见要注意着些的。
苏慧兰听得津津有味,一时都不觉得冷了。
等到了齐五爷家,老爷子大门就是虚虚掩上,并没有插闩,苏奶奶就告诉苏慧兰,老爷子怕大伙儿有事找他,常常很晚才插门。
可能是因为独居的关系,齐五爷家的院子不算大,祖孙俩没走几步就到了房门外。
屋里隐约透了点亮光,苏奶奶站在窗根下喊道:“他五叔在吗,俺是志刚他娘!”
苏慧兰就听屋里有人应了声,很快房门被打开,一个头发花白、但是身子骨颇硬朗的老人提着盏马灯就出来了。
“是苏家老嫂子?快、快,进屋!”
等苏慧兰随着奶奶进了屋,就见那老人进来后先将手里的马灯放到门边的木凳上,用一只手关好了房门,然后才提着灯招呼祖孙俩进了大屋。
当地为了充分利用火炕和火墙,房屋布局都差不多,基本都是进门外屋地(厨房),然后间壁砌成火墙,围着火墙再分配大屋、小屋。
齐五爷家大屋跟她家大屋差不多大,屋里的陈设也同样很简单,最吸引人的是进门正对的东墙上挂着的一杆猎枪。
老爷子可能正要吃饭,炕桌上摆着一碗苞米碴子粥和一小碟咸菜,粥看着没怎么动,还在呼呼冒着热气。
苏奶奶就笑道:“他五叔这是才吃上,看来俺们来的正好!兰兰啊,快过来给你五爷爷打招呼!”
苏慧兰忙上前给老爷子问了好。
齐五爷正将灯放在炕桌上,又特意挑亮了许多,闻言忙抬头应了声。
“老嫂子,今天早上就听志国说你们回来了,俺还想着啥时候看看这孩子,想不到你今儿就把人领来了!”
说罢,老爷子就借着灯光细细打量了苏慧兰一番,之后又笑呵呵的转头对苏奶奶道:“老嫂子,你这孩子是有福之人,这辈子的坎儿都过得差不多了,以后你要跟着享福喽!”
苏奶奶一听,脸上露出喜色:“他五叔,那可真就借你的吉言了!以后俺要是真享福了,也绝对忘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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