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手指在1972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水棠
腊八过后, 初九这天,齐五爷和志国大伯要到县里开大会。
苏慧兰听说了,想着奶奶的维生素快吃没了,还有心心念念想买的字典, 再加上她给王大娘和钱家的信一直没来得及寄出去, 从县里寄的话, 肯定会快上不少, 就打算跟着蹭车一起去。
清早五点出发, 这时外边还一片漆黑, 苏奶奶抱着小被子, 把孙女直接送到队部, 路上还好几次说不放心、想跟孙女一起去, 都被苏慧兰给劝住了。
他们这儿别看人少, 但是治安真的不错,就是谁家的小孩子在大野地里乱跑, 相比起遇上坏人,大伙儿更担心遇到野兽或者迷了道儿、被冻死在大雪地里。
等祖孙俩到了队部, 齐五爷也才到, 志国大伯刚把马爬犁套好。
爬犁上铺了厚厚的草垫子,志国大伯大概是怕苏慧兰和齐五爷冷,上面还特意加了个羊毛褥子,苏慧兰坐上去一点也不冰。
苏奶奶给孙女盖好了小被子,又反复叮嘱她勤搓手脚,省得冻着,这才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的爬犁出了村口。
破晓之前是一天里最黑、最冷的时候,前行的马儿身上挂了盏灯照明,四野无人, 顶着头上黑洞洞的天空,看着昏暗的灯光勉强照在两边的白雪道上,再加上寒冷的刺激,苏慧兰莫名有种紧张颤栗的感觉。
总觉得这一刻,人类在强悍的大自然面前显得那么渺小。
为了让自己放松下来,她决定转移一下注意力,便主动跟齐五爷和志国大伯聊起天来。
“五爷爷,志国大伯,听说咱秀山大队今年得‘先进’了,你们这次去县里就是参加表彰大会,还要上台发言,对不对!”
齐五爷笑眯眯没说话,志国大伯侧着脸乐呵呵道:“是评上了!就是这上台发言,人家是让你五爷爷上去,你五爷爷不干,非得推给俺,就成了俺厚脸皮跑前头露脸了!”
齐五爷这才道:“啥厚脸皮啊,那叫你去和叫俺去有啥区别,俺看都一样!”
志国大伯却明显不这么认为:“看您老说的,那哪能一样,要没您老在,这先进也不一定轮到咱啊!”
苏慧兰就问他为啥这么说,志国大伯这才告诉苏慧兰,原来秀山大队今年得“先进”,一方面与今年整体伐木产量高,给国家带来了经济效益有关,另一方面主要还得归功齐五爷今年夏天的一件事。
今年夏天大概是七月份那阵儿吧,有一天早上齐五爷和志国大伯正领着大伙儿在山上伐木呢,就见队部负责照料牛马的老张头急忙忙的带人找过来了。
原来是山下林场的27连在山上执行伐木任务时,遇到了大树“坐殿”,因为情况紧急,所以打听到齐五爷是这附近远近闻名的老伐木工,就马上派人来接老爷子过去帮忙指点!
这“坐殿”也是林区伐木里的一个专门的行话,前面说过,当地人伐木的时候会先找判断树倒下的方向,等真正开伐的时候,要先在树倒方向对面的树干上锯出一个口子,大约锯到整个树截面三分之一的地方停下,然后在树倒方向的这面、比照第一个口子往下半尺的位置继续开锯。
这样随着两面的锯口越来越接近,中间连接的、那薄弱的半尺树干根本无法支撑整棵大树的重量,很快就会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响,接着树冠开始倾斜,然后整个顺山倒下。
这是比较正常的情况,而有一种极端情况就是当两边的锯口已经锯透,本来早该倒下的大树却迟迟不倒,始终维持着原本的直立状态,这就叫大树“坐殿”!
“坐殿”是一种非常危险的状况,因为它没有任何倒下的征兆,完全维持在一种诡异的平衡状态下,让你根本无从预判它什么时候倒或者往哪个方向倒!
同时这种平衡状态又非常脆弱,你不知道它的“临界点”在哪儿、什么时候爆发,很可能一个人在旁边走动引发的震动就能破坏掉这种平衡,导致大树突然倒下,让人躲避不及。
所以这种情况下,为了安全,伐木的人只能老老实实的困在原地。
“坐殿”一般很少发生,几年里都不一定出现一回,它需要被伐的大树树干够粗,是那种直径接近一米或以上的老树,再一个就是树本身笔直挺拔,两边树冠比较对称,还得赶上没有一点风的天气,起码要满足这些条件才有可能引发“坐殿”。
可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奇怪,放别人这儿几年也赶不上一回的事,今年林场几个伐木连已经赶上两回了,最严重那次一死一重伤,还有好几个被突然倒下的树木飞溅起的枝杈当场打伤的。
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了,林场上下非常紧张,立即叫停了当时执行伐木任务的各连队,以最快速度派车把齐五爷接到了出事的山头,那天志国大伯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等齐五爷和志国大伯到了地方,问清了出现“坐殿”的地方以及两名被困住士兵的情况,齐五爷马上让人在以“坐殿”大树为中心、半径一百米的四周围成了一个圈,防范有野兽突然冲进去,造成大树突然倒下,砸伤两个士兵。
然后他又冲着里面被困住的士兵喊话,让他们不要随便走动,没有特殊情况下也不要大喊,只要按照他的话去做就好。
他老人家先让两个士兵把帽子、外套脱了,照着一个方向使劲撇,这是当年“木帮”里传下来的老法子,是希望这些衣物带起来的风能打破“坐殿”大树四周的平衡。
等了一会儿见里面没啥动静,估计是这个方法没成,这也在齐五爷的预计当中,他又朝里面喊话,叫两个士兵先什么也不做,就等着风来。
当时27连的连长有些急切,好几次想带人进去看看情况,都被齐五爷和志国大伯拦住了。
用老爷子的话说,进去了那兴许就是几条人命,不过是等上一等,说不定下一刻风来了,里面的人都能平安无事。
就这么从早上等到傍晚,十来个小时过去了,山上依旧没有风,期间齐五爷每隔一个小时就让四周围着的士兵们朝着里面的人喊一次话。
一方面是为了给里面的战友打气,让他们不至于心慌紧张之下出错,另一方面也是让他们随时提高警惕,注意林子里的蛇虫鼠蚁。
就这么等到晚上七点多,这边夏日天长,晚上七点半天还大亮呢。
众人从最初的焦急无奈到后来的默默等待,渐渐也能适应这种好像无休止一般的煎熬了。
就在27连队指导员张罗着让人就地埋锅做饭时,齐五爷忽然站了起来侧耳细听了一会儿,然后就高兴的冲着林子里大喊了一声:“里头的注意,来风了,赶紧听听树根那儿有没有动静!”
周围的人并没有感觉到什么风,但是听齐五爷这么说,也都十分高兴,指导员也不张罗做饭了,所有人都仰着脖子仔细盯着树梢尖儿,想看看是不是来风了。
就这么又等了半个小时,果然看到了周围大树的树梢尖儿隐隐晃动,不一会儿,只听林子里忽然一声大吼:“顺山倒啦!”
接着就是山崩地裂般的一阵巨响,林子里飞溅起无数枝叶草木,众人只觉得脚底下的地皮都跟着抖了抖!
等反应过来,战士们立即一窝蜂似的冲进了巨响传来的方向,没多久就簇拥着两个年轻士兵笑哈哈的走了出来!
一场危机解除,这件事在林场里也引起了轰动,齐五爷的大名就此传开,整个27连的官兵战士都非常敬重齐五爷,每次齐五爷去林场的时候,只要27连的人在,都会把老爷子请过去说说话,或者给大伙儿传授一下伐木经验。
苏慧兰听完也对齐五爷钦佩不已,人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伐木看似简单,其实里头也有不少学问,如果不用心的话,大自然总能用它的方式让人们知道它的威力。
一路说着话,天渐渐就亮起来了。
马拉着爬犁在这样的雪地上行走,速度不慢,差不多三个多小时就到了县里。
用志国大伯的话说,这真要跑起来,搞不好比公社那台慢悠悠的小客车还快呢!
看看时间才八点,齐五爷和志国大伯他们九点钟开会,两人一看还有时间,就领着苏慧兰先到县里国营饭店吃了顿早饭。
两人谁也没让苏慧兰掏钱,倒是一个劲儿让她多吃。
这里国营饭店的东西价格跟滨河的差不多,但是量可比滨河的还大,就说那一个白面馒头都差不多有苏慧兰脸那么大了!
志国大伯旁边看她比量,就直乐,说她还是太瘦,真跟谁打起来了,兴许这一个馒头都把她打赢了!
吃完了早饭,两人要去开会,志国大伯说他们这会估计得下午两三点钟才能结束,让苏慧兰自己坐小客车先回去。
因为天冷雪厚,县里和公社之间往返的客车已经改成每天一趟了,时间也调整成了中午十一点。
现在才八点半,两个半小时也够苏慧兰办完事了。
把小被子收进带来的背筐里,她先去了趟医院给苏奶奶开药。
医院里还像上次她和奶奶来时那样冷清,甚至比那次人还少,苏慧兰是第一个拿着介绍信来挂号的。
医生也还是上次那个满头白发的老爷子,志国大伯说别看他们这儿偏远,医院也新成立没多长时间,看着不起眼,但是里面几位老大夫可不是一般人,来这儿多少是为了“避世”,要是再早,这样的大夫,你别说找人看病,等闲就是见一面都难。
上次这个老大夫给她奶看病的时候,她印象就挺深的,而且老大夫竟然对苏慧兰也有印象,听她说了她奶回去后的状况,就点头说苏奶奶养的不错,照着这样调养,不会有太大问题。
苏慧兰还按上次开了点维生素,见这会儿也没什么人,就把两个堂哥的情况跟老大夫说了一下。
老大夫听完沉吟半晌,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擅长你说的这两种病症,尤其是你说的第一位患者,听上去像是由脊髓损伤造成神经受损,进而导致的瘫痪,据我所知,我们国内目前还没有做这种手术的条件。而且他患病的时间太长,即便能够实现手术治疗,想要彻底恢复的可能性也基本不大。”
苏慧兰闻言有些失落,想着大哥苏卫东那总是温和带笑的脸庞,忍不住喃喃道:“难道真的不会有奇迹了吗?”
老大夫倒是笑了起来,还安慰她:“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尤其是你所说的奇迹,在医学界反而比在别的地方看到的更多。不过,小同志也不要盲目迷信奇迹,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苏慧兰感受到老大夫的善意,连忙点头道谢。
接着又说起了苏卫阳的耳聋,老大夫这次直接在纸上写了一串姓名、地址。“这是我从前的一个老同事,姓秦,不过他现在在松林县医院工作,他以前专攻耳聋耳鸣神经类的疑难杂症,你可以带着人去找他试一下。”
苏慧兰闻言十分惊喜,松林县她知道,之前坐火车的时候正好路过,好像离他们这里有七/八个小时的车程!虽然路不算近,但是如今有火车,倒是比从前更方便!
不过老大夫把纸条交给苏慧兰的时候又叮嘱了一句:“你们最好还是过完年再去,我上次和他通信的时候,听他提过,年前这段时间会到下面各个林场、大队巡诊,恐怕行踪不定,你们就是去了也不太方便。”
苏慧兰听了,也没太失望,毕竟现在离过年就剩二十天了,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一个多月!
是以连忙起身向老大夫鞠了一躬,郑重表达了谢意,这才将那纸条小心翼翼的收好。
从县医院出来,虽说大哥那里没什么起色,但是二哥的病倒是有了着落,听那老大夫的意思,那位松林县的秦大夫似乎很擅长二哥这种病,给了她不小的信心!
她这次来本就是抱着撞大运的想法试一试,哪怕只有一点收获都算不白来,更何况是有这样的机会,实在让她开心不已。
接着,她找到县邮局把信投进邮筒;然后打听到书店,去买了两本新华字典,可惜这家书店刚刚筹备建成,里面的书籍很少,苏慧兰挑挑拣拣才勉强买到几本教材和一套小人书。
苏慧兰特意托志国大伯打听了,因为现在公社还没有小学,所以他们这间村办小学的教材只能自行采购。
她想着反正现在孩子们年纪低,没教材靠她抄板书也行,等过几年升入高年组,说不定公社也会自己建学校了。
金手指在1972 第40节
从书店出来回到汽车站那条街,时间才刚过十点钟,还有一个小时,苏慧兰闲着没事,便决定到街角的国营商店看看。
县国营商店比公社的供销社大了不少,整个一个大厅,柜台摆成了【】形,东边这半圈是副食品、日杂百货,西边是鞋帽衣裤、布料棉毛和各式纺织用品。
正对面靠北墙放着两张桌,一左一右各坐了一个负责算账收钱的出纳;大厅中央就是一个大大的铁炉子,一截又粗又长的烟囱直接连到屋外,火烧的很足,屋里一点也不冷。
因为没有票和林场职工证,苏慧兰能买的东西不多,除了些不要票的高级点心和糖果蜜饯,再有就是一种油炸的黄豆和蚕豆,上面撒着细盐和辣椒粉,都是四毛钱一斤。
苏慧兰想着这东西大伯和两个哥哥应该能喜欢,或者给志国大伯和齐五爷当下酒菜也不错,就一样买了几斤。
到鞋帽衣裤这边的柜台,大部分要布票或者棉花票,像呢绒、羊毛之类的织物也要工业票,基本跟在滨河的百货商店差不多。
因为没票,她本来是打算一走一过算了的,没想到专卖呢绒那个柜台的售货员忽然把她喊住了。
这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她把苏慧兰喊过来后,就借着向她介绍一件呢绒大衣的机会,小声问她:“闺女,我瞧你半天了,你是不是没有票?你要真想买啥的话,加点钱,我给你出票!”
苏慧兰瞅瞅自己买的东西,一水不要票的“高价货”,不由暗道这位阿姨眼毒!
想起她和奶奶之前在滨河那会儿已经买了不少衣服,衬衫、毛衣、外套基本都不缺,但是既然难得来一趟,她倒是想给大伯娘挑一件。
于是点了点头,小声问对方什么价格!
对方立刻把布票、棉花票和工业券的价格都报了一遍,苏慧兰一听挺合理的,就点头表示同意。
这售货员十分高兴,立即热情的开始给苏慧兰介绍各种衣服、布料。
苏慧兰便也认真挑选起来。
回来的这段日子,大伯娘依然没怎么跟她说过话,但是只要每次她去,肯定会一声不响的给她端来一碗红糖水,有时候还要在里面加个鸡蛋。
偶尔两个哥哥会拉着她留下吃饭,虽然都是普普通通的饭菜,但是苏慧兰总能在她的碗里发现一块咸肉或者一条单独油煎过的小鱼。
每次她教完两个哥哥,二哥送她回家的时候,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大伯娘一个人站在门口默默的看着他们离开。
连奶奶也经常说,如果大伯娘能有个闺女,大概也就像对苏慧兰这样了吧。
而对苏慧兰自己来说,对于这样的大伯娘,也是真心讨厌不起来。
她记得大哥有一次曾说过,大伯娘母亲的老家其实与滨河市就隔了一条河。
那一瞬间,她豁然开朗,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大伯娘对爸爸没有推荐大伯到滨河钢厂的事那样耿耿于怀。
说白了,大伯娘母亲的执念或多或少的影响了大伯娘,而这个幼时一路坎坷的女人,她的喜欢和怨恨本身又那样直白、激烈,所以才造成如今这个深深隔阂的局面。
苏慧兰没有非要去改变什么,但是她想让这个家的所有人都快乐起来,让他们按照他们自己心里的想法活着。
这是当初爸爸努力想要为她实现的,如今她觉得她已经实现了,所以她才想让爸爸爱着的亲人们也能如此。
她想买成衣,只是柜台上这些成衣样式都挺普通的,照比滨河那边还是有挺大差距,后来选了半天,才勉强挑中一件米黄色圆领毛衣和一件黑白灰三色格子的呢绒中山装。
这件毛衣的绒线不是纯羊毛,是混纺绒线,一件要十五块;呢绒中山装的呢料是中等厚度,一件三十六块,两件衣服都要收工业券。
另外,她想起大伯天天上山穿着老式笨重的乌拉鞋怪不方便的,便又挑了一双“棉乌拉鞋”。
这种鞋胶底棉面,里头蓄着棉花,通体黑色,鞋头发圆,样式普通,但是摸着特别暖和、又轻便,村里也只有志国大伯脚上穿了一双这样的棉鞋!
这一双“棉乌拉”要八块钱,如果没有棉鞋票,就要另外收棉花票和工业券。
等苏慧兰选好了,那位售货员眼睛一扫就算出她需要多少票,悄悄朝着苏慧兰比了个手势,趁着四下无人,飞快从身前一摞羊毛衫最底下抽出几张票来。
苏慧兰看见了就在掏钱的时候,把换票的钱单独拿出来塞到了刚刚看过的一件衣服底下,然后把买衣服和鞋子的钱交给对方。
售货员拿到钱后,点了点,就和手里的票一起用夹子夹住,顺着头顶铁丝线一滑,就滑到了出纳那里。
出纳收了钱和票,确定无误,就用夹子把开好的票再甩回来,这两件衣裳加棉鞋就是苏慧兰的了!
全程顺利,这位精明的阿姨一边把她刚刚塞的钱抽走,一边还特地叮嘱苏慧兰,让她啥时候还想买衣服或布料都可以来找自己!
从商店里出来,苏慧兰看看表,还有二十多分钟到十一点,她怕错过回程的客车,也不敢随便乱逛了。
眼瞅着还有十几米到地方,路过早上吃饭的国营饭店时,她忽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她使劲吸了吸鼻子,觉得这好像是牛肉的味道,想了想,到底没忍住这股肉香的诱惑,抬脚又拐了进去。
一进屋,这股子香味就更是直扑面门,勾得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因为还不到正式吃饭点,屋里没啥人,连通后厨的透明玻璃窗前摆着一个方形的大铁盘子,上面果然摆了七/八块酱牛肉,每一块看着都足有一两斤重,整体呈现出一种油润诱人的酱红色,大概才出锅,还在呼呼的冒热气呢。
一个年轻的服务员看了看她,估摸着是想起她早上来过,所以态度还不错,主动问道:“来点酱牛肉吗?一块二一斤,不要票!”
苏慧兰一听,这价不算贵,不过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句:“这是本地的牛?”
年轻的服务员让她逗笑了:“不是本地的牛,还能是首都的牛?放心吧,这牛是上山拉木头的时候被砸坏了脊背,这才杀的,肉可新鲜了,就这些,卖没拉倒!”
苏慧兰立时觉得机会难得,当即说要把这一盘子肉都买走,把服务员都给听愣了!
“你说啥?你都要?这一大盘子少说也得十多斤呢!”
苏慧兰马上解释:“哦,我们家是下面公社的,这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嘛,一大家子十多口人,这好不容易赶上回不要票的肉,就想一回多买点,反正咱这儿天气也存得住!”
服务员听她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又看她一身打扮瞧着好像家里条件不错,估摸她是下面那个公社领导家的孩子,也就没再废话,拿出一摞子油纸把牛肉一块块包好,统一上称。
最后这一大方盘的酱牛肉总共是十六斤八两,应付二十块零一毛六分。
苏慧兰非常痛快的交了钱,出门前把肉放进了背筐里,用小被子盖着,等出了门就立马收进了空间,这样等晚上回家,奶奶就可以直接吃上热乎乎的酱牛肉了!
等顺利坐上了小客车,回程时看着外头正好的太阳,苏慧兰的心里也充满了阳光,只觉得今天这次来县里还真是收获满满!
第52章 改变! 下午一点多,客车才到秀山公社……
下午一点多, 客车才到秀山公社,苏慧兰一眼就看见了等在路口的苏奶奶,连忙下车朝着老太太跑了过去。
“奶奶,您怎么来了?这么冷的天, 把您冻坏了怎么办!”
苏奶奶摘了围巾, 一看见孙女脸上就乐得像朵花似的, 瞧着不但没冷, 反而还红光满面的!
“不冷, 奶穿的多!一觉着凉, 俺就搁这道上来回溜达, 今天日头好, 俺还觉着热呢!”
苏慧兰却不依, 非得让老太太保证以后不许这样, 才肯罢休。
祖孙俩胳膊挽着胳膊,亲亲热热的往回走。
苏慧兰耐不住心里的高兴, 路上就把松林县有能治耳疾的医生之事告诉了苏奶奶,老太太听了也是欢喜不已。
“这可真是好事, 管咋样回头咱一定要去试试, 万一能成呢!”
末了,又夸苏慧兰:“兰兰啊,你可真是奶的小棉袄,奶心里想啥、愁啥,你全知道!奶这辈子有你这么个孙女可太知足了!”
“奶奶,您别这么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早就说过了,以后一定要让您享福!”
不过苏慧兰也怕万一松林县的秦医生治不好二哥的病,会让奶奶失望, 便又忐忑的提醒了两句。
苏奶奶是明白人,闻言倒是反过来安抚孙女:“这个奶奶懂!咱凡事往好处想,但要做最坏的打算,就是真治不好,奶奶知道咱们尽力了,以后也没啥后悔的了!”
苏慧兰这才放心。
祖孙俩也顺势商量好,这个事先不跟大伯家提,因为是要等过完年才能去松林,就怕提前说了,年前这段时间大伯两口子心急、受不住,年都过不好。
等到了家,苏慧兰就把空间里热乎乎的酱牛肉拿出来,用手撕了一块,先让奶奶尝尝!
苏奶奶一看这大块的牛肉,也是一脸惊喜,就着孙女伸过来的手吃了一口,忍不住直点头:“香、真香!这味儿可太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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