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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手指在1972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水棠
“我带你们去找的是我们医院副院长胡老大夫,他出身首都的杏林世家,擅长五脏六腑的急难重症,老徐……哦,就是推荐你们来找我的那位大夫,他们两个人是师兄弟,徐大夫也常跟胡老大夫学习医术。”
苏慧兰感激秦大夫的好意,可她此刻脑中乱哄哄的,一会儿想着大伯要是真得了这个病怎么办,奶奶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她要如何做才能让大伯一家从这种巨大的不幸中逃离出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好像只有短短的一两分钟,苏慧兰扶着大伯跟着秦大夫一起走到二楼紧东侧的一间办公室门口,敲门入内。
当看到对面古稀之年的老大夫时,苏慧兰深深吸了一口气,无论什么结果,她都必须要勇敢面对,这个家现在最需要的是支撑,她得让自己立起来。
秦大夫把苏大伯的情况介绍给这位胡老大夫后,胡老大夫又亲自给苏大伯诊了一会脉,良久才出声道:“这位老乡,你的父辈往上是不是也有因为肝病而去世的人?”
苏慧兰和苏卫阳闻言,立即紧张的将目光投向苏大伯。
苏大伯面色微微变了变,最终才点了点头:“俺爹就是因为肝病没的……”
苏慧兰和苏卫阳再次白了脸,苏卫阳眼圈一下就红了。
他们只是知道自己的爷爷三十出头就病故了,因为这是奶奶最伤心的事,所以他们不曾细问,再加上老家医疗条件差,很多人其实到死也不知自己得了啥病。
苏大伯却在最初的慌乱过后,渐渐稳定了下来,慢慢道:“俺们住在山沟里,那前儿也没啥郎中,得了病就是胡乱抓点草药吃,后来俺爹病倒了,挺了一段日子,越挺、越严重,俺娘和俺就用爬犁拉着他到了二百多里外的库玛城,找了个郎中,可那人给俺爹看过后就说俺爹的肝都坏透了,已经活不了了……”
胡老大夫点了点头:“那就对上了,你本就先天有些不足,后天上又长期情志不畅,肝气郁结,再加上营养不良、过度劳累,能挨到这个年纪才发病已经算幸运了。”
苏大伯一听,登时有些着急,但他不是为自己:“大夫,你是说俺这个病是从俺爹那儿得来的?那俺的孩子们会不会也因为俺得上这个病?”
胡老大夫摆了摆手,给他耐心的解释道:“先天只是一方面,但它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诱因,并不是绝对的,如果后天保养的好,注意饮食,生活作息规律,保持心情舒畅,不一定会得这个病的。”
苏大伯听老大夫这样说,才松了口气。
可苏慧兰和苏卫阳却没法松这口气,苏慧兰忙问道:“胡老大夫,那我大伯的病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胡老大夫便道:“大概中期的程度吧,你们先不要着急,马上办理入院手续,有些检查还是要做的,而且现在提倡临床上采取中西医结合的方法治疗,如果治疗的及时,不再引起其他并发症,这个程度的病情也是能有效控制住的。”
苏卫阳一直听不太懂老大夫的话,可是只有那句“中期”他却听明白了!
当年公社刚成立那会儿,县里的医疗队下来巡诊,就给隔壁宏伟大队一个老头查出了癌症晚期,说这是治不了的病,果然医疗队走后,那个老头没到一个月就没了!
把他们两个大队吓得够呛,当时人们传的沸沸扬扬的,都说癌症咋咋吓人,他别的没记住,就记住了癌症分啥中期、晚期的话!
所以他一听老大夫说他爸的病到了中期,一下就明白了,他爸得的也是治不了的病。
苏卫阳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淌,看着父亲的目光充满了惶恐和惊忧,就像个即将要被抛弃的孩子。
苏慧兰也好不到哪里,她使劲控制着自己,不想在这个时候当着大伯的面哭,只能死死咬牙支撑。
胡老大夫叹了口气:“两个小娃娃不要这样,要对病人有信心,这样的病发现的越早越好,你们也不算晚。而且人的肝脏其实是个很特别的器官,它非常娇嫩脆弱,但也非常坚强可靠,有强大的再生能力,所以不要悲观,一切其实都掌握在我们人的手中。”
秦医生也劝苏卫阳道:“小伙子,不要哭!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个病人,这对你的病情并不好,要振作起来,只有你治好了病,才能成为你父亲的依靠!”
苏卫阳果然把这话听了进去,用衣袖擦了把脸上的泪水,不再掉泪。
苏慧兰吸了吸鼻子,冲着两位大夫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两位大夫,求你们一定要治好我大伯和我二哥的病!”
苏卫阳也赶忙跟着一起行了个礼。
苏大伯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别过脸,不让孩子们看到他通红的眼角。
从胡老大夫的办公室出来,苏慧兰心情沉重的给大伯和二哥同时办理了住院手续。
因为医院病房现在只是按简单的内外科区分,所以两人都分到了同一间的内科病房。
可能是正月里来看病的人比较少,医院里有很多病房都是空的,苏大伯和苏卫阳的病房是四人间,不过只有他们两个病人。
这医院的供暖不错,病房里挺暖和的,苏慧兰从护士站那里领了两床被褥,把大伯和二哥的病床铺好,强打着精神盘算了一下需要添置的东西:暖水瓶、洗脸盆、痰盂、饭盒。
还有大伯和二哥睡惯了土炕,冷不丁换到这种硬板床可能要不习惯,还得准备两个热水袋。
其实来之前,她想到二哥可能会住院,已经在空间里准备了不少东西,现在就差一个热水袋和饭盒,她记得来时医院斜对过五十多米有家百货商店,应该能买到这两样。
幸亏松林县和凌远县一样同归大兴安岭地区管理,所以票据是通用的,她手上的票就能用,不过粮票肯定是不够的,二哥要在这儿呆上半个月的时间,至于大伯……也许一个月都是快的。
虽然她其实不缺吃的,可是大伯和二哥不知道她有“金手指”福册,肯定会觉得他们在这儿是坐吃山空的状态,要是因为这样心生焦虑肯定对病情不利,所以她还得尽快想个名正言顺来钱来票的法子……
苏慧兰脑子里飞快的转着,也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悲伤,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多一秒钟她也耽搁不起。
“大伯,您先躺下,刚才护士跟我说了,胡老大夫那边已经下了药,一会儿就过来给您打点滴,主要是给您加强营养的。”
苏大伯却有些犹豫道:“兰啊,要不这针咱还是别打了,其实俺觉着吃点药就行了。”
苏慧兰哪里肯答应:“大伯,咱得听大夫的!您就安安心心的治病,别的都不用您操心。”
说话,就要给苏大伯脱了鞋子,扶他躺下,苏大伯不干,一边的苏卫阳就一声不吭的过来帮他把鞋子脱掉,两人一起扶着苏大伯躺在了床上。
苏大伯还笑着逗了他们一下:“兰啊,看看你二哥,终于有点眼力见儿了!”
苏慧兰只得强打起精神,配合道:“谁说不是呢,看来以后我得多努力,要不以后大家就只夸二哥,不夸我了。”
苏卫阳便跟着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屋子里气氛有些凝滞,还好这时,胡老大夫和秦大夫一起来病房看望他们,后面还跟着来打针的护士。
胡老大夫先是交代了苏大伯的一些注意事项,嘱咐他务必要好好卧床休息,也不要有太大的思想负担,免得加重病情。
秦大夫则通知苏卫阳,今天下午一点就过来给他施针,也让他放松心情,加强营养。
可能是看苏慧兰一个小姑娘要同时照顾两个病号,有些可怜,两个大夫临走时一再叮嘱苏慧兰,有什么事就到办公室找他们或者到护士站喊护士帮忙。
苏慧兰再三谢过两人,等将他们送走后,又看了会儿大伯的输液情况,确定没啥问题,便对苏卫阳道:“二哥,你在这里看着大伯打针,我去楼下药房取药,顺便再到外面的商店买些日用品。”
苏卫阳点头,有些惭愧的低着头小声道:“麻烦你了,老妹儿。”
苏大伯忙说:“兰兰,大伯棉袄兜里有钱,你拿那个钱,别再花你自己的了!”
苏慧兰笑道:“大伯,你的钱留着交住院费,这些小零小碎的花我的!”
苏大伯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整点钱全搭俺们一家人身上了!大伯欠你的,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还上了。”
苏慧兰心里一疼,忙故作无事道:“大伯,看您说的,怎么还不上!您忘了您过年的时候还答应我,开春要上南山坡给我采满山红,夏天去东边的河滩采羊□□果和都柿,秋天西山上摘臭李子、山钉子和雅格达,还有北山的松子!这些一样都不能少,所以你得赶快好起来,您的侄女可是个彻头彻尾的馋猫!”
苏大伯听着听着脸上就露出了一抹儿笑容,“大伯没忘,大伯会一直记着,记在心里。”
苏慧兰从病房里出来,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默默落了一会儿泪,在楼梯拐角整理了下情绪,她才戴好围巾去了百货商店。
这次出门他们随身的行礼还是都用了背筐来装,因为背筐最不占手,装的东西也多,而且对苏慧兰来说,背筐更相当于是“作弊”工具。
她在百货商店二楼新买了一个热水袋和两个铝饭盒,又在一楼的副食品柜台买了点糕点和和罐头,并且十分幸运的买到了一斤有点干瘪的国光苹果!
将东西都装到随身的背筐里,然后离开百货商店,特意绕出很远的距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存在空间里的东西都拿出来,诸如暖水瓶、饭盒、热水袋、毛巾、肥皂都放在背筐里,然后手抱着两个搪瓷盆和痰盂回医院。
又在医院大厅的药房取了大伯和二哥的药,除了维生素,其他都是中药。
如今虽提倡中西医结合,但国内西药资源匮乏,大城市还好一些,市县以下的医院还是以中药为主。
两样药都是一式三副,按照大夫们的交代,大伯的药一天要喝三顿,二哥的一天两顿。
将东西送回病房后,苏慧兰又去了医院后院,她跟秦医生打听了,紧挨着锅炉房旁边有一间屋子,里面砌着一排单灶台,可供病人家属熬药,灶台、药壶、柴火都可以使用。
屋子有专人看守,凭票入内,一个灶台一张票,一张票五分钱,当天有效。
苏慧兰买了票,负责看守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人很实在,见苏慧兰一次用两张票,两个灶台,还特意提醒她,其实一张票能用一天,可以到隔壁街土产商店花一毛五分钱买一个药壶回来,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一个灶上串换着熬,这样每天就能省下一张票。
尤其苏慧兰刚开始不怎么会煎药,她还主动过来帮忙,提示她遵照医嘱,先把药材提前用水泡半个小时,然后再正式开始熬,具体的熬制时间根据药材的性质来决定,医嘱上都有说明。
苏慧兰一算这煎药前后加起来的时间快两个小时了,她不能把时间都用在这里,病房里的大伯和二哥情绪都不好,她担心自己一直在外面,两个人又要胡思乱想。
又见这位大姐比自己有经验多了,就干脆跟对方商量,支付给她一毛钱,请对方帮忙把这两锅药煎好。
这大姐听完十分高兴,拍着胸脯向她保证,说一定帮她煎好,叫她只管忙自己的事。
苏慧兰看时间已经快十点半了,想着大伯和二哥吃药之前得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便又去了一趟食堂。
医院食堂的价格比国营饭店要便宜一点,菜是炒好的大锅菜,有荤有素,主食有白米饭、高粱米饭、白面和杂面馒头,也接受小炒、面条等单点。
苏慧兰给大伯和二哥各要了一大盒鸡汤馄饨,本来自己不想吃,可又怕自己不吃,大伯和二哥也吃不好,只好给自己也要了个小份的。
等回到病房,大伯的点滴快打完了,二哥就坐在自己的病床上,呆呆的看着那个点滴瓶子,目光茫然而无措。
大伯则躺在床上眼珠不错个儿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慧兰心里一酸,忙垂头整理好情绪,在抬头时,已是笑意盈盈的样子。
“大伯、二哥,看我在食堂给你们打了鸡汤馄饨,白菜猪肉馅儿的,油都撇干净了,闻着特别香,你们赶快来尝尝!”
苏卫阳从床上站起来,帮忙接过苏慧兰手里的饭盒:“老妹儿,俺不太饿,俺还是等俺爸打完针一起吃吧!”
苏慧兰点头,大伯的针再有个五六分钟就打完了,她用自家带的小被子将饭盒盖好,掐算了下时间,就准备去找护士拔针,谁知,苏卫阳忽然站起身,鼓着勇气道:“老妹儿,让俺去吧……俺想试试。”
苏慧兰看着眼前这个努力再逼迫自己快点长大的二哥,心里虽然难受,可是她知道时间不等人,没有谁能真的照顾谁一辈子,只有让自己真正成长、进而成熟起来,才能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自己,也保护深爱着的人。
“好啊,护士站就在走廊中间的地方,你记得刚刚来给大伯打针的那位护士吧?你就看哪间屋子里都是那样打扮的人,你就进去,记得要报病房和大伯的名字。”
苏卫阳认真记下了,便独自出去了。
苏慧兰回头,见苏大伯正看着门口的方向露出笑容,心里也觉得高兴。





金手指在1972 第52节
“兰啊,俺觉着俺这一病也不是没有好处,你看阳子,是不是一下长大了不少?他和他哥啊,正好是反着来的,他哥是主意太正,他是一点没主意,要不俺咋见天总是拘着他呢?还不是因为他心里太没个章程,俺怕他惹祸!”
苏大伯叹息道,“这下好了,他自己知道拿事,俺也就放心了,哪怕俺有一天不在了,这个家他也能撑起来……”
苏慧兰急道:“大伯,您又说这种话!您忘了胡老大夫是怎么说的了?他说只要咱积极治疗,多注意保养,这个病情是可以控制住不继续发展的!”
说着,她上前紧紧握住苏大伯的一只手,红着眼眶劝道:“您不能总是这样丧气,就算不为您自己,您也得为这一家子老老小小的想一想,他们到时候要怎么办?您难道就舍得吗?这个家是真的不能没有您!”
想起年迈的老娘、刚刚关系有所缓和的妻子,还有瘫痪在床的大儿子,苏大伯也是心如刀绞,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儿泪光,下意识握紧了侄女的手,希望从这只小小的手上能得到支撑下去的勇气和信心。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苏大伯才回过神来,慢慢松开了苏慧兰的手,冲着她笑道:“好孩子,大伯明白了,你放心,大伯会好好治病的!”
苏慧兰这才心里稍安,正好这时护士进来拔针,后头的苏卫阳这时看着像是紧张又松了口气的样子,精神比之前好了不少。
等拔完了针,苏大伯端起饭盒就大口吃起了馄饨,他吃的很香,直说好吃。
一旁的苏慧兰和苏卫阳本来没什么食欲,可是看他吃的那么高兴,自然而然也就多吃了不少。
吃了饭、喝了药,一晃到下午一点,就到了秦医生来给苏卫阳施针的时间。
秦大夫从针袋里拿出一根泛着银光的针,一边下针,一边对苏卫阳道:“小伙子,待会儿可能有点难受,要忍着点。”
苏卫阳神情有些紧张,闻言便乖乖点了下头。
没想到他刚点完头,就感到一阵酸麻胀痛,有种说不来的难受。
秦大夫手上的针却还没下完,等最后一根针落下时,苏卫阳的额头上已经冒了一层细汗。
旁边的苏大伯立时跟着紧张起来,本来他是担心自己站的近会影响秦大夫,就和侄女一起一直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病床上,可一见着儿子难受的表情,马上又忍不住站了起来。
秦大夫正观察着苏卫阳的反应,头也没抬就道:“你也是病人,注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你的问题比他的大,要给孩子树个好榜样。”
苏慧兰就拉了拉大伯的衣袖,苏大伯只好又乖乖坐了回去。
秦大夫又鼓励苏卫阳:“小伙子,这难受并不是没有意义的,你越是难受,之后好起来的机会就越大!而且从明天开始,这种难受劲儿还会一天比一天轻,直到你完全康复起来。”
苏大伯和苏慧兰一听到“康复”两个字,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第60章 和好! 第一次施针过后,苏卫阳就觉得……
第一次施针过后, 苏卫阳就觉得一直像堵了一堆石块的右耳朵好像松快了不少。
秦大夫对这个反应结果很满意,直说这样痊愈的成功率至少又多了百分之十。
苏大伯心里为儿子高兴,一个下午都乐乐呵呵的。
苏慧兰看大伯父子俩精神都好,也觉着欢喜, 在经历了那样的惊天霹雳之后, 他们亟需一件高兴的事来振作精神。
可这份欢喜却在苏大伯的检查结果出来后又再次落入谷底。
苏大伯的检查结果不太理想, 正如胡老大夫诊断的一样, 苏大伯的肝硬化已经发展到了中期的程度, 并开始出现肝功能损坏和腹水的症状, 再往下一步极有可能病变成肝癌或者引发其他严重的病症, 可以说是完全处在一个危险的临界点上。
胡老大夫告诉苏慧兰, 像他大伯这种情况, 完全治愈是不太可能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控制病情不再恶化,如果治疗的效果理想, 也会出现好转,虽然还是没法像正常人一样, 但起码五年的寿命还是能保证的。
听了胡老大夫的话, 苏慧兰当时就表示一定会全力配合医院的治疗,务必请老大夫想办法让大伯的病情好转。
胡老大夫行医多年见到过许多像苏大伯这样只要努力拼一把,未尝不能活下去的病患。
可有时候并不是病患本身不够坚强,而是疾病往往会拖垮一整个家庭,很多病患后期无以为继,连最起码的生存都坚持不下去,又怎么能做到稳定的问医求药呢?
每当看到一条生命本来尚有一丝生机,却最终只能黯然消逝的时候,他们其实都无比痛心, 却又对这种情况无能为力。
是以他跟苏慧兰解释自己的治疗方案时,一再强调对于苏大伯这个病,“养”要大于“治”,尤其患者以后基本就不能再从事体力劳动,需要精心调养,还要常年吃药,这放在任何一个家庭都是不小的负担,让苏慧兰一定要做好思想准备。
不过看苏慧兰听完始终面色不变的坚定态度,胡老大夫倒是觉得颇为欣慰,是以不必苏慧兰多说,便表示自己一定会尽全力医治患者,让家属放心。
等回到病房,苏大伯就问侄女自己的病情,苏卫阳也在旁边紧张的看着她。
苏慧兰犹豫了一瞬,还是选择实话实话,并跟大伯强调如果他们能好好配合医生的治疗,以后细心保养,短期内不会影响寿命。
苏卫阳听完高兴的不得了,眼睛里亮亮的,显然这个结果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可苏大伯却摇头苦笑:“那俺以后岂不是要成了家里的累赘?倒不如不治了……”
苏卫阳一下就急了:“爸,你说啥呢!你要不治,俺也不治了!”
苏慧兰也劝:“大伯,别这么想,只要您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再说等我二哥的耳朵好了,他也能出去干活,撑起这个家!”
“还有我,我当初回来的时候,您不是说我也是您的孩子吗?所以这个家自然也有我的一份,该我出一份力!”
苏大伯看了看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苏慧兰,轻轻朝后者笑了起来:“大伯不要你这个闺女,大伯命不好,不能把你给带累了……俺这辈子能有你这个侄女,那就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了!”
说完,便又对两个孩子道:“好了,你们两个傻孩子,不用劝俺了,俺既然答应了会好好治病,就一定会做到的,都放心吧!”
苏卫阳闻言松了口气,倒是苏慧兰看着苏大伯脸上的笑容,心里却并没有觉得放松。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苏大伯表面上看着是一副积极配合治疗的样子,可私底下,在苏慧兰和苏卫阳注意不到的时候,常常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话也渐渐少了。
时间长了,连苏卫阳都察觉出不对劲儿来,本来还因为右耳已经有些听觉反应而开心的他,也开始忧郁起来。
苏慧兰看着爷儿俩这种状态,心里焦急,思来想去,还是在他们入院的第六天早上,给秀山老家去了信儿。
最终让她下了这个决心的,是头一天晚上与大伯的一番对话。
那时苏慧兰半夜睡醒,却没在病房里看到大伯,当时心里就是一慌,忙冲出屋子去找人,结果在走廊尽头一盏灯下找到了人。
那时的苏大伯正在灯下看着什么东西,因为看的太专注,连苏慧兰走近都没有发觉。
苏慧兰怕自己直接过去,惊着聚精会神的大伯,只得先加重了脚步声。
苏大伯听到脚步声,果然往这边看了过来,一见是侄女过来,脸上立即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大伯,您想看什么,咱回屋再看吧,走廊里冷,当心冻着您。”
苏大伯歉疚的笑了下,一副像是给侄女添了麻烦的样子,不等苏慧兰说啥,就把手里的东西主动拿给她看。
“俺睡不着,就想出来走走,正好看这儿灯挺亮的,就把它拿出来看看。”
苏慧兰一看,那是一条白色的棉布手绢,也许是年头太久,颜色已经有些发黄,手绢一角还绣着一丛桂花,可能是常被人反复摩挲的缘故,绣花处已经被磨起了毛。
苏慧兰突然想起大伯娘的名字里好像也有一个“桂”字,便忍不住问道:“大伯,这是大伯娘送给您的手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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