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寒山寺头的小说
“你到底睡不睡?”我忍不住问他。
阮春把脑袋枕过来,贴着我的肩头,我嫌弃他一身汗味,“睡不着,只要跟娘子一起,我就怎么都没法静心。”
那还不如下去。
“我不。”他似乎看穿我的眼神,正色道,像个半大撒娇的小姑娘:“跟娘子一道我便欢喜,做什么也好,娘子若是嫌弃我是个俗人,那也没法子,我比不得那些人念的书多,也比不得他们打仗,我只能做些讨娘子喜欢的事儿。”
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阮春此人实在是会看人眼色,若他铁了心要讨什么人喜欢,那怕没有多少人能够拒绝他。他帮了我大忙,是救命恩人,我理当对他更好些更贴心些。
我抿抿唇,稍稍不那么冷淡:“我不是讨厌你,我只是……还不习惯。”
阮春哄我:“娘子这样就很好,我这人别的不行,就是脸皮比这城墙厚,你只管打我骂我,高兴了什么都好。”
我盯了他半晌最终没下手,这人当我是什么老虎不成?我脾性又不大,第一面拿棍子打他也只是因为他这样子像是什么泼皮,看着便不是什么好人。
却,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阮春没那作恶的面相,他面善,什么人见了他都不不将他放在眼里。
/04/
我与阮春这么处着,他黏人得紧,起初我还觉着恼人,到后头我也拿他没办法,便渐渐习惯了他这脾性。
母亲来见我一次,显然是处处心疼我,以为我受了天大的委屈:“我的儿,你受苦了……这些日子,阮大人没有为难你吧?”
说到这后头,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虽屏退左右,可我也不确定阮春是否有派人听着。母亲似乎怕极了阮春,神色惶恐,只敢与我耳语。
我迟疑道:“还好……”
“我知道你脾性的,你是最见不得腌臜事的,如今你进了这大染缸,你哪里受得了?可家里也无法助你,我们也别无所求,只望着你好好的。”母亲知晓我为家族的牺牲,于心不忍,她是打小都心疼我,娇养着。
阮春似乎真没让我见了什么腌臜事情,但凡归家,是绝口不提朝政,只说些我喜好的事儿打趣……甚至,我也没见阮春露出过别的脸色。
他始终都是笑眯眯的,笑得又真诚又甜蜜,甚至总带着低一截的小心,按理我应当是惧怕他的,母亲这么一提,我才发现我与阮春的相处似乎不大正常。
“母亲,为什么这样说?”我忍不住问。
母亲左右看着,确认无人后,才敢小声于我说:“还是小心些吧……阮大人,阮大人我们可得罪不起。”
我知道阮春是得罪不起的人物,可看母亲那警慎的模样,显然不只是说阮春的权势。阮春为陛下办事,是开罪不起的人物,可我们家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陛下的事儿,母亲何至于这样惧怕。
我只得一头雾水地回母亲:“儿晓得。”
母亲以为我明白了,便不再说。
日子还是这么一天天过着,我看阮春也一天天顺眼,只是……四表哥忽然修书一封,让我回到家中,说是有事要知会于我,信上又说父亲病了。
我告诉阮春我想回家看看。
阮春便派了人护送我,护卫们话不多,到了府上下人们见了都是诚惶诚恐的模样,我回了屋,见到父亲。可父亲显然没有生病,他只是寻个由头唤我回来。
为什么呢?为了避开阮春的耳目。
父亲身边站着一位俊美的华服青年,身姿欣长,眉眼古雅,一身王孙气质,举手投足都带着风流疏冷之气,他见我便微微笑了。矜贵的面容松动,眼角含笑,瞳仁闪烁。
是四表哥,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
“表哥。”我小声喊他,自然带了一点怯怯。
我这姿态不稀奇,多少人只怕唐突了四表哥,四表哥看着便与寻常人不同。可我隐隐觉着,今天的四表哥似乎哪里又不一样。
是父亲……父亲似乎对他更拘谨,乃至于敬重。
可父亲敬重什么?
“阿九。”四表哥颔首,优美的下巴又动了动,“阿九这些日子,没事吧?”
能没事吗?我和阮春都成亲那般久了,自然是该做的事都做了,阮春既不是太监,又不是龙阳,他只在寻常时候讨好于我罢了,我清楚本质的关系。
四表哥还盯着我,我觉得这双视线能把我烧出洞来。我向来读不懂四表哥眼底的情绪,他是个很复杂的男人,喜怒不形于色,语不轻发。
“他……他对我很好。”我小声说,也不敢看父亲。我不知道他们喜不喜欢阮春,不过看样子,大部分人其实对阮春又怕又恨。
四表哥笑了,这个笑容酷烈、冰寒,是头一次露出如此尖锐的神色。而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华贵动人:“他,该死。”
天坑 黑玫瑰(母子,慎入)
【1v3,全员恶人】
/01/
程嘉刚开完家长会,全班只有他一个人的父母没有到场,这会家长会结束,程嘉又拾东西准备回家。
“程嘉,你的妈妈……是做什么的?”
家长会刚结束,别人就好奇地问程嘉,他的爸妈怎么不过来,高中这么紧要的关头,都是能来的都来了。
程嘉埋头拾着文具,半张白皙秀丽的侧脸显得斯文孤僻,当他听见这句话,手边的动作一顿:“我妈妈很忙,爸爸……是残疾人。”
问话的人便不再问了,有些同情地看他,可惜程嘉接受不到这样的善意,他的内心充斥着烦躁。又是这样……家长会的时候,她也不来,他知道她很忙,可是她从来不把自己这个儿子挂在心上。
就像自己不是她肚子里亲生的一样……
程嘉的家在一个老旧小区,对他来说住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他不关心条件怎么样,也不关心别的。他打开门,一股尿骚味扑面而来,使得他厌恶地皱眉。
“你又憋不住了?爸爸。”
屋子不大,客厅里有个坐轮椅的男人,原本算得上身材高挑,现在佝偻着身子,恹恹地晒太阳,显得没打采。他和程嘉长得很像,只是轮廓比程嘉更加清隽苍白,眼底带着死寂。
男人看一眼程嘉,看上去不想搭理他,于是不说话。
可是程嘉也不想搭理他。
可惜他还得给这个男人脱掉裤子,清洁身体,妈妈不喜欢做脏活累活,那只能他来做,程嘉早就已经习惯了独自生活的所有技能。这之后,他又给自己洗了手,去烧水。
他估摸下时间,妈妈大概八点过回来。程嘉还得陪着这个讨厌的男人呆在一起,哪怕是他的亲生父亲。
过了点,妈妈依然没有回来。
程嘉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通,可他已经习以为常,便偏执地继续拨打着,知道拨通。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秾艳,懒洋洋似乎刚刚睡醒,程嘉能够猜测到她刚刚从什么人的床上醒来了。
“怎么了?”她打个呵欠,连这个呵欠程嘉也是小心翼翼听着。
程嘉看一眼轮椅上木头似的生父,皱皱眉,可对着电话里的语调却越发可怜:“我想你了……”
“哦。”程嘉听出女人在床上翻个身,已经能够想象她此刻的动作,大概是靠着枕头,连睡衣带子都垮下来。
他仍旧扮演他的可怜小孩:“你能不能回家?我有点害怕。”
“你怕什么?”
“刚刚爸爸又发了脾气,摔了东西,我现在不敢和他说话。”程嘉继续编造自己的谎言,这个木头似的生父毫无情绪,甚至不打算揭穿他的可怜样。
“你爸爸总是这个样子,习惯就好。我明天回来吧。”
程嘉感到很幸福,他将手机贴着心脏,似乎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心跳传递给对面的女人。他又凑过去,甚至以一种并不符合他年龄的天真开口:“我爱你,妈妈。”
听起来只想是讨好,女人并不放在心上,挂了电话,程嘉听到在通话结束之前对面有房门打开的声音,有个年轻的男人爬上了她的床。
嫉妒如同毒蛇啃咬心脏,程嘉清晰看见玻璃上倒映出自己扭曲阴郁的面色。不过他很快再度平静下来,走到轮椅男人的身边,将一只玻璃瓶子重重摔碎。
他低头问男人:“这是爸爸摔的,对吧。”
轮椅男人不打算理他,依然死寂地盯着窗外,这让程嘉迅速失去了兴趣,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程嘉早早地等待,站在楼梯口,像个苍白的幽灵。
“程嘉,这么早起来?”有人招呼他。是隔壁邻居的女儿,程嘉在一处学校上学,平日不过是点头之交。
她对程嘉有些好感,比起同龄人,程嘉总是显得冷静优异,何况他还长得那样好看。
程嘉淡淡点头,兴致缺缺。
“明天我过生日,你要过来吗?”她期待地看着少年。可惜这一次程嘉甚至没有回答她,他看到楼下拖着行李箱的身影,飞也似的奔下楼。
奔跑使他白皙的脸上涌现血色,呼吸剧烈起伏。
他好似毫无察觉,依然追逐着。
“妈妈!”
他想要扑进女人的怀抱,然而他已经大了,这并不合适,何况女人一向对他十分冷淡。程嘉的妈妈生得高挑美艳,戴一副墨镜,倒很像电影明星,时髦极了,和着破旧的老小区格格不入。
程美枝摘了墨镜,露出一张年轻动人的脸。
程嘉的长相随她,程美枝是雍容贵气的鹅蛋脸,五官轮廓线清晰明丽,横看竖看都是周正极的,挑不出瑕疵。程嘉的长相添了一丝清隽,更克制更含蓄,不像她这般咄咄逼人。
程美枝扫一眼程嘉,“不要动,这像什么话,也别碰我。”
程嘉要给她拖行李,这么大一箱行李从一楼拖到七楼,他又消瘦,可程美枝没有一点心疼,只是冷眼看着,像使唤个酒店工作人员。
只有程嘉是甜蜜的,程嘉总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程美枝还在不在,仿佛下一秒她就要消失。
程美枝没管他看没看,依然举止优雅地踩着楼梯上去,时不时问问琐事:“程嘉,你爸爸他最近还行吗?”
“不好,他总是尿在裤子里,又不肯穿止尿裤。”程嘉有些失落,妈妈并不问他的事情,关于他的学习和成绩。
上个月他才拿了年纪第一,得到学校表彰。
“他是这样。”程美枝也不意外,“这些日子,麻烦你了。”
程嘉说:“我做什么都愿意。”
程美枝不可置否发出一点鼻音,“嗯,你好好照顾他,下个月的生活我一会打到卡上。”
程嘉欲言又止。
程美枝有些不耐烦:“你要说什么?”
“可不可以,不要出去工作了……我可以挣奖学金,很多很多钱,以后我也可以找到好的工作养你。”程嘉的指甲刺进肉里,他把行李箱放在玄关处,“不要出去陪男人了,好吗?”
天坑 黑玫瑰(二)
程嘉清清楚楚看见程美枝鲜红的指甲把墨镜别在领口,极细的鞋跟踩在肮脏的楼道里噔噔作响,她根本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只是全身心地嫌弃这个地方。
“你刚刚说什么?”程美枝偏过头,“你的声音太小了,男子汉家家的,也不要总是这样内向。”
程嘉如同小狗,点头,低低应声。
便先一步在程美枝身前打开门锁,走进去为她寻了双拖鞋,但程美枝不打算换鞋,原本这破旧的地板就不值得这样讲究,只有程嘉一个人讲究。
程嘉看她走进去,忍不住强调:“这样不好,对脚不好。”
他盯着程美枝赤裸的脚踝,那里已经微微磨红,可对程美枝而言,高跟就是她的战靴,只要一刻不脱下来,她都是那个完美无缺毫无破绽的程美枝。
程美枝先去了屋内。
没看见男人的影子,“你爸爸呢?”
程嘉想了想,面色不大好,“也许在厕所,我说过穿止尿裤就好了,他一定要上厕所。”
他打算在程美枝推开厕所门之前先拾好一些,然而程美枝总是先他一步,推开厕所门,便定住身子。男人原本是从轮椅上爬下来,掀开马桶,解了皮带,可不知怎的摔在地上,程美枝这么一进去,就看见男人瘫着的半身和地上的湿润。
他还试图穿上裤子,可爬起来也劲。
程美枝盯着他两腿之间,那淅沥沥的尿也打湿了他的裤子,狼狈不堪,没有人愿意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也许是感受到程美枝的目光,男人原本死寂的神色也出现些波动,避开她的眼睛,呼吸急促。
程美枝蹲下来,抓住他的双手:“要我扶你吗?”
“我来吧,妈妈。”程嘉伸手。
可程美枝没理他,还是固执地问那男人。
“你先出去。”程美枝对程嘉说。
程嘉只好退出去。
这下只剩两人,男人坐在地上试图支起身子,而程美枝蹲着,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可她的态度如此平静温和,乃至于没有先前的盛气凌人模样,像个真正耐心的妻子。
可惜男人知道不是的,程美枝永远不会是个好妻子,她是朵带毒的玫瑰。
“要我帮忙吗?左南?”
她几乎是有些温情地注视那个坐在地上失禁的男人,双手握住他干瘦的手腕,很是真诚。而左南那张苍白的面颊开始涌动些气喘的血色,他死死抓住程美枝柔软的双手,好似要把指甲刺进她的肉里。
程美枝眼皮也不抬,站起身,穿过他的下腋抬起他。
可到底是个男人,便是再瘦,也不是程美枝轻易能够抱起来的,她显得有些吃力。
“程美枝。”左南抬头,漆黑的眼睛似乎出现一点光点,这声若有若无的呢喃没有引起她的注意。他忽然整个身子用力一推,突如其来的力道让程美枝往后一摔,脊背硬生生撞在玻璃门上。
发出咚的巨响。
程嘉立刻跑了过来。
程美枝没看他,只对他说:“你出去,这不关你事。”
可想而知刚刚那一下有多疼,程嘉听得清清楚楚,妈妈是砸在门上的,她那么瘦,哪里比得上玻璃门坚固。他看一眼程美枝的后背,她因为疼痛微微紧身体,身体不自觉地颤抖。
可她没发出痛呼,反而微笑起来。
“看来你不需要帮忙了。”
她拍拍裙子,扶着墙壁往外走。
可左南却忽然抓住她的小腿,这一次他发出冰冷而剧烈的震颤:“不准走,程美枝!你答应我的……”
程美枝带着甜蜜且恶意的笑容转过身。
“亲爱的,你说什么。”
“留下来……”左南似乎有些难以面对自己求饶的模样,他把头深深埋着,手却握得越发紧了。
程美枝眯着眼睛,“你在跟我发脾气?”
“没有……我……”左南的声音干哑细微。
“算了,我也不喜欢些脏的臭的,让程嘉来拾就行。”她掰开左南的手掌,款款地走出去,不过这次出去她在找药膏。
天知道刚刚左南用了多大力气。
可惜程美枝不怎么回来,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家里的药在哪,程嘉已经拿了药贴过来,他总是这样安静乖巧地做个隐形人,把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程美枝不喜欢孩子,她原本也不想生下程嘉的。
但程嘉总是听话的让人心疼。
仿佛她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程美枝偶尔自嘲地想想,可看到程嘉,她又没法子心软下来,谁让程嘉现在算是个拖油瓶呢。
“妈妈,我帮你贴吧,你够不到后边。”程嘉的睫毛恰如其分地遮掩住眼底的神色,显得恭顺、小心、孺慕。
天坑 黑心男主(四)
/06/
阮春几乎是不提朝政的,除了我家里那案子,别的他是一个字也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不知是他生性谨慎,还是阮春对我心有提防,可无论哪一个,对现在的我都不是好事。
他提了个鸟笼子进来,我看他横看竖看都像个纨绔。
一面走着,一面逗着笼子里那羽毛艳丽的鸟。
“娘子,我今日看到这鸟,倒觉得着实好看,兴许娘子会喜欢。”他把那笼子打开,可那只小鸟被这高大的人类震慑得一动不动,只缩在笼子最里头。
他卷起袖子,修长的五指握住了小鸟。
又把鸟儿放在我手心里。
“你看它是很乖的,不会啄伤你的。”
我盯着那漂亮小鸟,越发不是滋味,它在我手心里拱着脑袋,阮春看我这如临大敌的模样,笑开了花,可我哪里是害怕……我只是觉着他意有所指。
我颤抖着肩膀,咽喉里似乎卡了块不上不下的骨头。
阮春忽然凑过来。
我克制住身体的本能退缩。
却没想他猝不及防在我脸上烙个温热的吻,我后知后觉,待我怒不可遏地看过去,他已经脚下抹油跑了。他根本没那么多心眼,只是要占我便宜。
我从丫鬟嘴里知道,今日还有客人来府上与阮春密谈,只是具体是什么人,便没一个人愿意告诉我了。
我照常午睡,锁了门,待一会外间的丫鬟彻底没了声,便轻手轻脚推开窗户,小心艰难地爬了出去。
我哪里做过这种事情。
待我倒了阮春那屋子,不敢靠近,那一圈都有侍卫,只好远远躲着,听着二人交谈的动静。阮春和一个男人在说话,看二人称呼应当也是同僚,那人官位比阮春高些,只是在对阮春的态度上显得格外有分寸。
阮春称呼他:“胡大人。”
我搜索着朝廷里姓胡的大员,若是比阮春的官位还高,那恐怕就是我父亲时刻念叨的那政敌,吏部侍郎胡同芳。
他们隐约提到了“陛下”、“东厂”、“前朝余孽”之类的字眼,陛下恐怕在让阮春做什么秘密的大事,至于这胡大人也是知情者的一员。
话题末了。
我听阮春向那胡大人保证:“自然是好办的,杀人我最擅长。”
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不是那个笑眯眯的阮春,他的语气懒洋洋且暗藏杀机。阮春自然是能够杀人的……在谋反案里,他可是杀到手软,甭管什么老弱妇孺,牵连者甚广。
我屏住呼吸,生怕再遗漏一点。
可他们却停住了。
胡大人又问:“总之你贪墨多少,那不许过分了,这会圣人心里可都还记着账呢。”
“这不都是陛下赏我的么?我可天天顶着掉脑袋的风险,我现在睡也睡不安稳,只怕还有余党来刺杀我。”
这话就不对了,阮春分明是在说谎,在我这,他可睡得跟死猪一样沉,踹他打他都不爬起来,而且睡姿极其糟糕,死热的天抱着人不撒手。
“分寸够了即可。”
阮春送胡大人出来,二人倒是举止文雅,分毫看不出刚刚还在谈论杀人的事。我看现在的阮春倒是极为陌生。
倒是腰身挺直,气宇轩昂,居然还能看出些身居高位的气质,这样的阮春我是从未见过,他总不正经,是个流氓。
胡大人走了,阮春还没走。
我忍不住又仔细看他要做什么。
他身边那近卫来报,对阮春道:“前些日子抓的那些个余孽,可是一个字没说,今日……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毒药,全死了。”
阮春听着,面色看不出端倪。
只是忽的,一脚踹在那近卫腰腹,又拔出了他腰间的刀,抵在他脖子上。那人倒是跪着跟阮春求饶。
阮春低头:“知道怎么做吗?”
“大人,我错了,我一定好好查……”他不顾脖子上的刀刃,一个劲磕头求饶,刀刃抵入皮肉,顺着雪白的光流出些许胭脂红。
此刻的阮春更像个恶鬼,披着人皮,字句诛心。
“跟以往一样,鞭尸五百,悬尸城门。”
“是……是。”
“弄几个探子去瞧瞧,有什么举止怪异,我倒要看看,这些个逆贼是不是石头生作的心肝,只怕到时候恨本官入骨。”阮春将护卫的刀刃入鞘。
接过身边人递来的帕子,细致地擦拭手掌。
他似乎要去我那屋子了。
我可是了平生最大的力气往回跑,只怕慢一步,让阮春发现。待我开了门,重新躺回床上,冷汗已湿了脊背。
我闭眼假寐,听着门外的脚步声。
心跳得越来越快。
阮春一如既往地钻进薄被里,将脑袋枕在我的肩头,发现我并未睡熟之后,又二皮脸地捏着我腰间软肉,直到我一个激灵爬起来。
就看这人在我枕边横着。
“怎么出了这样多的汗呀?”
阮春身上香得要命,我总算知道这些香气是做什么的了,不都是掩盖他身上那一股杀太多人积累的血腥味。
我几乎要呕吐,面色惨白。
我撒谎骗他:“最近身子不大爽利。”
阮春笑道:“有了?”
我终于又忍不住给他一巴掌,可打完,我才想起这人刚刚那模样……阮春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我这样日日打他也不是办法,我手一软。
阮春似乎没察觉,握着我的手掌揉揉。
“可别打痛了,好心肝,好阿九,我这罪该万死的脑袋可不该伤着你的手。”
他越喊越肉麻。平日也是这般肉麻,什么娇娇可叫得起劲,我实在恶心不过他的架势,便总是忘了自个的修养,非要狠狠揍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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