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爱娃娃不爱爹
作者:夏琳娜
他真是错看她了!
什么胆小如鼠,她的恭敬羞怯全是装出来的!
生得一张甜美的脸蛋,却有一副妖魔的心肠
人后总是强悍无比,人前却装得柔弱可怜
难怪能把他有混世小魔王之称的儿子治得服服帖帖
但她除了处处挑衅他的威严,还有使他发笑的能力
即使真实性情比他儿子还顽劣,依旧强烈的吸引他
反正她的年纪大得堪称是黄花“老”闺女了
身边还带了八个拖油瓶,除了他还有哪个男人肯娶……
唉,娶了这种弄虚作假上瘾的妻子,真是自作孽
他像个傻子成全了她所有好处,但她心中却没有他
只对如何把他的人生污染得一片黑暗有兴趣
她如风多变的思令他深感挫折,又难以弃置不理
看来他前世一定欠她许多债,今生才逃不出她的魔掌…
只爱娃娃不爱爹 楔子
靖远侯府,坐落在开封城中。
侯府占地广阔,围墙高耸,隔绝了外在的喧嚣;府内鸟语花香,楼宇华美,宁静优雅,宛如世外桃源。
午后,两名年轻丫鬟带着宋雨蔷,绕过回廊,走过曲桥,路过一座座精致巧妙的庭院,来到一座偏僻又不起眼的院落。
丫鬟们领着宋雨蔷进入无人看守的院子,不时以同情的眼光看着她。
“小公子就住在这。”其中一名丫鬟指着庭院深处的老旧厢房说,“你自己进去吧。”
“小公子不是侯爷的独子吗?”宋雨蔷开口,嗓音轻轻软软的。“为何住在这呢?”
靖远侯府唯一的继承者,竟像是重病被隔离的病人,住在偌大的侯府里最为偏远的角落,宋雨蔷颇为意外。
两名丫鬟交换了一记犹豫的目光,不知该不该告诉她,侯府中人尽皆知却不敢声张的旧事?
“宋姑娘。”一名丫鬟忍不住了,小声的开口问:“你是老夫人的远房亲戚,你进侯府时,难道老夫人没跟你交代……呃,某些事吗?”
宋雨蔷故作茫然的摇头。“我和老夫人虽是远房亲戚,可身分是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我来投靠她,只是当下人,老夫人需要对下人交代什么?”
那名丫鬟有些沉重的开口:“你的差事不像一般下人负责洗衣扫地这些杂事,你是去伺候小公子的,千万小心了!”
宋雨蔷眨了眨水汪汪的眸子。“小公子脾气很坏吗?”
两名丫鬟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小公子非常调皮,府里的下人几乎没一个敢亲近他的,连老夫人都拿他没辙,叫他混世小魔王。”
“他经常闹事捣蛋,因此老夫人罚他独自一人住在这偏远老旧的屋子。”
宋雨蔷一手捂着脸,语气慌张的说:“听起来,小公子很可怕呀!”
丫鬟怜悯的看着她,“你如此娇小柔弱,又是老夫人的亲戚,真不晓得老夫人为何将这苦差事交给你?”
宋雨蔷低下头,羞涩道:“我自小喜欢照顾小娃娃,或许老夫人认为我能安抚小公子吧。”
“小公子可不是个听话的小娃娃,虽说只有八岁,使坏的本事却比八十岁的人更厉害!”
“是啊,即使老夫人百般处罚,小公子的坏脾气依旧不改。除了侯爷,没人管得住小公子;可是侯爷领兵在外征战,两年没回府了。”
宋雨蔷一边听着丫鬟们小声咕哝,一边扫视着前方老旧的房屋。
房屋的门窗紧闭,但凭她习武之人锐利的眼神,仍是发现一道身影正贴在门后偷听她们说话。
她暗暗一笑,想必那人便是侯府里的小公子郑元朗了。
靖远侯府中,曾有过一段惊天动地的旧事。丫鬟们不敢说,宋雨蔷却晓得,那件事在外也有流传,只是人们没胆子张扬。
据说靖远侯郑毓廷性情冷漠,但领兵出征打仗,为朝廷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兵权在握,天子也要敬他三分。
这么一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侯爷,却因为娶了性子骄纵的妻子,致使他的人生有了污点——
两年前,靖远侯出外征战,他的妻子按捺不住寂寞,红杏出墙,丢下稚儿与情人私奔去了,至今下落不明。
可怜的小公子,母亲丢下他不管已经够惨了,竟还遭到长辈们的迁怒,在这府里备受孤立。
如此气派的侯府,却安排小公子住在最偏远老旧的房屋,简直是虐待。宋雨蔷幽幽一叹,为那即将见面的孩子感伤。
“雨蔷,我们就不为你引见了,你多保重吧。”两名丫鬟把宋雨蔷留在院子里,匆匆离去。
宋雨蔷也不在意,慢慢的迈开脚步,带着一脸的温柔腼腆,轻轻的敲了敲紧闭的房门。
“小公子,我是老夫人安排来照顾你的侍女,我能进去吗?”
房里,突然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宋雨蔷害羞的容颜微微一变。
半晌,里面的小魔王开口:“进来!”
她推开门,直觉不对劲,立刻往后一退。
下一瞬间,只见放在门顶上的木板和小水盆,一古脑的往下掉,猛烈的砸在地上。
水盆里的墨水犹如骤雨四处飞溅,幸好宋雨蔷后退得快,没让墨水淋得浑身漆黑。
“啧啧,小公子欢迎人的方式真特别。”她文风不动,看了看沾到墨水的裙角,脸上的温柔腼腆不减分毫。
出手这般恶劣的孩子,难怪会让人打发到偏僻的院落。收起了对小公子的同情,宋雨蔷放眼望去。
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躲在屏风后,露出半张脸蛋窥视她,见她没中埋伏,男孩的眉眼布满了失望之色。
宋雨蔷与他的目光对上,忽然惊喜的叫出声。她像蛇见到青蛙、猫见到老鼠似的,双目紧盯住小男孩。
这个白白嫩嫩的孩子,就是她要照顾的娃娃!
“你鬼叫什么?”郑元朗不悦的吼道。
宋雨蔷露出觊觎之色,慢步靠近他,脸上的温柔腼腆一点点消失,换上了狂野如火的表情。
“小公子,你好可爱呀!”她张开双手,一把抱起小男孩。他比星星还明亮的大眼,比棉花还雪白的肌肤,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吸引。
“你要做什么?别碰我,放开!放开!”向来受人冷淡对待的郑元朗,从未遭遇过如此热情的对待,不由得惊慌挣扎,死命抗拒。
他纯洁的目光、害羞的表情,令宋雨蔷热血沸腾。她拥紧拚命反抗的郑元朗,猛地一口亲上他洁白的小脸蛋。
“哇啊——不要——呜呜!”以捣蛋闹事为乐趣的小魔王,发出了生平第一声哀号。
那哀号声一直传到大厅。
大厅内,郑元朗的祖母——宋老夫人正在观花品茗。
听见孙子的尖叫,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欣慰道:“终于有人可以压制住那个小坏蛋了。”
“老夫人,小公子他……不会……那个……宋姑娘……”管家一边听着小公子的哀叫,一边惊疑不定的捧着东西交给老夫人。
老夫人手一挥,打断了管家语无伦次的话。
明白管家是担心宋雨蔷和小公子闹得太厉害会受伤,但她胸有成竹道:“我这远房亲戚,可是个非常独特的孩子。别看她长得娇柔弱小,本事可不低,绝对有办法整治得元朗服服帖帖,不再顽皮。”
说完,老夫人取过管家递上来的盒子,打开一看,盒中放着一封信,是靖远侯从边关送回的家书。
老夫人展开信来观看,看着上头几句平淡的字句,她沉重的叹了口气。
“唉,不晓得该去哪儿找个人来照顾我这儿子?”
只爱娃娃不爱爹 第一章(1)
出征两年,终于打败敌军的靖远侯,日前班师回朝,领了无数赏赐,并在京城逍遥一段日子后,他总算想到了该回家探视亲人。
八月十三日,靖远侯的队伍一回到开封,整座城立即沸腾了,男女老少夹道欢呼,迎接着凯旋而归的英雄。
向来平静的侯府也忙得鸡飞狗跳。
在老夫人一声令下,全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守在府邸内外,等待靖远侯归来。
郑元朗一溜烟的从人群里钻到最前方,眺望着不远处逐渐逼近的队伍,瞧见父亲英武的身影,不禁眉开眼笑。
“我看见爹了!”
“小公子,请站到老夫人身后。”一道羞怯的嗓音,冷不防的破坏了郑元朗的欢喜之情。
他回头一看,外表温柔的宋雨蔷以不容抗拒的力道钳住他,不让他乱蹦乱跳。
“你放开我!”自从宋雨蔷出现,郑元朗再也调皮捣蛋不起来,对她的怨念日渐增加。
“老夫人交代过,小公子必须乖巧得体,不能像野猴子一样乱跳乱叫,有失身分。”宋雨蔷柔声劝告。
“哼!”郑元朗瞪她一眼,见父亲的队伍越来越近,不禁恶向胆边生,凶狠的警告她,“你敢再对我不敬,小心我告诉我爹,叫他惩罚你!”
威胁的声音没吓到宋雨蔷,反而令周围的下人们纷纷闪避,还露出畏惧和排斥的神色。
一时间,郑元朗觉得自己彻底被孤立了。
宋雨蔷怯怯的陪笑,抽出手绢擦拭他脸上的汗水;对他的威胁,她丝毫不介意。
“别碰我!”他不客气的挥开她的手。“你这个虚伪的妖怪!”
宋雨蔷的恭敬羞怯全是装的,整个侯府里,除了老夫人,只有他晓得宋雨蔷的真面目。
这时,靖远侯的队伍已经到了府邸外。
郑元朗笃定在大庭广众之下,宋雨蔷不敢现出原形,他可以乘机把她骂个过瘾。
“人面兽心,哼,你骗得了所有人,骗不了我!现在我爹回来了,我再也不让你胡作非为!”他边骂,边为自己用到好几个成语而感到高兴,丝毫没发现自己的叫骂声,都给他爹听见了。
附近的下人们皆已俯身向侯爷行礼,郑元朗仍意犹未尽,指着宋雨蔷骂个不停,姿态比骂街的泼妇还野蛮。
宋雨蔷偷偷一看,发现靖远侯皱起眉头,冷漠的容颜添了几分阴郁。她急忙扯住郑元朗,小声提醒他:“嘘,别骂,听说你爹最讨厌大声諠哗的人。”
郑元朗最讨厌她从容不迫的态度,失控的大叫:“你以为你抬出我爹,就能吓唬到我吗?”
他的话犹如平地一声雷,轰得方圆十里之内寂静无声。
“元朗,你太放肆了!”老夫人出声斥责。
郑元朗一脸愕然,总算察觉到周围静得太诡异。
他左右环顾,见到下人们胆战心惊的偷看他,而他的父亲——靖远侯已下马,走到他身边,冷漠的瞥他一眼。
“爹……”郑元朗倒抽了一口冷气,急急忙忙的解释,“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靖远侯郑毓廷那张称得上英俊的脸庞,毫无表情。
他雍容华贵,浓眉大眼,鼻挺唇薄,一身霸气,十分俊朗;与儿子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毫无相似之处。
怪不得有人议论,郑元朗恐怕不是靖远侯的骨肉,而是他不安于室的娘和野男人厮混得来的野种。
这样的流言郑毓廷也听说过,不知是否因此原由,他对儿子非常冷漠。
分别两年,刚见面,他仅仅扫视了郑元朗一眼,连一句关心的话也没说,毫不迟疑的从儿子身边走过。
“爹,我真不是有意的,是、是——她!”郑元朗惊慌失措,害怕父亲厌恶他,赶紧抓出宋雨蔷当替死鬼。“是这个女人先欺负我!”
宋雨蔷早已蓄满两眼的泪水,就等着郑元朗发难。一听他告状,她立刻跪倒在地,纤弱的身体颤抖不已,彷佛在强忍着莫大的恐惧。
“是、是奴婢的错。”她二话不说直接认罪,可怜兮兮的哽咽道:“小公子请饶了奴婢。”那委曲求全的姿态,活像是被郑元朗欺压多年,彻底失去反抗之心。
郑元朗的顽皮恶劣是众所周知的,因而无人相信他指控宋雨蔷的话。温柔腼腆的宋雨蔷,怎么可能欺负比泼妇还刁蛮的小公子?
除了老夫人,所有人皆以不认同的目光望着郑元朗。
郑毓廷也觉得跪在一旁发抖的宋雨蔷可怜,大发慈悲的对这个胆小如鼠的女人施恩道:“起来。”
“谢侯爷宽恕。”宋雨蔷怯生生的起身,慢吞吞的抬头,在众人没注意的时候,送给郑元朗一记邪恶的眼色。
登时吓得郑元朗魂不附体,恐慌的向靖远侯求救:“爹!”
郑毓廷也不看他,兀自离去。他身后跟随的众多下属,将郑元朗挤到远处。
郑元朗失落的低垂着脑袋,俊俏的小脸蛋充满伤心之色。
“可怜的孩子。”宋雨蔷领着失魂落魄的郑元朗回到院落。
郑元朗虽讨厌她,无奈没人安慰,禁不住向她诉苦,“爹不跟我说话,不多看我几眼,是不是讨厌我?”
“我跟你说话,我看你呀!”宋雨蔷把他抱在怀里,捏了几把。嗯,细皮嫩肉,真舒服!
“当侯爷的孩子还不如当下人的孩子。”郑元朗有感而发。
“孩儿啊,那你就跟着我吧。”她不介意小公子把她当亲娘。
“我说气话呢!”郑元朗羞愤的推开她。这个手脚利落,心思难测,老爱抱他、亲他,把他当亲生骨肉一样照顾的侍女,虽会欺负他、限制他,却不像其它人在背后说他闲话,害怕与他相处。
郑元朗思及,日后只有宋雨蔷肯亲近自己,顿时难过的哭了。
一阵阵哭声传出庭院外,传到大厅。
大厅内,老夫人与刚回家的郑毓廷在谈话,听到隐隐约约的饮泣声,两人不约而同的静默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去关心关心你的孩子吧,他可一直惦记着你呢!”
郑毓廷英挺的双眉微微一挑,没回话。
老夫人又道:“他娘在生他之前,一直很安分的,至少我没发现什么苟且之事。”
郑毓廷一听,漆黑的双目闪过数点寒光。他人生之中,唯一的污点,便是娶了那个拥有郡主头衔,骄纵自大的女人。
“那个女人是娘为你挑选的,你……怨恨娘吗?”老夫人沉重的语气和后悔的表情,总算让郑毓廷正视她。
“您多心了。女人,都一样。”谁会成为他的妻,他根本不介意。
老夫人又是一叹,不明白儿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冷落元朗,不是因为记恨着元朗的娘吗?”
郑毓廷抿起薄唇。他讨厌小孩,对于爱哭爱闹的孩子,他自小就厌烦。
“你呀,别相信外头的流言,元朗那孩子肯定是你的骨肉。”
“那又如何?”回忆着儿子欺负下人的行为,郑毓廷忍不住皱眉,“应该给他找个强悍的侍女。”
老夫人一愣,低语:“雨蔷够强悍了。”
郑毓廷不解的望着母亲。
老夫人露出了和他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没错,就是那个跪在地上哭着求饶的女人。她是我远房亲戚。”
郑毓廷随即想起了那个因恐惧而颤抖的娇小身影……她强悍?
老夫人信心满满的担保,“把孩子交给她管教,一定没问题;雨蔷从小就爱照顾小孩。”
他还是半信半疑,倒是远处的哭泣声逐渐平息。
老夫人手指着桌上的糕点和甜品,“带些吃的给元朗,多和他亲近亲近,父子间不该像陌生人一样疏远。”
郑毓廷本要拒绝,但见母亲满面期盼,终究点头答应了。吩咐下人带上孩子爱吃的东西,他按捺住性子,走向郑元朗居住的院落。
刚进院子,他便听到屋里传出了宋雨蔷安慰郑元朗的话语——
“元朗乖,不哭,不哭了。”她温柔的嗓音没有腼腆与胆怯,充满无私的情感,如同一个慈爱的母亲。
郑元朗半合着泪眼,躺在她怀里,停止了吵闹。
“元朗是个好孩子……”她边亲他几口,边哼着小曲。“乖乖的,姊姊爱你……”
她动听的声调,彷佛天籁,令人沉醉。
郑毓廷在门口止步,听着宋雨蔷的每一句话,从她柔暖嗓音散发出的母性柔情,他不曾得到过。
他听着听着,有些醉了,不由自主的想:被宋雨蔷宠爱的孩子,一定会很幸福吧?
屋子里的郑元朗,在宋雨蔷抚慰人心的歌声里,渐渐入睡。
半晌,宋雨蔷安置好郑元朗,随即提着东西走出门。
看见门外站着郑毓廷和两位下人,她惊慌的行礼。
“侯爷。”她摆出一副羞怯的姿态。
郑毓廷打量她纤细的身子,“就你一人伺候元朗?”
“是。”宋雨蔷声如蚊鸣,害怕他审视的目光,头低得快要垂到地上。“小公子刚睡下了,奴婢这就去叫他起床见侯爷。”
“不必了。”郑毓廷瞧她战战兢兢的,根本找不出一丁点老夫人强调过的强悍。
他叫下人放下食物,自己转身欲走。
“侯爷。”宋雨蔷连忙挽留他。
郑毓廷有些意外。
她的姿态仍是畏怯的,光是叫住他,就彷佛已用尽了她一生的勇气。
“小、小公子很是期盼您的归来,您能不能抽点时间陪陪他?”结结巴巴的说完话,她表现得十分慌张。
她的请求使郑毓廷又意外了一回。
元朗在家作恶多端,每个下人都遭他欺负过,相信她也不会幸免;但她仍愿意为了元朗,不顾尊卑的请求他来看望受到冷落的孩子。
她,不讨厌元朗吗?
“小公子的本性并不坏,只是需要关注……”宋雨蔷继续柔声劝说。
她温柔无私的态度,令生性冷漠的郑毓廷对女人难得的有了一点好感。
“晚上带小公子到花厅用餐。”留下了与儿子亲近的许诺,郑毓廷为防止自己后悔,迅速离开。
宋雨蔷的温柔令他想起了生命中的许多女子,没有一个像她,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舒适感。
这么温柔的姑娘,真能管教得了他调皮捣蛋的儿子?
只爱娃娃不爱爹 第一章(2)
郑元朗午睡醒来后,听说父亲要和他一起用晚膳,开心得大声欢呼。
“爹很少跟我用膳的,以往只让我自己在屋子里吃饭,太好了,晚上又能见到爹了!”
“真是可怜的孩子,不过吃一顿饭而已,居然能高兴成这样。”宋雨蔷并不为他高兴,反倒是看不起孩子的爹,如此疏远亲生骨肉。
“你懂什么?我爹日理万机,非常忙碌的!”郑元朗凶狠的瞪她。
宋雨蔷并未向他邀功,郑元朗并不晓得他爹愿意跟他吃饭,还是看在她苦苦请求的份上。
“他又不是皇帝,还日理万机咧。”
“不许轻视我爹!”
宋雨蔷翻了翻白眼,抓他下床。“快梳洗,夫子正在书斋等你,下午你还得读书练字。今天骂我人面兽心,不错啊,你的用词比以前丰富,全是我的功劳,明白吗?”
郑元朗气结。宋雨蔷在他面前总是强悍无比,在外人面前又装得柔弱可怜。
“你一定是妖怪变的!”心里不服气,郑元朗猛地端起洗脸用的盆子,毫无预警的将盆里的水洒向她。
宋雨蔷眼捷手快的在他搞怪之前,抢先手指一动,抵住水盆,使得他洒不出的水,一个反扑,淋到他自己身上。
顿时,只听哗啦声一响,郑元朗的衣裳全湿透了。
宋雨蔷漫不经心的擦掉手指沾到的水滴,对着神情愕然的小公子,道:“老夫人交代过你的夫子,上课时,你若迟到一刻,就罚抄《孟子》一遍。不想晚上抄书抄到半夜,你最好乖乖的换上衣裳,赶紧出发。懂吗?”
话说完,她捏着他柔嫩的脸颊,朝他露出街头恶霸才有的邪恶笑容。
再次遭到挫折,没能欺负到宋雨蔷的郑元朗,万分不甘心,撇撇嘴角,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呜……”洪亮的哭声,再次传到侯府各处。
郑毓廷带兵打了胜仗,朝廷的赏赐自然丰厚。
一箱箱宝物抬进侯府,随便一件东西都比人命还值钱;然而,郑毓廷看上眼的却只有皇帝送来的两匹西域宝马。
他来到马厩外,马夫正在清洗马匹。
新到的宝马,体态匀称,健壮结实,浑身雪白找不到一点杂色。
郑毓廷叫来管家,吩咐道:“这两匹马一母一公,是母子,不必隔开来安置,把它们关在一起……”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不期然的,听见一阵熟悉的哭声,从不远处的院落飘了过来。
郑毓廷眉头一皱,回家没多久,便听儿子哭了两次。他记得儿子十分调皮,却不爱哭,怎么隔了两年没见,变得那么爱掉泪了?
看着眼前两匹雪白的宝马,相互紧贴,彼此磨蹭,好不亲密。虽是畜生,也有母子亲情。郑毓廷一向冰冷的心被触动了。
他不禁要想,自己是否待儿子太冷漠了?
“小的这匹给小公子。”他临时起意,送一份礼物给儿子。“你们去带小公子过来驯马。”
即使再不喜欢孩子,元朗终究是他的骨肉,或许他该听母亲的话,多与儿子亲近。
“慢着。”主意一变,郑毓廷唤回下人。“我亲自去。”
顺着连绵不绝的啼哭声,郑毓廷再次走到郑元朗居住的院落。
“呜呜呜……”孩子越哭越凶了,那声音倒不像是伤心难过,反而像在赌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