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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秋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山水郎
大风刮了两个人一身尘,杨林用热毛巾擦擦她,杨柳一直没有言语,她像没有灵魂一样呆坐着,他有些不安,知道她在抑郁状态,坐在她身边把她卷了起来。
杨柳仍是嗜睡,第二天起床照常上学,自己慢慢又有了精神。a市的秋很短,刷得一下便掉入了冬日,寒风阵阵,携土带尘,杨林不怎么喜欢这里的自然环境,尤其是杨柳为了期末考试,天天学到半夜两点,外面环境却恶劣得简直令人发指。
她经常半夜回家,自行钻到他怀里,杨林很想让她住宿,这样跑来跑去累不说,也很不安全。
第二天杨柳果然提起这个事情,她鼓起很大的勇气说:“我下半年想申请住宿。”
杨林说好,他就住在这里,哪也不去,她想回家就回来。
杨柳抿唇点点头,又跟他道:“过两天要考试了,考完就放假,我们在这里过年吗?”
“那个房子出租着,咱们先对付对付。”
她不是嫌房子小,不知道为什么,她喜欢不起来这里,学校里面的同学还好,外面接触的“上层人”,都怪冷淡的。
杨林想他们还没有去旅过游,提议要不要去好玩儿的地方转转,附近有便宜点的民宿,他开车过去也省钱。
杨柳从来没旅游过,兴奋了许久,考试回来就问去哪,杨林带她滑雪场,还去了温泉旅店,去美食街吃饭,杨柳头一次知道去别的地方玩能这么高兴,她承诺杨林,她赚了大钱,第一件事就带他出国玩儿。
她答应太多事了,杨林觉得她也不会实践诺言,笑着吻她,抱住她的肩膀,用相机在雪里照了合照。
杨柳看着相机里两个人,眉眼相似,脸颊贴合,都露出了微笑。
他一路走一路拍,杨柳一直鼓励他,他才投了两张照片给杂志社。
两人回到民宿便一起洗澡,也没什么欲念,亲亲蹭蹭便睡了,第二天接着玩。杨柳回家还在晃腿,说:“我有钱了,我也要开民宿,好赚钱。”
“我有钱了,我要给你买个两层的别墅,养好多小宠物,还要种花种树。”
她说了很多以我有钱了开头的句式,吃完饭还念叨,杨林只说:“你有钱了,不要忘了我就行。”
她生气了,嚷嚷着自己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她有钱了,肯定先把大部分都给他的。
他不是那个意思,他想说她记得回来抱着他撒娇,记得过年要一起包饺子,要记得哥哥永远爱她,哪里都不去,为她守着她的家。
他没说出口,杨柳气得像小牛一样两头冒烟,晚上睡觉没让抱,可过几天又悄悄黏过来亲他。
杨林过年时带她去看看卫辛,等过完年她便早早的开始忙碌,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她说在帮老师做工作。她开学很早,杨林没办法像九月那样进去女生宿舍,她们班正好有个女孩子搬走,她能和她的朋友住在一起,几个女生下楼帮她拿床垫和被子,最后她下来,杨林刚合上后车厢,回头看见她,笑着说:“没东西了。以后要什么,你自己买。”
他没能力再宠她了。
杨柳猛地抱住他,杨林低头摸摸她的发,嘱咐:“集体生活,互相谦让,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回家。”
她点头说好,很想吻他,可她不能。
杨柳一天到晚的忙,周六日偶尔请假回来,学校有事情找她,她又赶紧跑回去。这一年杨柳几乎拿到了能拿的一切奖项,在晚上还会线上代课,又在搞理财,杨林已经彻底脱于时代潮流,也不敢给她买什么女孩子用的东西,怕丢妹妹的人。
没有杨林买那些小零碎,她也没再添置贵重的化妆品和衣物,省吃俭用,居然攒了几万,再过年便花了一万给杨林买了一套很暖和的羽绒服和皮鞋。
她头发长了很多,带着耳环,看起来很成熟,杨林轻轻将长发别在她耳后,安静望着她。
她蹲下来给他系鞋带,问他舒不舒服。
他说很舒服,杨柳便笑。
他们许久没有做过爱了,除了还在接吻,似乎跟普通兄妹没什么两样。杨柳仰头亲昵地吻他的唇,杨林回吻一次便算结束。
他把新衣服小心放起来,杨柳这才说:“我拿到了免费留学的资格,大叁大四要去国外上学。”
杨林问:“什么免费法?”
她拉着他到座位上,环着他的脖子告诉他:“就是全部免费,没有学费,也补贴生活费。”
杨林笑着说:“那确实很好,你是不是和朋友一起去?”
杨柳点头,他放心了,一直在说很好。
她去留学的地方物价很高,补贴也是杯水车薪,杨林本来信了她的鬼话,看她放假上了十个小时的课上到嗓子哑才觉得不对劲。
杨柳给他灌迷魂汤,说着没关系,他只能心痛地看着这个懂事的女孩儿,劝她:“家里不是有钱,你的钱不都在吗,不够,哥哥这里有,我给你。”
杨柳没敢说那是她攒下来要买房的钱,更别说她下定决心绝不花杨林的一分钱,她仰头跟他道:“真的没事。”
杨林看着她穿着修身的黑色毛衣,整个人都像个职场女性,而她和他的鸿沟从来没这么深过,她忙得很少有时间和他做些什么,直到她国外的大学开学,他去机场送她,在这快要离别之时,车里这一个小时的时间,竟然成了他们最后的亲密。
有两个同学一同去,还是大一见过的女生。
因为她们是外地人,她们俩在家告别父母,蹭了杨林的车,一路上叁个人有说有笑,都在畅想着在国外的美好生活。
杨林单手握着她的小手,偶尔侧头看,她已经美得不可方物,她就这样飞出去两年,不仅如此,他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时间,会看不见她柔软的长发,摸不到她的手。
四季轮转,他恍然觉得她长大了,可又似乎没有。
杨柳到了机场门口,他不进去,杨柳笑着跟朋友挥手,让她们先去候机室,这才转过来看向杨林。
杨柳抬手轻轻扫过他额前的碎发,咬着唇,巨大的酸楚涌上心头,杨林拍拍她的发顶,给她抹眼泪,杨柳紧紧抱住他,说出她从未对他说过的,完整的我爱你。
她爱他,所以愿意苟活于世,做那个他心里幸福快乐的女孩子。
此一诀别,杨柳能够察觉,这是她真正成为成年人的前奏,而杨林将永远留了在她的身后。
杨林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一直在抚摸她的头发,什么话都说不出,杨柳踮脚寻他的亲吻,他低头回应,杨柳抖得厉害,强忍着没有说不想去了,我们回老家吧,或者找个小地方,我们就这样吧。
可她舍不得杨林这样,她努力到现在,不是想让自己过上多好的生活,而是希望他能够得到温暖和幸福。
所以她还能走。
杨柳抱了他许久,他哄她不要心疼钱,想回家就坐飞机回来,他会来接她。杨柳应下,他给她带上一串佛珠,是他前几天去寺庙求的,小小的珠串围在她的手腕,杨林亲了亲她的眼睛,让她往前走。
杨柳往前迈了一步,又迈了一步。回头看他,他站在远处,那么温柔地望着她,她便哭着加快了脚步。





春夏秋冬 奔赴
杨柳家境并不好,和两位舍友合租的房子已经算是便宜,但吃喝上面再省也难以省太多。她要兼顾学习和社交,已经开始琢磨工作的事。
杨柳想过留在这里拿到绿卡,然后接杨林过来,可她又觉得这样他们两个每天都在一块,完全剥夺了杨林的生活,杨林语言不通,估计也不方便,只做了备用选项。
她一天到晚的干活,两个女生蹦迪回来看到她累得呼呼大睡,也没吵到她,第二天忍不住才说:“杨柳,你是不是要注意一下身体,这样太累了。”
她摇摇头,“没事的,不算很累。”
杨柳虽然身体不算硬朗,可也是从底层熬过来的,干活能力强到爆表,偶尔不去工作,就是来生理期或者是抑郁犯了。
杨柳的精神不算好,两个同学也看出来她有时情绪太低落了,想要让她去做个免费的心理咨询,杨柳想着不要钱的话去拿一些药也好,咨询师初步诊断是抑郁症,要她去看医生才能拿药,杨柳握着诊断书有些茫然,她查询了一下,如果去看他们介绍的精神科医生,一小时要一百多美金,她只想拿药又不太现实。
杨柳站在大街上犹豫着,手里拿着本来就猜到的结果,想想仍旧撕了丢在垃圾桶。同学也猜到她怕贵没去看医生,毕竟她们对杨柳的心理问题并不了解,开玩笑说去派对找找男孩子玩一玩,放松一下。杨柳婉拒了,她不是不喜欢玩,只是不想和别的男人。
杨柳在餐馆酒吧做些普通又疲惫的工作,回家看到小金库又多了,是她唯一的安慰。她不想给杨林打电话,听到他的声音就想回家,杨林每天都会发晚安给她,她也这样回复他晚安。
十一月外面仍是湿漉漉的冬雨,杨柳被调了一个夜班,两叁点才能回去,舍友怕她半路上不安全,准备带着男友一起去接她。
杨柳刚出门便被醉酒的男人堵住搭讪,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她都会冷静地找各种理由拖延然后逃跑,这次男人有点穷追不舍,她想走,被甩了一巴掌。
她被打在地上,脸烧起来一般疼痛。
同学一行人正好过来,将男人踢开,他看人多便想跑,同学没让,拉扯他到警察局才作罢,杨柳没想到她们会来,强忍着委屈说谢谢,两个女生抱着她回家,给她冰敷,让她好好休息一天,不要接晚班的工作了。
杨柳捂着脸忍不住说:“我明天要回家,我要我哥。”
哥哥,哥哥。
杨柳满脑子都是他,她要他哄她亲她,要跟他诉苦,要他给她做一整桌好吃的,要喂到她嘴里。
本来大家客在他乡,遇到这种事都有点想哭,杨柳这句一出逗得两人哈哈直笑,抱作一团,叁个人很快便靠在一起睡着了。
杨柳一早起来就冲向飞机场,因为a市下了雨夹雪,航班一直延误,熬了不知道多少个小时才落了地。
她莫名地没有告诉杨林这件事,只是往家奔,赶着回去,可她跑着跑着,委屈已经消散殆尽,剩下的只有手机花出去的各种交通费的冷漠提示音。
她到家已经是第二轮的晚间,雨夹雪又下了起来,杨柳的棉服渐渐湿了,杨柳站在小区外,往里走,看到红彤彤的“张姐裁缝店”,杨林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张春梅和周漪,叁个人挨着向前,像是一家人。
杨柳骤然止步,看着他们打伞上楼,两个女人商量着在他家一块吃今年新杀的猪炖的红烧肉,他们手里还有两瓶罐头和一瓶白酒。
她痴痴地跟着他,等他关门才站在门前,她忽然想,她已经让他幸福了,而她也有了新生活,这样不是很好吗。
她开始独当一面,只是挨了一巴掌,何必再像个孩子一样黏着他,跟他撒娇诉苦。她应该学着成长,独立面对这个世界,跟他说,除了惹来他的心疼和难过,她什么好的情绪都无法带给他。
杨柳不想再进去了。
她或许以后也不想进去了,杨林虽然说家门为她敞开,可她并非嫉妒任何人,她只是不想,就像以前一样,他们彼此的深爱让她感到莫大的痛苦,现在只不过是放大了。
杨柳慢慢下楼,走到下一个拐角便听到杨林打开门,试探地问:“枝枝?”
杨柳听到他的声音,灵魂都在颤抖,她仰头借着楼梯的缝隙看他门口的灯光,张春梅的声音传过来,问他:“孩子不是去留学了吗?现在回来还早呢。”
杨林感觉到了她。似乎是亲人之间的默契,他隐约感到她回来了。
他不死心地张望着,确实没看见她,这才缓缓关上门,声音也淡淡飘远了,仅剩下张春梅“你只是太想她”的余音。
杨柳站在拐角看着地上的光芒消散,麻木地走到对面的馄饨店,点了一份清汤馄饨,看着他楼上的灯火。
杨柳想,她如果真的爱他,现在就很好,他在这边有了朋友,她也有了该奋斗的目标。唯一不同的是,杨柳不想再见他,她知道见了面,小心维护的微妙平衡会破碎,她也就撑不下去了。
只远远的,如他一样,望着自己最深爱的人就够了。
杨柳在今夜骤然成长成为大人,学会了他身上那种名为无私的爱,她长舒一口气,侧过目光,不再看那温暖的光晕。
杨柳吃完馄饨便回到飞机场,等雨夹雪结束,再度回到疲惫的求学和生活之中。
她回来没有说别的,直到学校放假,两个同学嚷嚷着终于能回家了,才看到她的东西纹丝未动。
“杨柳,你不回家吗?”
杨柳笑着摇摇头,两个女孩子惊奇地围着她转,问为什么,她也没讲,把她们送到飞机场便回来通过学校找了个兼职,准备做到开学。
杨林等了很久,隔壁大学城都放光了也没听到杨柳的消息,忍不住打电话给她,他算了算时差,还算正好,但不管海对面是不是凌晨四点,他都要打电话问问她,为什么还不回家。
杨柳正在敲电脑,看到是他,犹豫很久才接。
“枝枝?怎么,没放假吗?什么时候回家?”
她说:“哥对不起,要做报告,今年不回去了。”
杨林微顿,有些急切地问她:“非要除夕做吗?”
她不讲话。
什么做报告,她只是不想回来,杨林不理解杨柳怎么突然这样。他绕着屋子走走转转,同她讲:“来回飞机票没有那么贵,哥哥给你买,回家好不好?”
他想她了。
没有她在的除夕,他从未想过。
“哥…就是学校给我一份工作,我需要这个。”她回避着他的疑问,低低道,“外国人不过除夕的。”
杨林第一次没有任何招呼便挂了她的电话。
他像一个受伤的父亲,听着女儿找各种理由不回来看他,不给他包饺子做饭,在心里嫌他,他越想越生气,把手机摔在一边。
杨林的愤怒持续了两天,可他已经是个成年男人,他叹口气,服软,给她发了消息。
杨柳醒来就看到他说:
【哥想你,回来吧,今年做了碗蒸肉,你不是最喜欢吃吗】




春夏秋冬 除夕
他们之间的有心照不宣的规则,就是一人让步的话,就要和好。
杨柳垂着眼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没有回复,等忙完信息又多了一条,是他又说了很想她。
杨柳盯着手机,说我也想你,可回不去的,就这样结束了这种规则。
杨林要不到她的地址,怎么都找不到她,抓不到她,他也没有她同学的联系方式,他放下手机,坐在床上茫然许久。
除夕那天,巨大的城市中没有任何炮响。偶然逃逸的烟花从楼缝钻出来,然后呲溜一声便跑远了。
他坐在沙发看春晚,里面的喧闹和红色倒在瞳仁上,本来就没什么年味儿,一时间,竟然有几分凄楚。
他想起杨柳的说辞,他也知道,全世界只有中国人喜欢过年往家赶,那段时间火车票都买不到,年之前的车站挤满了这片大地上的子民,大家都想回家,不管是以什么方式,都会奔向自己的亲人。
那时候一线城市宛如空城,大家聚集在村里乡下的圆桌前,摆上满满的肉菜,孩子们吃得满嘴油光,为了防止大气污染,人们都不放炮了,热闹少了一半,但家是不能不回的。
为什么要回家呢。
大家只是出于无法启齿的爱意,在心里画了一个团圆。
杨林莫名地开始落泪,打电话给她也不通,他从来没有那么急躁过,只是因为他想不明白,她一个中国人,到底有多打紧的事要做,为什么不回来跟她唯一的亲人过年。
他把电视砸了,烦了,丢到垃圾桶里,丢了他人生中唯一的幸运。
杨林看着大雪里的电视机,恍然明白自己和它一样,大抵是被抛下了。杨柳的爱如同瞬时烟火、梦幻泡影,她那些嘴甜的承诺,不过是一时的口快罢了。
可他爱她,他又不会说什么,那些被儿女活活饿死的老人比比皆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杨柳偶尔会回复他,偶尔不回,超过叁天不回他就会打电话确认她是不是还活着,杨柳就说还活着。
杨林生日那天,杨柳转了整整十万给他。
他的银行卡里收到钱,他想了几天是哪里来的十万,却没想到是她,杨林险些去警察局报案,走到警局门口才想起来杨柳这个可能性,便问她是不是她转的。
杨柳说是,希望他能买一些好吃的。
杨林默然,给她打电话,问她:“为什么不回家?”
他执着这件事,执着她回来看他。
杨柳说:“哥哥,我明年毕业,我就回去。”
他等着她毕业,等她整两年的冬夏,可她没回来,她自己去拍了毕业照,然后找到了新工作,也没有告诉他在哪里。
她每天跟他发的消息就像确认存活的一样,杨林对于这种事已经淡漠了,连张姐都惊奇:“她怎么就不回来看看你啊?”
“不知道。”杨林这么说,又听到张春梅委婉地询问:“不成家啊?我们小周也没找到对象。”
杨林沉默着,没有回答,她只好不再多嘴。
卫辛也会提起这件事,他没什么心情,偶然间一起吃饭,听到卫辛说见到了杨柳,忍不住张嘴打听:“她做什么呢?”
卫辛都傻了,“呦,工作好久了,你还不知道做什么?她前几天来我们家送东西,还说升职了。”
杨林眉头微皱,把筷子放下了,卫辛奇怪道:“怎么她不会都没回去看你?”
这也不可能啊,她应当更亲杨林一些。
“不过她前几天跟我问问你最近怎么样,也没说别的,当时觉得奇怪,都在一个地方工作,坐车个把小时就到了…”
原来她就留在a市,杨林还以为她在美国。
她工作了,一个月给杨林打一万,最近升级成一万五,大概是因为升职加薪。
杨林想起她说的,要给他很多钱,看到那些钱,他说不要,她还是那么固执,月月都要打,隔叁差五都要转一些零碎的小钱,他后来才知道,那是从她的奖金中抽出来的。
杨柳别扭,他明白,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来适应他们的分别,如果她能过上正常的人生,回不回来看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反而希望有天她放下了,抱着孩子过来,让那小孩儿叫他舅舅。
他释然,又苦笑道:“只要她幸福,那些都没什么大不了。”
卫辛也叹气:“你们兄妹俩,像极了,执拗、顽固!你也是,不结婚!”
杨林一直是个守承诺的人,他答应了杨柳,就不会再爱另一个人,结不结婚又能怎么样,他的心都在她那里。
他就这样在家里等她,总归有一天她习惯了,回来叫他一声哥,也就够了。
他们之间的感情,又不是情侣吵架,连死都会枝脉相连,所以他也没问她在哪里工作,住在哪里,他只知道卫辛嘴里的她漂亮了,有气质了,走到哪里都簇拥着朋友,这样也很好。
他回家,每次都会下意识看看玄关的鞋,看她有没有回来。手机响了,杨柳给他发了两万,理由是上个月有奖金。
杨林还是忍不住说,不要钱。
杨柳那边没说话,过了很久才回。
【那你要什么,我给你买】




春夏秋冬 再会
杨林气笑了。
他要什么,他只是想要爱罢了。
杨林把手机往旁边一摔便去浴室洗澡,出来从地上捡起来看看,她没有说别的。
杨林回:【我什么都不缺】
杨柳正在工作,看到他这样说,又抬头看看办公楼外的璀璨灯火,车流穿行,她知道远远的东边就是她的母校,而杨林也住在那里。他什么都不缺,钱也不想要她的,杨柳已经连续加班半个月了,她抱着一桌子的报表,有时也想,自己这样是为了什么。
她什么都不想要,她想要的全都出于自私,所以疯狂的压榨自己,去赚钱,然后转给杨林,希望他能过上好一点的生活。
杨柳在公司是出了名的工作机器,业务能力强,长得也好看,老总经常带她出入各种酒会晚会,各路揩油肯定少不了,如果杨柳是以色侍人,大概也能成为许秘书那样的白痴花瓶,省了很多力气。
她不知道在为谁守着这个身体,别人的触碰都没法让她动情,偶然做梦,梦里在她身体里进出的还是杨林。
杨柳在国内随便找了个精神科的大夫,拿了一些安眠药和帕罗西汀,吃药让她脑袋昏昏的,记忆力不佳,她看到什么都提不起来兴趣,更别说性欲。
杨柳不知道哪天精神会崩溃,如果杨林有了别的需要关心的人和事,慢慢淡忘她,她也攒够了钱,就直接自杀好了。
她灵魂是溃烂的,表皮却光鲜亮丽,有时她不经意看到镜子里微笑得体的女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加了一项精神分裂的病症。
生病太痛苦了,杨柳想,如果杨林没有把她抱回来就好了,她活在这个世上,每分每秒都在被空气凌迟。社会比学校更复杂,更多的人和事一股脑向她冲来,她回到租住的房间什么都不想说不想看,杨柳最近还出现了幻觉,她很害怕黑夜里的红色,家中长期亮着大灯,一处阴影都不会有,她看到一些幽暗的环境,就会感到极端的恐惧。
难得的休息日,她就会抱着烟酒醉上一天,然后呕吐,过两天接着去上班。
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回家,她怎么可能再去他的面前装,如果她再自私一点,她或许会给杨林磕头让他答应她去死,别再说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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