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狩猎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Mondo
直到其他家族有正常的孩子成功诞生,谢家这才慢慢开放早年的禁令。
不过,禁令归禁令,历史还是存在的。
谢阀目前声望最高的继承人谢衡庭,在翻阅到记载的卷宗后陷入对自身的迷茫,随后开始致力于玄学清谈。
“啊!我的肩膀!”围绕在沈秋茗周围的修士一个猛嚎,原来黑麟兽锋利的爪子嵌入了他的左肩,又狠狠拔出,掀起一整块血肉。
沈秋茗无声地笑了笑。
高超的愈合能力的确是她的优点,但同时让她看清了门阀中人的面目。
因为自幼没有生过病,所以她从小长大,都感受不到任何嘘寒问暖般的关怀。
不像主脉的那些子嗣,一旦有个小病前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更别说长辈会赐下各种珍贵药材。甚至有人会拿生病当做挡箭牌,从而获取更多人的同情心。
她体会不到这些温暖。
每当她受了重伤,所有人都对她的伤口视而不见,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反正很快会愈合的”。
没有任何问候,没有任何关于身体上的关怀。
因为谁都知道,混血种不会生病,伤口就像是昙花一现,只要准备好充足的血液,根本不用费心。
女巫狩猎日 第86节
伤口确实会愈合,可是她承受的痛楚是真是存在过的啊。
可是所有人都仿佛忘记了这一点,把她当成了一个没有痛觉的木头人。
后来,她逐渐靠着游猎打出了成绩,家主渐渐对她重视了起来。
她的权限与地位水涨船高。
出门在外,无法避免有人死亡,于是在门阀默认的伤亡范围内,沈秋茗总是会冷眼旁观那些修士受伤。
或者有时候,她会故意发布一些无法完成的任务,从而致使那些人受伤。
——他们不是在背后嘀咕她的伤口很快会愈合吗?他们不是认为她是铁打的,挨一下也没问题吗?
那就让他们亲自体会一下真实的痛楚吧。
体会她断过小腿断过手掌断过经脉重新长出的痛苦。
啊,当然,他们的四肢断了之后,是无法重新长出来的。
可关她什么事呢。
一切都是这些人自作自受。
包围圈外的黑麟兽慢慢被剿灭,这时,一位身穿紫衣白底的修士匆忙御剑而来,他落于沈秋茗的身前,仓促地行了个礼报告道:“殿下,沈公子目前在西南角的黑麟兽巢穴中,周围不见瑠歌姑娘的身影,想必为了安全,沈公子应当将她留在了四方石壁那边。”
沈雁月曾经与沈家的修士探索过赤目峡谷,四方石壁就是沈雁月发现的,那是火绒兽约定俗成给幼崽休憩的地方。
那时,他就下令让修为一般的修士原地等待,而他独自进行狩猎。
“哦?”沈秋茗手中的刀锋一转,“现在各阀排名多少?”
紫衣修士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低头道:“目前剑君的队伍分数最高,已有三百五十分,但剑君的队伍并不是第一……”
面前的修士目光游移,几乎不用询问,沈秋茗就知道第一是谁了。
狩猎这种东西,谁能比得过赏金团历年第一的沈雁月呢。
“我们排在第几?”她冷哼一声。
紫衣修士冷汗直流,说话也开始打结,“沈家的队伍目前排、排在第五名,在、在我们……前面的,还有白、白阀。”
“呵呵,白争渡和那条老狗还挺争气,”沈秋茗取出腰间锦囊中存放血液的小瓶一口饮下,厉声道,“看你支支吾吾的样子!说吧,主系那支队伍是不是也在我们之上?”
这个问题真要命,修士闭了闭眸,抱着必死的决心一口气道:“殿下,我、我认为赤目谷中有点儿蹊跷,方才我回来的路上,好多野兽都往同一个方向跑了。要不您去看看?”
“哪个方向?”沈秋茗不耐烦道。
“四方石壁的方向,您想找的人说不定也在那里。”
“哼,你最好祈祷人真的在那里。”沈秋茗冷笑道,“若是人不在……”
修士汗如雨下。
……
暴烈的阳光下,风沙都有疲倦的趋势。一名灰衣人与一名兜帽人坐在高处的石缝中,指着地面的黑点道:“师父你看,这些野兽都在遵循着某种规律迁徙。”
“你这小狗鼻子究竟闻出了什么玩意儿,要说就快说吧。你这耽误的时间都能放几万个响屁了,急不死个人哪。”灰衣人热得拿拂尘当扇子用,“要我说,不就是一颗象牙嘛,能有多邪乎。”
“我记得当时那个异域商人说,这颗象牙有保命的功效,但是它散发出来的气息……依我看来不像是保命,倒像是……”白争渡抓了抓头发,思索了半天,终于蹦出了个比喻道,“像是阎王爷在身上做了个标记。”
“这种气息会让动物躁动,我也不好说。”
“那小争渡你躁动了么?”灰衣人笑意吟吟道。
白争渡居然很认真地思考一下,“我食血,根据玄天法师的理论来说的确带有兽类天性。您要是想这么算,我觉得也可以这么说。”
灰衣人仰天长叹,不知道自己怎么收了个傻徒弟,居然把自己往畜生归。
“乖徒儿,那你继续闻闻,黑麟王究竟会不会出来啊?”
“这个现在没有味道,不过师父你想要的无极雕,好像出巢了。”
第87章
萧断秋与姬问蝶行走于荒凉的石谷中。时间已接近正午,日头变大,哪怕戴着纱帽,姬问蝶依旧感到了太阳热辣的炙烤。
眼前的景象热得都似乎在浮动,赤目谷昼夜温差极大,正午会比江南的夏日更加炎热。
“萧断秋,我们要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这么大的太阳你居然跟个没事人似的,真是可怕。”
要知道,一些混血种是无法承受正午阳光的炙烤的。
萧断秋整个人隐藏在纯白的兜帽长袍中,轻轻颔首,立刻抛剑领着姬问蝶来到了一块高处的阴影地。
“你这次来赤目谷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你一路上杀的东西都归我了,我看看帝室有没有我能拿得出的东西跟你换吧。”姬问蝶没什么公主负担的靠在石壁上。
他们团队其实还有萧家旁系的年少修士,不过统统被萧断秋无情地安排了任务,认命地打怪去了。
两人在野外单独相处,姬问蝶往往会“原形毕露”,没什么仪态架子。
她从储物戒指中拿出水和食物,边吃边问道:“瑠歌姑娘那边你打算怎么办?这么大的范围你感应得到她吗?我看她和沈雁月关系挺好的,不太好招揽过来。”
哪怕在野外也坐得端正、仪态一丝不苟的剑君取出了水,小抿了一口,音色冷淡道:“随缘。”
姬问蝶翻了个白眼,萧断秋就是有这个老毛病,一旦进入状态,会对周遭的情况非常冷漠。
“我说啊,你要是不想和沈秋茗联姻,其实四大门阀还有不少好姑娘的嘛!你眼界高想找纯血种没问题,但你好歹做出一个努力的样子啊。你这样人家谁会记得你啊?”
萧断秋眼睛眨也不眨,兀自喝着手中的水。忽而,他寒声道:“附近有一个熟悉的气息。”
“谁来了?”姬问蝶的指尖立刻去摸腿边的剑。
“你们家的人。”
姬问蝶:“……”
帝室的血脉是在太多了,又遵循公平竞争原则,她能乔装打扮参加天演赛,自然也有其他人打着这个主意。
“来的人是谁?”姬问蝶刻意压低了声音,“其实,经过宕炉城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些消息。烈王最近派了不少自己的亲信去村庄内招揽男丁。因为语焉不详,又是亲信亲自去每一个村庄挨家挨户地问,并且还是在他的封地内,所以消息传得不大,我也是偶然得知的。”
“看来,我的兄弟姐妹们有人开始按耐不住了呢。”
帝室的争斗,萧断秋历来有所耳闻,不过由于帝室子嗣众多,通常只有在某位皇子公主死了的时候,他才第一次知晓有这个人物的存在。
“我听长老说,这次将天演赛设置在赤目谷,同样有震慑烈王的因素。”萧断秋不紧不慢道,“近年来各地都传来了招兵买马的消息。”
“怎么说,毕竟我那便宜父皇龙体抱恙了嘛。”姬问蝶满不在乎,“所以来的究竟是谁啊?”
“不知。”萧断秋不留情面道,“血脉感应的确是姬家的,但是你们家的人太多,我不记得名讳。”
“那先不管他了,等现在这会儿阳光过去再说吧。”姬问蝶继续吃着手中的点心,“反正他还得避着你走。”
虽然东陆大部分实权被攥在门阀手里,不过帝室与门阀算是相辅相成,对外需要皇室这么一个标志,因此不少继承人会特意与门阀子弟交好。
她与萧断秋自幼相识,等真的混熟了,倒也成了这副随意的样子。
有时候她觉得,萧断秋才是她的亲兄长,姬家那些都是骗人玩的。
她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可能会出现在赤目谷的人选,随后问道:“萧断秋,来的人是男是女?”
“男。”
“哦,”姬问蝶在心中划掉了几个名字,“那我可能知道是谁了。”
……
项链已经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瑠歌回头望着那越来越遥远的一点,不知为何,总感觉心中的枷锁被切断了一样,好像结果怎样都无所谓了。
她做出了选择。
很多事情,沈雁月的种种欲言又止,其实她心底是明白的。
只是不到达那个临界点,她就可以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感情是虚假的也没有关系,起码在这中间,她是认真的。
如果要把这些碎片式的过往羁绊全部看作是一场扮家家游戏,她无法做到。
仿佛是在根本上否决了自己。
瑠歌望着身畔快速奔走的沈雁月,道:“其实我明白的。”
他没有彻底戳穿她摇摇欲坠的谎言。
而是在她快要坠入深渊时接住了她,温柔及时得令人落泪。
沈雁月看了瑠歌一眼,拉着她瞬移到了视野极好的另一根石柱上,开始观望情况。
项链孤零零地躺在石柱上,周遭的野兽虎视眈眈,却并没有突兀地冲上去,反而在确认气味似的有点儿茫然无措。
见瑠歌没什么表情,沈雁月伸手,忽而虚拢了一下她的双眼。
“别看了,我带你去训练体能,也别多想。”他自后伸手冷漠道,“东北方有个地区是赤目谷与外面的交界地域,那里地貌奇特,有其他生物。”
他说着,刻不容缓地扶着瑠歌瞬移。
象牙项链孤零零地停留在荒凉的石柱之上,如同永晒不化的一滴泪珠。
……
沈秋茗疾行在荒茫的赤土大地上,根据探子传回的情报,一路上他们已经斩杀了不少失控的野兽。
不少跟随她的家从已经满身鲜血,身体酸软得连剑都快提不动了。
沈秋茗不在乎那些。
她已经杀兴奋了眼,血液的飞溅令她感到血脉偾张。至于家从,想要多少就可以拥有多少替代品,她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可以在家族中更进一步,更有说话的权利——
不知前行了多久,直到身侧一个人影也消失不见,沈秋茗终于找到了古怪的源头。
野兽四冲乱撞,沈秋茗观察着这些野兽,脚尖轻点在庞大的兽躯之上,如同采莲踏荷跃在水面般,一点一滴地接近泉水源头。
那是一颗兽类的牙齿。
做工古朴,晶莹剔透,如同一颗饱满的和田玉印章而非随处可见的野兽牙齿。
沈秋茗将兽牙捏在手中,心中思量了一番。
在过去的天演赛中,不乏有出现异常的情况。这种万兽朝拜争相的场面只能说明这颗牙齿是个突然出世的宝贝,非同寻常。
女巫狩猎日 第87节
只是,这颗东西是怎么出现在这里、又怎么没有野兽拼命厮杀争夺呢?
四周甚至没有任何崭新的血迹。
沈秋茗心中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不过她向来不是会将到手的好东西轻易放手的人。犹豫了一瞬,她便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香囊,想要将牙齿放入其中。
空气中忽有略带寒意的风声扫过。
沈秋茗下意识偏了偏身体,凌厉的刀光如水波般划过,切断了她鬓边一角发丝。
许是这抹冷风裹挟而来的杀气太强,在她偏过身后,原先放入锦囊的象牙竟然爆发出了巨大的光芒!
这股光芒逐渐形成了一个保护罩,将她整个人囊括在其中,气势之大甚至令寒冷的刀风无法再前进分毫!
“是谁!给我滚出来!”沈秋茗惊疑不定地捏着手中的香囊,表情狰狞,“是哪个不长眼的想要杀我?!是嫌自己活得还不够长么?!”
可惜,回答她的依旧只有赤目谷中鬼哭狼嚎的风声,以及永不疲倦的粗糙风沙。
沈秋茗心下有些没底。
野兽狂奔的异象定然不止她一人发现,这样的一个防身宝贝,显然已有其他人伺机而动。
不过,想和她沈秋茗抢东西?
哼哼,也要看他是否有这个命!
穿着上好战斗服的沈秋茗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鲜血,大口啜饮了起来。然而,在她还未全部将鲜血灌入喉中时,原本按兵不动的野兽们突然一下子狂躁了起来!
无论是空中盘旋的,还是从地面一跃而起的,那些野兽忽然如同一月未曾进食的狂狼般,朝她蜂拥而上!
哗啦——
储存血液的玻璃管自手中落下,应声而碎。
沈秋茗不断后退转圈,却搜寻不到杀气释放的地方。
这说明,对方的杀气早已收放自如,实力远在她之上!
更为恐怖的是——那隐藏在暗处的刀风朝她源源不断地袭来,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
这是真要取她性命!
“究竟是谁?!给我出来!”孤立无援的沈秋茗感受到了一丝慌张。
兽潮撼动,虽然此刻她伫立于石柱之上,然而刀风细密,她甚至无法从中找到罅隙脱身。
“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要发射信号了——”沈秋茗心中害怕,底气却依旧充足,“沈家的长老很快就会倾巢出动,到时候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沈家也绝不轻饶你!”
“沈家?”始终隐藏着身形的人影突然从空中扭曲出了一个波纹,“也不知道谁是沈家。”
沈秋茗瞳孔微缩,心中直转:这种隐身的异能之术,只有他们混血种可以使用。对方究竟是谁,是哪一个门阀中人?她似乎从未听说过有混血种能够使用如此异术。
“我沈家与你无冤无仇,若是阁下想要这个宝贝,”沈秋茗咬了咬牙,重新取出了象牙,“我拱手相让给阁下就是。”
“嗤,”阴阳难辨的声音讥诮地笑了一声,“这种破玩意儿,我才看不上。”
“那您想要什么,沈家日后必定奉上给您。”在不知不觉中,沈秋茗已被对方的气势打压的使用上了敬语。
“我想要什么,你不是一直很清楚吗,沈秋茗。”虚幻的人影再次从空气中扭曲出来,变成了无数个没有人脸的□□。人影在随意切割着进攻的野兽同时,又锁住了沈秋茗的逃路。
“沈家多少条弟子的生命,外门弟子在进沈家门前可都是父母膝下珍贵的宝贝,怎么到了你沈秋茗手中,就不值一分一毫呢?”
孤身无援的沈秋茗额头上隐隐有汗液蒸出,在无法翻身的压迫下,她硬撑着回嘴道:“喔,原来阁下是来打抱不平来了。一路上我都能杀过来,他们怎么就不能了?那能怪我?难道不是这些外门弟子自己学术不精么?想要出人头地,是要有豁出生命的觉悟的。”
“何况,他们疼痛,我就不痛么?!!谁来关心过我了?!”
她声嘶力竭地吼出了这么一句后,又胜券在握道:“对了,我劝阁下再掂量一下。沈家在我身上种有本命法术。一旦阁下杀了我,沈家家主立刻会知晓您的身份。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不用我来提醒阁下您吧?恐怕到时候四大门阀的平衡又会有倾轧,或许您的举措,会影响到整个东陆的格局剧变。”
“沈家的本命法术是谁发明、是谁种的,你也倒是有脸说得出口。”
隐藏在空气中的人影终于缓缓从虚幻中走出,那人缓缓摘下了兜帽,露出一个云清风淡的笑容。
“居然是你?!”沈秋茗措手不及地见到了对方的真容,整个人僵硬在原地,“这可是天演赛!你怎么可以进来?!”
第88章
暴烈的日光下,一位年轻女子站在仿佛可以撼天立地的石柱上,整个人却发寒似的觳觫不已。
沈秋茗在发抖。
一是恐惧、二是惊疑、三是愤慨。
这三种情绪融合在一起,令她握着轻剑的掌心都在微微颤动。
“你怎么可以……是谁放你进来的?长老他们呢!”
“我能够进入这里,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么。”
纤瘦的女子缓缓摘下兜帽,她有着一头秘银般的柔软长发,以及一双纯粹得无法再浓郁的血色眼眸。
伊维特,她同母异父的姐姐。
“只要我想,别说长老,就算是家主,我也可以杀给你看。”女子慢条斯理道。
“家主?哈,怎么可能!”沈秋茗放声笑道,“这么多年来你的功力没有任何增长,况且生过孩子后你的血脉被削弱得连母亲都不如!你……”她言辞激烈,忽而想到了什么,一瞬间停住了。
血族想要精进非常简单,虽然东陆这边没有浓郁的纯血源血,然而,吸收高等修士的精纯血脉,也是会有极大提升的。
“难道……”沈秋茗难以置信道,“你对奉君下手了?”
奉君,是沈家对家主继承人的称呼。
伊维特缓缓勾起一抹笑容。
“你可别忘了母亲为你都做了什么!”沈秋茗着急了,“她祈求父亲祈求家主,就只为了保全你!你要是再不知好歹到对奉君下手,那、那我……!”
“那你怎样?”伊维特问道,“不用这么虚情假意,沈秋茗,你不是也一直想杀了我吗。”
“我从来没有忘记母亲为了让我教你战技,威逼利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卖女儿么,她一向很在行。那是你的母亲,不是我的。”
早在很久以前,她便听沈家下人说女人是极容易因房事而生情的。
她并不相信这种说辞,甚至始终认为母亲是不得已而为之非常痛苦的,直到某天她撞见了母亲求欢般的撒娇以及愉悦的呻|吟。
那她算什么呢。
为了她们的生存而死去的父亲……又算是什么呢。
她不相信女人会因为简单的房事而产生感情,哪怕她尝试、甚至生产,依旧没有产生“感情”这种东西。
是母亲,没有守住自己,变心爱上了新的丈夫。
甚至为了得到新任丈夫的宠爱,不惜一切压榨她的价值,想要将她一并贩卖。
她给过她很多次机会了。
母亲却不再做她的母亲。
银发女子语气平和,面带微笑,明明是一副温柔无波的面貌,却令沈秋茗不寒而栗。
伊维特向来性格很冷,对谁都是漠然尖锐的,而如今,她的语气这样温柔平和,就仿佛……仿佛已经看开放下了一切。
“你……究竟想要什么。”沈秋茗悄悄从储物戒中取出了能够发射信号的竹筒,准备随时逃脱,“我已经让步了。”
“我究竟想要什么。”伊维特重复了一遍,“你在背后挑拨离间,让家主责罚于我,甚至勾引奉君,这些我都无所谓。”
“你的诞生,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个错误。”
“伊维特,你疯了么!”沈秋茗惊慌失措地躲避着细密的刀风,想要利用夸张的表情吸引注意来寻找空隙放射信号,“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我本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死、活,对我来说有何区别。”银发女子再次从空气中隐去身型,在她张开的刀风结界间,就是信号弹发出,也会立刻被截成碎片。
“你连沈雁月也不在乎了吗!”情急之下,沈秋茗大声喊道,“你知道吗?今年沈雁月也回来了!他身边还带了一个纯血种,你难道也想毁了他的一生吗?!”
“哦,沈雁月啊。”提到这个名字,伊维特冰冷一笑,“我倒是忘了,杀了你,刚好也能给我徒弟解决一桩烦恼。你利用我纠缠他威胁他,可是威风了好多年。”
沈秋茗背后一片汗湿:“你难道不好奇你孩子的去向?我可是知道她的下落的!”
“哦?”银发女子讥讽一笑,“我从奉君那都套不出来的东西,你居然会知道?不过,母亲我都可以不在乎,你认为我会在乎自己的孩子么。”
她的孩子,那个人的孩子。
她亲手抱过,又被亲手剥夺。
伊维特握紧了刀。
她无法回头,也无法犹豫。
她被囚禁了半生。
想要突破牢笼,唯有以死为代价。
在伊维特如雨如雾般诡谲的刀锋下,沈秋茗的身上已经多了不少深可见骨的伤口。这些伤口并没有立即愈合,而是持续流着汩汩鲜血。
兵刃相击中,她的手腕都被巨大的力量震得麻痹了。
沈秋茗感到了铺天盖地的绝望。
鬼知道伊维特今天吃错了什么药忽然想杀她!如果她能出去、只要她可以出去……!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