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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什么都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星球酥
雪如棉絮抖落,在大海般的颠簸中,身后亮起了一束暖光。
在沈昼叶进入四十号洲际公路前,她租来的白吉普后,出现了一辆车。
那辆车速度快得可怕,冒着风雪疾驰。
跟不要命了似的。
-
车自遥远身后驰来,远光灯照明距离起码一百多米,亮得公鸡见了都要打鸣。
那车灯非常烦人,但知道有个人也和自己一样在风雪兼程,沈昼叶心里软乎乎的寂寞消退了点儿,眼泪也掉的不那么频繁了。
于是沈昼叶使劲儿擦了擦眼泪,探头看其车身,结果前灯太亮了,连根毛都看不见。
“……”
女孩子悻悻缩回脑袋……
冷不防那辆车一脚油门!
那车甫一靠近,氖灯跟轮太阳似的,沈昼叶没开过夜路,被耀得差点儿踩了刹车保命。
这人干嘛,沈昼叶几乎反应不过来——
——然后那辆车按了喇叭,示意她让一下。
鸣笛在群山间回荡,沈昼叶让了点儿车道,后方车辆飞驰。它跑得非常快,雪花都扬了起来,是一辆黑色的车,加州牌照,车顶积满了雪。
沈昼叶叹了口气。
前路漫漫,风雪如晦,连唯一的人烟都开始离她远去。
40号洲际公路对于旅行者来说,是条难以想象的征途。它长四千一百公里,西起加州,东至北卡罗来纳州,孤独地穿过人迹罕至的中央大平原,沿途穿过荒漠戈壁,空旷得像是宇宙间的一片真空。
沈昼叶搓了搓自己冰凉的手指,目送那辆通体漆黑的车驶往纷纷落落大雪。此去一别,不晓得下次见到其他人是什么时候……她乱七八糟地想。
下一秒,刺耳声音划破苍穹!
那辆加州牌照的黑车踩了急刹横着飘移了九十度,将空无一人的、漆黑的路堵得严严实实!而那黑车是辆正经商务,并非跑车,而不是跑车的车玩这手绝不是为了刺激,是在玩命。
而这只有两种可能的情况:
路况不好,或,它是在以自身作路障逼停。
沈昼叶刚想通这问题,那车上,走下来了一个人。
第130章 天地静谧,其中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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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什么都有 第195节
黑夜里, 加州牌照的轿车踩了急刹,飘移了九十度。
那下几乎是玩命,将空无一人的、漆黑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风雪四起, 那车上, 走下来了个衣着单薄的男人。
沈昼叶一瞬连呼吸都停止了。
那男人个子很高,只披了件正装衬衫,一看就知道连半点风都挡不住,却穿过暴风雪与狂风大作的天穹,缓慢地向她走来。
他呼吸的每一口气, 都白得像峰顶苍雪, 走的每一步, 都像踏在即将碎裂的冰面。
车灯惨白地照在陈啸之身上。
雪风渐薄, 沈昼叶终于看见那男人满头风雪,面色苍白, 甚至步履都蹒跚了, 甚至令人生出一种感觉,仿佛再碰他一下,这人就会垮在当场似的。
女孩子心都被绞紧了,眼泪一下又汪满了眼眶。
——克里特岛有个传说,曾有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物被国王米诺斯关了起来。
那迷宫是国王米诺斯专门找到传说中的天才建筑家代达罗斯,要求他为怪物建造的。代达罗斯建完了它, 并承诺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从迷宫中逃脱。于是残暴的米诺斯说好,就由你以生命证明迷宫的不可突破,将代达罗斯与他的儿子一起丢进了关押着食人怪物的迷宫之中。
那迷宫九曲回折,幽深浩瀚,身处其中的人断无逃脱的可能。
——像是命运。
沈昼叶只觉自己在迷宫的深处, 痛苦至极,无论怎样挣扎都逃不开命运的掌心。
她心疼陈啸之,又难受自己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十年,二十年都忘不了这么一个人,走了多少路见了多少人都忘不了。他是心口永恒的朱砂痣白月光,又是每个无风无月的午夜梦回,行了万里路也不曾离开原地一步,甚至都这样了还无法一走了之。
沈昼叶百无一用。
她不愿和陈啸之讲话,但看着他在风雪中躅躅的模样,却仍是不受控制地下了车。
沈昼叶穿着高跟鞋踩在薄薄雪面上,被风吹得险些一个趔趄。
下一秒,陈啸之伸手,牢牢地抓住了女孩子的手腕。
那下甚至有点偏执到极点了的意味,牢牢扣着沈昼叶的手腕,沈昼叶回过头去看,看见陈啸之面白如纸,眼眶却红得像要滴血一样,嘴唇干裂,微微动了一下:
“为什么?”
“……”
他眼眶红得更厉害,像块要碎裂的浮冰,手上用力更大,声音却更平:
“——为什么,你总要告诉我。”
“……”
沈昼叶只觉得胸腔被一块巨大的悲哀堵住,连呼吸都被压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啸之死死地盯着她,他满头的雪,嘴唇都在发抖,衬衫被吹得猎猎作响,姿态甚至十分脆弱,像头等待被射杀的鹿。
他执拗地盯着沈昼叶的眼睛看。
沈昼叶眨眼时都觉得疼,连呼吸都酸痛,艰难地张嘴:“……我……”
“……我……”沈昼叶泪水滚了下来:“我不……”
下一秒,陈啸之绝望嘶吼:“操你妈你能不能说一次——!!”
那怒吼泣血,连回声都出来了,如果天穹听到,连天都为这痛苦要落下泪来。
“你他妈一直这样,”
陈啸之目眦欲裂:“一直都这样,想什么永远都不说,是句话就憋着,天生闷葫芦——然后自己觉得受伤了就逃,我操你妈沈昼叶你还是个——”
“你还是个人不是——!”
沈昼叶眼眶疼得像要裂开了似的。
“我对你不好么,”陈啸之死死盯着女孩儿湿润的眼瞳,逼问:“我还不够疼你?就你干的这些事你要是我亲戚家小孩我早打死你了,只有你,只有你,这么多年我一根指头不舍得碰,捧在手里他妈的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我有时候真想把你嘴给撬开,”陈啸之声音发着抖:“用鞭子抽你,看看你肚子里到底有什么意见。”
然后他在漫天风雪中,撕心裂肺道:
“你能不能,他妈的开一次口?”
沈昼叶泪眼朦胧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看见青年人赤红的、烧灼般的眼眶,绝望到好似山崩地裂的神色,单薄衬衫长裤,他的发间落了廿年的雪。然后她透过泪帘,看见青年人的泪重重坠了下去。
陈啸之没声没息地哭了。
那下沈昼叶心都要碎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哽咽难忍:“——你要我怎么办?”
“陈——陈啸之,”她眼泪吧嗒吧嗒地滚了下来,没头没脑地说:“你要想让我怎么……怎么面对你……呀。”
“我该怎么……怎么面对你?”沈昼叶在席天卷地的风中哽咽道:“你对我一会儿冷淡一会儿热切,我一会儿觉得你爱我,一会儿又觉得我可有可无。我想和你说点什么,却总是无从开口……好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似的。我时时刻刻都在意识到,我们不是十五岁的小孩了。”
那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沈昼叶突然感到没什么可怕的。
爱意。岁月。无法诉诸语言的杂乱思绪。对真理及荣光的向往。这一切,在那一刹那如发源巴颜喀拉的洪流,冲破了栅口,滔滔奔流向它们本该流向的海。
她仰头看着陈啸之通红的眼眶,酸楚地问:“时间是这么可怕的东西吗?”
——你告诉我,陈啸之。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这么多年过得怎么样?”沈昼叶听见自己的声音前所未有地坚硬,像无法被摧毁的第谷石板,几乎是逼问道:“为什么不解释,不和我讲你见过什么人,不告诉我你这些年走过哪些路?”
男人鼻尖通红,一滴泪滴了下去。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她说。
沈昼叶将满腔的委屈都倒了出来,哽咽道:“我们没讨论过以后,也没商量过将来,你想回国的事没和我透口风我就认了,可你连决定不回国了也不和我商量,想留在斯坦福你至少也得告诉我一声,把我搞得像个傻子……”
陈啸之当即一愣。
沈昼叶几乎收不住逼问,心里却觉得怎么讲怎么小儿女态。
明明是两人积累已久的矛盾爆发,如今却像是普通的情侣吵架——哪是这么简单的问题?沈昼叶心酸得要命。
——但这竟是头一回。
他们之间惯常拌嘴,但其实沈昼叶习惯了退让,陈啸之则习惯了包容,交往这么长时间,竟连情侣吵架都没吵过。
长夜落雪,雪花飞过黑茫茫云杉,沈昼叶擦掉面颊上的泪,大声喊道:“陈啸之你告诉我,有我们这样的情侣吗,你为什么连对我都若即若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和我搞暧昧——别人当炮友都比我们强,不对,就是比我们强——”
沈昼叶想到那些她的纠结,难过得耳根都泛了红。
“你好像不在意这东西,所以我总告诉自己这些都是虚的,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在乎我。”
陈啸之:“……”
“……可我也想要。”女孩子几不可闻地说。
“我想要亲密无间,一起窝在沙发上商量未来。”沈昼叶嗓音沙哑酸楚:“哪怕只是买个花瓶,或者商量早上吃什么。我想要心有灵犀,毫无隔阂。”
女孩子觉得自己的泪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以至于每个字都如同沾着血从心里掏出来的。她笨拙地对面前的男人说:“——我想和我们小时候一样,甚至更亲密。你明白吗陈啸之,不是现在这种……”
“这种……”沈昼叶停顿了一下,哽咽道:
“我们明明这么近,却无法交谈的感觉。”
“我要求太高了吗?”她问。
成年人是否不应该再期待年少的炽热?人在岁月里学会了妥协,学会了低头,学会了不粘人,学会了一人生活,于是少时的甜蜜和难舍难分、稚嫩的海誓山盟都成为了众矢之的。于是少年的真心流露被贴上‘幼稚’的标签,成为了被锁住的黑历史。
——可我还想要。
我要与他肆意地谈起宇宙里穿行的、相爱的瓦力与伊娃,聂鲁达和阿多尼斯的诗,济慈与王尔德。吹进发间的春风。
我要和他讲将来我们要征服的麦田与土地。谈论暗物质的泯灭与时间与空间在数学尺度上的相会。折叠在一处的十一个空间维度和碰撞的粒子。微观上上帝的随机骰子与宏观精妙匀称的万物。贫穷,与不灭的梦。
我要与他讲起横贯寰宇的、必然存在的,宇宙的真理。
我怀念我们贫乏而热烈的幼时,想念那些促膝长谈的夜晚,想念回归的候鸟与坠落的星。
女孩子于猎猎寒风中抽噎不止。
她耳朵被寒风冻得泛红,像是将十多年的委屈都哭了出来,眼睛像水里浸泡的花苞。
“你说我作也好什么也罢……”那花骨朵潺潺道:“可我就是这么想的。”
然后她看着陈啸之,将自己的手腕向外挣,酸楚地说:“你是来开车接我回去的吧?”
陈啸之眼眶赤红,不发一言。
“你放心……”她看着陈啸之涩然道。“没事了,我也不是必须得怎样的。”
她竭力忍着自己的苦楚:“……你来接我了,我跟你回去。”
——还能怎样呢。
沈昼叶晓得自己吓到了陈啸之,从他连外套都没穿就冲来拦人就可见一斑,而自己的决定是一时冲动,连半点儿理智的痕迹都没有,这情况下最稳妥的方式就是跟他一起回。
而以沈昼叶对陈啸之的了解,他是会把今晚每个字都往心里记的。
记完了后,也许他今晚会开车送沈昼叶回家或回宿舍,然后在假期里和她仔细规划这假期的出游。这个结局也不算坏——只是太过理性。
然而下一秒钟,沈昼叶被重重拽进了陈啸之的怀里。
“对不起……”他声音嘶哑,颤抖着抚摸沈昼叶的发丝。
陈啸之搂得非常紧,沈昼叶听见他心跳犹如雷鸣,他压着沈昼叶的后脑勺,把她牢牢扣在怀中,喘的气尽数化为湿冷的白雾。
他的怀抱很凉,如同掠过广袤大地的风。
“对不起,”陈啸之声音发着抖,wrx不住道:“对不起……”
那声音任谁听了都觉痛楚到了极点,犹如一块将碎的冰的独白,又似是春天来临前的、最后一个冬夜。
“无论发生过什么,”他喘着粗气说:“我都没有过任何伤害你的意图。”
“叶叶,”他唤道。
“沈昼叶,看着我。”
沈昼叶泪眼朦胧地抬起头,与陈啸之对视。
他们两个人的泪水自此无法遁形。
她看见陈啸之鼻尖上挂着的泪水,陈啸之也看到她的,两个人狼狈至此,没有半点成年人的游刃有余,甚至看上去像个小孩。
“我们会解决的。”陈啸之沙哑地重复:
“——我做的不好的那些,我做得没那么好的那些,都会解决的。”




梦里什么都有 第196节
沈昼叶哭得不住倒气,用陈啸之的外套擦脸上的眼泪水儿。
“你既然说出来了,”他道:“——我就会解决给你看。”
沈昼叶哽咽着道了声好。
黑夜里,陈啸之看着她问:“你相信我吗?”
大雪纷飞寒风凛冽,沈昼叶发着抖擦去眼泪,抬头望向他的双眼。和以前不同,如今她毫无退意,像是要看见对方眼底的灵魂。
“——嗯。”沈昼叶说。
然后万千雪花纷纷扬扬,盖住了人间。
-
……
“——现在你得给我解释下了。”
沈昼叶一愣:“诶?”
陈啸之拉开车门,大衣上全是雪。暴雪已经看不清前路,而两辆车都没绑防滑链,只好明早再说,如今俩车都停进了野地,沿途风滚草积了雪,安静地成为千万个白色的雪球。
好像兔子,沈昼叶看着窗外,想。
“——你得给我仔细解释。”陈啸之砰地关了车门:“你刚刚说的那些大意我都明白了,但细节还得和你落实下。”
沈昼叶大义凛然道:“你讲。”
“什么叫我不告诉你这十年的事情,”陈啸之眯起眼睛:“你问过一次没有,就说我不告诉你?”
沈昼叶:“……”
沈昼叶理亏值+10……
她静了三秒,随即抽噎一声:“你好凶哦。”
陈啸之:“…………”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陈教授立即连半点脾气都不敢有,语气软了下来,憋屈地讲:“你但凡问我一次的话,我怎么会不说呢?”
沈昼叶抱着自己的小抱枕,小小地哼了一声,让他自己去品味那一声冷哼。
陈啸之觉得她哼哼唧唧的特别可爱,也不介意这个小混蛋是不是心虚理亏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今晚我们就睡在车里了,可以吧。”
沈昼叶任由他揉着卷卷毛,呆呆地问:“可以,怎么睡?一人一边车子吗?”
陈啸之:“前座放倒就行。”
然后他把沈昼叶的副驾放倒,女孩子吁了口气,眨巴着眼看向陈啸之。
“我们明早回去吗?”沈昼叶卷了卷自己的外套问。
她刚一问完,忽然生出一种好像在小学生春游一般的感觉,有种难以言说的幼稚。
陈啸之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他说:“不回去。”
沈昼叶:“……?”
“你不是要去华盛顿?”陈啸之皱起眉头:“我送你回去干嘛。”
沈昼叶:“…………”
我谁都没告诉,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啊,不对他怎么什么都知道,沈小师姐迷惑得不行,下一秒陈啸之放平了自己的座位,掖了掖她的外套,一抬头,看见沈昼叶一副你是不是在我手机里装了定位系统的怀疑神情。
“……”
陈啸之开口:“你以为你是个什么?”
沈昼叶正要骂回去,陈啸之就冷漠无情道:“人家脑回路用python写,你脑回路是个流程图,收了那短信还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自己用脚想想这可能吗?自己不反省一下?”
沈昼叶:“……”
沈昼叶骂不回去了,饱受打击,颤巍巍地拿出杀手锏:“你好凶……”
这时候又来这一套,陈啸之气不打一处来,终于忍不住了,他单手压住沈昼叶的车座,中指一屈,咬给她一个脑瓜崩。
一团熹微的光中,沈昼叶蜷缩成一小团,又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陈教授。
温暖光晕落入女孩子的眼里,映亮世上最温柔的湖水,摇晃了最甜蜜的枫糖,连她的呼吸都近在咫尺。
“……”
陈教授要弹沈昼叶脑瓜崩的手,迟疑一瞬。
春天的花苞破土而出,男人心脏紧绷又散落开来,像个毛头小子似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想抱她,想吻她。
还是要弹她这下的,陈啸之竭力告诉自己,姓沈的已经膨胀坏了,距离上房揭瓦就差这么点儿。
而下一秒,姓沈的小声唤道:
“……之之?”
陈啸之:“嗯?”
“你现在是要吻我的。”她说。
女孩子说完,耳垂泛着红,像凌霄花在晚春垂落下来。
-
陈啸之那瞬间,连呼吸都不稳了。
十年的岁月,不,二十年,他们有过许多亲吻也有过许多拥抱,可在这正在落雪的平安夜里,二十五岁的陈教授又一次觉得,自己是个连女孩手都没牵过的毛头小子。
陈啸之不受控制,低下头亲吻他的青梅。
他拼命克制着呼吸,心跳如雷,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一个他正亲吻的女孩;她还爱娇得要命,连亲亲都不安生,非要用脑袋拱他几下。
唇分,姑娘家揉了揉唇小声抱怨:“就亲一下这么点小事,你怎么总要我提醒的。”
陈教授讷讷的,居然连一个字儿都说不出。
“你还说你会做到,”沈昼叶气鼓鼓道:“你做得到个屁。”
陈啸之别开脸去,耳根泛红,不搭理她。
沈昼叶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又很幼稚地嘲了他好几句。陈教授统统不予理睬,沈昼叶嘲没了词儿,干脆从陈啸之带来的包里抽了根数据线,把手机戳在空调边儿上充电。
陈啸之忽然说道:“……叶叶,你真的,很介意……这个?”
沈昼叶一惊:“啊?你说的是什么?”
“我……我是说,”陈啸之每个波峰波谷都透着纠结忸怩:“就是,我不太碰你,不太爱亲你这事儿。”
他说着,像是怕她闹别扭似的,伸出手来牵住了沈昼叶的爪子,又轻轻地晃了晃。
沈昼叶:“……”
沈昼叶心想这问题问得好哇我给你看看我的pubmed搜索记录怎么样不瞒你说我已经是半个内分泌和心理学专家了……但是她忍住了自己恶毒的欲望,诚恳回答:“是。”
“……”
“非常介意?”陈啸之荒谬地问。
……这问题你问我不如问我的浏览器……沈昼叶克制了第二波恶毒的欲望,从善如流答道:“没错。”
陈啸之懵了。
“肯定会介意啊,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沈昼叶认真地解释:“——我喜欢你,而且那种喜欢一直都是一样的,我想和你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想和你腻在一块儿,无时无刻不想碰碰你亲亲你,不正常吗?”
陈啸之:“……”
“——而我这么想的时候,”沈昼叶羞赧起来,却几乎从未如此坦诚,说:
“是希望你对我,也有同样想法的。”
他哑口无言,看向旁边的女孩儿。
陈啸之躺在放平的主驾驶座上,沈昼叶则躺了副驾,两人并排躺着,隔着扶手盒牵手。落雪静谧无声,车窗凝了一层雾。
外面寒冬腊月,里面却温暖如春,女孩子牵着男朋友的手晃了晃,诚实地说:“所以我曾经故意赖在你办公室里,有事没事就碰碰你,希望你有一天开窍。”
“……”
“……但你对我好像就没这种冲动……”沈昼叶有点委屈,泄愤式掰着陈啸之的手指,道:“哪怕装着想亲亲我抱抱我也不行吗?我都不要求更进一步了,你这样我真的很怀疑我们能——”
陈啸之愤怒道:“什么鬼屁话,他妈给我打住!”
沈昼叶立即生气:“凭什么!”
“你——”陈教授被怒火烧得不行:“你自个儿听听这说的还叫人话?我连冲动都没有?你自己——你自己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吗?”
沈昼叶委屈巴巴:“我怎么了,我胸小有什么错……嗷!”
陈啸之恨铁不成钢,敲了她一个爆栗。
沈昼叶捂住自己的脑壳,委屈巴巴地看他。
“这他妈的和胸围有什么关系,”陈教授难以启齿道:“半点关系都没有。别想太多,我怎么可能……”
他深吸了口气,在落雪之下几不可闻,且别扭地说:“……我怎么可能不想抱……你。”
沈昼叶眨了眨眼睛,示意他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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