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鲸鱼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含胭
【鸡蛋布丁】:@罗欣然,@赵晴晴,你俩有空来我这儿玩啊!我们可以吃火锅嘞![呲牙]
【姚颖】:节操呢????[发怒]
【罗欣然】:[ok]
【赵晴晴】:苦逼的晴晴正在写作业,一脸麻木地看着你们。哭唧唧.jpg
占喜聊了一圈,不知不觉又点开“好大一头鱼”的微信。
他没有对她关闭朋友圈。占喜翻过他发的内容,一张人像照片都没有,一年到头只发了十几条,大部分是烫花作品,还有和烫花有关的一些展览、活动。
想到他答应周五来送花,占喜心情就好了起来,心想,他打字有语病,说话总没有问题吧?到时可以请他在大厦一楼的咖啡店喝杯咖啡,一起聊聊天。
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有一双这么好看的手,人是不是也白白净净的呢?看手腕应该不胖,一个擅长做手工的男孩子,估计长得挺秀气。他还喜欢做花,那肯定不邋遢……啊!他不会还化妆吧?
占喜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又觉得也不是不可能。爱花,说明他爱美,爱美了,可不得好好捯饬自己啊?
现在化妆的男孩子挺多的,还有人去做医美呢!
坐在地铁上,占喜越想越觉得好笑,对于和“好大一头鱼”见面,她其实一点也不紧张,只有期待。一个有趣的小男孩,不管长什么样吧,她都已经把他当朋友了。
——
周二,骆静语开工做望鹤兰,也就是天堂鸟。
图片上的三枝望鹤兰姿态差别很大,一枝很寻常,一枝低垂着头颅像在饮水,另一枝最高的,昂着头张着嘴,像在引吭高歌。
去花市买这样三枝望鹤兰还得好好挑,做烫花就不一样了,想做成什么样就能做成什么样。
望鹤兰不难做,鸟肚子里包的是棉花,骆静语做了一天,三枝就都做完了,把照片发给“鸡蛋布丁”接受检阅,又获得一连串的好评夸奖。
骆静语给她讲自己的计划。
【好大一头鱼】:明天,我要做阔叶十大功劳。
占喜没看懂,以为他又打错字。
【鸡蛋布丁】:啥?啥功劳?
【好大一头鱼】:阔叶十大功劳,是植物名字了,好运来最高一只很多叶子,你看图片。
【鸡蛋布丁】:……
【鸡蛋布丁】: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擦汗]
【好大一头鱼】:不是我取名阿!那么我叫他阔叶了。[偷笑]
他俩聊天的时候,气氛依旧轻松愉悦。只是,骆静语不知道“鸡蛋布丁”是什么感觉,对他来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竟开始感到紧张焦虑。
这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骆静语甚至后悔一时冲动答应去送花。
他和“鸡蛋布丁”聊微信很自在,可见面了该怎么办?
想象一下那个令人尴尬的场景,他听不见,不会说话,只会打手语,虽然会读唇,也不是句句都读得懂。
他该怎么和她打招呼?用手机打字给她看吗?告诉她,他其实是个聋哑人?
她能接受吗?能接受和一个聋哑人做朋友吗?
从小到大,骆静语因为耳聋,不可避免地受过欺凌和歧视。
寂寞的鲸鱼 第13节
小时候,父母在福利工厂上班,工人们多是轻度残障人士,大家都住在福利工厂的宿舍区,职工子女几乎都是健全小孩,他们会在一起玩,却不爱带骆静语,嫌弃他听不见。
有人叫他“小聋子”,也有人叫他“小哑巴”,这种状况一直到骆静语进盲聋学校上小学、认识了许多和他同样听障的同学以后,才渐渐好转。
可是少年时,他和同学们去街上吃饭,还是碰到过一些过分的事。
那时候他们都还小,不懂得控制声带,尤其是一些戴着助听器的同学,打手语时还会开口说话。他们自认为说得挺好,但在健全人听来也许就像个笑话,一个个口齿不清,嗓门儿还很大,吵得很,所以总是会有人用奇怪的眼光打量他们。
骆静语起先并没放在心上,“噪音”这个词,他是难以理解的。
直到有一天,旁边桌一个喝醉了酒的成年男人冲到他们桌,狠狠一巴掌扇向骆静语的一个男同学,把他的助听器都打掉了,骆静语看着那人凶神恶煞的脸和张张合合的嘴唇,才知道,他们被人讨厌了。
那个十五岁的男生蹲在地上,捂着耳朵偷偷哭泣的场景,一直烙印在骆静语的脑海里。
他不太记得后来发生的事,打起来了吗?有人报警吗?有人帮他们叫救护车吗?有人说风凉话吗?
他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惊慌失措地站在小饭店门口时,那种疯狂的、痛苦的、想要当场隐身的感觉。
从那以后,他们就很少再出去聚餐,即使去了,一个个也都控制着不出声。偶尔有人振动了声带,就会惊慌地往四周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不知道会不会又因此挨揍。
听障人和健听人之间是有壁的。
交流方式的不同决定了他们很难做朋友。像高元那样手语流利、还能和骆晓梅结婚的健听人真的很少,至少在骆静语看来,“鸡蛋布丁”极有可能会因为他的残障而感到害怕,进而疏远他。
他不想让她害怕,也不想被疏远。
他只是不能面对面与她聊天,但可以用微信聊的呀!
虽然他聊天很烂,但她从没有嫌弃,还愿意教他语法,保持着这样的沟通方式,不是更好吗?
骆静语的烦恼无人倾诉,只能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做花上。
阔叶十大功劳要做得逼真,很难。
一枝比花茎粗壮许多的枝干,上头缀着一大片阔叶,要体现出树枝的纹理、不规则叶片的脉络,染色就需要染得富有层次。
用若草、柠檬黄和咖啡三个色,调出深浅不一的绿色,小簇小簇地晕染叶片,每一片颜色都不太一样,这样组合在一起才会有绿叶植物鲜嫩蓬勃的真实感。
骆静语很有耐心,手作能让他沉浸到平和的世界里,不再胡思乱想。
他把铁丝包在胶管里做主枝干,胶管外贴上染好的新缎府绸,又把一片片熨烫好的阔叶组装上去。
慢工出细活,用了一整天,他把阔叶和龙柏这两种绿叶都做完了。
周四白天,方旭联系他。
【方旭】:鱼啊,你那个插花做好了吗?
【好大一头鱼】:好了,我调正过,等下就要装了缸。
【方旭】:那你明天送一下吧,我把地址和联系人发给你。
【方旭】:我跟你说,忒巧了!离你家特别近!走走过去就行。
方旭把占喜公司的地址和电话发给骆静语。
骆静语看到联系人是占小姐,还有她的手机号,心想,“鸡蛋布丁”是姓占吗?
“占”的拼音是什么?
zhan,对吗?
骆静语抬起右手,分zh-a-n三个字母,用三个手势打了一遍手语。
是她的姓。
他想,如果这样子对她打招呼,她一定是看不懂的。
骆静语的焦虑在这一晚达到顶峰,他居然失眠了。
心里是一阵阵的灰心丧气,甚至还有点恐惧,直到凌晨四点都没睡着,他干脆起床披上外套,去阳台透气。
走到阳台骆静语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下雨了。
他听不见雨声,只能透过玻璃窗看雨水落下。
天还黑着,窗外的街景笼罩在一片雨幕中,能看到几百米外那幢办公大楼模糊的影子。
原来,“鸡蛋布丁”就在这里上班,离他这么近。
那盆“好运来”已经由图片变为实物,静悄悄地摆在客厅工作台上,喷过定型液,刷过特制胶,花朵和绿叶都完美地组合在那只灰色陶缸里,精巧美观,是骆静语一贯以来稳定水准的呈现。
可他并没有因为做完作品而感到安心,反而越发紧张,和常婷相亲前都没有这么紧张!
骆静语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窗外,恨不得天光永远不要亮。可时间不会因为他而停留,很快,天就要亮了。
——
周五早上,冬雨淅沥,温度又降低了一些。
占喜起床后思考该穿什么衣服去上班。
这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又不那么普通,这一天,她将拿到那盆送给日本客户的烫花,还将见到“好大一头鱼”本人。
占喜本来打算穿一条漂亮的裙子,又觉得会不会太夸张,天下着雨,那么冷,她感冒发烧又刚好,精心打扮估计会被同事们笑话。
最终,占喜还是像平时一样,穿着毛衣、羽绒服和厚呢裤子出门上班。
她和“好大一头鱼”没有约具体时间,下班前他能来就行。
所以这一天,占喜工作时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地会去看看手机,有没有那头鱼发来的微信。
可惜,一直都没有。
下午2点多,她正在帮文琴整理一份表格,手机响了,占喜激动地拿起来看,才发现是迟贵兰的电话。
她接通,还没开口,就听到迟贵兰的怒吼:“你怎么回事?谁要你搬出来住的?你现在胆子大了啊!租房子住居然都不告诉我!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秦菲搞的鬼?!”
占喜只感到脑袋一阵嗡嗡嗡,赶紧离开工位去无人的地方接电话:“妈,你小点声,我在上班呢。”
“我管你上不上班!”迟贵兰是真生气了,“你这工作本来就是临时做做的!等你考出公务员马上就要辞职的!为什么要给你找这种清闲的工作?就是要你好好复习考试!你还上心了啊?”
“妈!”占喜喊了一句后又压低声音,“你先听我说,我哥家离我公司很远,我每天上下班要花三个多钟头,所以才在公司旁边租房子,哥都同意了!是他和你说的吗?我本来想元旦回来自己和你说的。”
“你别管谁和我说的!”迟贵兰就像在开机关枪,“轰轰轰”地炸在占喜耳边,“你有没有脑子的?你这个单位做不久的呀!你房子租在旁边,租一年!等你考上好单位你怎么办?钱多没处花啊?有地方住你不住?你没脑子你哥也没脑子!你说!是不是秦菲欺负你了?你和妈妈说实话!”
“不关嫂子的事!也不关我哥的事!”占喜不明白老妈为什么要揪着秦菲不放,“嫂子对我很好!从来没有亏待过我!妈你让我自己决定一些事情可以吗?你一直要我去考试考试,我跟你说了我不想考公务员!”
“你非考不可!”迟贵兰一口拒绝,“欢欢我和你说,你以后是要嫁给体制里的男孩子的,体制里的男孩子很挑的你懂不懂?你自己不是体制里的,人家根本看不上你!”
占喜感到一阵窒息:“我为什么一定要嫁给体制里的男孩子啊?!就算要嫁,为什么他是体制里的,就规定我也一定要是体制里的?这是什么道理啊?”
“你不怕被你婆家看不起啊?”迟贵兰觉得女儿怎么这么不开窍,“欢欢,你怎么变了呀?你以前很听话的!爸爸妈妈这么辛苦不都是为了你吗?给你介绍工作,介绍男孩子,小王多优秀啊!你要好好抓紧……”
占喜突然想明白了:“是王赫告诉你的?”
“……”迟贵兰一顿,“跟你说你别管谁告诉我的,反正你租房子就是错的!”
“妈我先不和你说了,现在要去开会,元旦回来我再和你解释。”占喜胸腔里一股子气没处撒,强自按捺住,“还有,你直接去和王赫说,我和他没戏了。”
挂掉电话,占喜气鼓鼓地回到工位边,上手就把王赫的微信删了。
她气死了,一个男的嘴这么碎!别说他现在什么都不是,就算是她的男朋友,也不能未经她允许,把两个人的聊天内容去向她父母汇报!简直low爆了!
迟贵兰又打过来两次,占喜没接,直接挂断。
手机铃声第三次响起时,占喜刚要挂,却发现是一个钱塘的陌生号码。
她飞快地接起来:“喂?你好!”
“是占小姐吗?”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男声。
占喜心脏怦怦跳:“我是。”
“你好占小姐,我是烫花工作室的,你的花我给你送过来了,现在在你们公司楼下,麻烦你下来拿一下好吗?”
这么客气?
是“好大一头鱼”吗?他应该不会这样讲话啊。
占喜收起疑惑,拿起准备好的一个纸袋,匆匆下楼。
办公大楼的一楼大厅里,一个男人坐在会客沙发处,茶几上摆着一盆花——是占喜相当熟悉了的“好运来”。
每天都能看到它的进展,看到葵百合做出来,看到望鹤兰做出来,看到阔叶和龙柏做出来,最后看到它们都被好好地固定在陶缸里。
每天都能听到那个人说做花时的困难点,尤其是做阔叶时,叶片特别多,他吐槽说自己染色染得都要睡着了。
现在,占喜终于见到了实物,真漂亮啊!比照片漂亮千万倍,是那个人一点一点、从无到有、亲手做出来的。
她看向沙发边的男人,他已经站了起来,三十岁左右,身材匀称,穿一身草绿色冲锋衣、牛仔裤黑皮靴,一张脸棱角分明,五官端正,打量占喜时,唇边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占喜却笑不出来,走到他面前说:“你好。”
“你好。”男人笑得更明显了。
占喜没有心情和他寒暄,开门见山地问:“好大一头鱼,为什么没有来?”
第11章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好大一头鱼’?”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年轻的女孩。
她有一张小小的脸盘儿,略施薄妆,肌肤白皙细腻,五官精巧,一双眼睛大而有神,留一头染成深咖色的披肩长发,竟是非常漂亮。
她的个子还挺高,穿着粉紫色粗线毛衣,底下是深驼色呢料长裤配通勤黑皮鞋。毛衣和裤子都不修身,依旧可以看出她身材窈窕。
占喜回答:“你肯定不是。”
她说不出具体理由,反正在接到电话、又看到这个男人第一眼时,她就确定他不是小鱼。
小鱼是不会有这种眼神的,也不会这样笑,虽然她没见过小鱼,但她就是知道!
“为什么呀?”男人像是想不明白,“我就不能故意装成和你不熟的样子打电话吗?”
见占喜的神色越发冷淡,男人不敢逗她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的确不是‘好大一头鱼’,我叫方旭,旭日的旭。其实我们聊过,q站那个就是我。”
原来是那个开口就是“亲”的老板。
“哦,那……‘好大一头鱼’为什么不来?”占喜在意的只有这个问题。
方旭说:“小鱼临时有事,让我代他向你道歉。”
占喜问:“他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为什么不自己来说?”
寂寞的鲸鱼 第14节
“这……”方旭挠挠脑袋,“我就不知道了。”
占喜垂下眼睛,嘴巴都噘了起来,方旭感到尴尬,指指茶几上那盆花,问:“呃……占小姐你看看,这花有没有问题?有问题的话我们还能调整造型,没问题的话,就麻烦你签收一下了。”
占喜的视线落到那盆花上,冷冷地说:“没问题,挺好的。”
“这何止是挺好啊?”方旭觉得对方到底是门外汉,“这是精品啊!能看出小鱼下了很大功夫的!你领导拿去送人,对方绝对喜欢,这花可以永久保存哦!”
占喜没精打采的:“哦,谢谢。”
方旭瞅瞅她,接着说:“这花要保养,切记不能碰水,因为有染料,碰了水颜色会晕开。所有的花瓣和叶片都有定型液形成的一道膜,如果沾了灰,要么吹吹,要么就拿小刷子刷刷,平时不观赏时可以放到柜子里或盒子里保存。”
占喜点头:“我知道了。”
方旭见她兴致不高,犹豫着说:“那你要是觉得没问题,就把尾款结一下吧。”
“好。”占喜拿出手机,当场付掉尾款。
方旭收到钱,从沙发上拿过一个封装好的大纸袋递给占喜:“占小姐,这是小鱼要我带给你的。”
占喜接过袋子,掂了掂居然挺重的,也不知是什么,轻声说:“谢谢。”
她的手上也提着一个纸袋,想了想还是拿给方旭:“这是我给小鱼的,也麻烦你带给他吧。”
方旭:“???”
他想,这是什么情况啊?骆小鱼也太会撩了吧?做花做了一个礼拜,这两人已经发展到互相送礼物的阶段了?他做这行这么多年,怎么就没福气碰到这样一个又可爱又漂亮的女客户?
方旭接过纸袋:“行,我一会儿就带给他。”
没什么事了,占喜弯腰抱起那盆花准备上楼:“谢谢你跑一趟,我上去了,拜拜。”
“拜拜,有机会再合作。”方旭冲她笑笑,目送她走进电梯。
占喜捧着花回到公司,径直去文琴的办公室,一路上,同事们都看到她怀里的花,袁思晨叫起来:“哇,好漂亮啊!这就是要送那个日本人的礼物吗?”
“好运来”摆在文琴办公桌上,hr的几个女生都进来观摩,文琴上上下下打量这花,啧啧感叹:“真好看啊!和真花好像哎,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她用手去摸摸百合的花瓣:“硬的呀!”
“用布做的,烫过,再定型,所以有点硬。”占喜解释。
“真不错!”文琴相当满意,起身抱起花缸对下属们说,“别看了别看了,我拿给孙总去,小占,任务完成得非常好!这个礼物很有档次呢!”
占喜笑笑:“希望孙总也满意。”
她把烫花的保养事项告诉给文琴后,众人散去,占喜也回到工位,才把那个纸袋打开。
纸袋里有一个小盒子,打开盒盖,里头是一朵烫花胸针。
占喜在“小鱼鱼手作烫花”的网店里看到过这款胸针,蓝色的勿忘草配浅绿色的绣球花,再搭配着一圈莹润润的白色淡水珍珠,优雅大方,售价要五百多。
盖上盒盖,占喜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更大的黑色盒子,打开后她愣住了。
盒子里是一个熟悉的玻璃瓶,瓶身上系着一条银色丝带,瓶子里插着一朵葵百合,边上还有一朵小小的同色百合花苞。
占喜从盒子底下掏出一张手掌大的卡片,上面写着:
鸡蛋老师:
祝你身体健康,笑口常开。
——小鱼
他的字说不上好看,但也不丑,每个字都写得工工整整,令占喜想到可爱的小学生。在“小鱼”边上,他还画了一头冒着水花的卡通鲸鱼。
占喜又看向那朵百合,这是属于她的第一朵烫花,心里的郁结减轻不少,可总归还是不太高兴。
拿起手机看,“好大一头鱼”直到现在都没发消息来,占喜本来想对他说声谢谢,这时候又打消了念头。
是他不对在先的,为什么要她先开口啊?就不理他,哼!
——
此时,骆静语卷着被子睡得很熟。
前一晚,他折腾到天亮都没睡着,早上更是顶着黑眼圈、对着那盆花做了几个小时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怂了,中午发微信把方旭叫过来。
方旭来的时候一脑袋疑问,说骆静语离这么近不去送,非要让他开车从市里跑过来送,为什么啊?!
骆静语用手机打字给他看:【下雨,烫花不能碰水。】
也有道理,方旭认了,捧起花就要走。
骆静语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抿着唇把一袋子东西交给他,又打字给他看:【这个给占小姐,帮忙我道欠她,不要给她告诉我听不见,拜托。】
方旭看完手机上的这行字,再抬头看骆静语时,发现这个二十六岁的小伙子居然脸红了。
有情况!
“我知道了,放心吧。”方旭也没多问,口齿清晰地说给骆静语看,离开了他家。
方旭走后,骆静语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了一些,一夜未睡的困意终于汹涌而来,他爬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睡得正熟,黑暗的房间里突然亮起灯光,骆静语敏锐地睁开眼睛,发现床边墙上的一个小灯泡正亮着。
这是专属于他的“门铃”,在家里每一个房间都有一个这样的小灯泡,只要有人按门铃,所有的灯泡都会亮,不管骆静语在哪个房间,都会注意到。
他披上家居睡衣去开门,头发支棱得乱七八糟,不明白这时候会有谁来。
方旭说他送完花就会直接回去,所以,骆静语开门看到是方旭去而复返后,很是怔楞了一下。
“我不进来了。”方旭把纸袋子递给他,“占小姐要我带给你的,我没看,不知道是什么。”
骆静语:“……”
他呆呆地接过袋子,方旭说:“她收下花了,很满意,但看到不是你去送,好像不怎么高兴。”
骆静语看懂了他的唇语,心都跳乱了一些。
方旭摆摆手:“那我先走了。”
他刚要转身,骆静语又拉住了他的胳膊。方旭回过头惊讶地看着他,骆静语急得想打手语,才想起方旭看不懂,抬手示意他别走,进卧室把手机拿来,打字给他看:【她是什么样子?】
“哈?”方旭差点笑出来,反问,“你不知道她什么样子吗?”
骆静语摇摇头,嘴唇依旧抿得很紧。
方旭这人也很人来疯,心想他帮着骆静语隐瞒耳聋的事,是不是也要帮着占小姐隐瞒点什么,这样才公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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