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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烈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是笙
姜昀祺忽然觉得剧情走向有点歪。
说实话,当他看到阿随脖子上的指印时,他一度以为他被霍向书勒索了——主要霍向书皮笑肉不笑的时候特别适合出演斯文败类,暗地里捅你一刀说不定表现得比你还惊讶那种——
但仔细想想,阿随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好勒索的,还不如勒索自己——那霍向书就完蛋了。
现在看来——
姜昀祺说:“他喜欢你。”其实他老早想说了。小护士那会就是。
阿随抬头。
姜昀祺又说:“你不喜欢他。你还有点害怕他。”
阿随面容些微扭曲,支吾:“也不是害怕……我没和他这种人打过交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打交道的,不是十恶不赦之徒就是正道的光一类。”
姜昀祺:“……”
“我原本以为他是正道的光,白瞎白瞎的,远观就好。后来觉得他这人外正内坏——我也不怕,坏能坏成姜正河?”
“可是现在……”阿随挠头。
姜昀祺点了点头:“这个我没经历过。没什么好的建议。”
阿随眨眨眼。
“我回去问问裴哥。他见多识广。”
阿随变了脸色:“姜——昀——祺——”
姜昀祺转身轻快跑了。
第219章 说一不二
出了住院部大楼,天色已然黑沉。暮色只剩最后一抹尾巴,深浅不一的狭长橘光被四方深蓝笼罩,很快跌落,消失不见。
气温一下降了不少,快要入冬的丝丝寒意擦着领口钻进来,来往好几个缩脖子疾步快走的。
同阿随吃饭那会姜昀祺就和裴玥发了信息,说晚饭不回去一起吃了。裴玥叮嘱他晚上早点回来,又问阿随确定出院时间了吗。
这件事成了大家共同的关心。只是在阿随这里,似乎完全取决于霍向书和他关系的进展程度。
霍向书心术深沉,步步为营,阿随是招架不了的。无论喜欢与否,阿随都招架不了。
霍向书对他好另说,如果对他不好——姜昀祺想,他不会让阿随在他身边待一秒钟。
阿随性格软弱,小毛病不少,特别会仗势,欺人倒是从来学不会。
遂浒那会不知被奥仔欺负过多少次。每次不是姜昀祺救他,就是被打得鼻青脸肿嗷嗷哭,回来气势却一点不减,机关枪似的和姜昀祺突突突告状,末了又怂,嘟嘟囔囔说算了,下次避着点就是了。可下次还是这样。
奥仔嫉妒姜昀祺,但惹不起姜昀祺。
小渠河道回来后,就没人敢惹姜昀祺。一方面是因为姜正河的态度,另一方面,是姜昀祺开始涉足姜家更机密的生意,这相当于拥有他们没有的权力。
惹不起姜昀祺,阿随就成了姜昀祺的代替靶子——奥仔不会弄死他,因为他是姜正河指派给姜昀祺的人。
最惨的一次,阿随饭点都没回来。之后也没回来。
姜昀祺找了大半夜,才在雷区边缘找到快要吓昏过去的阿随。
他踩到地雷了。
几小时一动不动,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整个人几乎脱水,一只脚神经质扒地上,全身痉挛似的细细颤抖。
见到姜昀祺第一眼,阿随就哭出来了,哇哇大哭,一张脸顿时脏得不行,汗渍、污泥、眼泪,还有血迹,都混在上面,就一双眼黑白分明,可怜得和小狗似的。
姜昀祺那会也害怕,但他早就将害怕这种情绪自我屏蔽。
所以在阿随看来,姜昀祺镇定得简直不像个人。
即使姜昀祺的脸比他还要白。
他站在距离阿随不远的小土堆上四处查看,蓝眸鹰隼一样利,面无表情又小心谨慎。
后来,姜昀祺发现这处雷区不久前应该炸过。阿随脚下很可能是一只死雷。
意识到这点,姜昀祺很慢地出了口气。
没人注意的后背早就湿透。
只是哄阿随松脚花了好长时间。
那会天都快亮了。
等到阿随没力气,彻底晕过去才松开了脚。
什么都没有发生。
姜昀祺将人拖拽到另一面小山坡上,放下人转头第一眼就看到晨光在地平线后波动跳跃,柔和的金光,朦朦胧胧的,其实很好看。
只是姜昀祺没力气看。那时的他无时无刻不精疲力尽,是高度警觉带来的精神压力。
住院部前是门诊大楼,省人医最大的地下停车场就在下面,探病的家属、下班的医护人员大都在这个点离开。
门诊前的两道宽阔车道连绵不绝,车前灯笔直照射出去,雪白刺眼,一路延伸至医院大门。
姜昀祺站在人群中,等面前川流不息的车辆过去,车马喧嚣,人声嘈杂,身边站着的都是陌生人。
过了会,姜昀祺拿出手机给阿随发信息:“阿随,你姓姜,和我一样的姓,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的意思就是无论发生什么都会陪伴在身边。”
“所以你不要害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和我说,我会保证你离得远远的。”
“你已经有家人了。”
懦弱胆小的人曾经硬生生替他承受了两颗子弹,而在此之前,阿随说的最多的就是怕死,但是那一刻,姜昀祺觉得他比自己还要不怕死。





温水烈酒 第237节
人总是矛盾的。
有口是心非,也有言行不一的时候,但总有一个时候会让你觉得那才是真实的他。
阿随没有立即回,应该是睡着了。
姜昀祺发完信息刚退出界面,肩头就被拍了下。
转头,李勋笑着看他:“回去?”弯起的眼角细纹敦厚,目光温和。
姜昀祺点头,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照面好几次,这还是第一次说上话。
李勋抬眼看向省人医门口,那里刚驶出一辆出租车,之前在食堂遇见的小男孩正扒在车窗前冲李勋招手。
“那是我儿子。今天和他奶奶一起来看我。”
姜昀祺转头又去瞧李勋儿子,出租车跟随车流,很快消失不见。
“我长裴司几岁,差不多年纪,你是不是可以叫我叔了?”李勋笑着说。
姜昀祺顿了顿,想起什么,有点想笑,说:“还是叫哥吧,也没大多少……”
李勋指了指医院门诊旁的咖啡店:“要不要去坐一会?”
姜昀祺愣住。不过他看得出来,李勋心情不错。
李勋微笑:“我们老家有句话,大概意思是一天要是遇见两回,那得好好坐下来喝一盅——当然我们不喝酒,我们喝咖啡。”
姜昀祺也笑:“好。”
两人一起朝咖啡店走。
半途李勋拍了拍脑门,问姜昀祺:“你是不是急着回家?”看向姜昀祺的面容有些局促,站在咖啡店门口没动:“我今天太高兴了,就想找个人聊聊,刚才是开玩笑的。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别耽误。”
姜昀祺推开咖啡店玻璃门,让李勋先进去:“没事。我和家里人说了。”
咖啡店开着暖空调,迎面就是一股浓郁咖啡香气,还有甜丝丝的蛋糕气味。
李勋问姜昀祺想喝什么,姜昀祺不好意思,后来李勋搬出“长辈”一词,姜昀祺才让李勋请了客。
这种感觉太像滢姐结婚那会和宋家长辈见面,自动把他归为小辈,同属雯雯一类,需要被照顾,被着意询问,承受来自长辈的关怀。
裴辙就不是,他站在那里好像自动就成一类,话不多、表情少,沉默严肃,同他说话的也都是这类人——不动声色的成年男人。更没人想着将他归类、或者安排他做什么。
除了宋姨。
宋姨会皱着眉头走近他们的圈子,嗓音略高,同裴辙说:“裴先生,昀祺找不到了呀,不知道又被哪家找去说话了,去找找昀祺。”
于是裴先生起身去找姜昀祺。
“——你今年有二十一了吧?”
说话也是。每逢见人开口必问年龄,语气也差不多这样——都是来自长辈的关爱。
姜昀祺也算经历过,这会很乖地点头。
“我熟悉你比对我儿子还熟悉。我跟在你身边大概四年……后来是于锋替的我。于锋,一队最有经验的刑警,听说也在遂浒服过役,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
咖啡店里人不多,他们坐的位置靠里,正朝住院部前的小花坛。此刻路灯盈盈,夜色沉浸。
李勋声音始终带着淡淡笑意,落座后没有刻意想着说什么,但不知为何第二句就是这个,说起来自然而然。
姜昀祺一点不觉得突兀,事情早就过去,况且,李勋和他的交集,也确实只有这些。
“见过。”
记忆复苏的那段时间,潜藏身体里的警觉敏锐几乎同一时间苏醒,姜昀祺立刻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
姜昀祺笑着说:“不过我对你印象更深刻。那次在路上是你拉了我一把。”
那是第一次去n+见黎坤他们,路上姜昀祺想起记忆里的一个场景,呆在马路中央好久不动,如果没有李勋,差点就被过往车辆撞了。
李勋却只笑了下,没有多说。
那之后他就暴露了,紧接着被姜正河的人埋伏抓住。
“你是不是快出院了?之前说的高兴的事,是不是就是这个?”姜昀祺能感觉自己说完上句后李勋神情的变化,便岔开话题问道。
“是快出院了。今天我儿子来看我,我挺高兴的。这小子太皮,回去得好好立规矩。”话是这么说,但李勋语气完全没有责怪意思。
医院里八卦走得比病情还快,姜昀祺多多少少知道些李勋家里的事,想了想,便没再问。
搁在一旁的手机忽然震动,界面显示是裴辙打来的电话。
李勋看到,握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示意姜昀祺接电话,不用管他。
裴辙问姜昀祺是不是还在省人医。
裴玥告诉他姜昀祺没回来吃晚饭,是在省人医和阿随一起吃的,只是这会人还没到家。
姜昀祺说见到李勋了,坐着聊了聊,过会就回去。
裴辙那里传来车门关上的闷响,引擎启动,裴辙说:“正好顺路去接你。大概半小时。不要待在外面,起风了。”
姜昀祺:“哦。裴哥你吃饭了吗?”
“吃了工作餐。咖啡少喝点。”
“哦。”
“聊完不要乱走。我直接去咖啡店找你。不要出来。”
“……哦。”姜昀祺表情渐渐放空。
挂了电话,李勋笑着说:“裴司很关心你。”
姜昀祺点点头,耳朵尖热热的,赶紧捧起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两口。
忽然,李勋又重复了遍说:“裴司一直很关心你。”
姜昀祺抬头,咖啡微微苦,在舌尖滑过。
李勋像是想起什么,眼睛朝上看了看,回忆道:“那会你走路老低头,天天捧着手机,谁跟你打招呼你都不理。不管戴不戴耳机。我就想,我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儿子,得愁死。”
姜昀祺尴尬地抿了抿唇角,四处瞄了眼,又去看手机,距离裴辙抵达还有二十八分钟……没办法,姜昀祺低下头又去喝微微苦的咖啡。
“裴司应该也注意到了——之后你是不是就被没收手机了?”
姜昀祺觉得李勋语气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姜昀祺没说话,点了一下头。
李勋乐了:“就是应该这样!你太孤僻了,有点自我封闭的意思。裴司也是想让你多抬头看看身边,不要老是玩手机——我儿子现在也知道玩手机,我就跟我妈说,千万别让他玩……”
李勋开始向姜昀祺传输育儿经。
姜昀祺听得十分认真——只要别再提裴辙没收他手机的事就行。
确实起风了。
正对的窗外树影纷乱,就连路灯的光都被吹得散开,白成晕乎乎的一团团。
聊得差不多的时候,李勋起身准备离开,室内暖气太足,进门夹克脱在了椅背,李勋一边穿一边笑着同姜昀祺说:“这次见到你,我感觉你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姜昀祺笑:“是吗?”
李勋扬眉,拉好拉链抬头:“你不觉得吗?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知道你一路过来不容易。裴司在你身上花了很多心思。那几年你什么都不记得,姜正河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你身边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我们紧张。当然,裴司更紧张。”
姜昀祺垂下眼睑,想说什么,但是对上李勋满面笑容,又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你别有压力。”
见姜昀祺神色似有歉意,李勋走过来拍了拍姜昀祺肩:“你不是我保护的第一个人,但却是最后一个。我就是挺感慨的……那几年为了保护你不被姜正河找到,一开始是每月汇报。后来姜正河出现,成了半月或者每周的汇报……可是听说姜正河最后还是找到你了。”
其实从李勋的语气可以听出,他是在怀念过去那段职业,话显而易见有些多。
姜昀祺不像他身边寻常相处的人,这些事情即使对他们说,也无从可说。但姜昀祺不同。
这会明明要走了,李勋却陷入了絮絮叨叨的回忆。
姜昀祺不作声听着。听到后面,眼睛慢慢酸涩。
这种感觉很奇怪。
姜昀祺知道李勋是在同眼前的自己说话,但某一瞬间,姜昀祺又觉得他是与过去的自己说话。
什么时候的自己呢?
那个计划去见姜正河的自己。
那个想当然相信了章政铭的话,在车里试探裴辙的自己。
那个,偷看裴辙电脑的自己。
“……裴司最不希望看见的就是这个,他不想让你再与姜正河有丝毫接触,想让你过同龄人的生活。”
“所以我说,裴司一直很关心你。”
姜昀祺不记得李勋什么时候走的,也想不起自己有没有同他打招呼,回过神来,面前咖啡早就凉透,一丝热气都不冒。
咖啡门推开又关上,小铃铛叮铃作响。
眼泪啪嗒啪嗒掉手背的时候,姜昀祺下意识赶紧抬手抹,想起那会自己做贼似的偷看裴辙电脑,莫名又有些想笑。
那次在酒店,裴辙还问他看他电脑的时候在想什么。姜昀祺气得骂他太坏了。
这时候,姜昀祺想,自己才是最大的坏人。彻头彻尾。
裴辙就是被自己这个坏人拖下水了。
“想什么呢?”脸颊忽然被人屈指蹭了下,留下一道温热触感。
小铃铛叮铃铃。
姜昀祺愣了下,没敢马上抬头。
但他什么时候能逃过裴辙眼睛。
下颌很快被人捉起,姜昀祺半强迫地和裴辙对视,裴辙脸上笑意顿失,望着姜昀祺说:“怎么了?”拇指指腹替姜昀祺擦了擦未干的眼泪。
姜昀祺索性不管了,正好情绪也没下去,这会全堵在心口,又酸又涩又疼。姜昀祺张嘴就哭:“你来太晚了……呜呜呜,我一个人坐了好久呜呜呜……”说着也不管咖啡店里还有其他客人,扑上去抱住裴辙越哭越凶。
这下倒弄得裴辙懵了,一手环着姜昀祺背轻轻拍,一手捞起姜昀祺外套,带着人往外走,低声哄:“昀祺乖,不哭了——”
小铃铛的清脆声响都被嗷嗷哭声掩盖。




温水烈酒 第238节
刚出咖啡店,姜昀祺就搂着裴辙脖颈一个劲往上窜,裴辙伸手稳稳托住,外套顺势披姜昀祺身上,就这么搂抱着朝车子走。
车子开进省人医得等,裴辙就把车停在了省人医外的临时停车道。
一路出医院,风还挺大,落叶哗哗往下掉,估计明早又得降温。
姜昀祺埋裴辙脖颈哇哇哭,跟风比嗓门大小。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孩子屁股打了针,这会在家长怀里闹脾气呢。
裴辙无奈,姜昀祺温温凉的眼泪直往他领口淌,心疼是心疼,但就是有些想笑。真的是越来越娇气了。
坐到车上,姜昀祺还不想从裴辙身上下来,裴辙就先带人坐副驾,然后打开空调。
暖风很快让姜昀祺哭出半身汗。
裴辙垂眸瞧着,过了会伸手去摸姜昀祺后颈,黏糊糊的热气,哭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感、心血来潮。
情绪的复杂很快被裴辙捕捉。
难受是真难受,但依赖与在乎更明显,姜昀祺摆脱不了难受,只能以更直接的依赖去抵消。
裴辙感受到了,抚摸姜昀祺后背的动作安抚性质更浓。
渐渐地,姜昀祺估计是累了,不再呜呜用力哭,改抽噎式,一会抽一下,提醒裴辙自己还在掉眼泪。还没缓过来。
索性仰头闭目养神,裴辙觉得还是等人情绪下去再问吧。
姜昀祺现在不能惹的,什么时候脾气都大。来晚了都能哭成这样,要是开口没问好,那晚上不要睡了。
唇上传来温热黏腻触感的时候,裴辙掀唇,往下不轻不重捏了把姜昀祺小屁股:“哭好了?”
姜昀祺不回答他,哼了声,鼻音浓重,鼻涕泡呼呼堵着,勉强算是回答。
裴辙好笑,睁开眼就是姜昀祺红通通的兔子眼,伸手往前抽了张纸巾给人擤,也不说话。
四目相对,姜昀祺老大一个鼻涕。
裴辙操心:“怎么了?”眉间习惯性拢出几痕。
姜昀祺盯着裴辙,觉得他也太操心了,这个男人目前三十六岁,就这么操心,往后可怎么办。一双蓝眸怔怔地瞧裴辙,瞳仁深处微微亮,精神极了。
慢慢地,姜昀祺视线往下瞥。
几乎是同时,裴辙就发出警告的声音:“姜昀祺。”
姜昀祺跟小狐狸似的,裴辙早就看透他,狐狸尾巴根本不用动,狐狸耳朵抖几下,裴辙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姜昀祺罔顾裴辙警告视线,前后左右看了看,轻巧滑下去,跪在裴辙腿间。
裴辙不知道姜昀祺哪里来的兴致,手劲还挺大,抬眼瞪裴辙的时候也挺像回事。裴辙面无表情,注视姜昀祺说:“要是做了,回去就别想睡觉。”语气很淡,好像在和姜昀祺谈论天气,但眸色极深,有点说一不二的意味。
闻言,姜昀祺又不自觉撇嘴,撇完唇珠嘟起来一点,停顿几秒似乎在斟酌裴辙话里的严肃程度,后来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便低下了头。
风声真的很大,落叶纷纷,掉在车前窗,咯咯哒哒。
两边窗户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只有车前窗,但慢慢起了层薄雾,裴辙深邃眉眼一如往常,漆黑眸色略垂,不知道落在哪里,又冷又欲。
好久,姜昀祺被裴辙扣着下巴仰头擦干净,嘴唇红得不正常,有点呛到,一边小声咳,一边重新爬上裴辙胸膛前倚着,很慢地呼吸,额头乖顺又亲昵地蹭裴辙颈侧。
裴辙摸了摸姜昀祺额头,找出瓶矿泉水喂姜昀祺喝,姜昀祺刚沾了点就嫌凉,他嘴巴里热乎乎的,不是很适应,低眉顺眼移开目光,舔了舔嘴唇转头重又埋进裴辙颈窝呼吸。
裴辙就自己喝了一大口,嘴里捂热了再喂姜昀祺。
姜昀祺情绪波动太大,被裴辙扣着后颈捞起来喝水的时候,不是很情愿,但好歹喝完了大半瓶水。
第220章 做任何事
今晚的姜昀祺格外黏人。
两人在副驾坐了好久,主要姜昀祺不肯下来。这里亲亲,那里摸摸,一点都不规矩,手老是往下钻,裴辙没办法,疾言厉色姜昀祺根本不当回事,一双蓝眸专注瞧着裴辙,无理取闹又理直气壮,问裴辙:“我不是你的宝宝吗?”
裴辙扣住姜昀祺细细手腕,翻来覆去只有口头警告:“再往下就不是了。”
姜昀祺就又撇嘴,满不在乎:“不是就不是吧。反正不是真的不是。就算现在不是,过会肯定是的。”
满口文字游戏,说白了就是有恃无恐。
裴辙不知道说什么,好气又好笑:“兴致这么好?”
姜昀祺煞有其事点头,停顿几秒又点了点头,眼睫低垂,蓝眸湖水一样软,忽然凑近,对裴辙耳边偷偷说:“裴哥,我们去住酒店吧?”
裴辙:“……”
直白又大胆,因为裴辙的纵容,姜昀祺在这些事情上从来不亏待自己。
和宋姨打电话说不回去的时候,姜昀祺稍微害羞了那么点,只说和裴哥去看电影,太晚就不回去了。
裴辙瞥他。
姜昀祺立马挺起上身挨过去亲裴辙唇角,怼着直亲,一下两下三下,直到裴辙忍不住弯唇,才雄赳赳作罢,歇回自己座位。
挂了电话,姜昀祺问裴辙:“你刚刚是不是在笑我。你心里。”
裴辙面不改色发动车子,很识姜昀祺的时务:“没有。”
姜昀祺撇嘴,不跟他计较。
“为什么哭?”
裴辙看了眼后视镜,等后面的车过去,余光留意姜昀祺表情。
没精打采的路灯、雪白晃眼的车尾灯唰唰在眼前掠过,树影婆娑,风声很快被车子甩在后头。
驶进中心路段,巨大闪耀的标志性建筑高低错落。霓虹密集,五光十色,夜晚也像白昼一样清晰。
姜昀祺侧脸注视窗外,过了会说:“因为想你。”嗓音低低的,仔细听有点闷。
裴辙没说话。
“很想很想你。想到心痛,就哭了。”姜昀祺转头定定瞧裴辙:“真的。”
前方亮起红灯,车鸣接二连三响起,绵延车流缓慢降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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