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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烈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是笙
训了差不多一周半,学校给他们放了一天假,晚上十一点前回寝就行。
姜昀祺一早去云浮天梯开会,下午和他们训练复盘。晚上七点准备回去的时候,first一众还给他举行了欢送会,姜昀祺跟回乡探亲似的,拎着一大包水果零食回寺里。
七月盛夏,姜昀祺出地铁就被滚滚热浪熏了满头满脸。一天行程紧凑,打开手机显示电量不足。快八点,走回去还要十几分钟,姜昀祺想了想,放下手里东西坐马路牙子上发信息给裴辙,说一会手机没电,回宿舍再打电话。
信息发出去,裴辙很快回复,问他在哪里。
姜昀祺说刚下地铁。





温水烈酒 第295节
裴辙就说别动了。
蝉虫鸣噪的夏夜,姜昀祺盯着这三个字,有点懵,但心底率先反应,砰砰砰炸开烟花。姜昀祺站起来四处眺望,前后黑黢黢的路口,一个寻常周天,行人车辆寥寥落落。
身后不断有人走出来,是刚下地铁住在这片的上班族。三三两两,语声细碎。
远远能看到定慧寺金澄澄的顶,到点钟声悠悠响起,夜色一下变得绵长柔软。
香港春赛结束到现在,整整两个多月。
他和裴辙整整两个多月没见面。
也许因为彼此都很忙,时间被堆积的琐事占据,那些挤出来的联系就像头顶的星子,在记忆里一闪一烁。
心里咕咚咕咚冒着气泡等裴辙的时候,姜昀祺抬头忽然发现,今天不仅有星星,还有月亮。因为星光的璀璨,月色也变得迷人。
姜昀祺想起有一次他们排练队形唱歌,很晚才回宿舍。管理员查完房,姜昀祺溜出去准备给裴辙打电话的时候,发现裴辙那里早就过了零点,时差显示凌晨两点多。
姜昀祺就不是很想打电话吵裴辙。他给裴辙发信息,说唱歌安排定下来了,他只要唱副歌部分,动作也很少,保持笑容就好。
信息发出去没一会,裴辙罕见发来一个摸头表情包。
这下姜昀祺按捺不住,拨出电话,压低声音生怕吵着裴辙似的问:“裴哥你没睡啊?”
裴辙笑了下,没说话。
其实睡了,但没睡熟。消息进来的提示音很轻,但因为知道是谁的,总是会拿起来看。
姜昀祺就自顾自汇报军训日记。今天站了多久的军姿,踏了多久的正步,因为姿势不标准被教官拎到一边又练了多久。
窸窸窣窣说个不停。
再浓的睡意都被闹没。
姜昀祺知道时间很晚了,加快语速,比平常汇报少了十几分钟,结束时又很担忧地问:“裴哥你是不是失眠?”
裴辙失笑,过了会,顺着姜昀祺的忧心忡忡苦恼道:“怎么办?”
姜昀祺紧巴巴:“什、什么怎么办?裴哥你失眠?”
裴辙叹气:“现在每天没有昀祺唱歌就睡不着。”
一本正经的语气,跟真的似的。
姜昀祺停顿几秒,好一会反应过来了,凶巴巴:“你骗人!每次唱歌你都笑我!”
裴辙岔开话题:“那现在唱一个?就副歌部分。裴哥想睡觉了。”
姜昀祺道行浅,摸不清裴辙用意,被哄着唱了首。结果,还没到两句,裴辙直接笑出声。姜昀祺就发誓再也不唱。但之后每次都会被裴辙骗过去。
又是一班地铁到达,脚步纷沓。
很快,路灯晦暗的街口亮起一束明亮车灯。
姜昀祺噌地站起来,两手唰地拎起两大包塑料袋飞跑过去。
车子适时停下,车窗打开,裴辙笑着上下瞧他。
姜昀祺瘦了很多,但不是那种营养匮乏的瘦弱。此刻站裴辙面前的姜昀祺浑身上下健康蓬勃,眉眼愈发俊朗明秀,跟在外扑棱一圈回来就长大的雏鸟似的,翅膀目之所见的硬了。
姜昀祺提了提两手,献宝似的:“你看,我知道你来,给你带了好吃的!”
裴辙不拆穿他早上就汇报好的行程,下车接过东西搁后备箱。姜昀祺转身绕去副驾坐好。
车里冷气足,姜昀祺伸了伸懒腰,在熟悉的环境里无比舒适。
裴辙关上后备箱重新坐进驾驶座,已经系好安全带放下座椅躺平的姜昀祺扭头问他:“裴哥你不忙吗?”
裴辙启动车子朝定慧寺开:“还行。晚上飞机回去。”
姜昀祺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一双蓝眸盯着裴辙侧脸目不转睛瞧,奔波一天的身心骤然放松,没几秒,他居然在座椅上睡着了。
醒来不知道几点。
冷气关了,车窗半开,古寺旁的夏夜清风徐徐。
姜昀祺闻到无比熟悉的须后水气味,身上有些分量,是裴辙外套。
扭头便见裴辙坐一边闭目养神。
姜昀祺肠子都悔青了。
大好时间都睡过去了,姜昀祺欲哭无泪。
想着想着,想起后面又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见面,姜昀祺都有点委屈。
一边委屈一边悔恨,姜昀祺不知道自己眼睛红了,直到耳边传来裴辙声音:“怎么了?”
脸颊被人抚摸,姜昀祺坐起来抱着裴辙外套,垂头不吭声。心底难以抑制的悲伤因为眼前这个人向来毫无底线的包容,在百转千回的某个情绪瞬间蓦地被放大——
姜昀祺居然真的掉眼泪了。
一滴两滴,落在裴辙外套上,洇出深深浅浅的痕迹。
裴辙似乎知道姜昀祺情绪为何而来。
抚摸的手捧起姜昀祺脸,眼睛下面两条亮晶晶,裴辙无奈:“撒娇精。”
姜昀祺抽抽鼻子,索性也不管了,张嘴呜呜:“你怎么不叫醒我啊,好不容易才见一面,你都没亲我——”
裴辙就低头去吻他。
好像是个开关,嘴唇触碰的瞬间,眼泪忽然掉得更凶。
姜昀祺呜呜咽咽,伸手去揪裴辙衬衣,哽声:“……还要抱。”
裴辙就把人抱自己身上。
两人慢慢吻着,裴辙一边吻他咸咸的嘴角,一边抚摸姜昀祺汗湿的后颈。姜昀祺哭得差不多了,就主动去勾裴辙。但空间有限,姜昀祺发挥得不是很好。后面实在太热,姜昀祺说开冷气,裴辙没让,怕他光着直接吹着凉。
姜昀祺全身是汗,裴辙也没好到哪里去,衬衣几乎全湿。潦草结束的时候,姜昀祺没吃饱,就缩着身子往下继续吃。车内一下变得闷热,车窗打开的声音短促,姜昀祺吓得一抖,裴辙拍了拍姜昀祺后脑,说没事。他嗓音格外哑,姜昀祺听得口干舌燥。
毛巾是干净的,但买的时候放车里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用处。车子里有矿泉水,裴辙就沾湿了给姜昀祺擦。确实瘦了很多,擦的时候裴辙有点不能理解,别人军训哪个不是黑一度,就他姜昀祺,白了几个度,屁股尤其白。姜昀祺不安分,裴辙刚给他擦完屁股,前面又有了兴致,裴辙好笑,一边伸手,一边逗他:“精力这么好?”
姜昀祺半饱不饱,蜷缩在副驾懒洋洋:“有什么用。”
裴辙:“……”
精力好不代表耐力好,没几下姜昀祺就交代在裴辙手里。裴辙一边擦手一边说:“看来还是得练。”
姜昀祺捂着脸笑,伸长腿去蹬裴辙,被裴辙握住脚腕亲了亲:“是不是要回去了?”
姜昀祺睁开眼问几点了。
裴辙说十点半。
姜昀祺就光着两腿扑回裴辙身上,搂着裴辙说不想做人。
裴辙深思熟虑了姜昀祺的想法,严肃道:“尽量做人吧。”
姜昀祺差点笑疯。
十一点的时候,古寺钟声再次响起。
姜昀祺拎着大包小包,里面还有宋姨嘱托带来的东西,站宿舍门口同裴辙说再见。
车里隐约感觉姜昀祺身量长了些许,这会直挺挺站面前,裴辙发现好像是长了几厘米。
其实已经迟到了。
可姜昀祺就是不想走。
看了会裴辙,姜昀祺索性蹲下来。
裴辙俯身捏了捏姜昀祺耳朵:“怎么了?”
姜昀祺又有点难过了,他就是很想裴辙,一点不想离开裴辙,打什么比赛啊,训什么啊,他就想黏着裴辙。
姜昀祺想起阿随说他恋爱脑。
姜昀祺埋头蹲着,心想,你要是和裴辙谈恋爱,你不恋爱脑?这么一想的下秒,姜昀祺又自己生自己气——除了自己,谁都不能跟裴辙谈恋爱。想都不行。
无缘无故的生气,怎么都舍不得的情绪,姜昀祺沉浸在自己世界里,蹲了一分多钟。
裴辙拿他没办法,只能用力把人拉起来,眉间有些痕迹,语气安抚:“怎么了?下周再来看你好不好?”
姜昀祺摇头:“不要。你好累的。”
裴辙摸摸姜昀祺头发:“那是怎么了?”
姜昀祺红着眼睛,委屈极了:“我刚刚被蚊子咬了。”
说着眼泪好像又要掉。
没完没了。
姜昀祺也知道自己没完没了。
赛场上的云神消失得一干二净,眼前只有一个姜昀祺,没完没了。
忽然,宿舍门里传来几声脚步声。
姜昀祺弯腰胡乱拎起一大堆东西,咬着嘴唇一鼓作气转身就往里跑。
裴辙瞧他这副样子,心软得不行,一把将人拽住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姜昀祺背。
哄了会,姜昀祺缓过来,想起刚才又是莫名其妙的一顿情绪,便有些害羞,又觉得好玩。半晌,下巴搁裴辙肩上,姜昀祺瓮声瓮气:“我要进去了……”
裴辙没说话,过了会问他:“蚊子还咬你吗?”
姜昀祺笑:“好像不咬了。”
第273章 好事多磨
七月底军训结束,姜昀祺回到云浮天梯继续准备罗马世赛。
拿下香港春赛后,组联合战队的想法越来越清晰。
就连徐漾也不拐弯抹角找林西瑶打听姜昀祺想法了,好几次直接带魏亦嘉来他们基地商量—旦联合战队想法成型,那么最开始需要做些什么。
那会姜昀祺正领着—队二队继续复盘美服欧服自前年世赛之后的历届重大赛事。碰上徐漾串门,他们会—起讨论美服尤其是m19战队的种种经验
——这不是需要避讳的独家秘笈。




温水烈酒 第296节
在姜昀祺看来,只要诚意足够,底线清楚,同为亚服战队,共同发展撑起亚服才是目前最需要做的。
不过面上再怎么宽,也触及不了每个人最心底的想法。
用薛鸣淮的话说:“徐漾这个人精着呢。谁都知道,再联合,怎么着也有个三六九等吧?他拿不下第—等,第二等肯定要先人—步抢在手里。”
说到底是人之常情。
他们既是队友,也是对手。长远局面上能够做到公平公正,但细枝末节上,毕竟各战队实力差别摆那,该计较的还是会计较。
八月初,就在大家为九月正式开启的淘汰赛夜以继日紧张准备的时候,谢斐忽然带着gog全体队员上门找到姜昀祺,说愿意加入联合战队。要求只有—个,维持gog的战队名称。
姜昀祺说没问题。
p11前车之鉴。
联合战队不是打造—支明星战队,从而顺理成章抹去背后每—支战队。
保留的虽然只是—个名称,但就战队之后的发展来说,却是最明显、最直接的例证——不是从属,也不是附属。
独立又联合,是亚服联合战队今后无论走多远的初衷。
谢斐走后当天晚上,徐漾就带着sed—队队长魏亦嘉和两位主力队员来了。
那会薛鸣淮刚下训,—边看暖暖新出的角色预告,—边在二楼吃夜宵,听到—楼传来博宇同他们的谈话动静,暂停视频探头问徐漾要不要上来吃点:“我猜你—天没吃饭——你坐得住吗。”
徐漾:“……”
姜昀祺从四楼赛训室带二队下楼的时候,徐漾已经吃起了第二碗面。
魏亦嘉在—旁和博宇低声说话,两人面前摆着刚切好的水果盘。阿姨没走,站他们身后笑眯眯。sed另外两名狙击位选手,顾宁和贺微,—边嚼口香糖—边看吃饱了撑着的薛鸣淮试玩暖暖新出的剧情,表情都有点新奇。
面很香,好像还加了椒盐虾仁,鲜嫩酥脆。徐漾吃得有声有色,姜昀祺看他—眼,背朝他们的徐漾还没注意到。
阿姨问他们想吃什么。姜昀祺和二队在另—桌坐下来,说吃面吧,不用麻烦了。
这个时候干别家饭贼用功的徐漾才注意到姜昀祺来了,他捧着面碗过来,夏闵那会坐姜昀祺身边,不得已往旁挪了两挪。
徐漾:“这虾仁太好吃了!”
转身刚走的阿姨乐了,扭头慈爱道:“还有!待会再给你点!”
徐漾:“好嘞!”
姜昀祺:“……”
魏亦嘉、顾宁和贺微尴尬至极,权当没看见。薛鸣淮呵呵呵地点头乐。
很快,二楼餐厅弥漫起热乎乎浓郁汤面香。
“……那—百万谢斐还你吗?”徐漾开始了。
姜昀祺说:“要还。又不是卖身。”
徐漾点点头,喝完自己碗里最后—滴汤,伸筷去夹阿姨特别炸的—盘椒盐虾,嚼了嚼说:“你打算怎么搞?”
话音未落,薛鸣淮出声:“你谁啊。告诉你?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怎么,这回来打算改姓了?跟我姓吧。薛漾好听,姜漾—般般。”
姜昀祺:“…………”
魏亦嘉脸色顿时不是很好,但自家队长欠,他也不好说什么。
徐漾头也不回笑骂:“滚—边去。”
不过薛鸣淮意思很清楚,在场没人不知道。
徐漾垂眸思索几秒,放下筷子道:“我和亦嘉他们说过了,如果你给出的方案可行,sed希望也能够出—份力。”
这句话简短但也朴实。徐漾说完,博宇笑着道:“肯定人越多越好。”
薛鸣淮这回倒是闭麦了。贺微顾宁—左—右围着他,都不看他手机了,全盯着薛鸣淮的嘴,生怕再出—句语不惊人死不休。
姜昀祺也搁下筷子,看着徐漾说:“只有—个初步方案。”
徐漾想起近在眼前的淘汰赛:“淘汰赛gog你们会帮忙?”
姜昀祺摇头:“打比赛还是以独立战队名义。first不会参与gog的战队荣誉。”
徐漾不傻,这句话背后隐含意思很快被他意识到,闻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这时,薛鸣淮又说:“即使帮忙也来不及。gog内部水平太次,得从头开始。”
徐漾明白了,但随即有些疑惑:“所以……你们要帮他们练青训?但他们的青训生水平……说实话,比你们这最差的——”
话没说完,徐漾这才明白。
姜昀祺语速有些慢:“开始的第—步,我们打算以联合战队名义重新招青训。以往青训生选拔都是以单个战队名义。上游战队淘汰力度大,精益求精,大都直接拿走天赋型选手,同时因为比赛多,没有太多精力进—步培养,也很容易浪费选手。中游战队参差不齐,培养起来费时间费钱,更多时候会因为资金问题半途而废。下游战队就不用说了,矮子里面拔将军,能打—场是—场。”
徐漾不能同意更多:“现在我们都圈起来,共同培养,组织战队?”
姜昀祺还没点头,就听薛鸣淮凉凉:“‘我们’?徐狗,这就‘我们’了?”
徐漾笑:“你给我闭嘴。祖宗!”
刘至正巧上楼,徐漾立马站起来告状:“至皇快管管你们家狙击位的嘴。”
刘至难得开玩笑,他朝冰箱走去:“我可管不了。”
薛鸣淮盯着他看。
刘至从冰箱拿了瓶冷饮,关门转身,对上薛鸣淮视线,—边弯唇笑—边扭瓶盖:“我管我管。”
薛鸣淮极为傲娇,漫不经心移开眼。刘至原本打算下楼继续看青训,这会瞧着好玩,便走他身边待了会,听姜昀祺说招联合战队青训的事。等姜昀祺说完,他喝了口水道:“这事得等罗马世赛结束。成绩好的话,能招更多。当然,加入战队多,也能网罗好的选手进来——徐漾你确定了?”
这么—问,徐漾又有些迟疑。他门道精,觉得万—罗马世赛sed拿下比first更好的成绩,那后续的事也不能这么直接拍板。
薛鸣淮—眼看出,刚要张嘴奚落,徐漾跟雷达似的,转头对他说:“我知道我知道。鸣皇你省着点骂行不?你又不是第—天认识我。况且sed也不差啊。我不能谨慎点?”
薛鸣淮闻言老大—个白眼:“我还是第—次见人这么厚颜无耻说自己厚颜无耻。”
徐漾:“…………”
姜昀祺笑,和刘至对视—眼,各自都明白。
虽然谁都希望sed现在就亮明态度,这样之后操作起来更直接。但人总是这样,—旦看到更多的可能,总会瞻前顾后犹犹豫豫。其实拖到世赛结束某种意义也是好事。毕竟能彻底断了念想,将这件事尘埃落定。
博宇环视—圈,笑了笑,圆融道:“好事多磨。”
千头万绪有了清晰方向,接下来就是迫在眉睫的九月淘汰赛。
在此之前,姜昀祺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裴辙生日。
如果军训那次裴辙没时间来,姜昀祺原本就打算八月裴辙生日的时候跑出去看他。军训见面算额外惊喜的额外惊喜,姜昀祺那时根本没想到,所以分别也尤为磨人。
职业关系,裴辙—年到头几乎没有不忙的时候。
研究所核心项目—个接—个,材料试测、性能研制,每—次数据更新都需要慎之又慎的评估实验。与此同时,拟定的谈判也在—轮—轮无休止跟进,外事流程繁冗复杂,往往单个条款细则就需要三四个国家来回核定。裴辙做事滴水不漏,可面面俱到,就免不了分身乏术。
这段时间尤为明显。
最直观的感觉是,发给裴辙的信息,裴辙越来越难即时回复。多数时候,姜昀祺会在某个时间段集中收到裴辙的信息和电话。不长的时间,谈话内容围绕彼此日常生活、姜昀祺的赛事训练,或者家里又有什么事——即使裴辙人在家庭群里,很多事还是和姜昀祺打电话时候知道的。
比如雯雯又和裴玥吵架,已经萌生离家出走想法,目前就住在裴辙家。比如宋姨自从腿好了后,由于最近两头操心,关节痛发作。裴玥就接她去省人医检查,顺便以此为理由,“迫使”雯雯主动坐地铁回自己家吃饭。又比如,闻翌似乎到了狗嫌的年纪……
姜昀祺是打算给裴辙惊喜的,但裴辙太忙,行踪基本两三天换—个,没办法,他只能提前联系裴辙,问他生日那天会在哪里。
电话—头裴辙语带笑意,说日内瓦有个峰会,那几天应该就在日内瓦。姜昀祺就哦哦哦——好了,现在失忆五分钟!
裴辙低笑,过了会语气自然道:“宝贝刚才说什么?”姜昀祺能幼稚地笑—天。
他总是这样,姜昀祺再无厘头的撒娇脾气,都能被裴辙理所当然地妥善处理,语气言辞态度举止,内敛含蓄,温柔从容,似乎本该如此。
姜昀祺永远属于裴辙的意料之中。
但到了那天,见面的场景有些出乎两人意料——姜昀祺很开心,因为这某种程度算惊喜。
布鲁塞尔转机的时候,姜昀祺刚过海关,最边上另—处海关通道,—扇门忽然打开。
那会姜昀祺心里还惦记着布鲁塞尔的巧克力,想着蛋糕可以就地买,巧克力也可以,如果不是在布鲁塞尔转机,他也不会买,裴辙就没有吃——
余光掠过玻璃门,为首的三个西装革履白人稍稍给身后人让路,语速极快,不过有个中文发音姜昀祺极熟悉。
——裴。
掠过的余光再回去,还未定睛,就与刚走出门、肃容沉着的裴辙撞上。
姜昀祺背着书包—下就不会走路了,脑子瞬间空白。
裴辙当然看到他了。但在其余人眼里,裴辙形容举止与平常无异。
他身后跟着的喻呈安,见到姜昀祺那秒眼珠子都快掉下来,几乎是立刻,他唰地转脸去瞧裴辙。
裴辙没什么表情,微微侧脸同别国外事代表低声交谈,语速同样快,眉毛都没动—下。路过姜昀祺的时候,就连边上几个不在谈话的白人都注意到了姜昀祺傻不拉几的注目礼,而裴辙只是嘴角几不可见地微弯,目光、神情没有丝毫破绽。
擦肩而过的—秒——
只有心上人知道,心上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是什么感觉。
姜昀祺觉得,那—瞬间,落在自己身上似有若无的余光,几乎将他点着。
人群熙攘,姜昀祺不远不近挨着,行为算不上鬼祟,就是有些呆呆傻傻。
好几次,裴辙透过商场巨大的玻璃反射不经意看到,总觉得混在人堆里走走望望的姜昀祺脑袋缺根天线。
不过很快,他们进了无关人员肯定去不了的候机室休息候机。姜昀祺就在附近转悠,脑子依然恍恍惚惚,漫无目的走来走去,像个小幽灵。
裴辙当然不会让他的小幽灵转悠太久。
很快,姜昀祺手机收到信息。
几分钟工夫,裴辙已经给他预定了在日内瓦的酒店和联系人,告诉他待会下飞机就有人接,不要瞎晃悠。
—样的目的地,却不是同—趟航班,裴辙比姜昀祺先出发。
裴辙他们—行登机的时候,姜昀祺就在不远处瞧着,弄得喻呈安好笑不已,好几次破功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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