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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烈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是笙
姜昀祺知道林西瑶成绩好,但问题不在这里,“你家里人同意?”
“距离我上次见他们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林西瑶无所谓。
姜昀祺表情说不上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姜昀祺就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姜昀祺,我们是朋友了吧?”林西瑶凑近。
姜昀祺看着她,深邃明晰的蓝色眼眸好看得不得了。面部表情微微疑惑,薄而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抿了抿,没有说什么。但比起之前在学校的相处,此时的姜昀祺看上去好说话了些。
林西瑶依旧笑着等姜昀祺。
姜昀祺眼睫稍垂,避开林西瑶视线,“那走吧”。
林西瑶跟在姜昀祺身后,控制了好久才没让自己笑出声,低头给徐瑞静狂发信息。
“我要去姜昀祺家了!”
徐瑞静:“……什么情况?这么快!?”
林西瑶:“我打算和他先从朋友做起!”
徐瑞静:“厉害了我的同桌!你可是咱们三班第一个和姜同学做朋友的。你的一小步,三班一大步啊!”
姜昀祺插兜走在前面。
三四点的光景,日光很亮,风有点大。银杏树早就光秃秃,上周下的雪,这个时候还能在草丛阴处看到结成冰的雪块。
突然,姜昀祺顿住脚步。
没防备,低头发微信的林西瑶一下撞上姜昀祺后背,“啊”,林西瑶捂着额头侧身去看到底什么情况。
不远处,一个相貌外形格外出众的高大男人正朝他们这里看来。
裴辙西装着身,身形挺拔,大衣落在臂弯,另一手拎着文件袋,神色如常,注视姜昀祺和他身后的女孩。
看到裴辙的第一眼,姜昀祺耳朵就红了,但不是很明显。他望着裴辙几秒没移开眼,然后加快几步朝裴辙走去。半途觉得有什么不对,想起林西瑶,又停下脚步瞧裴辙,生怕裴辙不等自己似的,确认两眼裴辙不会跑之后,姜昀祺快步回去对着不明所以的林西瑶道:“今天不行。我哥哥回来了。”
林西瑶:“?”
没等林西瑶再说什么,姜昀祺思维跟上,语速很快补了句:“明天也不行。我哥哥在家。周一到学校再说吧。就这样。再见。”
林西瑶:“……”
林西瑶不是很好,回家路上给徐瑞静微信:“一小步跪了。”
姜昀祺几步跑到裴辙面前,抬头望人。过了会,又去拿裴辙臂弯里的大衣外套,抱在怀里。
裴辙由得他拿。
姜昀祺还想拿裴辙的文件袋,裴辙没让,“太重了”。
姜昀祺点点头,特别乖。
裴辙伸手叩了下姜昀祺脑门,望了眼走远的林西瑶,“不管你同学了?”
姜昀祺揉了揉额头,理所当然的语气:“她要回自己家。我也要回家了”。
裴辙笑,没有说什么。
两人往回走。
姜昀祺能够感觉到裴辙的疲惫,有点心疼,但更多的是开心。
姜昀祺丝毫不掩饰的目光快黏裴辙身上了。
走了几步,裴辙侧头去瞧人。
姜昀祺唰地移开视线,低头睫毛眨得飞快,鼻尖到下巴埋他大衣上,眉尖拧起,似乎在纠结什么。
裴辙移开视线后,姜昀祺又瞄了几眼裴辙,一副欲言又止又止了好几次的为难,最后没忍住,小声道:“你都没让我叫人……”
裴辙好笑,去看跟在身旁的姜昀祺,对上凝视不动的水蓝眸子,裴辙嗓音带着几分乏累的沙哑:“你也知道?”
“哥哥今天有点累,就不能主动点?”
姜昀祺开心了,眯眼笑,字正腔圆地叫人:“裴哥。”
“嗯。”
“裴哥?”
“嗯。”
“裴哥!”
“嗯。”
“裴哥裴哥裴哥……”
裴辙笑。
第19章 不要瞎想
姜昀祺挺想裴辙失业的。
或者公司倒闭也行。
后来某次在宋姨那得知,裴辙“公司”是不可能倒闭之后,姜昀祺就幻想哪天裴辙被开除,然后他也不用上学了(姜昀祺有段时间天天不想上学),他可以跟着裴辙一起出去找工作。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姜昀祺有着朴素的小农意识。
可姜小农一直没盼来这天。
宋姨开的门。
一大一小齐齐弯腰脱鞋。
宋姨很惊喜:“裴先生回来了。早上裴玥电话来,昀祺以为是你,鞋都不要穿了,跳出去就接电话。”
姜昀祺学宋姨说话,笑嘻嘻:“鞋都不要穿了……跳出去——”
“昀祺。”裴辙看他一眼。
姜昀祺闭嘴,还是笑,趿拉着拖鞋去餐桌上找吃的。
宋姨跟在后面问:“昀祺中午吃的什么?”
“火锅。没吃饱。人太多了。”
“裴玥来电话了?”
裴辙挂好大衣,脱了西服外套,领带上飞机那会就解了,室内有些热,裴辙单手解了两颗衬衣扣,一手拎起文件进书房。
姜昀祺吃着香蕉转身就跟过去,耳报神似的,“对。早上的时候。说你一回来就告诉她。她没打通你电话”。
“那会在飞机上。”
裴辙将文件搁书桌,拿出手机给裴玥拨电话,几步走到书架前伸出食指一行行码过,找对应的年份文件。
姜昀祺像模像样抬头去看,不知道裴辙找什么,但全副目光也逡巡在书架上,神情一丝不苟。嘴巴一点不歇,小口小口往下咬香蕉,动作频率跟家养仓鼠似的。
裴辙余光注意到,有些好笑,没有说什么。
电话没打通。
姜昀祺吃完香蕉出去了下,回来又抱着一碗刚洗的奶油草莓。
裴辙坐沙发上翻阅带回来的那摞材料,眉宇间痕迹很淡,是凝神思索的状态。笔电打开,不时听到邮件进来的细微提示音。刚下飞机时的疲惫似乎褪去不少,此刻大灯开着,一旁的落地灯没开,阴影落在裴辙一侧肩膀,鼻梁英挺,轮廓刚硬。
姜昀祺站在距离裴辙几步远的地方,吃几颗草莓看一眼裴辙。过了会,吃得差不多了,抱着碗坐到裴辙身旁。指尖沾了草莓的湿红色,姜昀祺捏了颗,瞅着裴辙翻页的间隙插话:“裴哥吃吗?”
“你吃吧。”裴辙视线不移,握笔在一旁空白边角快速写了几行。
姜昀祺搁了草莓凑过去看,是计算公式。字迹略微潦草,笔锋稳健。
姜昀祺看不懂。
“周末作业做了吗?”
裴辙见姜昀祺撤回视线,转头又心不在焉去拨弄碗里那几颗草莓,沉声问了句。
姜昀祺立马停手不玩了,坐直上身,重重叹气:“没。”
“去做。”裴辙皱了下眉,没看人。
“哦。”
姜昀祺没动。
几秒后。





温水烈酒 第22节
裴辙从纸面上抬头,眼神严肃。
姜昀祺立马伸手越过裴辙,去够另一边的纸巾,嘴里忙着解释:“我擦擦手就去做——”
慌里慌张,手指淅淅沥沥沾的红色汁水甩在裴辙衬衣前,又滴了小滴在洁白纸上。
一时间,裴辙脸上是想笑又不知作何表情的神态。
姜昀祺揉着一大团纸巾回来,凑他胸前。
裴辙索性不动,往后靠了靠,给出足够空间,握着笔看姜昀祺受惊跳脚的模样。
扯回来的纸巾没顾得上擦手就去擦裴辙衣服,结果越弄越花。宽阔胸膛气息沉着,温度适宜,但姜昀祺手心潮湿发热。不能再擦下去了。原本只是一点淡红,被他越擦晕得越开。姜昀祺松开手,愁得恨不得捶胸,不敢看裴辙,哭丧着脸又低了低头,去补救纸上那一点水粉色。
裴辙忍不住笑,但没出声。一手扣住姜昀祺乱扑腾的两手腕,语气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闹?”
姜昀祺抬头看裴辙,“对不起……”
裴辙没理他,另一只手重新抽来纸巾给姜昀祺擦手指手心和手背,擦完松开姜昀祺手腕,对上姜昀祺眼睛,表情严厉:“不想做作业?”
“想的。”姜昀祺正确表态。
裴辙等了会。
“不想现在做。”姜昀祺垂下眼眸。
“那你想什么时候做。”
“吃完饭好吗?”姜昀祺盯着裴辙衬衣上被他染的颜色。
裴辙没应。
姜昀祺知道这就是不可以的意思。
在裴辙无声注视下,姜昀祺慢慢离开沙发,跟上刑场似的,抱着一碗几颗草莓往书桌去。
裴辙瞧了会,拿姜昀祺没办法。
让他去做作业跟掉了魂似的。
估计写出来的作业也是没有灵魂的。
“吃完饭做吧。”
裴辙妥协,在姜昀祺亮晶晶回眸的时候,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地补了句:“一吃完就做。”
姜昀祺点头,抱着草莓马不停蹄回来,这次和裴辙隔了一肩距离,坐得规矩,然后继续吃虚惊一场之后的草莓。
晚饭就不是很吃得下了。
吃太多凉的胃也不舒服。
最后姜昀祺吃了两口就下桌写作业去了。
宋姨心疼又担心,开始埋怨裴辙,望着书房门关上,拐弯抹角道:“裴先生不吃也不要让昀祺吃了呀。端进去就是让你们兄弟一起吃的。他哪里能吃那么多?中午又是火锅,也不知道吃得干不干净……”
宋姨叹气。
裴辙不说话,面上处变不惊,一个人夹菜吃饭。
“上次也是的。柚子拿进去裴先生也不吃,全是昀祺一个人吃。晚上肚子痛。裴先生不知道吧?”
裴辙跟扑克牌似的没什么动静,宋姨就有点生气了,也不继续吃了,搁了碗筷进厨房给姜昀祺做晚点的宵夜。
被孤立的裴先生一个人吃饭。吃完发觉这个家里自己地位有点微妙。
姜昀祺趴桌上玩橡皮,表情介于神游和冥思之间,语文大作文只写了标题和底下一小行八个字加标点符号:“冬天来了,万物凋零……”字迹倒是规整,有撇有捺。
姜昀祺瞄到裴辙进来,正襟危坐,撑着额头认真思考“冬天的故事”(作文题目),眉间皱得煞有介事,能夹扁一只小飞虫。
“‘凋零’的‘凋’错别字。”
裴辙看了眼姜昀祺字迹,是有点像,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的。
姜昀祺干脆划掉第一行,意志消沉。
裴辙低笑,每次做作业都跟要命似的,“胃还舒服吗?”
姜昀祺点两下头,“好点了”。
“凉的水果少吃。吃不下就别吃。”
姜昀祺想了下,“吃得下的”。
裴辙也想了下,“下次给哥哥吃点”。
“你说你不要吃的。”姜昀祺记忆犹新。
“我说不要吃你就自己全吃了?”裴辙面不改色。
姜昀祺:“……”
过后,姜昀祺继续和“冬天的故事”作斗争。
裴辙处理完提前回来落下的工作,开始挨个回邮件。
姜昀祺写不下去,开始换英语做。
英语做得也痛苦不堪,姜昀祺开始走神。忽然想起自己加入战队的事还没和裴辙说,姜昀祺总算找到了正事,回头去瞅专心回邮件的裴辙。
“怎么了?”
裴辙搁下笔电,默默叹了口气,转头去看姜昀祺。
“裴哥我有事和你说。”
裴辙重又低下头,“冬天的故事写完了?”
姜昀祺:“……没。”
“写完再说。”
姜昀祺瞬间心灰意冷。
又熬了一个多小时。
姜昀祺磕磕绊绊,总算把“万物凋零,梅花香自苦寒来”的哲理表述清楚。
裴学霸的效率比姜学渣高几倍,此刻已经处理完邮件,站在阳台继续给裴玥打电话。
电话还是没人接。
姜昀祺拿着作文纸找到背靠阳台一手点着手机的裴辙,糟了九九八十一难的苦巴巴表情:“裴哥我写完了。”
裴辙接过来看。
距离八百字字数标识还差五行。裴辙笑了下,抬眼看姜昀祺。
姜昀祺看上去元气大伤。
裴辙微笑,摸了下姜昀祺脑袋,“先去洗澡”。
宋姨跟着过来,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夸道:“昀祺写了这么多字?”
姜昀祺知道宋姨是安慰自己,但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裴辙这下直接笑出了声。
姜昀祺垂着头去房间洗澡。
饱受作业摧残的姜昀祺洗完澡趴床上好久没缓过来。宋姨热了牛奶,姜昀祺喝完无敌想睡觉,以至于裴辙拿着作文纸进来的时候,姜昀祺已经裹在被子里犯迷糊了。
裴辙没为难他,没提作文字数的事,摸了摸姜昀祺头发干没干,站床边笑道:“说话力气都没有了?”
也许是头顶被呼噜的那两下太舒服,姜昀祺脱口而出:“裴哥,我可以不高考吗?”
裴辙笑容止住,眼神像是有实质,看了会姜昀祺,坐床边摆出长谈的架势,耐心道:“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姜昀祺在裴辙注视中逐渐清醒,略怂,蹭着被沿往下,硬着头皮道:“我成绩不好。”
裴辙没作声。
姜昀祺开始忐忑。
过了会,裴辙道:“你要和我说的事是什么?”
姜昀祺觉得裴辙是生气了的。虽然一点都看不出来。但裴辙这会落在他身上的眼神还是有些微改变,像是能洞穿到最深处似的。
姜昀祺更怂,“我说出来你就发火了”。
裴辙只是看他,反问:“我跟你发过火吗?”
姜昀祺想了下,“没有”,但立即又道:“但你会把我送裴玥姐姐那。”
“我说过不送。”
“不高考也不送?”
“姜昀祺。”
裴辙立时沉了脸。
姜昀祺表情瞬间耷拉。
明明可以好好说的!
干嘛说不要高考!
——干嘛摸我头!
姜昀祺扯着被子往一旁蹭,裴辙坐了被子一角,姜昀祺没扯动,最后快哭了,干脆自我凝固,裹着被子一动不动。
气氛说不上好。
姜昀祺不想高考,确实让裴辙头疼不已。他知道姜昀祺大概率考不好,但他还是希望姜昀祺不要轻易放弃、轻言放弃。
这世上难的路太多,不止高考这一条。
但就像闻措说的,他也需要更多耐心。
“昀祺,高考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裴辙放缓语气,“你要和我说什么?”
这一下,姜昀祺表情类似于说出来就会“恩断情绝”似的,他恨不得时间倒流,无事发生。
说什么?说他想去职业打游戏?
“我不想说了。”




温水烈酒 第23节
姜昀祺不想“情绝”。死都不想。
裴辙微怔,片刻又气又笑,“你到底在怕什么?”
“怕你不喜欢我。”
一句话没过脑子,姜昀祺说完霎时愣住。
暴露了……
暴露了!
不行啊!
这比“不想高考”冲击还大……
裴辙会怎么想他?
——厌学、不想高考,还早恋!
裴辙肯定对他失望透顶……
姜昀祺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反应敏捷过。
话音刚落的一秒间隙里,姜昀祺一瞬不瞬紧盯着裴辙,清澈蓝眸倒映面前人的影子,不放过裴辙脸上任何一丝类似于失望、疑惑或是惊诧的神情波动,张嘴快速道:“我怕你不要我。我怕你送我走。毕竟我又不姓裴。我是个外人……”
那一句莽撞的喜欢顷刻间被框进亲情的依赖里,显得情有可原,摆得正大光明。
说完,一口气不带喘的姜昀祺闭眼转身,生怕让裴辙察觉过分快的不寻常心率。
不能让他知道。
不能。
至少不是现在。
姜昀祺心跳如鼓。
裴辙表情自始至终没有任何改变。
只是握着作文纸的手微微发紧。
姜昀祺没发现。
过了会,姜昀祺听见裴辙对他说:“不要瞎想。早点睡。”
裴辙关了灯。
卧室瞬间暗下,客厅一束光拉长到姜昀祺被沿。
门在身后合上的时候,裴辙低头发现作文纸早就皱得不成样子。
第20章 千钧之力
宋姨走过来,悄声:“睡了?”
裴辙点头,手机这时响起,是裴玥。
裴辙进了书房,将作文纸抚平夹入姜昀祺语文书,接起电话。
“裴辙”,裴玥声音带着回声,似乎在一个很空旷的地方。
省人医十五楼再往上就是顶层,这个时间点,风声有点大。药剂科崔护士哐啷几下拉扯,推开天台铁门,借着壁灯,探头找到站着打电话的裴玥,朝裴玥摇头,神情遗憾,还是没有找到。
“昀祺的医疗档案全部不见了。”
风声霎时静止。
裴辙立书桌旁,视线定格在姜昀祺各科错题集封面上,名字那一栏“姜昀祺”三个字是开学时姜昀祺央他一本本给写上去的。
裴玥往回走,语气稍急,对裴辙道:“这次的体检结果出来,我让护士和以前一样整理到昀祺病例档案里去。可是今天上午一上班,崔护士就跑过来找我,说昀祺的档案——七年的所有档案,记录遂浒大爆炸后肺部感染和失忆的档案,全部不见了。”
“一整天都在找。十五楼的档案科也都在找,就是找不到。”
厚重铁门在身后关上,风声被彻底隔绝。
裴玥嗓音颤抖,深吸口气继续道:“然后调了档案科里的监控,发现一周前的监控全被人抹了——”
唰啦一声,像是有什么被拉开。
电话一头转瞬鼓荡起寒峭风声。
“裴辙?”
裴辙打开书房窗户,没有说话。
夜色深沉,寒气潮湿,远远起了片雾。路灯被裹挟进白色迷雾中,入眼惨白失真。最黑暗的地方,光线都被吞噬,像是蛰伏着什么,风声带起的嘈杂类同猛兽蚕食的咀嚼,步步逼近。
残臂终于从深渊里爬出来,五指狰狞,绝不善罢甘休。
“我知道了。”
裴辙转身面向室内,同样暗沉,只是门缝下泄露出一线暖黄。
“姐,早点休息。这件事我转托刑侦队。你别担心。”
裴玥没再说什么,片刻一字一顿道:“裴辙,你要小心。”
游况接到裴辙电话的时候,李勋已经失踪四个小时。
裴辙将省人医的情况告知,游况立即安排人过去,接着道:“裴司,李勋失踪了。”
“监控查到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裕丰路南街,美食街那道上,距离附中也不远。”
裴辙闭眼沉默,神色凝重,睁开眼的时候眼底划过骇人冷锋,“目前是生是死?”
游况犹豫几秒,“不知道”。
“他身上有追踪器,但一个小时前信号被人为切断,地点在顺平郊区桃杨路垃圾分类处。我们的人已经赶过去,这会应该到了。”
裴辙让游况一有消息就告诉他。
书房灯开了,室内大亮。
书架最边上靠近窗帘的地方,有一个挂着锁的柜子,不仔细去看去找,不会注意到。
裴辙从上排书架上第四册书页中间找到钥匙,打开柜子。
是一沓照片和一把枪。
枪身锃亮反光,子弹散落在一边。
接下来的动作缓慢熟练,像是进行过无数次,手腕反转,指腹摩擦,从容不迫。
裴辙右手握枪,左手有条不紊拆卸弹夹,打开保险,按下插销。一把枪拆卸得四分五落。部件挨个掉入柜子,子弹弹开,声音很轻。
裴辙看了会,视线专注,神情比任何时候都要镇静沉着,垂落眸光里有血腥与硝烟堆积起的冷酷与肃杀,无声无息。
再原样装回,下一秒,子弹上膛。
裴辙握枪,一个人站了很久。
久到室内温度和外面一样,裴辙才将枪放回,关灯走出书房。
姜昀祺一开始不是很睡得着。
脑子里翻滚着那句“怕你不喜欢我”,担心来担心去,担心裴辙察觉出万分之一,又隐隐抱着一点微弱的遐想。
脑神经过分活跃,这么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姜昀祺做梦了。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间空荡荡的破旧房子里,外面是日暮光景,倾斜的日光在泛黄剥落的墙壁上打下薄薄一层。走几步能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姜昀祺四处看了会,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忽然,远处暗影里有一个人背朝他站着,只一眼,姜昀祺就无比欣喜,他忘却所有,朝那人背影一心一意跑去。
“裴哥!”
那人转过了身。
下一秒,姜昀祺惊恐尖叫,吓得后退,小腿猝然失力,一下跪倒在地。
眼前的裴辙浑身是血,胸前赫然插着一把刀!
血在淌,一直淌,怎么都淌不尽似的,一路淌到姜昀祺手边,滚烫潮湿,是裴辙的血。
姜昀祺浑身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就下来了,心脏像是被人狠狠一拳砸碎,碎得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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