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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见我应如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法采
杨知府却看着那一箱子银钱,有种别样的感受。
这些年天风楼生意风生水起,整个开封府都跟着繁荣起来。
尤其每年五月,花魁亲自登台开幕,接下来一整月的戏不断,五湖四海的人都来看,这给开封带来多大的收益?
杨知府不是什么上进的官,因着治下开封自己争气,从来没落于人后。
杨知府想到这些,都是这位大花魁带来的好处,不禁软了语气,好声好气道:
“加税这件事,确实突然了些,好在朝廷有分寸,加的不算太多,天风楼这次打头做个好榜样,下面就好施行了。”
沈如是规矩坐着,温声道,“是知府大人抬举天风楼了,本也是应该的。”
这话说得知府心里更加熨贴。
只是隔壁听壁的姚录有些打鼓:这沈如是怎么突然如此好说话,真要交钱?
他不禁转头看了一眼把玩着桌上茶壶的首辅大人。
首辅大人不知听没听见,也是一副不着急的模样。
他正想着,隔壁杨知府又开口,语气比刚才更柔和了,还有些安慰的意思。
“天风楼本就是开封第一大商户,怎么当不得?这些年天风楼带着开封府兴盛,本官也是看在眼里的,你放心,本官都记着,日后有好处,自然少不了天风楼。”
这话从知府嘴里说出来,那是十分给面子了。
若是旁人,早就惶恐不已。
谁想到,沈如是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天风楼恐要对不起知府大人的厚爱了。”
那雅间里,沈如是抬起头来,一双眼眸如水晶亮,她语气透着淡淡的哀伤。
“这天风楼,我不准备再开下去了。”
她声音不大,落在杨知府耳朵里,却好似晴天霹雳。
天风楼不开了,开封府的盛景岂不是要结束了?
“这、这是为何?!”
沈如是面色凄婉更添几分无奈。
“大人莫怪,我年岁大了,就快撑不住花魁的名头了,毕三姑也是身子时好时坏的,我二人商议早些散了也好。”
这话一出,杨知府紧紧皱起了眉。
隔壁姚录奇怪地摸了胡须。
而首辅大人眼帘微掀,眼中露出几分笑意。
杨知府道:“这不对吧,就算是这样,天风楼没有眼前盛况,也不是一般的花楼可比,光是将话本子翻演作戏这一道,就不是旁人做得来的。”
天风楼从沈如是翻演话本起家,如今大江南北流行的新戏,多半出自天风楼。
正因如此,每年五月,天风楼的戏期,才有这么多人慕名前来一观。
这样的天风楼,因着东家年纪大了,就不做了?
杨知府不信,“你何不说实话?”
他看住了沈如是,势必要让沈如是将那实情讲出来。
隔壁的姚录也想知道沈如是怎么说,他瞧见,首辅大人眼帘又微微掀了些许。
可沈如是只摇头,“哪有什么旁的原因。”
杨知府才不信,当下好一番盘问,盘问到了最后,沈如是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首辅见我应如是 第4节
“大人何必非得问个明白?”
“自然是要问明白的,你们有什么问题,本官给你们解决!”
沈如是见状,面露为难的思虑,半晌,难以启齿般声如蚊讷地开了口。
姚录在隔壁没听清,杨知府却听清了。
“什么?你们竟三年入不敷出?!”
沈如是一脸无助一脸悲伤,“是啊,谁信呢?可事实如此。这桩生意,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这其中的无奈,连隔壁姚录都听住了。
她继续道,“知府大人有所不知,天风楼自从风光之后,被人引做谈资处处比较,我同毕三姑见状,自然不肯服输,总想往更大更胜里做,每年投出的银钱十几万不止。我同毕三姑都以为这般砸钱,总能赚的更多,谁想到年初,要为五月戏期采买锦缎作戏服,却拿不出钱来了,还要去钱庄借钱... ...我二人这才慌了神,再一查账,竟然入不敷出三年了!”
杨知府听得直愣。
他有些不敢信,但看沈如是满脸悲色,全是为难,眼泪更是在眼眶里含着,说掉不掉的,杨知府也是不得不信了。
“哎呀,你们好糊涂!前两年你们大肆采买修楼盖院的时候,本官就觉得不对劲了,总想着你们还能差了进项?没想到还真是入不敷出了!这可怎么办?”
沈如是垂下眼帘,“也没什么旁的办法了,只好关门散伙,总得把最后的工钱都发给大家。”
她说完,指了那一大箱子银钱。
“这些钱,恐也是天风楼最后给官府交的税了。”
最后的税。
这句,一下戳到了杨知府。
天风楼开不下去了,以后每年的税钱都没有了。
杨知府突然做了个重要的决定。
“不成,多少人靠着天风楼活下去,你这天风楼不能散!今日正好那税课司的姚大史不在,我做主,把你这税免了!你拿着这些钱好生盘一盘天风楼的生意,怎么就不能盘活了?!”
隔壁“没来”的姚大史,一口吐沫差点把自己噎死。
这杨知府大包大揽,那税钱怎么办?谁出?
沈如是也问了同样的问题,“首辅新政,税钱必得交上,大人可怎么办呢?”
杨知府让她不用担心,“本官有办法。”
大不了,自割腿肉呗!
可不能让天风楼这个大聚宝盆散了。
杨知府打定了这个主意,沈如是带来的一箱子银子,是怎么都不肯收了。
沈如是看向杨知府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敬佩,杨知府自割腿肉的疼,都在这眼神中消减了不少。
隔壁姚录哭笑不得,杨知府就差没另外掏腰包补贴天风楼了。
姚录刚这么想,隔壁就传来了杨知府的声音。
“你们天风楼今年五月的戏不能停了,你要是缺钱,本官也能帮你想想办法。”
姚录差点一口气呛出来,但他突然问了章纪堂一个问题。
“大人,天风楼在京城借钱,不会是真的因为三年入不敷出吧?”
这话一出,章纪堂低笑了起来。
“怎么?连你都信了?”
一句话让姚录回了神。
天风楼风光无限,毕三姑穿金戴银,岂能穷了?
沈如是这番,根本就是在杨知府面前装穷。
偏偏人家一个“穷”字都不带,他都险些信了。
姚录心里咚咚咚响了几下。
“那花魁沈如是,当真有些作戏的手段!”
他又看了一眼首辅,首辅微微侧头,比方才神情更加专注了,好似再听下面沈如是如何回应。
只听隔壁隐隐传来了沈如是感动的声音。
“知府大人这样的父母官,可要我再去哪里寻?天风楼要是此番能盘活,是万不能再拖累大人了!”
还好。
沈如是还没黑心到真的要杨知府的钱,不过,话也没说死。
他不禁替杨知府捏了把汗。
而余光看到了那位首辅,似乎也微微松了口气。
事情谈到此处,便谈的差不多了,杨知府要派个师爷帮天风楼看账。
姚录心道杨知府还没傻到家,谁想到那小女子七转八转地,竟又婉拒了回去,杨知府也没发现异常。
戏听到这里,姚录未免有些心颤。
可真是个厉害的主!
隔壁,杨知府安顿好了天风楼的事,就赶忙走了,应对满城的风言风语。
沈如是也一道离了去。
她本想同杨知府一道下楼,眼角却瞥见隔壁雅间的门半开着。
她眼睛一转,止住了要过来的丹竹,自己往楼梯的方向走了几步,步子声音不小。
就在这几步过后,她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又退了回来,退到了雅间门口。
隔壁的门仍旧半开着,门里的人也准备离去了。
姚录喝了两口茶,低声问章纪堂。
“大人觉得,那沈如是够格了吗?”
章纪堂微微点了点头,“是个聪明又会演的。”
但他说话的时候,眼中尚有几分顾虑。
姚录正要问,章纪堂已经起了身,姚录不便再问,连忙拉开了门。
章纪堂一步迈出门去,忽然有了什么预感,他转头向一旁看去,目光微沉。
迎面依栏而立着一个素衣女子,她的帷帽拿在手上,一张洁净而明媚的脸露着盈盈笑意,看过来的目光透亮而惑人。
她开了口。
“首辅大人安好?”
*
章纪堂又回到了方才听壁的雅间。
被沈如是反手抓到这事,他着实没有料到。
只能说这女子,着实有些机警聪颖。
姚录亲自上了茶水后下去了。
章首辅脸色不见一丝起伏,兀自端起茶盅轻拨茶叶。
他这般,房中莫名有了黑云压城之感。
沈如是倒也不怕,静默坐着,如常饮茶。
章纪堂见她这般沉得住气,暗暗点头,可却也不能给她什么好脸色看,免得她恃聪慧而生骄。
他开了口,嗓音低压而冷清。
“沈如是,经年不见,生意做得得心应手。”
这话是暗示了沈如是,方才作戏骗人已经被首辅识破了。
沈如是微微一笑,道,“大人谬赞,生计所迫而已。”
若不是被你首辅新政相逼,何至于此?
她绵里藏针地小小刺了章纪堂一下。
在朝堂之外,还敢这般挠他的人可不多。
章纪堂不由地掀起眼帘看了过去。
女子半垂着头,光洁的额头上生着绒绒细发,一如那清秀的远山眉。
她鼻子生的极好,高挺类似胡人,鼻尖却又精巧,同那温婉的下巴一般,令人莫名生出些怜惜来。
就如同七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便瞧中了她... ...
但是,相貌令人生怜并不是真的需要人怜,尤其沈如是这种有手段的女人。
世人多会被相貌或说美色蛊惑,章纪堂可不会。
他直截了当。
“我此番来开封,是特意寻一个同我搭戏的人。”
他说着,看向沈如是。
沈如是微微一怔,猜到了章纪堂是冲着她来的,却没想到原来是试探。
他要找人搭戏,又说她可以,所以用他首辅新政对准了她,以作考验?
他就赌定她愿意?还是说,他根本就查到了,她此刻正欠着债呢?
沈如是又气又好笑,面上不露半分。
“不知首辅大人开价几何?”
她这般爽快地问价也在章纪堂的意料之内。
她向来是看钱办事的。
章纪堂伸了手指。




首辅见我应如是 第5节
“我出白银两万两,事成之后,再加一万。”
话音落地,沈如是眼睛都亮了。
这买卖可真不错。
但沈如是想到章纪堂对她的算计,心下一转。
“首辅大人觉得,小女子的戏就值这个钱?”
话音落地,章纪堂愣了愣。
她缺钱,还要到京城的大钱庄借一万两周转,此时竟看不上他出的这个数?
“你要多少?”
那小女子伸出了手来,白净细长的五根手指定定落在章纪堂眼下。
章纪堂一下就笑出了声。
“五万两?你就不怕吃不下吗?”
那小女子微微歪了头,什么都没说,下一息转身就走。
“那便算了,小女子也是日理万机,恕不奉陪了。”
好一个沈如是,好一个大花魁。
章纪堂就没见过这么能打会算的黑心女子。
但他还真就急着用人。
就在沈如是走到了门边的时候,章纪堂叫住了她。
“回来。”
沈如是笑盈盈地转过头来,男人开了口。
“应了你便是。”
... ...
契约就这么口头达成了。
沈如是问了问时间,章纪堂答她,“少则半年,多则一年。”
又问及具体做些什么。
章纪堂默了默,回答了她一个字——“妻”。
沈如是一怔,不禁抬头看了章纪堂一眼。
男人走线硬朗的面庞,比七年前更显冷峻。
他竟需要人扮演他的“妻”,这等不同寻常的身份。
这该是一出怎样的大戏!
可她这一眼的惊奇打量,也落进了章纪堂眼底。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落在茶几的指尖微敲。
就在沈如是抬起笑脸,准备答应的时候,他冷不丁开了口。
“好生演戏,莫要有旁的心思。”
第3章 出嫁 哦,首辅大人他,已经入戏了。……
“好生演戏,莫要有旁的心思。”
这话说得,沈如是不免又看了那首辅一眼。
他脸色冷而沉,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沈如是懂了。
哦,怕她假戏真做,缠上他了。
“大人,作戏最要紧的就是分清戏里还是戏外,您放心,我作了许多年戏,分得最清。”
她说得毫不含糊,章纪堂见她神情放松,红润的唇边微微勾起。
他大概晓得眼下,她确实没有什么旁的心思。
他点了点头。
至于日后她能不能也如今日她所言,他自会考量。
他不再多言,室内的气氛和缓了一些,又提起了加税的事情。
“你要嫁入我府上,便是首辅夫人。作戏作全,少不得从眼下便开始吧?”
这话令沈如是小小一呛。
首辅夫人要怎样?
说来说去,不还是让她交税吗?配合他首辅大人的新政。
他这么说了,沈如是也不含糊,尤其在钱的事情上。
“大人说的是,可惜小女子当真没什么钱,不知大人聘礼几何?”
税是不可能缴的,除非你首辅大人给钱。
她昂了昂脑袋。
章纪堂不禁朝她看了过去。
女子扬着脖颈,白皙的耳朵落在窗外射进来的日光里,晶莹透亮,尤其那圆润的耳垂,用民间的说法,着实是聚财的福相。
就这样,还说没钱?想让他掏钱?
当真是胆子大,心也黑。
但章纪堂也没准备让她掏钱,大手一挥。
“你去姚录处支钱吧,别再欺负老实人便是。”
杨知府确实是个老实人,但沈如是想把这话原路奉还给首辅。
沈如是不辩解,她甜甜笑了。
“多谢大人,天风楼可是正经商户,自然支持大人的新政。”
她应得顺当,说得悦耳,章纪堂瞥了她一眼。
阳光洒金一般落在室内,从最初的黑云压城,已经到拨云见日。
事说到此处,这桩契约之婚就这样你情我愿地落定了。
章纪堂给了沈如是一封信,让她照着信上的事来做。婚期定在下月初六,届时章府八抬大轿来天风楼接亲。
至于五万两定金,几日后就会如数送到沈如是手上。
沈如是知道这位金主是个言必信行必果的,不免欣喜。
她接过信,施礼而去。
裙带飘动之间,那淡淡的香气在章纪堂鼻尖盘旋了一阵。
还是七年前的熟悉感觉,香气就像浮萍,牵出记忆的水花片片... ...
章纪堂有一瞬的恍惚,但又很快压下了。
一场戏而已。
他也离开了雅间。
... ...
马车摇摇晃晃走在开封府的大街上,像极了七年前沈如是来开封的时候。
七年前记忆像是雨后的泉眼,汩汩地往外冒。
那时候,她是真的穷,连见人的衣裳都是借的,马车更不用说了。
而章纪堂,当时只有二十岁,还不是现今动辄气势压人的首辅大人。
他不知怎么来到了开封,请了一堆护院,携两大箱金银,说要寻一位红颜知己,除开花销,他走之后,所有金银都归此女。
这个红颜知己,必得是妓才行。
没人知道他是谁,从什么地方来,但两大箱金银闪眼,这事一下就传开了。
开封府的花楼姑娘纷纷浓妆艳抹前来投名,更有些良家女都厚着脸皮说自己是妓,遮面前来。
一时间,妓反而成了人人趋之若鹜的身份。
这荒诞事别说在开封,很快传的整个江北都知道了。
沈如是彼时正在寻财路,听说的当天,便借了车,直奔开封而来。
那时,前去章纪堂院前投名的女子,队伍都排到了城门口。
她难免有些心里打鼓,但这笔钱她必得赚,于是苦苦排了一日的队,进了那府里。
男人隔着屏风坐着,她瞧不清他。
沈如是在那屏风前坐定。
进门时,外面的人让她在心里数上五个数,五个数输完,就自行离开。
若是在这位爷面前闹腾,直接扭送官府。
前面闹腾不愿离去的,当真被扭送官府了,后面便没人敢再出一声。
沈如是五个数输完,心道没戏了。
但她怀疑,屏风后面的人,到底看没看她?
她这等样貌,还能入不了他的眼?
他肯定没看。
她站起身来。




首辅见我应如是 第6节
“没日没夜地选了这些天,公子不累吗?别选了,就我吧。”
这话说完,房中静得落针可闻。
门前的管事目瞪口呆,见过撒泼的,见过求怜的,还没见过这么直接的。
管事愣了一下,立时就要进来抓沈如是。
就在这时,屏风后面的目光落了过来,接着男人出了声。
“好,就你了。”
... ...
沈如是就这么留在了那院里。
他问她姓名,她说叫沈黛。
他道,“不像是那花楼姑娘的名字。”
“那便请公子赐名。”
他想了很久,拈花簪到了她发间。
“人比花娇媚,我见应如是。”
沈黛便成了沈如是。
他约莫也看出她不似花楼女,问她为何愿意没名没分与他行这一场露水情缘。
沈如是回答,“家道中落,父兄获罪流放,我被家中送出来免遭苦楚,却也不能不顾家人在千里之外受罪,因而前来。公子放心,我不在意名分。”
他没细问,却放了心。
他是那标准的世家公子的做派,失意时吟诗作对,兴致来了或抚琴一曲,除此之外更多的时候,坐在六角亭下发呆,不知想些什么。
他的话不多,沈如是也不问,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很长,却仍像两个陌生人一般。
偶尔亲密,并不放纵。
三月之后,他走了,两大箱金银果如起初的承诺,留给了沈如是。
从他来到他走,没人知道他到底是谁,从哪里来,往何处去,连沈如是也不知道,她只不经意间在一封书信上看到了他的名字。
章纪堂走后,两人这桩荒诞的缘分,很快被人编写成了话本子。
沈如是在这话本子里看到了更多的金银,她一横心,直接留在了开封,同天风楼的毕三姑搭伙做生意,亲自出演那话本中的人。
真真假假,都在戏中。
不到三年,沈如是红遍大江南北,天风楼也渐渐有了如今气象... ...
记忆慢慢转回到了眼下,沈如是想到了已成首辅的章纪堂,同她签下的这一桩契约。
契约没什么,倒是他那句“好生演戏,莫要有旁的心思”可真是有意思。
她是个见钱眼开的,又不是见男人眼开的。
男人和钱怎么能比呢?
马车在大街上呼噜噜地跑着,带着一出大戏的筹谋回了天风楼。
沈如是回去当即便跟毕三姑说了,她没说契约,只说了这场姻缘,毕三姑半个时辰没回过劲儿来。
“那、哪来的?”
“禹州来的,你老乡。”
毕三姑跺了脚,“哎呀,我是说,这事是从哪来的呀!”
沈如是笑,“天上掉下来的。”
姻缘天定,谁能想到当年那一掷千金的神秘人,正是如今这位新首辅!
毕三姑笑着哭了,握了沈如是的手。
“我的姑娘,这是天上的姻缘,是你的福分。你这年纪正该嫁人了,如今嫁了这样的新贵,可要好生过日子,别让人小瞧了咱!”
和毕三姑一起做生意七年,这话把沈如是说得心下被蚂蚁咬了一样。
“三姑何必说这些,纵使我嫁人了,天风楼也是我的家,咱们的生意,还要天长日久的做下去呢。”
三姑听到这话更高兴了,抹了眼泪。
“姑娘一定好好的,让天下人知道,好姑娘不论出身,首辅正妻也是当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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