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皇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姑娘别哭
“不是儿臣...”修年这会儿知晓眼前人是谁了,是新母后。
荀肆听见“儿臣”二字突然悲从中来,饶是谁从天上掉这么大个儿子都得慌张,哇的哭了出来。
胖皇后 第7节
云澹懵了。
带着修年来问她罪,罪还未问,她哭了起来。头腾的疼了起来,摆了摆手,叫其他人都下去。
门一关,就剩二人,这回帝王可以低头了,起身站到荀肆面前:“好好的,哭什么。”
荀肆揪着他衣角抽抽嗒嗒:“您看看,光..光..光揪了他耳朵,您就要来治罪了。这往后万一有什么不妥...呜呜...掉脑袋还不是一眨眼的事儿...”
...“朕何时说要问你的罪了?”云澹有些心虚,适才真是奔着收拾她一顿来的,是以说这句的时候声音有些小。
“您脸色不好看!还瞪臣妾!”
...“朕没有。”云澹后宫的妃嫔各个懂事,生怕在他面前失了形象,哭亦是梨花带雨的哭。思乔在世时,略微任性些,却也没到这种程度。眼前这位鼻涕泡都哭出来了...再低头看自己的衣角,被她扯的狠,衣领向下,拉的脖子疼。
造的什么孽。
第12章 君若扬尘路(七) 收拾这女人又有何难……
“别哭了。”手别扭的伸到她后背,她恰好松开了衣袖,站到了一旁,手抹了把脸:“好了,臣妾哭完了,您罚吧!”
二人各自松口气,为避开一次肌肤接触而暗自雀跃。
...
“不罚你。”
“臣妾揪大皇子耳朵了。”
“他纵容别人犯错,自己又跑不脱,活该。”云澹顿了顿:“何况他往后亦是你的儿子,你管教是应该的。”
这个话头荀肆未接,打了个喷嚏,又咳了几声,而后可怜巴巴看着云澹。
“歇息吧。”云澹指了指床:“御医看过了,受了风寒,好好将养几日。”
荀肆一听忙脱了她那花布鞋上了床,直挺挺躺下,被子盖的严严实实,露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可怜兮兮看着云澹。儿时在王府,母亲给他养过一只兔子,荀肆这会儿的神情与那兔子无异了。
坐到她床头,帮她把被子掖严实,胳膊肘支在腿上,身子前倾看着她,眼神悲凉:“荀肆。”堂堂帝王,竟装起了可怜。
...
叫她什么?荀肆耳朵支了起来,在陇原,只要阿娘喊她荀肆,准没好事。
“荀肆,大皇子一事,你就当帮朕一个忙如何?大皇子是思乔皇后的儿子,是朕的长子,朕将他交予你,放心。”
荀肆眼泪汪汪:“臣妾自己还没有孩子呢...”
“朕抓紧给你一个孩子...”云澹话赶话讲完这句,面皮竟起了鸡皮疙瘩。今日真是豁出去,帝王颜面何在?
?
等等,老娘不是这个意思。
荀肆眼睛闭了闭,眼泪又落了下来:“皇上...臣妾是说自己不懂如何做娘亲啊...”
“刚好拿大皇子操练。”
“臣妾忍不住打他怎么办?臣妾控制不住啊..”
“那便打!”
“臣妾..”
“荀肆...朕并未有求于谁过。今儿个是头一回。”云澹将手探入被子下,寻到了她的,握住。忍不住,捏了捏。帝王深谙怀柔之道,这世上哪里有人真正铁石心肠。
“皇上...”
“嗯?”
“臣妾擦了鼻涕,并未净手...”嘴角扯出一抹歉意的笑,后者顿了顿,松开荀肆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而后搭在膝盖上,悄悄擦了擦。
荀肆心道,人家都这样说了,把自己后路堵死了。倘若再回绝,恐怕显得不够懂事了。
“皇上,臣妾做修年的养母。”
云澹心中长舒一口气:“多谢,荀肆。”
荀肆嘴角扯了扯:“为皇上分忧,当属臣妾分内之事。”
“荀肆,朕何其有幸能将你娶进宫?”现在悔婚还来得及吗?不若寻个辙子打发回陇原算了,省的看见她心烦。云澹暗自腹诽。“朕回头与宋先生说,规矩象征性学学即可,一年也用不到几回,你与朕,也不必用那些规矩了。如何自在如何来吧。”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急什么,往后整日里见别人规规矩矩,她自然规矩起来了。
这王八蛋可算讲了句人话,荀肆支起身子坐着,满怀感激:“夫君真是好人。”
这声夫君令云澹打了个哆嗦,你瞧她,衣领口那么大,还含情脉脉看着你,不是缺心眼儿是什么?不自在的移开眼:“咱们是夫妻,理应彼此关怀。朕往后也会对你好。”
可谓浓情蜜意。
云澹的目的达到了,这会儿该乘胜追击了:“修年还在外头候着,要他进来给你赔个不是,而后改个口,这事儿就算定下了如何?”
荀肆并未答他,而是微闭着眼,将此事前前后后想了一通,这才发觉自己中了这老狐狸的圈套了。但荀家人向来守信,答应的事便不能反悔了。于是咬着牙点点头:“好。”
那头修年站在外头,正仰着脖子问千里马:“就那个?那是新母后?”
千里马弯了身点点头:“是,大皇子。”话音落了,见眼前的孩子泪眼朦胧起来:“本皇子的新母后...身形为何如此之巨?行事做派为何如此粗鲁?”
千里马愣了愣,心道您好歹也跟先生学过两年了,难不成就想不出什么诗词能代替粗鲁吗?老奴都能想到一句:遭这般凶神恶煞;必然扳僵身死了也。
“修年,进来。”
修年听到父皇唤他,忙轻轻推门走了进去,见到云澹对他摆手:“来,修年。叫母后。”
修年心中想起荀肆揪他耳朵的样子,心中顿觉悲苦,父皇大抵是不要自己了!将自己交与这个恶妇!泪珠儿从眼中滑下,瘪着嘴唤了声:“母后。”
云澹看修年这般委屈,猛的想起故去的思乔,顿觉悲凉。但人生之事正是如此,哪能事事顺心顺意,总会有人先行一步。
屋内很静,静到荀肆听到修年的泪滴落在手背的声音。她向来讨厌哭哭啼啼,今日先是自己假意哭了一通,这会儿又是这黄口小儿在眼前哭哭唧唧,忍着不去凶他,干脆起身盘腿坐在床上,用手拍了拍床沿:“大儿子,来,坐这。”
这声大儿子真是绝了,云澹的悲凉一瞬消逝,幽幽的看了荀肆一眼,大儿子,大儿子,真有你的。
修年闻言磨蹭到床前,搭了个床边儿坐下。
“朝里坐点儿,一会儿摔个狗啃屎看你羞不羞!”
修年求救似的看着云澹,后者点点头,要他照做。于是又向里挪了些。
荀肆仔细打量自己这个大儿子,生的真是好,眉眼像他爹,其余…应是像他娘了。伸手捏了捏修年的脸,看到修年惶恐的眼神,咯咯笑出声:“母后捏捏。”手感着实好。荀肆本就不是狠心人,适才修年那几滴泪,砸的她心软。
“男子汉大丈夫怎的哭起来没完?再哭把你扔到西北喂狼了啊!”眼睛一立吓唬他,修年闻言看她,看到她眼中的笑意,知晓她是在玩闹,破涕而笑。
云澹见荀肆风一阵雨一阵,东一句西一句把修年逗笑了,对自己适才那个打发她回陇原的念头起了悔意。于是朝荀肆笑笑,以示感激。
“打今儿往后,你就是母后的好儿子。”拍了拍修年的脑袋:“听到没?”
“听到了,母后。”
荀肆发觉修年的脸很好捏,又忍不住动手捏了捏。问了修年平日里爱吃什么,修年答桂花糕。荀肆撇嘴:“桂花糕有甚好吃!回头跟着母后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云澹被她逗乐了,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带着云澹走了。
志得意满在甬道上走了几步,回头指着永和宫对千里马说道:“瞧见了吗?答应做修年养母了。这个女人有什么难对付的?”
这有什么可得意的?千里马没想明白,嘴却跟上了:“主子厉害主子厉害。”
云澹一扫前些日子的烦郁,步履甚是轻快:“走,再去搬搬那石凳儿,朕觉着今日力气又足了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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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君若扬尘路(八) 荀肆是个莽夫……
云澹整日搬石凳儿的事儿到了后宫嫔妃耳中,又成了另一番模样。
“听说了么?”良贵人这几日新学了一个吐纳法,说是能令口津生香,这会儿正带着姐儿几个操练,身子站的笔直,双手扶在后腰上,头微仰,吐气之时腹部收回,纳气之时腹部鼓出,各有殊色的妃嫔站在一起吐纳,场面堪称壮观。
“什么?”贤妃吐出一口气问道。
良贵人深吸一口气:“一个江湖术士传授皇上九千岁不倒之法,第一道便是搬动永明殿那石凳儿。”
“皇上为何要修炼这个功法?皇上已经不倒了呀?”讲话的是梅嫔,云澹的龙马精神,不是闹着玩的。
她讲完这句,身边的人红了脸不再做声。
良贵人又说道:“那江湖术士特地叮嘱,在练成第一道功法前不得行房,否则前功尽弃。”
?
贤妃吐出一口气,摆了摆手:“这吐纳法太累人,肚子都酸了。”
于是大家伙纷纷收了势,坐下闲聊。
“倒是想见见永和宫的新主。”良贵人说道。
“那不成,皇上不许。”
“再有几日就册封大典了,到时自然就见到了。”
“新后若是难相处该如何是好?”梅嫔突然问道。
“新后连大皇子都动手打了,能是什么好相处的主?姐妹们各自安好罢!”良贵人这会儿有些头疼,昨儿夜里敬事房来人说是皇上来,收拾妥当后,眼见着那御轿在宫门前转了一圈,扭头又回去了。
搬那石凳儿就这样上瘾吗?不免有些许恨上了永明殿那个石凳。
“瞧咱们良贵人,满脑门子官司,这是被谁招惹了?”
良贵人亦是个傻的,水葱似的手指指着永明殿方向:“咱们合力将那石凳儿偷走吧?”看看贤妃,又看看梅嫔。贤妃愣了半晌,讷讷一句:“倒也不是不能偷?”又有些许担忧:“偷了,耽误了万岁爷练神功,会不会惹怒万岁爷?”
“万岁爷又不知谁偷的。”
“偷了这个石凳,还会有下一个石凳。”梅嫔这会儿脑子清明了些,道出个中真谛。可不嘛?后宫石凳成千上万,偷石凳管屁用?“依妹妹看,咱们莫不如想想法子,要皇上知晓那江湖术士的手段都是骗人的,皇上正值壮年,哪就需要练那劳什子功夫了?”
“倒是有几分道理。谁去说?”贤妃看了看良贵人:“要么…你去?借着皇上看小公主的机会…”
“贤妃姐姐去最合适不过,皇上要将大皇子过到继后名下,铁定是要召姐姐商议此事的…连借口都不用寻,水到渠成就说了。”良贵人连忙推脱。
几个人商议许久,竟是没人敢出这个头,于是摇头作罢。罢了罢了。良贵人寻个辙子出了静贤宫。
这会儿宫内暑气渐盛,御花园绿树成荫,是个难得的好去处。坐在亭中纳凉,头痛渐强,不知怎的,竟是一头栽倒了。贴身丫头喜珠慌了神,急急唤了声:“主子!”一旁的侍卫闻声过来,三步开外定睛一瞧,贵人面色惨白,额头有汗珠,想必是中了署气。忙去湖边湿了一块帕子叫喜珠盖在贵人额头,又拿出一颗解暑丸要喜珠服侍她吃下,忙活半晌,良贵人舒爽些了,缓缓睁了眼,看到眼前这个面目朗俊的侍卫,久居深宫的人儿腾的红了脸。
这侍卫她见过的,从前来御花园,总见他站在凉亭边,身姿笔挺,目不斜视,像个假人。
胖皇后 第8节
慌忙起了身,朝他点头:“多谢。”带着喜珠速速遁逃。
出了御花园方停下来,问喜珠:“那侍卫叫什么?”
“之前听别人唤他裴虎。”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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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临夏,白日风沙蔽目,夜里银河天市。
一匹马受了伤,哧哧喷着热气,再多走几步,便嘶鸣一声倒了下去。马背上滚下一个人,身上的铠甲已七零八散,俨然一个血人。
这一摔,令他闷哼出声,猛/喘了几口气,摇摇晃晃起了身,又倒了下去。
抬头望着天上银河,竟是咧嘴笑了,血亦将牙齿殷红,嘶哑道:“今天老子要是交代在这,也算是给自己寻了一块好墓。”而后闭起眼睛,这一闭,再睁就难了。混混沌沌梦境光怪陆离。
那个小女子穿着铠甲跳到他面前:“韩城哥哥!今儿个跟在你身后杀敌。”梦里的韩城如当日一般惊惶:“你一个小妮子杀什么敌!回去!”赶是赶不走的,大将军都准许了,她自然不会走。她第一回 杀人,是为了救自己,那人的长刀眼看着到他脖子,他躲闪不及,那妮子跳上来,一剑封喉,血窜到她面上,她闭了闭眼,转身又走了。
梦境再转,是她身着一袭湖蓝布裙,鬓边那朵鹅黄野花衬的人娇艳欲滴,面色却不悦,叉着腰站在将府门口:“不许再来提亲!要嫁你嫁!”
再就是她临行那天,翻身上马,那马在地上转圈,她四处张望,在寻着谁。韩城连见都不敢见,坐在一棵树上,眼见着她,出了陇原。
还想再看她一眼!眼泪不争气流了下来,将他血色的脸洗出一道痕迹,用力睁开了眼,看着远处天将破晓,马倒在一旁,已没了气息。
他爬起来,踉跄朝前走,得回军营,将消息递回去。不知走了多久,远处马踏黄沙,荀家军的大旗由远及近,韩城缓缓伸出手,倒在了来人脚下。
荀肆从梦中惊醒,面上已被汗湿透,伸手抹了一把,坐起身,抚了抚剧烈跳着的心口:“正红。”
“在,小姐。”
“陇原来信了吗?”
“没有。”正红摇摇头。
“有折子吗?”
“这...皇上从未说过。”
哦。荀肆趴在床上,侧脸贴着枕头,那身汗无论如何落不下去。“京城夜里太热了正红,我睡不着。你把窗打开好不好?”
窗开了,一丝苟延残喘的风吹到荀肆的花布鞋上,连吹到床上的力气都没有。荀肆贪凉,干脆起身将被子铺到地上,叹了口气:“到了六月该如何过啊?”
“听闻宫里六月会有冰...”
“往年也没觉得这样热啊,陇原六月也热着呢。”
“往年您也没这许多肉膘啊!”正红忍不住逗她,荀肆一听咯咯咯笑出声:“对对,忘了我身上这层膘了!”说罢用手捏了捏,嘴上念着:“珠圆玉润讷!”
正红被她逗笑了,躺到她身旁,手执一把大蒲扇,为二人扇风,荀肆就着这点凉意,又缓缓睡去。
云澹却一夜未睡。西北的加急折子就放在他桌上,天气渐好,西北战事愈发吃紧,云澹在守与攻之间抉择。
攻,出了陇原界,便是洪城关,那是两位太上皇夙愿;守,眼前更容易,朝廷可以再养精蓄锐两年。
“先生觉得呢?”他问面前的欧阳澜沧。
“无论是攻是守,都得由荀家军来,依臣之意,此事倒是可以与皇后商议。皇后长在陇原,兴许陇原的事比皇上和臣看得更清楚。”欧阳澜沧见过荀肆的本事,去年灾年,朝廷的官粮未到,她摸了一处敌人的军库,将路线图完完整整画好交给荀良。
陇原人都说荀肆放肆,做人不受约束,欧阳丞相却觉得,这荀肆看似混账,但心里却明白着呢。
“她铁定是要守。”云澹想起荀肆那样子,整日混吃等死,定不愿荀家人身陷险境。
“问过总比不问好,皇上得问问自己,当初为何要娶荀家女儿?”
“天亮再去吧!再过五日就是册封大典了,师娘说她连坐都不端正。这些日子怕她闹出笑话,一直按着嫔妃们不许去扰她,总想着规矩学好了再见人。看眼下这情形...”云澹叹荀肆不争气。
“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欧阳笑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依臣看,未必规规矩矩才是好。这后宫,始终缺少那么些热闹劲儿。”
“说道公婆,太上皇来信了,赶不上册封大典了,说是太后在婺源看上一处宅子,住着不肯走。”云澹哭笑出声,连册封大典都得不出空闲参加的父亲母亲,恐怕世上就这一对了。
“太后不回来挺好,太后若回来,恐怕臣又十天半月见不到内人了...”太后还做王妃之时就与欧阳夫人要好,这么些年过去了,二人到一起总还有讲不完的话,时常将太上皇和自己撂在一旁,叫人好生妒忌。
“那老师恐怕也怕了穆夫人和宋夫人了..”云澹想起儿时,这几个女子在一起,京城的天要变一变的。但那会儿他少不更事,并不觉得有何不妥。而今这宫里一个学不会规矩的荀肆,就要了他半条命。对这滚刀肉使横自然不可,人家阿大正在西北为朝廷卖命;来怀柔的,自己又总会别扭。听之任之,她又总是胡来。
自打那一日修年的事情定了,她不知怎的对修年生出一股子热乎劲儿来,整日派人去寻修年,说要教修年徒手劈树,美其名曰学了这一招便能独步天下。修年怕她,下了学便躲进永明殿,一步不敢出。
那破树有什么好劈的?尽是些莽夫之举!思及此一股怒气自丹田缓缓而起,直达天灵盖:“千里马,朕头疼。”
第14章 君若扬尘路(九) 这日子没法过了!……
千里马在殿内燃起了香:“您睡会儿?”
“不睡了。”
外头梆子敲起来了,算了算时辰,去荀肆那一趟倒是来得及早朝,于是穿了衣裳带着静念和千里马奔永和宫去。倒是不远,出了永明殿,腿儿了片刻,听几阵虫鸣便到了。
千里马拉开架势准备通传,被云澹拦下了:“别了,怪吓人的。”朝漆花木门点点下巴,得嘞,敲吧!
门环轻扣在门上,声音亦不小,门口花坛里卧着的野猫嗖的逃走了。里头窸窸窣窣声音,北星含着瞌睡的声音由远及近:“哪位?”
“万岁爷。”
妈耶,不叫人睡了?
开了门,院内人都跪好了,卧房门口站着那个人披着一件衣裳,打了个哈欠,眼还未睁开呢!有气无力给云澹道万福。上半夜睡不着,下半夜不让睡,这皇宫是真不把人当人那!
“吵到你了?”云澹见荀肆还在迷瞪,走到她身前,笑着问她。披在她身上那件衣裳快掉了,脖上挂着一根红绳,有心想瞧瞧自己这位皇后戴的什么首饰,眼神朝下,一颗兽牙贴在距她心口很近的地方。这喜好,真西北。
“哪能吵到呢,皇上何时来都不会吵,臣妾巴不得皇上天天来呢!”
“朕有事与你商议。”说罢率先进了门,千里马见二人进去了,忙将下人关在了门外,留二人单独说话。
云澹从袖口拿出折子递给荀肆:“看看?”
“不好吧?后宫不得妄议朝政。”荀肆斜眼藐了,这厮八成在试探自己。
云澹被她逗笑了:“谁教你的?”
“阿大说的。”
“哦哦哦,朕给你看的正是你阿大的折子。”
荀肆伸手接过,是阿大的字呢!鼻子一酸,眼睛便红了。阿大还算什么阿大,这么些天连封家信没有,折子却写这样长。
云澹眼瞧着平日里嬉皮笑脸的人这会儿眼眶红了,不免动容,小胖墩儿想家了吧?
“看完了。”荀肆将折子还给云澹。
“朕想听听你的想法,你打陇原来,对那,比朕熟悉。”
“什么想法?”
“攻还是守?”
... ...
“你阿大等着呢!”云澹见她不吭声,催了她一句。
“不攻留着过年吗?”这有什么可想的?那仗打来好几年,眼下敌人虽兵力多,但人不行,朝廷努把子劲儿收拾了不就完了吗?
?
云澹愣住了,那是她的阿大,是她打小看着的荀家军,她要攻?但你看眼前的人,双唇紧抿,杏眼圆睁,显然不是玩闹。
这神情不知扯动了云澹心中哪根弦,竟令他觉得眼前人有几分顺眼。
“当真攻吗?”
“要攻的。”荀肆说起打仗竟兴奋起来,适才的困意全然不见,下巴微微扬起,好似一个统领千军万马的女将军:“将西线的人马拨过去一些,由张士舟将军统帅,不出一年就能打完。”
云澹听她连张士舟都知晓,有心逗她:“穆大将军可不可?”
“那感情好!但行军打仗都知晓,轻易不动大将。”
云澹笑出声:“那你跟朕说说,你不担忧你阿大的安危?”
“担忧的。”荀肆皱着眉:“可阿大说过,沙场是将领唯一的归处,阿大愿意的。”
绝世而独立。
云澹竟想到这句。此刻的荀肆,倒是勉强配得上这句话。
荀肆所想与他不谋而合,他虽不主战,但看的长远。西北连年战乱,百姓苦不堪言。他愿倾朝廷之力,去解西北之困。不仅张士舟,他还要将严寒从北线调过去。
深深看荀肆一眼,这会儿大事已决,困意来袭,有心逗一逗荀肆:“朕在你这睡一个时辰吧!”在他心中,这皇宫没他不能睡的地界。那胖墩却立起眼睛:“那臣妾睡哪儿?”
“一起罢!”
“...还未成亲呢!”摆明了不愿意。
“怕有辱你名声?”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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