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灵行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雷文D维克萨斯
"呃啊"热毛巾放下去以后,古斯塔的症状有所缓解,头顶原本深皱成字形的虎纹也逐渐松弛了。
但是他还低喘着,经历过如此剧痛之后,古斯塔处于一种虚弱的、发着低烧的状态,情况十分糟糕。穆特试图从虎人大汉的行囊里找药,他以为古斯塔有这偏头疼的病,肯定会带着对应的治疗药物,或者至少是止痛药。可是他翻遍了古斯塔的行李,却什么都找不到。
然后他突然想起鲁夫的妈妈似乎也有某种精神问题,貌似身体不好经常头疼的样子。说不定这小屋中还存留着鲁夫妈妈曾经使用过的止痛药。机灵的他于是在屋子的洗手间里翻找,还真让他找到了一瓶草药,上面用猫人族的文字标记着止痛药云云。穆特继承了鲁夫的一部分记忆,不仅下意识地读懂了猫人族的文字,还从那罐草药散发出来的奇特气味知道它的成份。那是曙光地域能找到的好几种内服止痛药的混合药粉,他确定这种药物能够宁神镇痛。
他于是煮了点开水,把药粉熬开,匆匆忙忙地送到了古斯塔的面前"古斯塔先生,这是止痛药,喝一点吧。但是热,慢慢喝。"
"嗯。嗯"虚弱的古斯塔可能头疼得不想去思考了,点头应允,小心地呷了一口药茶。药效还是有的,应该是止住了古斯塔的头疼。满头大汗的虎人大汉躺在沙发上,原本紧绷的全身肌肉稍微松弛了点。
穆特听着外面的打斗声,守护者之塔那边的战斗仍然在继续着。
他在考虑着是否要撇下古斯塔先生,去支援艾尔伯特。
没有了守护者之塔的光芒,这附近的区域几乎等同于荒山野岭,有魔兽出没的危险。把奄奄一息的古斯塔丢在这里,相当于让他白白送死。大狩猎祭的效果不知道能维持多久,说不定魔兽们马上就会重新出现。
好纠结,怎么办。他想了又想,认为自己此行就是为了找艾尔伯特,为那笨老虎出一份绵薄之力的。如果这种时候不过去帮忙,一切就会失去意义。
他已经错过了一次,不能再次错过了。
而古斯塔先生这边,虽然撇下他是有点不好,但,短期内应该不会有事吧把屋子的门窗锁好,魔兽不会轻易地进屋子里来伤害到古斯塔先生吧
于是,他决定出发了。
"撑着点,古斯塔先生。我会回来的。"穆特整理好行李就说。
虎人大汉的手突然动了起来。迷迷糊糊之中,古斯塔握住了穆特的猫尾巴。
"额,古斯塔先生"
"别走帕尔夫"他低声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爸爸这次不会放弃你的"
穆特竖起了耳朵,有种强烈的触电感从他尾巴上传遍他全身。他愣定了好久。
"你再说一遍"穆特追问"帕尔夫是谁"
然而古斯塔进入更严重的昏睡状态,已经没有能力回话了。
"古斯塔先生"猫人少年转头看着昏睡之中的虎人大汉,眼泪不住地落下。
他并不笨,其实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一直都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然而,这种事情越去想越是让人不安,他刻意地不去深究。
但是现在,当古斯塔无意间提及到那个名字,让穆特不得不再度审视一次那个可能性时他,被撼动了。
果然,还是无法撇下古斯塔先生不管。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呢如果古斯塔真的是他父亲呢
他已经错过了一次,不能再次错过了。
"在这里等着。"穆特擦掉眼角的泪水,拔出结晶刺剑"我我会回来的一定会"
他冲出门外,紧紧锁起屋子的大门。
然后他用结晶刺剑在屋外划了一圈。地面开始生出结晶华簇,它们蔓长,延伸,相互融合,最终变成保护起屋子的一整圈水晶篱笆。篱笆的外层锋利非常,穆特确信魔兽们无法轻易越过篱笆,伤及屋内的古斯塔。
他也确信,要是古斯塔先生病好了,可以从里面用红月钢大盾轻易地撞破篱笆逃出生天。
古斯塔目前至少是安全的。除非来了很厉害的魔兽,无视那水晶篱笆的保护冲进屋内。但那几乎不可能。
"多保重,古斯塔先生。"穆特自语道,往守护者之塔的方向奔去。
第2942章 永不复还之晨 (十七)
第2942章永不复还之晨十七
大约是十几年前的某天。
少年在母亲的墓前哭泣着,而他哥哥则在那里默默地把泥土掩埋上,葬下他们的母亲。
"别哭哭啼啼的。"他哥哥放下铲子,擦干净手,然后抚了抚那名虎人少年的头"从今以后,就剩下我们两兄弟相依为命了。我可受不了你的软弱。快给我变坚强。"
"可是,可是"
"吵死了"他哥哥一拳就砸了下来。他一直都是这样暴躁的家伙。
不知过去了多久。
某天傍晚,少年和他哥哥在同一间屋子里吃晚饭。放在桌面上的是一种豌豆汤,味道糟透了,只是能吃而已。
"哥,"虎人少年低声问"妈妈常说,爸爸是个战斗英雄,真的是那样吗"
他哥哥陷入一阵沉默,没有回答。
"所以妈妈在说谎喵"
"不。"虎人青年不禁否定道"不准你这样说母亲。"
"可是"
"父亲的牺牲在她眼中确实很大,所以她会把他看作是英雄,崇敬他,无限地神化他。但他并没有她描述的那么伟大。"
少年追问"所以他到底是什喵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士兵,战死在沙场上喵还是说,他是个真正的英雄又或是,像那群讨厌的兵叔叔说的那样,他是个没有荣誉的逃兵"
"不。他什么都不是。他就只是他。"虎人青年的眼中略带哀殇,他直视着他弟弟,眼神却仿佛穿透他弟弟的身体,看着远方某处
"你啊,还太年轻。现在的你可能不懂,但总有一天你会懂。
战争,战争永远不变。
这场兽人和人类之间的战争,不会有赢家,也不会有输家。到头来只是改朝换代,继续着那个无意义的循环。
无论有何种理由,战争都是丑恶的。参战的军人既不好也不坏,既不荣誉也不耻辱。他们只是的棋子。在主导战争的两伙人之间任由摆布的,单纯的消耗品。"
少年看着他哥哥"父亲也是这样喵"
"是的。只是棋子。然后他成为了战争中可容许的牺牲。仅此而已。"虎人青年摇着头"在这事上我说得够多了,奥赛罗。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问同样的问题,懂了吗"
少年撅着嘴,没有回答。
又过了几年。
少年长大成人,变成了一名健壮的小伙子。他打点好行李,系上附有剑鞘的肩带,把利剑收入鞘中,准备出门。
而他哥哥挡在家门前。尽管还年轻,他哥哥的脸上多了些许年月的风霜。
"我要走了,哥哥。请不要拦阻我。"奥赛罗致卡斯特罗。
"你知道吗你明明可以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离开,这样我就不会拦你的。"壮硕的虎人大汉冷冷地说道"但你却选择在这种时候出门。你就不怕我用蛮力阻拦你,把你捆起来关在地下室里,直到你打消这个愚蠢的念头为止"
"我怕。我知道你能做出这种事来。"奥赛罗回道"但我不能不辞而别。也许今日一别,我们就永远没有机会再见了。"
"也对。"卡斯特罗让开半个身子,仅仅够奥赛罗从门口挤出去的空间。
"你不阻止我"
"或许我会。你大胆走过来,就能知道答案。"卡斯特罗轻描淡写地说。
奥赛罗愣定了几秒。他哥哥是个可怕的人。即使两兄弟相依为命,他和他哥哥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奥赛罗还是挺害怕哥哥发火的。他们最后一次吵架的时候,哥哥还一拳把他的臂骨给打歪了,花了他好几个月才痊愈。
就这样靠近的话,他哥哥该不会突然动手攻击吧
尽管如此,奥赛罗还是迈出一步。
他是不可能够他哥哥打的,如果卡斯特罗想阻止他出发,早就动手阻止了。
"军队到底有什么好。"看见奥赛罗踏出那一步,卡斯特罗低声问道。很明显,他在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愤怒。
"但我讨厌继续待在这里,被哥哥保护。"虎人青年说"这个世上,一定有什么是我可以做到的,只有我能做到的。而我必须去找到答案。"
"拿什么来证明,你的答案一定会藏在军旅生涯之中"
"我并不盲目,哥哥。"奥赛罗走近一步"如果在军队里找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我会换一个地方。我甚至可以加入魔兽猎"
"不,那不是适合你的选择。"没等奥赛罗说完,卡斯特罗打断道。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他弟弟加入魔兽猎人,正如同他不愿意让他弟弟加入军队那样。
"看吧,你总是这样。"奥赛罗有点生气地说,又走近一步。他距离卡斯特罗已经只有三步了。
"我只是想要保护你这样的话,我就不说了。"卡斯特罗哼道,从门口让开了一整个身为,供奥赛罗通过"也罢。去加入你的军队,在生死一线的战场上摸爬滚打吧。或许这样更好,这更适合你这蠢蛋。只是"
"只是"
"踏出这个家门口以后,我们兄弟俩从此恩断义绝,永不再见。"卡斯特罗说"这辈子都不要让我看见你那张蠢脸。如此一来,我反而乐得轻松。"
奥赛罗捏紧了拳头,从门口跨了出去"明白了。既然你如此坚持的话永别了,哥哥。"
"啊。"卡斯特罗冷淡地回应道,目送他弟弟离开。
那之后到底过了多少年具体的已经记不清楚。
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慢慢地已经忘记了他的脸,他的声音。
但我从未后悔过,在那一天,踏出那个家门口。
"嗯"奥赛罗微睁开眼,在一片漆黑之中,他隐约感觉到胸前有什么在发光。
很小很小。那其实是几乎无法察觉到的微光。但黑暗越深,这星星点点的光芒也越是显眼。
他试图移动身体,却感觉到一阵麻木。借助那微弱的光芒,奥赛罗发现有一种猩红的荆棘缠绕他全身,这荆棘上似乎有毒,正是那毒让他无法动弹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试图去回想。
他能记起来的最后一刻,是他在船舰内部待机,同时指挥地面的军队作战的时刻。
然后发生了什么。船舰在撤退,而浮在空中那个猩红色的荆棘球释放出一种黑暗区域。那片黑暗以极快的速度膨胀,几秒之内便吞噬周围的空间。
奥赛罗所在的船舰也被吞入其中。船内的所有人,甚至可能在利沃夫地面作战的军队,全都被黑暗区域吞噬了。
周围是一片浓厚的黑暗,可视范围不到十码。那片黑暗之中蔓生着大量荆棘,它们是不仅在地面上蔓延,还遍布空中,爬满了整个空间。
船内的人怎么了大家都被这荆棘围困吗他到底昏睡过去多久了
"有,有人吗"奥赛罗叫唤道"还有谁醒着能听见的回一下话"
一片寂静。
整个空间仿佛沉浸于死一般的静谧之中,连呼吸都是如此之沉重。奥赛罗没看见附近有人被同样的荆棘困住。在这之前他明明身在舰桥里,周围有其他战舰的操作员。那些人现在却不见了踪影,不仅仅是因为被黑暗笼罩才看不见,他们仿佛被那荆棘拖走了,凭空地消失掉。
但为什么他奥赛罗还在这里,没有被抓走
是因为他身上有什么东西,保护了他吗
突然想起自己胸前那个发光的东西是什么,奥赛罗深吸一口气。没错,他胸前那个发着微光的东西,其实就是卡斯特罗的链坠。
艾尔伯特先生拼死从荆棘的遗迹之中抢回了这件纪念品,交还到奥赛罗手上。在被黑暗吞噬之前,奥赛罗把这条项链戴在自己脖子上。
是他哥哥的遗物在发出微光,仿佛是卡斯特罗有意在保护他。
"哥哥。"想到这一点,奥赛罗心里就像刀割一样难受。
难受归难受,现在的状况可不乐观。他仍然被那猩红荆棘缠绕全身,麻木到动弹不得。除了开口呼喊求救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而且即使呼喊,会有人来救他吗周围的人都消失了,他仿佛被困在只有他一个人的黑暗世界之中。
这是何等的绝望。
呼喊了好久,依然没有任何人回应,奥赛罗感到喉咙干渴难耐,不得不停下来休息。情况真的很糟糕,该不会所有人都已经被这深红荆棘俘获,来利沃夫参战的人都被全灭了吧
即使他是唯一活下来、还保持清醒的人,他也不能动弹。这副状态一直维持下去他也必然会衰弱而死吧。已经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了吗
待着这一片黑暗与静寂之中,奥赛罗不禁心生后悔。
如果当初他有听哥哥的劝告,不加入军队,也不和魔兽猎人扯上关系的话,现在的他就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被这种可恶的荆棘困住了。
说不定他能在曙光地域的某个角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没有追求,也无忧无虑。
但是如果一直过着那种平淡无奇的生活,他也无法看到这些年来看到的精彩。不管是战争的残酷,还是失败的悲痛,不管是胜利的喜悦,还是迎来和平的释然。
这一切塑造了现在的他。如果不经历过这些,现在的他就不会成长为现在这副样子吧。
所以,永不言悔。
也永不言败。
从踏出家门口的那一刻,他不就已经决定了吗。
尽管全身麻木,奥赛罗还是试着活动他的手臂,从那个荆棘中挣扎出来。
手臂自然不听他的使唤,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哪怕花尽气力,能动的也只有区区的几寸。
"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却没有放弃,还是用尽力量去驱动自己的身体。除了依靠自己来脱困,没有任何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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