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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的自我修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衣青箬
甄凉想了想,觉得现在主动权掌握在他们手上,这不过是无关大局的一点,便也没说什么,只是问,“那现在还让太医进来给他诊治吗?”
桓羿道,“先让俞太医来吧。”
虽然不管怎样桓衍也翻不了天,但还是要先对他的状况做到心里有数,再让其他的太医进来。
甄凉点头,牵着桓羿的手离开了寝殿。
曹皇后原本还有些担心,见两人手拉手走出来,就松了一口气,上前道,“太医已经到了。”她拦了一下,但时间长了肯定会引人怀疑。
甄凉出去叫了俞太医进来,这一诊治,结果却是让所有人都十分意外。
桓衍中风了。
之前汉王在宴席上,怎么刺激他都没有中风,没想到抬回来之后,跟桓羿说了一番话,反而中风了。这让曹皇后不由得多看了桓羿一眼。奇怪,明明她离开的时候,是桓衍在刺激桓羿啊,这难不成就是所谓的乐极生悲?
想到桓衍可能是太得意才把自己给弄得中风,饶是曹皇后也忍不住想大笑三声。
老天爷果然还是开了眼的。
她抱紧自己怀里的小皇子,真到了这个明火执仗的时刻,她反而看清了很多。如果说原本对于甄凉的说法,她有五分信,现在已经变成了七分。她的确可以抛开桓羿,自己扶持小皇子登基,但那之后呢?
她不可能像桓羿这样彻底掌控住局势,总会有不得不妥协的时候,最终的结果,未必会是自己想要的。
至于那表面的风光是什么滋味,她不是比任何人都明白吗?
俞太医家传一套针法,在这几年里又有改进,当下给桓衍扎了几针,把人唤醒。然而人是睁开了眼睛,却变成了一个只有眼睛能动,说不出动不了的活死人。
甄凉听说这个结果,也不由一阵唏嘘。这笔桓羿替他设想的结局还要更残酷十倍,但也是桓衍咎由自取。
他只能这样屈辱地活着,然后再屈辱地死去。
不过既然他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们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直接允许所有的太医和朝臣进来探视。
自然,所谓的“汉王下毒”其实并不存在,反倒是皇帝几度情绪激动,把自己给气得中风,这个结果也是大出于所有朝臣的预料之外。
不过他们本来已经做好了帝王驾崩的准备,现在这样也没差,于是当即一个个跪下来请愿,说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皇帝这样的状态,显然是不能理事了,还是需要尽快拿出个章程出来。
最好是赶紧定下一位储君,之后不管是太子监国还是直接禅位,总之要有个名正言顺的方案,他们才好顺理成章地争夺空缺出来的权力。
桓衍现在能动的只有眼睛,所以看到太医也好,看到朝臣也好,他都拼命的眨眼,希望能用这种方式传递消息。
只要有一个人注意到,开口询问,那么之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交流了。
虽然只能睁眼闭眼转动眼珠,但总归能想出办法的。只要他能表达自己的意思,就能处置掉桓羿,拨乱反正!
然而太医一个个低眉顺目,朝臣们也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反倒是干脆利落地跪了一地,让皇后拿出个章程来,简直是在明示立储,很显然已经打定主意抛开他这个“皇帝”了。
见此情形,桓衍哪里不知道他们不是没看到,只不过都在装傻?
他虽然还有帝王的名义,但已经废了的人,自然不值得投资,也就没必要在意。
想明白这一点,桓衍差点儿又把自己气晕过去一次。
第111章 在我身边
没有人在意桓衍的心情。皇帝已经不能理事,朝中必然会有一番大的变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件事上,都希望自己能从中攫取到更大的利益,自然没人顾得上他。
而对于众人的请愿,曹皇后也没有推脱,她怀里抱着刚满一岁,连话都还不会说的小皇子,站在桓衍的病床前,对所有人道,“诸公所言甚是,朝廷不可一日无人主事,如今陛下变成这个样子,还需尽快拿个章程出来才好。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朝政半点都不懂的,此事还需诸公费心。”
众人闻言,都将视线放在了曹太师身上。
如今朝中掌权的这几家,谭家自然不必说,原本他们是站在桓衍那边的,这会儿就要后退了。赵宠作为中书令,赵家本来应该掌控话语权,但谁让他家公子偏偏娶了汉王的小姨子呢?如今汉王谋逆,人还关在天牢里,之后不被牵连就是万幸了,自然也不敢争这个先。韩家和潘家一向保持中立,这会儿也不方便直接表态。
而曹家身为皇后的母族,曹太师又是皇后的父亲,虽然之前他们身为外戚,在朝中的位置比较尴尬,但此一时彼一时,这会儿由他来开口,自是再合适不过。
曹太师显然提前跟皇后沟通过了,即使面对这样的大好机会,也并未得意忘形,而是谦虚道,“事关重大,还是需要大伙儿一起拿主意。不如大家都来提一下想法,让娘娘从中选出合适的。”
既然他给了这个台阶,其他人也不是真的不想插手,便也不再客气。
侍中谭涓第一个开口道,“依我看,陛下虽然身体有恙,但好在膝下有个健康的皇子,不如直接立小皇子为储君,如此国本稳固,再选取老成之人从旁辅佐,自可万无一失。”
“谭大人诚然是谋国之言,只是这孩子年纪太小,骤然接下这样的重担,本宫心里总觉得不安。”曹皇后轻轻叹息道。
众人都知道桓衍后宫皇子皇女成活不易,倒也都理解她的这种担忧。
本来就很难养活了,再给他加上这样的担子,万一承受不住夭折了,到时候才是叫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确实是个令人担忧的地方。无论是立储君还是直接禅位,主幼都难免国疑。而今的大魏虽然还算得上安宁,可实际上,在座的人都清楚,朝廷内里早就已经腐朽了,存在着种种问题,不过勉强支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事。
而这种局面,一个不懂事的小娃娃,显然是压不住的。
如果没有足够强力的君主镇压,下面的人就只能各自为政,只怕问题暴露得更快。
虽然大魏的江山这才传到第三代,但是却已经有些岌岌可危的意思了。只是这话,谁都不敢说,甚至想都不能想。
毕竟从大臣们的立场和本心来说,他们巴不得皇室衰弱,自己手里的权利增加呢。
之后又有人提了几个建议,但都绕不过这个最关键的问题。其实这个问题早就存在,只不过之前桓衍好好的,暂时不需要考虑,而如果他始终没有合适的继承人,过个十几年,依旧会爆发出来。
所以说来说去,大殿内的气氛便又渐渐凝滞起来。
终于,不知是谁看到站在一旁的桓羿,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嚷道,“既然担心小皇子年幼,无法担起责任,不如就从宗室之中挑选贤能者监国,待小皇子长成之后,再还政便是。”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的视线便都落在了桓羿身上。
曹皇后让他留在这里,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态度了。所以领悟了这一点之后,众人便纷纷出言附和,都觉得桓羿身为先帝的儿子,桓衍的兄弟,小皇子的亲叔叔,必然能够担此大任。
桓羿自然是连连推辞,坚决不肯接受。
众人都以为他是拿乔,故意推拒,估计再这么来往几次,就会接受。谁知道就在这时候,曹皇后突然开口道,“越王虽然没有多说,但你的顾虑,本宫也多少猜到了几分。”
而今皇子年幼,桓羿担当大任自然没什么问题,但等到十几年后,要还政的时候,势必会面对一系列的难处。
而自古以来,摄政王、摄政大臣之类的存在,风光的时候自然是一手遮天,但等皇帝长大,手中的势力逐渐膨胀,他们往往没什么好结果,几乎都只会成为新君竖立威信的靶子和踏脚石。
所以桓羿只要不是被眼前的权力迷花了眼,自然就能想到将来的结局。
自然,也有另一种可能,让他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那就是他在这十几年间直接废了小皇子,自己登基为帝,那自然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所以他要么不上,要上,那么小皇子的处境就会变得十分危险。所以把他推出来,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有人佩服桓羿能在这时开口拒绝,将这种潜在的可能性暴露出来,但也有人觉得他是傻子。
然而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听到曹皇后接下来的话,便都立刻在心底掀起了一番惊涛骇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曹皇后道,“我们孤儿寡母,如今只求能好好活着。若是越王心里有所疑虑,本宫倒是有个法子,可以两全其美。——方才汉王说是要效仿先帝,兄终弟及,但依本宫看来,纵然要兄终弟及,越王也比他更有资格。”
竟是拱手将皇位让出来了!
如果说,诸位大臣只是震惊,那么躺在床上动不了的桓衍,就是几乎要呕出血来。
他之前跟桓羿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到皇后,所以对于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宴席之上,皇后主动站出来维护自己。所以方才皇后抱着小皇子进来,他看到两人,心下也十分欣慰。
虽然自己已经变成了这样,但好在还有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抱在了皇后膝下养着。有皇后和她身后的曹家支持,小皇子方能度过这段最危险动荡的时期,接过自己的位置。
后继有人,多少可以宽慰一下桓衍经历种种变故之后已经十分灰心的情绪。
然而此刻,听到皇后说出这番话,他才终于意识到真正的问题所在:之前汉王谋逆,他就怀疑自己身边还有人被收买了,而现在,一切都已经无比清晰。
原来不仅仅是何荣那些奴才,连他的皇后都选择了背叛他!
她甚至要将他好不容易才谋划来的皇位,拱手送给桓羿。这一瞬间,桓衍目眦欲裂,甚至忍不住生出来一个念头: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时写下诏书,让汉王成事。
这皇位,他可以给天下任何人,唯独不能是桓羿!
自从桓衍从桓羿手里抢走第一样东西开始,就只有他从桓羿那里抢东西的份,从没有还回去的。
然而不管他心里再怎么恨,再怎么着急,但这些事已经注定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人会来问他的意思了。桓衍只能咬着牙,瞪着眼,看着站在床前的桓羿和皇后。
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又因为他躺着,他们站着,那身影似乎也显得格外地高大,屹立在那里,根本无力撼动。
他只能在心里祈求朝臣们拒绝这个过分荒谬的提议。
然而,当初本来就是宸妃拥趸的御史中丞潘致远已经开口道,“这……虽说有些令人吃惊,倒不失为一个好的解决方式。”
一听他这么说,其他人就猜到他可能提前得到了什么暗示,纷纷不甘示弱地开口。
有人反对,觉得桓衍明明有儿子在,没必要将皇位传给兄弟,但旋即就被人用先帝的事例反驳了。当初太-祖也有两个儿子,汉王已经十几岁了呢,还不是因为担不起事,所以让朝臣们推举了先帝登位。
但反对者依旧坚持父死子继才符合纲常,兄终弟及容易乱国。——汉王之所以谋反,不就是因为不忿于本该自己继承的皇位被先帝夺走吗?若是再来一回,只怕又会留下隐患。
小皇子现在还小,但是他总有长大的一天,到时候,他会甘于这样的命运吗?
曹皇后看着他们争得面红耳赤,本来想开口说自己会直接带着小皇子离宫别居,不让他生出多余的心思。然而不等他开口,中书令赵宠突然开口道,“依老夫看,此事倒也不是没有解决之法。”
“哦?不知中书令有什么法子?”有人问。
赵宠道,“既然诸位担忧的,都是小皇子的处境问题,不如就请越王将小皇子立为皇太子,如此一来,自是皆大欢喜。”
听他这么说,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找不出反驳的道理来。
倒不是这个安排真的就万无一失。事实上,等桓羿有了自己的孩子,矛盾会变得更加激烈。但是至少表面上,这个结局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的,伦理方面也说得过去。
至于小皇子能不能活到继位的那天,桓羿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会不会让他继续待在储君的位置上
从古至今,储君本来就是个危险的职业,就算是皇帝的亲儿子,被封为皇太子之后,真正能够继位的,也不过十之三四罢了。谁都没办法保证十几年后的事,他们这些人能做的,只是替他争取这样一个名分。
虽然在更多人看来,没有这个名分,他的下场说不定还好些。不过这也要他无心大位。若是有心争位,有了名分的确会更名正言顺。
所以短暂的思索之后,他们就将问题抛给了曹皇后,让她来做决定。





女官的自我修养 第110节
毕竟,若不是她主动开口,想要推桓羿上位,也就没这么多事了。
曹皇后一时也有些犹豫。她本来是想自己将这个孩子带走,这样对孩子来说会更好,但谁也不知道孩子会是什么想法,如果他长大后就是像汉王一样,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保留这个名分,自然更好。
她不由看向桓羿。这跟他们事先说好的不一样,是否同意,就要看桓羿的意思了,“越王是否愿意立畅儿为太子?”
她没问桓羿是否同意继承皇位,等于直接跳过了这个问题。桓羿眉梢微微一动,“既然是皇嫂所托,臣弟自是在所不辞。”
反正他和甄凉本来就不会有孩子,将来总要考虑继承人的事,桓畅虽然是桓衍的儿子,但是他本身是没有过错的,名分上也合适,小孩子只要好好教导,想必不会像父亲。
“既如此,本宫还有一个要求。”曹皇后又道。
“皇嫂但说无妨。”
曹皇后却没有看他,而是看向跪着的大臣们,“若是越王继位,陛下和本宫继续留在宫中,便不合适了。所以到时候,陛下和本宫会搬到京郊的温泉行宫休养。太子年幼,本宫想亲自教养他,等要读书了,再送回宫里。另外,后宫中的嫔妃,也该同去侍奉陛下。”
这个提议倒是没什么令人意外的。
按照原本的计划,是桓衍死了,曹皇后自己带着孩子离开皇宫,那多少会有一点阻碍。但如今桓衍还活着,虽然是个躺着不能动的活死人,但毕竟有帝王的名义在,留在宫里,桓羿的处境会很尴尬,当然是搬出去更好。而有他在,曹皇后和后宫嫔妃跟过去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省下不少事。
但是她要将小皇子一起带走,就有点麻烦了。
按理说,既然是储君,当然是桓羿从小带在身边更好。但既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将来的事也说不定,曹皇后出于防备的心态,想自己养大孩子,也很正常。
小孩子容易夭折,可是等长到七八岁,该读书的年纪,就没什么问题了。
而且他跟着曹皇后的时候健健康康的,一回宫就生病出事,那就太明显了。桓羿就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如此一来,也是一重保障。
到底是自己养了一年多的孩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曹皇后也为他设想周全。——表面上,好像是将他的皇位拱手让人,但却是给小皇子争取到了更多的成长时间。至于更多的,就非她所能了。
既然事情已经议定,当下就有人送上笔墨,直接写了禅位的诏书和立皇储的诏书,然后颁行天下。
自然,这个消息一公布,又引得整个朝堂,乃至京城上下都一片哗然。
不过再细细一打听,得知汉王不但逼宫谋反,甚至还给皇帝下了毒,导致陛下中风,也不知还有多少日子,这个结果似乎也就理所当然了。有先帝的前例在,对于弟弟继承皇位这件事,百姓们的接受度并不低。
何况这不是把皇子立为储君了吗?
虽然私底下也不是没人议论,将来有了亲生儿子,只怕又要起纷争。不过这种话也只能私下说一说,没人敢当面议论。
……
在满京城议论纷纷时,身为当事人的桓羿,已经带着甄凉回到了和光殿。
虽然准备各种典礼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但是桓羿已经准备接手各种政事了。人忙起来,当然没空再回宫外的府邸,索性直接在宫中住下。
住处当然不是和光殿。自从去年这里起了火,桓羿直接搬出去之后,这处就荒废下来了。
——反正没有人住,重新翻修还要花一大笔钱,自然没必要着急。尤其这里还是桓羿的住处,桓衍就更不会急着修整。
所以现在,整个和光殿还是一片断壁颓垣。不过甄凉坚持要来看,桓羿拗不过,只好陪同。
甄凉绕着这片废墟转了一圈,心里都是后怕,很是不满意地对桓羿道,“殿下当时就是留在这里做诱饵?烧成这个样子,你还说没有危险。”
“的确没有危险,不过呛了几口烟。”桓羿安抚她,“都已经过去的事了,怎么又提它?”
甄凉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知道,殿下并不是不爱惜自己。若可以选,谁愿意亲身涉险?无非是没有办法,只好把自己也当成筹码,摆到桌面上去。”
“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桓羿再次保证,“不会再让你担心。”
“其实……”甄凉想了想,又忍不住摇头,“我并不是怕殿下涉险,我所担忧的,是殿下涉险的时候,我不在身边。”
她害怕的,是自己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桓羿从后面环住她的肩,“那我向你保证,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做出什么决定,都会带着你。”
甄凉点点头,侧身靠在了他怀里。
虽然和光殿已经烧光了,但是曾经在这里度过的那段日子,却没有在两人的记忆之中褪色。两人回忆了一番旧事,桓羿还打算等回头时间充裕,手头也宽裕了,就将这里重新修起来。
这处宫殿位置偏僻,倒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往后有空了,两人也可以过来小住。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漫无边际地说了许多话,不知不觉就说到了接下来的种种安排上。甄凉饶有兴致地问,“殿下可想好了,要用什么年号?”
“看礼部送过来的有什么吧。”桓羿对此没有特别的偏向,“选个寓意平安顺遂、五谷丰登的。”
一开始,桓羿只是想为自己的母妃求个公道,并没有谋取皇位的意思。但一步步走到现在,这已经是他避不开的责任。而且桓衍这几年也确实胡闹,整个大魏处处都是问题,既然到了桓羿手里,他也不盼着自己能有多大的功业,只要四海安宁就足够了。
从甄凉的记忆里,他已经知道,未来好些年的年景都不太好,时常便有各种□□发生。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五谷丰登,便是最切实的愿望。
“殿下一定可以做到。”甄凉笃定地道。
上一世,摄政王接手的可是比现在更烂的烂摊子,他也一样做得很好。只不过,要做的事情太多,结果就在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好的时候,他的身体却每况愈下,终于倒下了。
现在情形比那时好得多,可用的人也不少,相信桓羿不至于累到自己。甄凉也会在一旁多看着,绝不让他走上老路。
双腿尽废的命运已经被避开了,这一次,甄凉相信自己依旧可以做到。
直到天色很晚了,两人才踏着夕阳的余晖离开。桓羿将人送到曹皇后的万坤宫门口,替她整理了一下衣领,又拉着她的手道,“放心,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只需跟着皇后出宫住一阵子,我会尽快想办法接你回来的。”
“我知道。”甄凉点头。
虽然说过以后都不会分开,但现实是,如果一直不分开,甄凉就只能作为桓羿身边的一个小小女官存在,这样是不能长久的。
所以为了两人的将来,他们必须再分开一段时间。
而这一次分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让两人不习惯。
因为以前,他们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名份上不过是主仆,就是有再多的不舍,也不能表现出来。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已经有了最亲密的关系,视对方为至亲之人,早就习惯每日朝夕相处、交颈而眠,骤然要分开,那不舍之情自然也多了十倍不止。
所以又站在万坤宫门口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曹皇后看不过去,派人出来查探,桓羿这才转身离开。
甄凉进去拜见曹皇后,她正在指挥宫人内侍收拾行李,准备过几天就离开皇宫。
到了这时候,一切尘埃落定,曹皇后心里倒是安稳了许多,比以前更放得开了。所以见了甄凉,她便打趣道,“本宫也算是看着越王长大的了,还是头一回见他这样在意一个人。”
甄凉笑道,“是我的运气好。”
曹皇后一笑,她也觉得甄凉运气不错。毕竟桓羿那样一个天潢贵胄,若不是甄凉陪他辛苦患难,想来要走进他心里,并不容易。
但其实,甄凉这句话里,还藏了更多的意思。
她永远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桓羿的那天。——不是重生之后,在和光殿里,第一次隔着窗户看到那个消瘦羸弱的少年,而是上一世,在她打算跟夏太监等人同归于尽时,那只突然从旁边伸过来的手。
在千钧一发之际,是他拉住了她。
他说,“夫人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活着?”
他说,“人的眼光能杀人,言语能杀人,可是你看,他们并不敢真的冲上来杀死你,所以只能用这种诡道。他们比你想象的更弱,而你,也比自己想象的更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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