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和离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奔跑的大橙子
“我知道。”阿姝面色十分平静,“我也知道,仙君想从阿姝这里得到什么。”
木远面上的笑意终于微微散去,清朗的嗓音带上一丝浅浅的叹息,他唤道:“阿姝……”
阿姝垂眸看着自己掌心的热茶:“你素来在我面前是温柔体贴的性子,此番没有与我们传信便突然回来,又即使知道可能会让我心中生出嫌隙还要当众声明与我的关系,想必是因为担忧在你离开期间此处有人对我多加烦扰。若只是如上次离开一般回去处理杂事,你定不会如此不放心,只怕不久之后你即将远行,且你也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故而才想要在离开之前安顿好我这里的一切。可是这样?”
“阿姝……”木远脸上的笑意已完全散去,缓缓问道,“你猜测出这所有的一切,可都只是依据我回来时相亲节上的事情?”
阿姝回视他,道:“是。”
“阿姝,你可听说过一句话?”木远秀雅黑眸上浮现出丝丝的担忧,“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阿姝捏着茶杯的手指猛地攥紧,樱唇轻抿,骤然沉默。
“阿姝,是我没用。”木远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若我能再强大一些,便能让我的阿姝活得轻松恣意无忧无虑,再不用为了我损耗自己的心神。”
听到他如此情真意切的表白,就算阿姝再如何是铁石做的心肠,也免不了心中动容,更何况阿姝不是。
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渴望温暖的普通女子。
阿姝第一次没有挣脱木远的手,只是抬起眸看他,轻柔却郑重地吐出一句话:“仙君,此番若能平安归来,可愿,与阿姝一同抚养孩儿长大。”
“阿姝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会……”木远本笑着回答道,话说一半,整个人却是愣住了,直直看着阿姝,随即突然一下子跳了起来,撞翻了身后的椅子也不自知,只是愣愣地看着阿姝,胸膛起起伏伏,呼吸都急促起来。
阿姝还是第一次看到木远这番失态的模样,一开始有些被吓了一跳,随即又觉得他这副样子有些好笑,忍了一会,还是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阿姝的笑声便如同唤醒木远的铃声一般,让他终于从怔愣中反应了过来,随即心中便是一阵翻滚涌动的喜悦。
“阿姝……阿姝……”木远仙君黑眸不敢置信地看着阿姝嘴角的笑意,“你刚才所言,可是,可是我理解的意思?”
阿姝莫名觉得木远现在的样子十分可爱,难得顽皮的少女心思发作,因此只是故作茫然地问道:“嗯?仙君?我刚才可有说了什么让仙君误会的话不成?”
“阿,阿姝……”木远仙君这下完全蒙了,一时完全踌躇在了原地,难道是自己误会了?
难道,阿姝只是单纯想让自己照应她的孩儿,并无,并无其他意思?
木远胸膛起起伏伏,看着阿姝看起来十分无辜的眸子,一时间只觉得如同被冰水当头浇下一般,得而复失的感觉让他只觉得又是失落又是无措。
明明有修为傍身,他却只觉得周身寒冷,有一股凉意在他的心底作祟,让他动弹不得。
却在这时,冰冷的面颊被一只柔软的素手贴上,那手心的温度,温暖得让人想要哭泣。
木远看着近在咫尺的含笑杏眸,然后听到几乎救赎了自己的一句话:“仙君莫不是不愿当我孩儿的父亲不成?”
“阿姝…阿姝…阿姝……”木远原本悲伤的面颊缓缓浮现出一丝无奈而纵容的笑意,终于如愿以偿地将眼前这个女人完完全全揽入自己的羽翼之下,“明明你刚才害我那么伤心,我此刻却开心得只想吻你。阿姝,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阿姝只是在他怀里浅笑。
木远看着阿姝温柔的侧脸,心神荡漾间,却又想到一件事,犹豫片刻,终还是问道:“阿姝,你愿意与我在一起,可是因为我救你出来之事?若是对我并无感觉只是想要报恩,你大可不必委屈自己……”
阿姝却是斜睨他一眼:“若是我真说是为了报恩,仙君可否把我从怀里放出来?”
木远仙君眨了眨眼,搂得越发紧了。
“噗嗤。”
门外突然传来蓝离忍不住的笑意,随即又是几声装模作样的轻咳。
阿姝:“……”
接连受了阿姝好几道白眼,木远才舍得把阿姝松开,转而又小心翼翼护她坐到软塌上,不容她拒绝,又将手指搭在她脉间,用自己精纯的灵力为阿姝滋养经脉。
虽然蓝离平日里也有为阿姝温养经脉,但她只不过是筑基期的一名小小修士,自小所修习的也是修真界奴婢仆人所修习的普通心法,自然比不得木远仙君此等医修大能所能起到的作用巨大。
阿姝感受着木远仙君精纯而温和的灵力在自己身体缓缓流淌,慢慢开口道:“我愿意与你在一起,的确是因为你对我的恩情。”
木远搭在阿姝脉上的手指微颤,却是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听她的下文。
“但绝不仅仅是因为你对我的恩情。”阿姝看着他俊雅的侧脸,浅笑着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有这样一个男人,即使我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即使我只是个被采补殆尽的炉鼎,他也完全没有嫌弃我,仍然视我如世上最美好的珍宝。他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愿意为了我得罪修真界最强大的归一宗,愿意牺牲一切,只为救我母子性命。他修为深厚,他长相英俊,他温柔体贴。这样一个爱我救我呵护我,又如此优秀的男人,我为什么不应该告诉我自己,我应该爱他?”
“阿姝……”木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眼前这个女人完完全全地握在手中,他愿意做她手中的木偶,一心一意,一动一作,一喜一乐,一苦一忧,全凭她素手掌控。
阿姝抬手,食指轻按他下唇,止住他将说的话语,继续道:“你跟我说,不可当恩情作为感情,但在我心中,这两种情谊却是分不开的。若是一个人欺我辱我恨我,我仍然爱他敬他任凭他掌控,那我便不是人,我只是把自己当做任人奴隶的牲畜罢了。但若是一个人能为我付出自己的所有,而且他本身也十分优秀,我又何必装腔作势,宁愿保持着与所谓恩人的距离,也不愿意给我自己,也给你,一个机会呢?若是到了最后,我们还是有缘无分,那我们至少也不会后悔,至少我们都共同努力过,尝试过。”
“阿姝……”
木远颤抖着收回搭在阿姝手腕上的手指,声音嘶哑地唤了一句,随后便再说不出话来,只是缓缓转过身。
然后缓缓抬手,擦了擦眼角。
“你呀。”阿姝捂着唇笑,“可还有半分在外面叱咤风云的医修大能模样?”
木远迅速收回手,不好意思再回头看她了。
门外守着的蓝离捂着唇吃吃地笑。
她抬眸看了一眼天空。
风清云淡,阳光正好。
第18章 流星雨(一)
木远走得悄悄又突然。
在他回来的第三天夜里,他还守在阿姝的床头,笑着与她共同幻想着将来孩儿的模样,然后在阿姝越来越睡意朦胧的目光中,他深吸一口气,微微弯下腰,在阿姝额头印下一吻,然后略有些局促地别开脸,道了一声“晚安”。
阿姝缩在被子里,珠玉一般的娇美面容红扑扑的,杏眸眨了眨,也有些局促地小声说了一声“晚安”。
这一晚,一向闭眼就能秒睡的阿姝翻了好几个身才睡着,向来风度翩翩的木远仙君更是窝在阿姝屋顶上看了一晚上月亮。
守在一旁的蓝离差点笑得下巴都成双份的了。
然而如此美好静谧的夜晚过后,屋顶上的木远仙君却在凌晨时分不辞而别了。
蓝离有些失落,阿姝却表现得很平静,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把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有时候蓝离看着看着,都忍不住猜测,自家主子是不是从来都不会因为木远仙君的不辞而别而失落,是不是也从不会担心木远仙君,这样的主子,是不是太过冷情了一些?可是以如今主子即将临盆的身体状态来说,保持平静的好心情的确是最佳的选择,若是太过木远仙君担忧,反而会得不偿失。
这么这么想着,蓝离往往自己就会变得纠结起来,有时候甚至纠结得自己躲在角落不想出来。
但最后的最后,她还是会因为阿姝含笑的一声“孩子他蓝姨”不由自主变得开心,又生龙活虎地闪现在阿姝面前。
这样重复纠结几次之后,蓝离也终于想开了,以她们俩现在这状态,还是赶紧把主子肚子里的小祖宗顺利迎接出来要紧,至于其他什么儿女情长的,等主子过了眼前这道坎再说也不迟。
要知道,要是命都没了,拿什么去谈恋爱?
这么一想,蓝离就觉得自己之前的表现实在太差劲了,竟然还要主子呼唤才过去做事,便又连忙绕着自家主子忙前忙后伺候起来,直把阿姝烦得直喊“你晃得我头都晕了”,这才老实下来,安安分分守在阿姝身后。
日子继续平平淡淡地过着,这里毕竟就是一个避世的世外桃源,外面的任何喧闹烦扰与这里没有任何关系,这里的人没有办法、也没有兴趣去打听外头发生了什么,大家每天最大的烦恼不过只是生活中最琐碎的油盐酱醋罢了,阿姝本就是来避世的,更不会没事往外头凑热闹,因此大部分时间也只是窝在自己的小院里,偶尔有兴致了也会和蓝离去踏踏青,观赏观赏风景。
快乐的时光总是不知不觉间过得很快,转眼阿姝还有大概半个月就要生产了。
蓝离显而易见地变得紧张起来,每日必定为阿姝诊脉三次,然后总会趁着阿姝小憩时自己钻到药房里煎熬汤药,而每当她从药房出来之时,手里必定会端着一碗一看就灵气十足的汤药出来。
当然了,药房里所有的药材都是木远仙君带来的。
据蓝离说,这药房里的药材随便拿出一些来,都是一些让外头人争破头都得不来的好东西,就算是木远仙君,想必这次也是搬空了自己的小私库才凑齐这些好东西的。
“主子真是好福气,有如此体贴的仙君呵护!”蓝离不知第多少次地感叹。
阿姝听她在耳边说着,缓缓放下手里喝空的汤碗,本就红润的脸庞更平添一份红晕,长睫轻颤掩盖着自己的情绪,面上还是板着一张平静的面具,然而唇角压都压不下去的弧度,却是显示了主人真实的感情。
蓝离又要忍不住偷笑了。
陆婆婆自从封文秉走后很是低落了一段时间,但到底已经是经历多几十年风霜的老人,最近也终于稍稍调整过来,忙着帮忙张罗起隔壁街杏红姑娘的婚事来。
是的,杏红姑娘要成亲了,男方是张屠夫的儿子张石,长得和他爹一般是个粗犷的体型,虽然面容比他爹稍稍文静了一些,但乍看上去还是很配不上人杏红姑娘。
不过,据陆婆婆透露,张石虽然是屠夫的儿子,可这人性子却温柔得不像话,要星星不摘月亮,愣是不知怎的有这等艳福,能得了杏红姑娘芳心。
仙君,和离吗? 第12节
陆婆婆说到这里不由叹了一口气,表情有些失落。
阿姝知道她在失落什么。杏红喜欢封文秉喜欢了这么多年,又一直把陆婆婆当自己亲人孝敬,陆婆婆心中有愧,却也希望自己儿子能早日回头,不要辜负杏红一片痴心。
只可惜陆婆婆不是封文秉,她不可能代替封文秉去迎娶杏红。
如今杏红能觅得佳婿,陆婆婆打心眼里替她高兴,却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最终还是错过了一个好姑娘。
阿姝看着陆婆婆消瘦了不少的脸颊,也不忍让她再难过,因此便转移话题道:“若有机会,我真希望能亲自向杏红姑娘道喜。只可惜姑娘出嫁那日,我却是差不多要生了。”
一听她说起孩子,陆婆婆果然马上就转移了注意力,一连串儿地把阿姝还未出世的孩子从头到脚夸了个遍。
什么孩子的爹长得俊孩子的娘长得美,若是生出来是男孩儿必定是文曲星转世,若是生出来是女孩儿一定美过貂蝉西施,直夸得连阿姝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说到最后,陆婆婆微微顿了一下,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阿姝,有些犹豫地开口:“阿姝姑娘,你孩子虽绝对健康优秀,但老婆子也干过接生婆的行当,如今有一些话,却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阿姝笑容恬淡,抿了一口水道。
“这……”陆婆婆还是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搓了搓粗糙的双手,吞吞吐吐地开了口,“母弱子强……实在是……是……”
“婆婆!”蓝离一下子打断她的话,柳眉微竖,声音有些冷凝,“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说得好。”
陆婆婆脸色瞬间有些发白,连连点头:“是老婆子糊涂了,老婆子糊涂了!”
“无妨,婆婆说的本就是实情。”阿姝倒是不在意,反而笑了起来,“不过婆婆放心,我夫君为我寻了些草药,定能保我母子平安。”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陆婆婆连忙顺着她的话点头,虽心底十分纳闷一些药草怎就能保平安了,莫非还能是仙药不成?却也只当做是她远行的夫君给她的心理支撑,因此不敢再多言,只是道到时候有需要定要喊她来帮忙,便急匆匆地去忙杏红的婚事了。
“这陆婆婆人虽热心,但是不是缺了些心眼。”蓝离眼看陆婆婆走远了,方有些不快地抱怨,“净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也不怕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坏了旁人的好心情。”
“若不是真心关心我们,陆婆婆也不会说出这番话来。”阿姝摇了摇头,“蓝离,你须知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不许再说道人家了。”
“主子,奴婢记住了。”蓝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想到了方才阿姝说的话,不由笑开,“主子,你方才可是唤仙君什么来着……喔,好像是,好像是……夫、君!”
阿姝面对她的打趣,双颊微不可见地泛起丝粉色,面孔却板的十分正经,轻咳一声开始转移话题:“我相信仙君,此番我定会母子平安。”
“为何如此确定?”蓝离忍不住问她。
阿姝坦然而笑:“我那去母留子之药乃是卫赦所配,虽卫赦或许在修真界能一手遮天,然在医药之道却绝不会比木远优秀,我有何担心?再者说,若是连这修真界唯一的医修大能都不能救我性命,那便是我命该如此,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不是?”
蓝离默然,心道主子这套心平气和的大歪理听多了,有时候不知不觉还真觉得十分有道理,但尽管主子视生死如常态,有她蓝离在,她可不会让主子有半分危险!
“对了,记得替我给杏红送份礼金过去。”阿姝又补充道,“厚重些,添在女方礼金里面。”
“知道啦,奴婢都记着你,主子您就安心养胎吧。”蓝离有些哭笑不得。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缘分,就在杏红姑娘出嫁的当晚,阿姝的肚子也开始闹腾了起来。
而就在这一天的晚上,居然下起了流星雨。
第19章 流星雨(二)
阿姝躺在床上,经历自己人生中的第二次生产。
依然是熟悉的骨头和血肉一同撕裂的疼痛,但却比第一次生产时轻松了不少。
“主子,奴婢数到三,您就跟着奴婢一同用力。”蓝离把一颗续命丹放到她的口中,声音轻柔而有力,让阿姝原本还有些慌乱的心神迅速镇定下来。
阿姝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开始用力。
“啊!”
但匍一用力,阿姝就忍不住叫喊出声!
她只觉得那腹中的孩儿,此刻仿佛成了千斤万斤一般的巨型铁块,重重地压在她狭窄的两边盆骨之上,沉甸甸地往下坠。
这种坠痛她在第一次生产之时也曾经历过,本以为再经历时并无什么大碍,却未想,这一次那铁块上,却仿佛嵌着无数根尖锐的铁刺,每一次的宫缩,都仿佛是那铁块直哄哄地往她骨头上撞去,让她觉得骨头要被生生打碎了一般。
她身边的蓝离一下子变了脸色,抬手就是一个清心咒往她身上打去,急声道:“主子,您的气血虽差不多补回来了,但未想您的骨骼比之第一次生产时还要脆弱不少,不过您不要怕,有奴婢在定不会让您有任何闪失。”
说罢,蓝离一把撒下十几枚高阶灵石摆出聚灵阵,充沛的灵气随着她的指引涌入阿姝体内,让阿姝一下子感觉振作了不少。
阿姝又点头,继续咬牙坚持。
寂静的小院内阿姝在经历生死,小院外头的街道上却是喇叭唢呐锣鼓喧嚣,一个小村庄也就几百来口人,此时全都兴冲冲地涌到了村头看新郎接亲。
新郎张石骑着向村里信差借来的高头大马上,憨厚的脸蛋比身上穿的大红喜袍还要鲜艳一分,惹得旁边一干围观者又是一阵揶揄和叫好。
一串串鞭炮被挂在细长的竹竿上点燃,噼里啪啦地给大家添乐助兴。
杏红姑娘家的酒馆里,披上红盖头的杏红姑娘手里捧着红苹果紧张地等待着自己的心上人过来娶她,一旁的杏红娘亲又是高兴又是心酸,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这一晚,整个小村庄都不平凡,生儿,嫁女,娶妻,都是生命在延续。
小院里阿姝的战争还在继续,身下的痛苦一阵一阵地传过来,阿姝却已经没有了力气呼喊,只是下意识地随着蓝离的叫声使劲让那孩子朝外头去。
但尽管阿姝已经觉得她已经用了很大的力气,一旁的蓝离却已经发现,主子每一次使的力气已经越来越微小,她看着阿姝已经有些涣散的瞳孔,心中又急又痛,不争气的泪水从眼眶里涌出,她却来不及擦拭,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往阿姝身体里引着灵气,哽咽道:“主子,主子,你不能有事啊!”
“真是胡闹。”
男子清冷的嗓音在寂静的小院里响起,原本已经被蓝离布上结界绝不会有人闯入的院子里,却不知何时有两人静坐在石凳之上,抬眸望着房间里正在发生的险情。
“主子!您坚持住!”
蓝离撕心裂肺的哭喊从房间里传了出来,让方才说话的极美男子眉头皱得更紧:“拼死我不愿随我回去,只是为了生这孽种,如此糟践自己,愚蠢至极。”
“你这傻鸟!”男子旁边却站着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此刻那小胖子正睁大了眼睛怒瞪着她,“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唧唧歪歪烦人得紧,怪不得妹妹当初要想尽办法离家出走呢!你再不快点帮忙,妹妹都快不行了!”
那男子却慢慢扭过头去,哼了一声:“让她早些了结随我回家岂不更好。”
这他娘的什么讨人厌的性子!
小胖子不由对天翻了一个大白眼,扯了扯嘴角便直直朝他软肋上戳去:“可以呀,只要你不怕她对你怨念更深的话。”
男子纤长的睫毛顿时便是一颤,最终垂眸不语,手心一翻,便是一道白光打入那房间之中。
“我的娘,你把这宝贝都带出来了?!”小胖子顿时深吸一口冷气,随即又是一阵怪笑,“小鸟儿,你果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
“莫要啰嗦!”那男子美眸一扫,对着小胖子就是怒目一瞪,“马上那群腌臜东西就要来了,还不快与我回去。”
“你这傻鸟有洁癖,我却没有。”那小胖子却抱着石凳不放手了,“你先回去,我要留下来保护妹妹。”
“她此生戒心颇重,你怕是留不下来。”男子道。
“无妨,山人自有妙计。”小胖子咧嘴一笑,与那男子对视一眼。
男子沉默片刻,最终道:“随你。鬼界之气乃我族克星,直到她死之前,我都不会再出来。”
“弱鸟,屁用没有。”小胖子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与男子对瞪一眼,不约而同消失在小院之中。
“主子,主子!太好了!小主子的头已经出来了!”蓝离激动得颤抖的声音让阿姝有些恍惚的神经一下子清醒过来,在这漫长到让她麻木的过程中,蓝离的话就像是远方的一盏灯,终于让她有了前进的力量,她深吸一口气,继续用力,吸气,再用力…
也不知是不是知道距离胜利已经不远,阿姝只觉得身体的力气在一点一点地恢复,听觉变得灵敏起来,窗外的喜庆喧嚣也越发地清晰,她甚至能听到有很多轻快的脚步声自家门口那条石板路上传过来
“踏踏哒哒踏踏哒哒…”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了!快去看呀!快点快点!”小孩子兴奋的叫声混杂在这片脚步声中清晰地传过来,元气十足的嗓音让阿姝不由便想着,自己的孩子长大后是不是也会如同这般活泼呢。
阿姝就这样想着想着,不知到底过了多久,也许有好几个时辰,又也许只不过是一瞬。
“主子!是一个小千金!”蓝离激动到哽咽的声音终于在阿姝的耳边响起,“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她…可有…继承我的体质?”阿姝不肯放松,开口便问道。
“连灵根都无,更不要说继承父母任何体质了。”蓝离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阿姝苍白的面容却终于缓缓绽开一抹笑容,眼角有一滴热泪缓缓划入发鬓。
太好了。
太好了!
“夫妻对拜——!”
院外的热闹也在这一刻到达高潮,杏红娘忍不住哭红双眼,被杏红爹揽在怀里安慰,就连一向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张屠夫,看着自己疼爱的儿子和儿媳,都在这一刻流下了铁汉的柔情泪。
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仿佛为了映衬这一份美好,突然有孩童兴奋地指着天空道:“娘快看呀,天上有流星!”
“怎么可能,莫言胡说…”孩子娘笑着下意识反驳,却在抬头看到一束束璀璨的光亮时不由也惊呼起来,“孩子他爹快来看呀!真的有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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