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眉眼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暮阿洋
只见原本华贵素雅的塔内一片狼藉,帷帘和香烛都散落了一地,杂乱不堪。
萧扶玉走到偌大的香鼎处,依她猜测,应是南伯侯与卫玠本是在般若塔转交玄铁,结果卫玠去见她之际,数名死士涌出抢夺,此刻怕是众人追出寺外抢千年玄铁了。
还未得多打量几眼,塔外传来一阵动静和脚步声,有一人在说话:“东西就藏在鼎中香灰里。”
声音年长且尖细,像是戚公公的声音......
萧扶玉顿时警觉起来,提起裙摆,连忙躲在香鼎旁的桌案底下。
转眼间房门被推开,借着桌布的一丝缝隙,萧扶玉的低视角里,一双金丝呈凤鞋缓缓走进来,衣物上繁琐的花纹,证明着此人的身份不凡。
戚德海手一挥,左右两侧的禁卫军走上前在香鼎里寻找,这香鼎说大也不算太大,说小也不小,香灰积得尤为的深。
萧扶玉紧张得心里怦怦直跳,桌案底下空间狭小,让她有种压迫感,而桌布外就是两名禁卫的脚,近在咫尺。
能随意调动宫内禁卫军的,除了她,还有一人便是太后。
薛太后不是在梦梅园林赏花吗,怎么出现在白马寺?
萧扶玉思索间,禁卫从香鼎的积灰深处找到红木宝盒,上面满是香灰,手感尤为沉重。禁卫将宝盒呈向太后。
薛太后仪态雍容,两鬓斑白,面容上布着细纹,眼目细长,见宝盒上满是灰里,神色中尽是鄙夷和不屑。
“摄政王与卫玠等人还在追夺那个次品。”戚德海从衣襟里掏出手帕将擦着宝盒上的灰,慢条斯理道:“太后,这才是千年玄铁,卫丞相怕是没想到东西早就被寺内的住持调包。”
薛太后瞥戚德海一眼,缓缓道:“这千年玄铁都能寻到,卫玠果然才识过人。”
戚德海低着眸道:“卫丞相中立许久,近年来似乎有心为陛下巩固。”
“陛下?”薛太后神色轻蔑,淡淡道:“他不过是哀家扶持的傀儡而已。”
戚德海应和了声是,薛太后目光撇向他手里的宝盒,上头紧紧扣着一把锁,道:“钥匙。”
见此,戚德海躬着身,他把宝盒交给两个禁卫军,“回太后,奴才命人把锁砸了便是。”
桌案下的萧扶玉屏着呼吸,戚德海武功不俗,听觉极佳,她生怕弄出动静。
只听梆梆几声砸锁声,看来那锁扣得挺严实,禁卫军使刀柄用力一砸,手滑间,宝盒摔在地上,一块深黑的铁块也随之掉出来。
那铁块如一掌般大小,隐隐透着红光,似乎还带着寒气,正落在桌布外。
也落在萧扶玉眼前,她微微一愣,侧眸又见到高低不同的桌脚下,垫着块相同大小的石墨。
萧扶玉眸色沉凝,薄汗从额角滴落下来......
戚德海对着禁卫喝斥几声,众人忙低首去捡,无人发现到桌底下一块垫脚的石墨滑了出来。
一禁卫眼快,弯腰忙将墨色石块捡起来,擦去上面的灰,呈到薛太后眼前。
薛太后等得有几分不悦,看着被禁卫长擦干净的玄铁,道:“这就是千年玄铁?”
禁卫统领打量片刻,回道:“传闻玄铁深黑且沉重,微臣看应该错不了。”
戚德海的目光在那块玄铁上停留片刻,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却不做言语。
薛太后微顿,这千年玄铁谁也没见过,亦不好断论,挥袖转身,语气微冷,“这要是错了,一个也活不了。”
禁卫统领道几声是,把玄铁收起,戚德海紧随薛太后出了房门,众人离开的步伐中,般若塔内似乎有一细微声响。
戚德海停步回首扫视塔内,一如刚才那般模样,什么都没有变,薛太后则略有疑色瞥向他。
戚德海退身回到塔屋中,停在香鼎后的桌案前,桌布微微摇晃,他未有犹豫,一下子桌布掀开,桌案下什么都没有。
塔外的薛太后问道:“怎么?”
戚德海目光扫到桌案下的地面,有几滴汗迹,他道:“塔内还有人。”
误入眉眼 第7节
薛太后面色一沉,冷声下令,“把般若塔里里外外搜提一遍。”
当即,禁卫军纷纷入塔翻找,四处狼藉,却不见一丝人影,随即蔓延在塔外寻找。
一个禁卫军从外跑到薛太后身后跪下,“太后,卫玠等人回来了。”
薛太后眸色微眯,神色几分难看,侧目瞥见远处树木下似乎有什么略过,立刻命戚德海追上去。
......
萧扶玉忍着脚疼从般若塔内逃出来,脱离那压抑的气氛,她喘息不已,好险!这戚德海简直比卫玠的耳朵还灵。
适才在桌底下,取了垫桌脚的石墨,她用脚垫的桌脚,疼得她直冒冷汗,这老太婆!还好她机灵跑得快。
萧扶玉抖了抖被压疼的脚,来到禅房后面的窗牖前,放轻动作翻入禅房。还没来得及坐下,外头的脚步声逼来,一道身影倒在房门上。
萧扶玉心头一沉,是戚德海......
她将面纱戴好,连忙躲在屏风后,房门猛地被推开。
夕阳余晖,从窗户处投进来,禅房内尤为明亮。
戚德海站于房门外,提步缓缓走入,目光停在屏风处,冷幽幽道:“何人在此。”
屏风之后,萧扶玉紧攥衣袖,心跳加速,以她的三脚猫功夫是打不过戚德海的,这可...这可怎么办。
忽然被一声清沉的男声打破凝固的气氛,“戚公公。”
戚德海停住步伐,侧首看去,只见手持盲杖的卫玠正站于禅房外,他微冷的面容上有一道血丝,似乎经历过争斗。
戚德海朝卫玠行礼,“卫丞相。”
卫玠道:“竟不想戚公公也在白马寺。”
戚德海弯起眉眼,浅笑道:“太后娘娘从梦梅园回宫,途径白马寺,便命老奴讨个佛牌回去。”
听此,萧扶玉大松一口气,抚了抚胸口。
戚德海轻瞥屏风后的身影,还没开口,卫玠便开了口,“这禅房是我的一妾侍在休息,戚公公如此实在冒昧。”
戚德海微微扬眉,卫玠则对护卫云峥道:“去把她接过来。”
云峥走到屏风旁,低首道:“姑娘请。”
萧扶玉咳了两声,垂着眸从屏风后出来,学着世家小姐的姿态福了个身,便往卫玠身后躲去。
戚德海不禁多看她两眼,心中仍旧怀疑此女适才在般若塔内,他抬眸得见卫玠沉着脸,只好道:“是老奴冒犯了,还请卫丞相见谅。”
这男子有那么一两个妾侍不稀奇,看来卫丞相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冰清玉润。
戚德海躬身退后,看向卫玠面颊上的伤,“这白马寺内遭了贼人,卫丞相多加小心,莫让贼人伤了自己。”
“谢过戚公公关心。”卫玠语气微凉。
戚德海瞥了一眼萧扶玉,虽有不甘,碍于卫玠的人和寺中的南伯侯,只好作罢,现在玄铁在太后手中,还不想与卫玠多纠缠。
随即,戚德海离开禅房,消失在视线中。
萧扶玉倚在卫玠身后,松了一口气,全程她都不敢抬头,只怕被戚德海怀疑。
她扯扯卫玠的衣袖,“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你就见不着我了。”
卫玠微微侧首,“是臣失策,未顾好陛下安危。”
此时的天色不早,夕阳西落,白马寺内一片混乱。
萧扶玉看着卫玠的俊颜,眼罩遮目,她道:“我脚疼。”
听言,卫玠蹙着眉,自然地伸手去扶她的身子,他还未来得及问起方才发生了什么,只听远处传来苏长瑞的声音。
“主子,主子!”
远远的,苏长瑞胖乎乎的身躯格外显眼,直奔二人来。
第9章 书斋 她是故意的。
“奴才见白马寺内闹了贼人,入寺来一顿好找,都找不到主子您,快把奴才急死了。”
苏长瑞的出现打断二人的对话,来到跟前把萧扶玉扶着,紧张地问:“主子没出什么意外吧,有没有受伤。”
卫玠放下扶萧扶玉的手,退了半步拉开距离,平淡地回苏长瑞一句:“不必担心,陛下尚安,只是脚有些...不便。”
苏长瑞则又紧张兮兮地关心起萧扶玉的脚,萧扶玉把他按住,不耐地对苏长瑞道一句无妨。
苏长瑞这才消停,然后又道:“奴才在寺外瞧见太后的车仗了,正起驾离寺,也不知太后何时来的白马寺。”
对于太后的存在,众人皆没有回应。
卫玠眉间微微下沉,此时夕阳西下,时侯不早,他只是向萧扶玉行了个礼,携护卫转身而去。
萧扶玉顿了一下,与苏长瑞道:“可有让太后的人发现你?”
苏长瑞道:“没有。”
萧扶玉颌首,便不再顾苏长瑞,一瘸一拐地跟上卫玠远去的背影。
随着夕阳落下,白马寺恢复宁静,有的只是打斗留下的痕迹,天色渐渐昏暗。
南伯侯的玄铁被蒙面贼人夺走,一众护卫追击无果,杨望舒也受了些小伤,白马寺的住持不见踪迹。
众人的脸色皆有些难看,唯有卫玠一如往常般从容,让人看不清他的心思。
回城的马车上,灯火阑珊,清风从窗帘处吹进来。
卫玠坐姿端正,头首微微靠着车壁,清风吹动他的一缕青丝,眼罩下的眼眸闭目养神,思索着今日发生的种种。
想必被贼人夺走的玄铁已经在摄政王的手里了,而太后亲自来到白马寺,说是为了一块佛牌,他可不信。
今日的事定有别的蹊跷,或许他与摄政王所争的那块玄铁就不是真的,趁众人离寺争斗,太后则暗自出现在白马寺,寺内只怕有太后想要的。
剩下的事,只有陛下知晓了,但她会不会实说,不是他能左右的。
卫玠微微侧首,身旁的人忽然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举止亲近,她轻轻打了个哈欠,“我今日不回宫,去相府。”
萧扶玉把手放在卫玠的手背上,自然而亲近,她的指尖暖暖的,贴着他的指尖。
卫玠眼罩没揭,这样的触碰对于他而言分外清晰,身体莫名有些紧绷,他将手移开,脱离她的触碰。
“陛下......”
“我的脚被桌脚压到了,记得帮我找药擦擦。”萧扶玉打断他想说的话,倚着他的肩膀,慵懒道:“我睡一会儿,你别吵。”
她的呼吸轻缓,却让人难以忽略,也不容他打扰。
卫玠微抿薄唇,要说的话又咽了下去,最后拉下眼罩,无力地轻揉眉心,车窗之外昏暗不已,风吹草动。
夜色里,官道的路平坦宽阔,马车行得平稳,入城时天色已彻底暗下来,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也随之而来。
城南相府前的大灯笼被风吹动,这雨下得不大,但气温转凉不少。
宽敞的书斋内灯火阑珊,淡青的帷帘轻轻拂动,干净的地板中央有一层柔软的锦垫,竹木桌上一盏烛火,暖炉里燃着炭火。
萧扶玉席地而坐,手撑在锦垫上,柔顺的长发垂至地板,和记忆中的一样,相府里总是显得很素雅。
烛火惺忪,眼前的卫玠眼眸微垂,神情冷漠地将药膏的塞子轻轻拔开,修长分明的手掌托起她光滑如玉的足踝。
只见那玉洁小巧的脚丫上红肿着,显得有些可怜。
卫玠看了眼萧扶玉,不作言语,指腹轻缓地把药抹在她的足尖。明明怕疼,却非等着他来给她上药,也不知她是有心刁难他,还是刁难自己。
萧扶玉瞧着卫玠神情,左侧面颊上有一道细小的伤口,不过已经清理过,她开口道:“你不问我为何伤的脚?”
卫玠手上动作没停,淡漠如常,“问了,能听到想听的吗。”
他的语气不是在询问,而是平淡地在陈述一件事,就像他不认为萧扶玉会说。
萧扶玉微顿,有片刻思考,她抬眸看向书斋外的雨水,朦朦胧胧。
药膏擦好后,卫玠用纱布在她足尖轻轻缠了一圈,即便是为她擦药,都保持着应有的距离,没有分毫的冒犯,这关系就止于君与臣。
萧扶玉开口道:“白马寺的住持是不可信之人,真的玄铁藏在香鼎层层积灰中,太后是来拿走玄铁的。”
卫玠抬眸与她对视一眼,又平静地移开,“猜到些许。”
萧扶玉继续道:“我藏在桌案底下,脚是被桌脚压伤的,然后就乘机逃了出来。”
“戚德海可有觉察陛下的身份?”卫玠询问。
“应该没有。”
“没事就好。”卫玠回道,将她的脚轻轻放下。
萧扶玉道:“你不在乎玄铁被太后拿走?”
“在乎。”卫玠语气里没有什么情绪,“玄铁落在太后手里没用,臣不着急。”
金羽令是玄铁和翎羽石才可铸,太后即使得到了玄铁,总会来找他求和的。
萧扶玉坐立好身子,缓缓问道:“为何想重铸金羽令。”
卫玠停顿下来,看向她道:“自然是为了嘉国皇权。”
话说得轻描淡写,他将药膏盖好放入药柜中。
萧扶玉略有低眉,探身朝卫玠靠近,伸手按住他的手,靠得很近,近到压着他的呼吸。
“你应该说为了我。”
书斋外雨声滴答作响,清风一吹烛火摇曳。
阑珊的微光里,萧扶玉的长发缓缓从肩处垂散在胸前,眉目精致,唇红肤白,美得不可方物。
她的指尖缓缓抚上他的喉结,撩拨心弦,卫玠身形微僵,空气里蔓延着一种暧.昧,他将她的手抓下来,“你......”
萧扶玉没让他把话说出来,探首吻上他那时常微抿的薄唇,卫玠一时失神,那温香软玉一点点的攻陷而来,缠.绵于唇齿。
他乱了心神,修长的手掌握住她的细腰,不得不将萧扶玉按在锦垫上,不让她再动弹,二人四目相对着,呼吸皆有些乱了。
他的发缕落在她的耳侧,萧扶玉看着卫玠的神色,她眉眼弯弯,笑声悦耳,“你瞧瞧我在衣襟里藏了什么。”
卫玠的目光轻移,萧扶玉衣口微乱,胸.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她把衣襟解开,肌肤白皙,是件藕色的亵衣。
又见她外衣带处系着一块墨红色的玄铁,这藏得够深......
误入眉眼 第8节
萧扶玉将玄铁拿起来,笑道:“玄铁在我这儿,喜欢吗?”
卫玠眸色微沉,不作言语,看着萧扶玉的笑容,秀肩雪白,她是故意的。
在昏暗的视线,萧扶玉的长发散落于地,唇瓣被吻得红润,撩人心怀。
烛火终于被风吹灭,卫玠俯下身,伏首在萧扶玉的脖颈处,空气变得潮热,她的体香深入心间。
扰乱的思绪为何总不放过他,他分明一退再退,曾与她抵肩相拥的画面还是会一一浮现在脑海,使他引以为傲的自持消耗殆尽。
卫玠清冷的眉眼染上情.色,高大的身躯桎梏着萧扶玉,书斋外春雨越下越大。
他可以有一百种理由杀她的,他也早该将她放下的。
忽一阵清风吹来,卫玠的长发拂过,将意识吹清明了些,他动作忽顿住,墨玉般眼眸看向萧扶玉,她眼眸染着雾气。
他在做什么......
片刻挣扎后,卫玠把手收回来,呼吸未平却沉着容颜将她的衣物拉上,掩盖那白皙的肌肤后,他缓缓退到书斋前的台阶上。
萧扶玉面颊微红,片刻之后,只听卫玠声音沉哑,“臣有罪,臣命人送陛下回宫。”
视线昏暗,萧扶玉看向卫玠,“不走。”
卫玠没有再说什么,最后系着被她弄乱的衣物,疾步离开书斋。
帷帘拂动,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温热,萧扶玉听着他离开的步伐声,没了平常的有条不紊。
她微微勾唇,“胆小鬼。”
第10章 清晨 大人...要不您就从了陛下吧,……
夜雨连绵,相府里素来寂静,唯有两处院子里尚在灯火通明,护卫云峥提着食盒便入了院子。
从书斋里出来,萧扶玉便去了南苑休息,这样的雨夜,街道满地潮湿,她不走,卫玠也不会强让她走。
萧扶玉身披淡红的大氅,姿态慵懒地坐在罗汉榻上,垂于榻边的足尖上是卫玠为其缠的纱布。
她青丝披肩,眉目间透着一股娇韵,与平日里束发,着龙袍的她不同。
云峥把菜肴在桌面上后,抬眸瞥她一眼,又垂下眼眸,若不是上次花灯宴,他也没想到皇帝陛下竟是女子,换去男人衣裳,还如此的娇美。
似乎他家大人一点也不意外,或许早有察觉。
萧扶玉瞧着桌上偏清淡的菜肴,只听云峥开口道:“陛下今日没用多少膳,大人特命属下送些膳食过来给陛下填填肚子。”
听言,萧扶玉单手托着下巴,罗汉榻上还放着那块墨红色的玄铁,她开口道:“叫卫玠来陪朕用膳。”
云峥低首道:“大人有些职务尚未处理,已用过膳,便不好陪陛下,陛下若是觉得闲闷,属下可以给陛下说说笑话。”
萧扶玉微微撇嘴,几分嫌弃,“朕要你做什么。”
云峥不知怎么回答,萧扶玉也不再为难他,挥了手让他下去,只留了两个侍女在身旁候着。
房间里的暖炉添了两块炭,这雨下起来,只觉年前寒冬里的冷意似乎未散尽。
云峥从南苑出来后,便朝着较为清冷的辞雪居而去,亭廊檐上雨水滴落,掩藏了脚步声。
不过半刻,便到了辞雪居门前,房内烛火未灭,云峥轻敲门环,只听里头传一声进,声线清沉如冰。
云峥推门而入,越过水墨屏风,只见里头的男人坐于太师椅上,像是刚沐浴出来,垂在身前的发尖微潮,单薄的素白内衫衬得他的身躯精瘦且有力,气宇清贵。
云峥来到跟前道:“大人,晚膳已经送过去了。”
眼前的卫丞相并没有马上回应他,只是用指尖揉着高挺的鼻梁,片刻后才道:“明日一早,命几个可信的护卫送陛下回宫,谨慎些。”
云峥脊背挺直,低首回应,“是。”
顺着烛光望去,丞相微开的衣口处的锁骨上还带着些许水珠,明明这夜里寒气重,而他似乎不觉寒凉。
云峥瞥了下他的神色,试着轻轻开口道:“大人...要不您就从了陛下吧,咱也不吃亏呀。”
话刚出口,一道幽冷的目光瞥过来,直让人胆寒,云峥抿着唇,把话给吞了回去,不敢再多语。
经这一遭,是个人也看得出来皇帝陛下中意丞相大人。
皇帝陛下人美腰细,莫说大人,他都心动了,丞相大人若真栽了进去,云峥都觉得情有可原。
见云峥闭了嘴,卫丞相沉着脸挥了下手,示意命他退下去。
云峥只好作揖,退了两步后,又忍不住开口,“大人,属下给您寻个貌美的女子来?”
“出去。”
冰凉至极的两个字,带着浓浓的不悦。
这下是真的怒了,云峥不敢再多待,提步退出屋子,苦着脸消失在走廊中。
而那辞雪居里越发安静,半刻后,屋内灯火灭去。
......
一夜细雨霏霏,直到清晨才停,庭院里初发的嫩芽都被打落几片,地面潮湿一片。
空巷无人,相府后院门前早已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萧扶玉梳扮好后,披上青色斗篷从南苑里出来,她戴着面纱,但看得出来气色不错,比起在宫里的时时提防,在卫玠的府中反倒让她睡得自在。
宫里有苏长瑞为她掩护着,在相府住一晚也不错。
在曲折的亭廊尽头,萧扶玉得见等候她的卫玠,依旧就是那白衣卿相的模样,衣物扣得一丝不苟。
他没有遮眼,墨眼平静如常,就像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萧扶玉的脚还有些疼,走得有些慢,卫玠收回目光,保持着应有的距离,她则抬起一只手,道:“扶朕。”
卫玠微顿,并没有动手,但萧扶玉坚持的眼神下,最终还是搀住她的手臂。
萧扶玉得意的勾唇,二人一同走出亭廊,在快出后院门时,她低声道:“昨儿算不算有了肌肤之亲?”
卫玠只是回道:“是臣鲁莽。”
萧扶玉并不想听这些话,纤手握住他的手,轻轻踮脚,凑近卫玠,隔着面纱,柔软的唇瓣触到他的脸庞。
卫玠眸色微顿,与她相视一眼,单手就能握住萧扶玉的细腰,他忙将她按下来,然后退了半步。
萧扶玉眉眼带笑,便轻轻道:“记得想我。”
言罢,不再多作停留,走出院门。
门口的马车前,侍女扶着萧扶玉上车,她回眸看卫玠一眼,那人面容清隽,薄唇微抿,好看的眉头也紧蹙着,像是在气恼。
萧扶玉笑了笑,才入车厢里去。
卫玠转身入府,没有丝毫犹豫,他的确有些气恼,恼自己总是纵容她靠近,越过雷池。
而空无一人的巷子里,马夫掸了掸马缰,马儿小跑起来,不起眼的马车消失在潮湿的空巷里。
****
皇城慈心宫,懿旨召见禁卫统领,殿内檀香萦绕,富丽堂皇,却气氛低沉,帏幔两旁的宫女皆跪在地上。
禁卫统领心底一沉,他越过帏幔,只见白马寺的住持正跪于殿中间,身形微抖。
“混账,敢欺瞒于哀家!”
一声怒不可遏的呵斥下,一块墨色石块砸了过来,直中住持和尚的脑袋,顿时鲜血直流,和尚哀嚎不已。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