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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天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归元
她之前对飞羽还算尊重,飞羽从未想过忽然会吃她一个冷屁股,愕然盯着她的背影,喃喃道:“这婢子怎么了?慕四没治好她?”
丹霜听见,越发怒了,回头冷声道:“一丘之貉,当我主仆好骗的!”
飞羽看见她冷若冰霜又火若辣椒地走了,掂了掂兔子,一转眼看见人群里没有铁慈,再一看也没有容溥,小眼神立即阴沉了下来。
他不说话冷着脸的样子很是唬人,唬人到大武又仿佛听见了杀戮之声,赶紧靠壁贴着。他目光转到杨一休时,杨一休立即指了指那个洞。
飞羽大步走向那洞,没有立即进去,听见里头容溥絮絮和铁慈道:“且先躺下睡会儿,我给你守着。这时候晚饭还没好,正好歇息。我知道你等会又要抢着守夜……”
飞羽以为铁慈会拒绝,唇角噙一抹鄙薄笑意,静静在洞口等着。
里头铁慈却觉得疲倦,情绪起伏本就累人,昨夜她担心安全坚持自己守后半夜,此刻听容溥声音絮絮,而洞内药香淡淡,困意瞬间袭来,想着这时段不算危险,便嗯了一声道好。
含困之下人说话会分外柔和黏腻,洞外飞羽只听见里头铁慈柔声道好,然后便是身体压上树枝的声音。
他愕然站在洞外。
就在他打猎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某人当真胆大包天,趁机撬了墙角?
这孤男寡女,离开人群独处洞中,还就这么睡了?
飞羽一转眼看见那边丹霜正挑衅地冲他冷笑,扭头走远了。
小火焰顿时唰唰地冒了出来。
然而他依旧没有立即进洞。
他想了想,拿起扇子,弹出扇骨,弯下身,对自己小腿一插。
顿时血流如注。
田武戚元思正拿着猎物准备去溪边剥洗,一眼看见他这操作,惊得猛地站住。
啪嗒一声,猎物落地。
小伙伴们齐齐转头看过来,然后齐齐惊呆了。
这是咋了?
疯了?
戚元思本来一直关注着这边洞里的动静,看见飞羽回来,站在洞前神色变幻,本来还觉得快意,此刻却如在梦中被惊醒,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大佬们追女人也是这么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吗?
他好像玩不起……
飞羽面不改色将扇骨拔出来,血迹在戚元思胸前衣裳上拭净。
戚元思一动不动。
飞羽手中冰凉的扇骨微微往上移动,抵上了他的喉头。
戚元思喉骨微微一动,整个颈项瞬间布满了鸡皮疙瘩。
他能感受到扇骨的彻骨瘆人的寒气直入咽喉。
更能感受到飞羽深邃幽冷的眼眸毒蛇一般盯住了他的要害。
他从没想过,平日里看起来嬉笑不羁的飞羽,杀气来了像个疯批。
戚元思觉得自己很冤枉。
容溥撬墙角关他什么事,怎么就被飞羽迁怒上了。
但是他内心知道,这一下威胁也不冤,那些藏在内心深处的隐约的不甘和想望,像炉膛里的暗火一样,不被人发现,但一直不曾熄灭,暗暗燃烧。
他以为无人发现,但在真正的聪明人面前,眼神的细微变化都是答案。
飞羽盯着他的眼睛,嘴角一撇,扇骨森冷在他喉结上拍了拍。
然后松手。
他那点歪心思,以为他不知道吗?
只是一直没兴趣理会这阴沉沉的小鬼罢了。
不过就在方才,他忽然悟了。
不管多么微小的苗头,多么可笑的想望,不该发生的,都应该让它第一时间湮灭。
现在出手还来得及。
他微笑掠了戚元思一眼。
第一次是警告,第二次,就是杀人了。
戚元思也看懂了他的意思,并不敢和他目光相接,也不完全是迫于压力,而是自己内心的想法被人看光,难免生出几分自惭来。
他退后,田武还傻愣愣站着,飞羽对他和他身后傻看着自己的众人,指了指山上,指了指自己小腿,指了指猎物。
小傻逼们。
大爷我上山打猎奋不顾身不小心伤了腿,明白了吗?
众人机械点头。
明——白——了。
您老真会玩。
外头的动静惊动了铁慈,她不顾容溥阻拦,起身探头,一眼看见飞羽,刚要摆出一脸平静,忽然就看见他血迹殷然的小腿。
她一步就跨出了洞,“怎么了!”
飞羽斜靠着洞口,看也不看里面,低咳一声,道:“没什么,被树枝戳了一下。”他拎拎手中兔子,“想怎么吃?烤兔肉还是炒兔丁?”
“以你之能,怎么会受这样的伤?”铁慈挥开兔子,蹲下来查看他的伤,伤口窄而深,看上去真像是粗树枝戳的。
“胖虎不小心踏到陷阱,为了救他被戳的。”飞羽答得理直气壮。
胖虎:……有吗?!
杨一休拍拍他的肩。心有戚戚。
看,坏人都是一种调性。
铁慈看一眼胖虎,飞羽身子一动,正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兔子怎么吃?”
“还吃什么兔子,进来,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深,不好好处理容易感染。”
飞羽立即把兔子砸给了胖虎,作为封口费,高高兴兴跟着铁慈进了洞。
这洞本就很小,再进个高大的飞羽,顿时连转身都困难。飞羽进去,毫不客气往铺好的干草堆上一坐,道:“我是伤员,便不客气了。”
容溥似乎并不在意地一笑,对铁慈道:“等会出来吃饭,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说完便出去了。
飞羽盯着他的背影,目光阴沉。
这无孔不入的玩意。





辞天骄 第二百零八章 为难(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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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那阴森森地琢磨,铁慈又是给他端水,又是找药,找干净的布,忙忙碌碌,飞羽瞧着她身影,唇角慢慢翘起。
摸着伤口满意地想,这一刀不亏,不然就方才那情形,少不得这位又要一脸雍容上几日。
他不喜欢叶辞平日那大方从容劲儿,和谁都亲切,但其实和谁都有距离,她若那般对他,他这心就空落落的没个着处。
铁慈忙了一圈,才坐下来,撕开裤子仔细看了伤口,眉头一皱。
看飞羽一眼,那家伙正神游物外,那笑意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不顺眼归不顺眼,瞧着那很深的伤口,她心中暗叹一声,还是掏出伤药给他敷上了,完了狠狠一拍。
飞羽猝不及防,嗷地一声。
铁慈面无表情地道:“痛?自己插自己的时候怎么不觉得痛?”
飞羽面不改色,“什么?”
铁慈冷笑。
装,叫你装。
那扇骨一根根都是我亲手磨出来的,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口,我能不清楚?
“我给你面子,不当面拆穿你。”铁慈微笑,“现在,出去,我要睡觉了。”
“我不。”飞羽抓住了她的手,“方才,我不在的时候,容溥那缺德玩意儿,又挑拨什么了?”
“没什么。”铁慈淡淡地道,“你要知道,如果己身真的无懈可击,那么谁挑拨也没用。”
“那也首先要彼此信任。”飞羽道,“你信任我吗?”
铁慈沉默了一会。
随即她道:“我信任你。比信任谁都信任你。我相信无论何时何地,你都不会害我。正如我对你一般。”
飞羽刚刚绽开笑意,就听见她又道:“但是你似乎不那么信任我。我和容溥在洞里,外面还有这么多人,你是想到什么地方去了,用得着自伤?你这么偏激凶狠,久而久之,会让我对你的信任打折扣。”
飞羽挑眉道:“我为什么要自伤?因为就在方才,你在洞里看我的那一眼,我忽然觉得,现在不想法子走到你身边,和你说开,也许你就会离我越来越远了。”他握紧了她的手,用力之大,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掌心中,“告诉我,是这样吗?”
铁慈盯着他的眼眸,他有世上最美丽的眸子,最冷酷的心,最深远的心事,和最能让她不能放下的,眼眸里淡淡的寂寥和仿徨。
他强大美丽,聪慧凶悍,但很多时候,他让她觉得,他依旧是那个在雪原上孤独号哭、在冰洞里苦苦攀爬的孩子。
落一身寒霜冷雪,捧着断了的手指四顾茫茫,举目无亲。
那样的孤独和寂寞深入骨髓,和着那冰雪深埋心底,从此他不再和这世间烟火人事共情,身周冠盖满京华,内心躅躅独行。
得到的太少,所以得到一点便要不择手段抓住。
拥有的太少,所以一点不能忍受失去。
不幸的人,用一生来治愈童年。
她的心,在他那样既纯又疯的目光中一点点软下来。
忽然便心平气和了。
心平气和地道:“容溥说你继承了祖辈巨额家产,堪称豪富。说你已有未婚妻。”
“我已经求了我父亲,他已经代我去解除婚约了!”飞羽道,“那是父母之命,我从未打算遵从,事实上,在遇见你之后,我就命人去杀她了。”
铁慈震惊道:“你的三观为何歪至如此?不乐意退婚便是,何必要杀人?”
“因为她家颇有权势,且仗势欺人。想要轻松解约很难,我才想着不然杀了算了。”飞羽道,“你若觉得不快,我饶了她便是。”
铁慈道:“女方是辽东豪门么?行事如此霸道?”
“比你想象得还霸道一些。”飞羽沉吟了一下,道,“其实……”
他的语音被外头的呼喊声打断,“十八!十八!出来吃烤肉!”
铁慈没听见后面那句,应了一声,便向外走。
飞羽坐起身,看见她脸色微微好了些,想着自己自伤才获得这个及时沟通的机会,并不愿横生枝节引发麻烦,也就没有说下去。
反正他也没骗她。
铁慈走了几步,在洞口回身道:“还不起来?”
“我不,我是伤员,今天我就在这洞里睡了。”
“出来。”铁慈道,“和容监院计较什么?小家子气。”
飞羽从这话里听出了里外区分,顿时满意了,伸手老佛爷一般递给她,道:“小叶子,来扶着哀家。”
铁慈最见不得这太后做派,转身就走。
飞羽伸出的手毫不尴尬地收回,一边跟着向外走,一边咕哝道:“怎么忽然又生气了?哎,还是当初书院的小叶十八最好,温柔乖巧,尊重师长,孝顺贤惠……”
他怀念着孝顺贤惠的叶十八走出洞外,一眼看见那群蠢货把兔肉烤得黑漆漆的,赶紧把衣服一扎,又孝顺又贤惠地去给他家叶十八重新烤肉了。
他在那里烤肉,众人就在聊天,谈起这次任务,又谈起裘无咎等人,戚元思便道:“裘无咎原先不过是辽东大相,就能私下积攒这许多势力,到西戎搅风搅雨。”
杨一休道:“辽东多矿藏,炼得一手好铁器,也有肥沃的黑土地,将士们长年和毛厄等国作战,十分彪悍。这其间财政军需诸般事务都从裘无咎手里过,实权大相,藏点体己不难。”
田武便好奇地道:“辽东不过是大乾藩属,居然有大相这样的职位,这不合礼制的吧。”
这话一出,众人沉默。
眼角都瞄向铁慈。
杨一休捣了田武一把,对他抹脖子挤眼睛的用眼神骂了一顿。
辽东隐然自立,虽然人人都知,但这是不能捅破的窗户纸,不然朝廷的脸面哪里搁。
更不要说皇太女就在这儿呢。
铁慈当然感觉得出大家情绪,倒不以为杵,笑道:“辽东不合礼制的地方多呢,朝廷一时无可奈何罢了。朝中那批大佬奉行绥靖政策,总以为捧着惯着,辽东就会乖乖一直称臣了,大抵字典里并没有学过养虎为患这个词儿。”
杨一休唏嘘一声,道:“我有个不好的预感……”
戚元思道:“不是你有,大家都有。”
杨一休道:“不是,我的预感可能比大家的还不好些,我觉得辽东可能不仅仅满足于自立,甚至可能……”
又是一阵沉默。
辽东现在已经等于自立了,若再有野心,那就是掠夺大乾。
铁慈轻松地抛了树枝往火堆添火,道:“何须为难。兵来将挡而已。我辈就读跃鲤书院,上马可杀强敌,下马能作檄文,诸般实务、军需、粮草、辎重、经济……无所不晓,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国家有难,匹夫亦可当关。真要有那一日,捋起袖子干就是了。”
她轻描淡写,越发显得底气强大,众人精神振奋,纷纷道:“对,顾虑什么,当防时防,当打时打!”
“敢心怀不轨,我等书生,亦可披甲上阵!”
“若是朝中哪日硬气起来,说一声辽东藩属逾矩越规,有不臣之心,着令削藩。咱们现在就可以从军痛击之。”
“对,明明是我大乾国土,何以朝廷两分!”
大家越说越激动,大有现在就提枪上马,驰到汝州,把定安王从王宫里揪出来之势,届时定然要问一声不过区区藩王,受先太祖之恩,何以如今就敢僭越自立。
群情沸腾,都在痛责辽东,憧憬着日后收回辽东燕南,大乾真正大一统。
没人注意到角落阴影里,本来想过来说点什么的飞羽抱臂而立,似笑非笑。
他的眼眸里落一半阴影,越发显得眸子深不见底,眼角微微扬起,笑着也像带点讥诮。
一直没说话的容溥眼眸转动,看见了他,道:“好了,别说了,容兄是辽东人,家中还在辽东任职呢。”
说完对飞羽笑了一笑。
飞羽对他勾勾嘴角。
众人一时都不接话,杨一休道:“辽东任职又怎么地?容先生,你是辽东人,也是大乾人,作为书院任职的老师,诸般立场见识应该和我们一致才是。要我说,早些弃暗投明,以你才能,大乾朝廷定然欢迎得很,你若有意,可以请戚兄向他父亲推荐你啊。”
飞羽笑了笑,道:“多谢多谢。”
他没继续说下去,众人觉得别扭,也转了话题。
飞羽过来在铁慈身边坐下,铁慈忽然想起他先前没说完的话,问他:“你方才想和我说什么?”
飞羽将烤好的肉递过来,道:“没什么。”
还能说么?
辽东在大乾这批精英眼里是巨寇逆臣,迟早要兵戎相见的对家。
这些迂腐书生,向来把国土一统家国大业看得比什么都重,动不动拿气节风骨说事,性命都可放在家国之后,更不要说区区情爱。
她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会怎么想?
毫不介怀,还是想到日后的对立而就此割席?
她虽是女子,可胸怀丘壑,心忧天下,气度见识从不下于男子。
不是那些情爱上脑万事不理的闺阁千金。
他不敢赌。
最起码现在还不敢。
铁慈的目光疑虑地转过来。
总觉得他有点心思重重的样儿。
这就很不像他,他并非没有心事,但他的心事一般不过夜,因为他会在第一时间解决。
但是铁慈也不会去问。每个人都有保留心事的权力。
刚才激昂的情绪散去了,众人默默吃饭。
吃饭的时候铁慈就很奇怪,为什么大家今天都有意无意地避让着飞羽?
他是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儿?
但是众人态度也不像有什么不满,反而都微妙地带一点畏惧和尊敬。
铁慈目光落在飞羽小腿上。
是个疯批。
大概吓着人了。
她慢慢吃着烤肉,心中叹息一声。
她出身皇家,拜在师傅门下,自小受着当前和现代双重精英教育。大儒和典籍以及宫规处处教她行事端严有法度,雍容尊贵刻在骨子里;师父教她开拓视野长见识,明白生而为人的自由和尊严。
她从未想过有一日她会喜欢飞羽这样的人。
两个人的三观差如南极北极。
差到她都不敢再往前探一步真实的他。
想让自己喜欢他更多一点,再多一点,或许就能抗住可能的风雨。
一支嫩红流油的兔腿递了过来,飞羽在她身边问:“在想什么呢?”
铁慈摇摇头,看一眼他眼底的笑意,心中一动,又道:“如果有一日,我有什么事,让你为难,让你无法抉择,或者让你需要放弃你最重要的一直为之努力的东西,你会怎么办?”
飞羽坐在她前面一点,替她挡着风,沉默一刻,才笑道:“大抵除了一件事,这全天下任何事,我都可以为你放弃。”
铁慈想要追问是什么事,想想还是算了。
追问这种问题,显得怪幼稚,也没分寸。
她只是笑笑,点头道:“我对你亦是如此。”
抬头看,夜幕已经如穹顶一般罩下来。




辞天骄 第二百零九章 沙画(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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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继续行路,午后时分,前方忽然开阔,那孩子攀上高处,指着前方,神情热切地叫着。
穿过一道弯弯曲曲的豁口,前方豁然开朗。
一片平坦起伏的沙漠如同凝固的海出现在面前。
过于阔大的存在总会让人心存敬畏,众人站立在大山的边缘,看着面前无边无垠铺开的那一片黄,连接着淡蓝色的天,黄沙里埋着牛羊乃至人的头骨,空洞的眼眶瞪着天空。干枯的荆棘和红柳斜斜起伏,远远望去像一个个扭曲的魅影。
天地静谧,唯余风的呼号之声。
大自然很神奇,大山背面阴冷潮湿,过了这片山体,气候却变得干燥,沙子密密麻麻地打在脸上,刺得皮肤生痛。
那孩子留在山口,和余游击结结巴巴地说,他不敢走沙漠,要回去了。
余游击正要答应,飞羽大步走过来,一把扛起那孩子,道:“你是当地人,总比我们熟悉,再带一程。”
说完不由分说将他塞回了队伍里。
那孩子敢怒不敢言,巴巴地瞅余游击。可余游击也不敢得罪飞羽,装作没看见。
在沙漠里行走很是艰难,铁慈算着那批小队过来的时候一定骑着骆驼,便命人搜寻,在大约两三里的地方果然找到了十几只骆驼。
坐在骆驼上摇摇晃晃,各自撕下衣襟包住头脸,出山之前铁慈已经嘱咐大家带足了水,吃喝没有问题,但是行程显得特别枯燥,眼前的景色一成不变,如果不是余游击那里有翰里罕漠的简单地图,铁慈经常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原地绕圈子。
为了休整,行路的时候一半人休息,一半人警戒,以防这片沙漠中传说中的沙盗。
此时是冬季,白日里沙漠还好,到了晚间,气温骤降。好在众人对此都早有准备,本身出来执行任务,都带了厚牛皮帐篷,为了取暖,大家扎堆睡在一起。
铁慈和丹霜自然一个帐篷,赤雪被留在了山那边接应。飞羽颇有点跃跃欲试想要挤进来,丹霜守在帐篷口,刀横放在膝盖上。
飞羽当然不怕她的刀,却怕她的枕头风。只好偃旗息鼓。
他背着自己比别人重的行囊走开,也不和别人一起,自己支起帐篷睡了。
大武因为上次及时预报,这次成为重点保护对象,铁慈安排他睡在众人中间,这样万一通知什么所有人都能及时反应。
大武承载着众人的期待,忐忑不安地睡了。
众人走了一天,也都累了,各自沉沉睡去。
飞羽主动要求值夜,一个人坐在火堆边,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
铁慈没什么睡意,等众人都睡了,便走过去准备换飞羽值夜,却见他不知从哪找来一块木板,在上面铺了沙在玩。
铁慈走过去,正看见他在沙面上画一个女子像。
仔细看,那身形依稀和自己有点像。
只是在他的指下,那女子云髻高挽,衣带当风,环佩叮当,彩绣辉煌。
铁慈这才想起他还没看过自己女装。
别说他,自己亲爹都没看过几次。
大漠星光下,飞羽抬起头,黑眸熠熠,红唇殷殷。
他笑问她:“像不像?”
“我也不知。”铁慈笑道,“或者有一日你自己比对。”
飞羽的眼眸越发地亮,“现在吗?趁那群猪都睡了,偷偷地给我看一眼?”
“你有本事现在裁剪一套女装来我就换。”
飞羽低头看自己衣裳,似乎真有打算就地裁剪。
铁慈赶忙岔开话题,道:“画功不错嘛……咦。”
她发现了这笔法有点眼熟。
“认出来了吧?”飞羽笑,“你不是还给我个大拇指么?”
果然是最初到书院时,在门外面偷偷改掉丹野的画的那位人士。
丹野画了四幅画抒发心志,关于女性的理解却被铁慈怼了,后来画被不明人士篡改,其间透露出的对女性地位和奉献的尊重,让铁慈给他点了个赞。
原以为应该是一位女性改的,却没想到竟然是飞羽。
铁慈来了兴致,抢过沙盘,道:“我给你画个新鲜的。”
她用瓶子取了细沙,开始制作沙画。
沙画她听师父说过,没画过,这里缺少材料,她只能简单地用沙子堆出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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