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天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归元
鹰主:“噗。”
左司言和宠姬脸色惨白。
左司言猛地抬手拽出袜子。
他的手本就能动,只是攻击突如其来,他被方才那疾风骤雨般的暴打给打懵了,现在才弄走那臭袜子。
然而他刚一张嘴,鹰主就道:“怎么,很想让你的部下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吗?”
左司言顿住,猛喘粗气。
这模样被他那些全心全意膜拜他的属下看见,他这辈子也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他只能闭嘴,越想越恨,抬手又掴了身下女子一个耳光。
鹰主冷冷道:“这手段很脏,我们不喜欢用,但是对你,可以例外。因为你就配这个。”
左司言抬起手,刀尖寒光闪烁。
这个陷阱害不了他。
他手能动,武功未失,杀了这个女人不就成了?
刀光映着女子骇然睁大的眼。
容溥忽然道:“你杀了她,也分不开。”
“她和你血肉已经相连,你若杀了她,她便会在你身下慢慢腐烂。尸毒渗入你的身体,你也会像一具尸体一样慢慢烂去。你以后见人,指挥,打仗,嗯,都要拖着这个女人。以这样的姿态。”
鹰主遐想了一下,满意地点头。
容溥冲宠姬微笑,“你不是许愿和将军一生都不分开吗?现在便是死亡,都不能分开你们了。”
宠姬翻了翻眼白,昏过去了。
左司言铁青着脸,往下看。
鹰主一条腿跨上床沿,笑道:“还有一个办法,割了你,这样虽然你成了残废,但好歹能摆脱这个愚蠢的女人了。”
小刀在他指尖翻转,寒光闪闪,“要不要我帮你?”
左司言立即放弃了这个想法。
那是找死。还死得更屈辱。
他冷冷地盯着身下的宠姬,那女人被他恶毒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抖,连想抽出袜子都不敢了。
鹰主看着她花容失色的脸,想起被吊在城门上方的母后。
再次进察那城门的时候,他看见城墙缝隙里没有洗去的已经凝固的血。
那是母后和库苏丽的血。
天风洗不去,天光晒不落,留存在青灰色的城墙上,山石不腐,记忆不朽。
仇恨一日不报,一日不褪色。
他笑起来,道:“还有一个办法,听说人在极度疼痛恐惧之下,肌肉会收缩或者松弛……是松弛还是收缩,我也不知道,要不你试试?”
左司言眼底翻涌着恶意,他本就怒火中烧,一腔不能发泄的暴戾之气,顿时都落在女人身上。
寒光一闪,一颗眼珠子血淋淋地滚下了雪白的脸。
女子的惨叫被袜子堵成了一片凌厉的嘶吼。
左司言顺手把血在女子身上擦干净,道:“说吧,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等下你的兵会进城,你和你的兵说,你中了那木图的暗算,那他们去烧了那老贼的家。”
左司言的兵就算被调进城,真正执行任务也一定要得他口令才会去执行。所以才要困住他并先留下他的命。
左司言闷哼一声,“这种事不需要这样折腾我也可以做……你们调了我的兵!你们想做什么!”
“没什么,搅混水罢了。”
左司言一阵胸闷,手一抬,宠姬的鼻子飞了出去。
宠姬在榻上像条濒死的鱼一般啪嗒啪嗒地摔打着,汗珠伴随血珠四溅。
左司言被她拽得巨痛,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直到把她掐晕过去才松手。
鹰主冷笑一声,“男恶女贱,天生一对。”
外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在请示大将,问大将是不是传召了军队,军队提前换防,城门守卫不许人进来,现在需要大将的手令。
鹰主已经十分积极地帮他翻衣裤,然而左司言抬手,从颈项下挂着的链子里抠出了一个锯齿状的小刀,又要了纸笔鬼画符几个字,便要用小刀剪那纸的边缘。
铁慈忽然走了出来,笑道:“且慢。”
她一手拎着条蛇,一手拿着一枚药丸,当着左司言的面,将那药丸塞进了蛇嘴里。
那蛇原本挣扎盘绕,头颈昂起,给这么一塞,渐渐躯体松弛,软软地垂了下来。
她就这么形象地当着不堪入目的左司言和鹰主容溥的面“现场教学”。鹰主抬头看天,容溥不住咳嗽。
铁慈面不改色。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左司言不知道她的性别,倒没那份尴尬,显然也看懂了铁慈的暗示。
解药是有的。
别耍花招。
左司言看了她一眼,心想察那忽然从哪冒出这样的厉害人物?
西戎的兵制和大乾不同,王室没有过于集中的兵权,也无法将兵权过于集中,向来只能是占有优势兵力者上位,但麾下都会有掌握自己强大部族兵的大将,因此随时有被取代的危险。
左司言也背靠大族,有自己独属的调兵防时,但这是他调兵的秘密,是怎么被看出来的?
他手中的小刀有好几种锯齿,剪下的不同刀痕代表着不同的意义。
刚才他本想剪一个“将此地格杀勿论”的命令符号,现在只能手一偏,老老实实剪下正确的刀痕。
手令被送了出去,靴子齐刷刷迈起的步伐震动大地,不过半个时辰后,左司言被调进来的一万兵就奔向了那木图的府邸。
他们不折不扣地执行左司言的命令,闯入那木图的府邸,逢人就杀。
左司言一不做二不休,铁慈要他去烧那木图的家,他顺便下令把人也给杀了。
今日若不是那木图和他争夺重宝,令他心生不豫,他也不会那么容易被那贱人引诱中招,早就带着渊铁三件套回府了。
左司言把怒火都砸在了那木图身上,那木图府邸里虽然也有不少护卫,但哪抵得过突如其来的军队,等到属于那木图的戍卫队匆匆赶到救援的时候,那木图府里已经尸山血海,大火冲天。
那木图麾下士兵当即就拦下了左司言的兵,后续的军队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双方交战,左司言的兵按照左司言的交代,大喊那木图狂妄无礼,有谋逆之心,左大将奉王命诛杀之。
当即便有那木图的人匆匆奔往王宫报信。
那木图此时正在王宫面见大王子,因为之前的买酒事件,今日的拍卖武器和打雷事件,彼此心里都存了火气,那木图觉得大王子过河拆桥,翻脸无情,不免拿出舅父身份说上几句,大王子本就有心结,神色越听越阴沉。
“那一行商人装神弄鬼,妖言惑众,舅舅为什么还要帮他们!”
“大王您最近是怎么了?那雷和那商人有什么关系?您如此行事,不怕百姓们议论吗!”
“舅父这是什么意思?舅父是觉得那雷劈得好?劈了我的王宫,我得位不正,上天降罪,舅父接下来是要把我推下宝座,换更得民心的自己来做吗!”
“乌梁合你胡说些什么!”
“瞧,名字都叫上了,野心真是昭然若揭啊!”
来自大乾的名贵瓷器的碎裂声。
同样是大乾精制的黄杨木的几案咕噜噜自王座上方滚了下来,险些砸了那木图的脚。
满殿的人瑟瑟颤抖,没有想到一向关系极好的甥舅二人忽然翻脸,更没想到沉稳的大王和更加沉稳的那木图会这么轻易翻脸。
乌梁合只觉得心间突突乱跳,热血一阵阵往上涌,想杀人,想把面前这个恃宠而骄的老货给扔进沙漠里去。
那木图倒渐渐稳定下来了,觉得大王有点不对劲,又觉得今日闹起来很是无稽。
他退后一步,弯腰,准备和外甥道歉,缓和气氛。
乌梁合看他那姿态,心间怒火稍减,走下台阶,准备把这老东西教训几句就算了。
忽然听见外头脚步声响,有人大喊:“大主事!大主事!不好了!左司言奉王命带兵闯入府里,说您图谋不轨,杀了您全家!”
那木图宛如被巨雷劈在头顶。
他霍然抬头。
对面是大王子同样惊愕的脸。
但看在他眼里,那是恶毒的伪装,是虚伪的掩饰。
他弯着腰,手放在腰腹之间,这是西戎贵族的行礼姿势。
手指忽然触及冰凉坚硬的物件。
那是渊铁匕首,三件套他得了,自然顺手带走,他有权携带武器进宫。
护身甲穿在身上,簪子戴在头顶,匕首插在腰间。
几乎没有思考,呛地一声轻响,一泓青蓝色光跳上大王子眉宇之间,不等他的愕然转变为震惊,那匕首便刺向他的胸腹。
那木图的嚎叫杀气瘆人:“你去死吧!”
人影一闪,一直跟在大王子身边的护卫左右猛冲上前。
他们来得很快,因为训练过无数遍,也确实挡在了乌梁合的身前。
但敌不过刀太快。
那刀宛如切豆腐一般,无声无息切断了护卫挡在面前的武器和拿着武器的手,穿过护卫的身体,最后哧地一声切入了大王子的肋下。
那木图眼底掠过一丝遗憾。
站姿的问题以及身高的问题,他无法刺向大王子的心口,不然就凭渊铁切肉如切泥的锋利,大王子现在已经死了。
大王子发出一声惨叫。
无数的士兵从殿内涌出。
那木图转身狂奔,听见身后刀风凛冽,心胆俱裂。
那刀很快,一刀砍在那木图背后。
金属断裂声刺耳,刀尖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中飞起老高。
那木图栽出滚倒,心中狂喜。
一声大喊近在耳侧,无数的士兵从殿外冲进,护着那木图向外退。
那木图有些惊愕,虽然他可以带刀上殿,但是并不能带太多护卫,更不要说带军进宫。
这些他的部下是怎么进来的?
他还想给大王子来一刀,但现在显然不可能了,人群潮水般扑来,他被护卫护着退出在最高处的大殿,低头看见底下绕着宫殿一圈圈的黑影。
西戎王宫依山而建,宫殿层层,道路盘旋。
无数人如潮水般卷上,也有无数人洪流般冲下。
更远处是扇面形状的整个察那,扇柄处光芒点点,扇面处大片黑沉。
再往外是西戎的大片草场,盐湖,沙漠,山林。
那木图第一次站在这样的位置看见这样的景象。
天地撞入胸臆,心间不由一震。
忽然明白了西戎王室为什么要依山而建王宫。
因为这样仿佛可以看见整个西戎,国土就在脚下。
豪壮雄阔之处,难以尽述。
那木图怔怔看脚下浮云,心间如生浪潮。
他和曾经所有人以为的一样,以为自己忠心耿耿,从无反念。
却不知每个男人心中都有野望,只是有的人隐藏得自己都以为没有,然而对景时,那野望便如洪水破堤,顷刻撞了个天翻地覆。
为什么要退走呢?
这一转身,就是乱臣贼子,从此狼狈逃奔,天涯浪迹。
而大王已经受了重伤,他的部下也进了宫,他在这关键时刻得了渊铁武器和护身甲。
这是天意。
天意兜兜转转,让王位最后依旧落于他手中。
中原有句话,叫天与弗取,反受其咎。
他霍然转身,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我忠心耿耿助你登上王位,你却以杀我妻儿回报,你这样的人如何配坐王位!把我帮你得到的一切还给我!”
大殿里传来乌梁合的长笑,“老狐狸!就知道你迟早要露出狐狸尾巴!”
那木图发出信号,自己带着人往大殿里冲,他的士兵们则顺着山道,和不断涌出来阻拦的王宫护卫们厮杀。
对战中大家披头散发,谁也没注意自己的对手长什么样。
因此也没人注意到铁慈等人早已混了进来。
那个铁面无私的宫卫首领追在他们身后拦截,始终无法想通这些人是怎么忽然冒出来的。
明明他安排的守卫,将整个王宫都守得密不透风,王宫依山势而建,本身也易守难攻。
他却不知道,他这一日的布防安排已经被动过手脚,田武没有动在要害处的所有守卫,让他一眼看不出来,却撤开了山背和山脚几处不起眼的巡哨。
而那几处,有一处短而隐秘的小道,穿过一处山洞,可以直穿入王宫。
其实不能叫密道,只是王族子女小时候玩的地方而已,乌梁合是长子,年纪比后面的弟妹大很多,所以他不知道有那处洞穴。
鹰主的人将那已经半堵上的洞穴开通,连接了王宫的一处高墙,田武动手脚调走了那处的守卫,但是己方人手不够,不足以抵挡防守严密的王宫守卫。
铁慈曾想过自己利用瞬移去杀了乌梁合,但一来城内有兵的人好几个,杀一个大王不具有任何意义,如果不消灭他们的兵,那么很快就会有新大王。二来报仇的机会,还是要留给鹰主。
所以才有之后的一系列操作,三方决裂,同时发动,那木图的士兵奔来王宫,自然被拦下,然后鹰主的人正巧地将他们带进了通道,从看守疏忽的那一处源源涌出,等到戍卫首领察觉不对,已经迟了。
现在那木图的兵源源不断涌入王宫,里外配合,打开了宫门,同时在冲击城门,宫内和王军打,城内和左司言的军队打。
两边都放出信号,传令自己城外的兵进城混战,城门也被打开。
城门打开的时候,早已得到信号一直等在城外的,呼音的那部分军队,趁机也闯了进来。
西戎王城整个乱了。
到处都是交战的那木图和左司言的士兵。
呼音的军队一半穿左司言军队的军衣,一半穿那木图军队的军衣,在西戎大街上奔行,看见那木图的军队,那么穿左司言军衣的跑,穿那木图军衣的追;遇上左司言的军队,那么穿那木图军衣的跑,穿左司言军衣的追……总之看起来和一团一团两边交战的战团一模一样。
所以那木图军队看见也好,左司言军队看见也好,都以为是在交战的双方,没人理会。
就这么一路蒙混一直混进了宫里。
但就在呼音的军队进入城内后,又有一批人数更多的军队疾驰而至,冲入早已混乱无守的城门。
城门处本有那木图和左司言的人在争夺,城门守卫军已经被打散,这后来的军队一来,两边都怔了怔,但是还没来得及喝问,对方已经无差别放箭,大队大队的军士涌入城门后,迅速开始抢占城楼。
有人惊呼:“裘无咎的兵!”
那木图和左司言各自都有几万兵,现在大多涌入了王城,裘无咎带来的兵力却还要多,很快便将城门处的两方士兵杀得往城内撤退,裘无咎的军队源源不断地涌入,大军全部进城后,迅速放下了城门,并占据城楼,加强了城门的防守。
裘无咎踏上城楼,看着城外尚无动静的旷野和城内一团乱麻的混战,满意地笑了笑。
他身边的将领道:“大相,我们为何不继续进发王宫?”
“不急,让他们再打一阵。”裘无咎悠悠道,“那位皇太女很能搅合,现在她想必在等三方三败俱伤,好坐收渔利。巧得很,”他微微一笑,“我也是。”
……
辞天骄 第二百四十一章 你真的不动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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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里,那位忠心耿耿的戍卫首领颇有些本事,在一些制高点架了弓弩,居高临下箭势如雨,山道上尸体摞尸体。
一小团一小团的人在混战,山道上,玉阶下,绽开一团又一团的血花。
嘶喊声,射箭声,惨叫声,混成一片,往日宏伟皇宫,如今却成炼狱。
却有人踏着满地鲜血和尸首,从容而来。
铁慈和鹰主一左一右,向山道上方前行,不断有尸首跌落脚下,两人看都不看一眼。
不管是王宫守卫,是那木图的人,都对他们是好事。
铁慈透过混战的人群,遥望最高处的王宫中心,王宫半山腰被云雾缭绕,白云间隐约露出金顶碧瓦,望去便如仙宫。
她笑道:“把王宫造在山上,西戎也是独一份了。”
“你知道西戎为什么费了好大功夫,把王宫造在高处吗?”鹰主回头,山脚下就是王宫的广场,现在正有无数人涌入,黑压压一团一团,像被浇了沸水的蚂蚁群。
“看样子并不仅仅为了能够登高望远。”铁慈声音带笑。
“咱们西戎汉子,可没那么多闲情逸致。”鹰主一撇嘴,仰头,声音低沉下来,“一方面可以离神近一些,也让王宫成为百姓中的神宫,另一方面,在王宫……”
他的话还没说完,上层阶梯上就有人踉跄扑出,趴在栏杆上喘息。
是那木图,臂膀中了一刀,鲜血汩汩而出。
最上面一层反而没有乱战,因为双方相持不下,最后两位首领作出了私人决斗的决定。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在西戎,这才是最正常的处理方式。当所携带的势力相等,为了避免的更多的残杀,首领之间先一战定胜负。
毕竟早年人口不多,这是保全人丁的必要举措。
最早一代西戎王的诞生就是决斗胜利而来,只不过如今西戎事事效法大乾,这种在大乾看来野蛮荒唐的决斗渐渐少了。
今日甥舅之间,因为同属于一部族,所带的士兵很多都是同族,为了保全部族力量,两人不约而同选择自行决斗。
那木图早年有西戎第一武士之称,大王子虽然出身王族,练武不缀,但天资一般,远不如小狼主丹野。
两人一人有实力,一人年轻,本该是两虎相斗,僵持难下,但显然事实并不这样。
大王子显得实力超群,内力沉雄,三招两式,就让那木图挂了彩。
铁慈和鹰主走上最后一级阶梯。
正看见那木图脸色惨白神情惊愕,而大王子也并无胜利者的得意,他神情也微带诧异,喘息很重,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
他觉得自己此刻好像从天借来了力量,那力量不由他自己控制,一刀砍出后全身血液奔涌,热燥烧灼,连筋脉都似被烧得发疼。
想要杀戮,想要见血,想要看见更多的尸体。
他暴吼一声,扑了上去。
那速度快得那木图的护卫抢救不及,眼睁睁看着大王子一刀又一刀劈砍在那木图的四肢上。
那木图前后心有渊铁宝甲护着,但是四肢被砍多了,一样会死人的。
刀如暴雪而下,幻成连绵光影,一刀又一刀,鲜血和肉沫不断溅上雪白的栏杆,顺着其上刻着的雪山莲花纹路淋漓而下。
那木图在大王子近乎狂暴的刀下抽搐,完全没有了反抗的能力。
鲜血喷了大王子一头一脸,他眼珠凸出,牙齿森白,肌肉扭曲,望去狰狞不似人。
惨叫声似要刺入天际浓重的霾云中去,无数人冲上顶层玉台,护卫,士兵,大臣、各部族首领……然后被现场一幕震惊得浑身颤抖。
往日里最亲近的两人,血缘上的亲甥舅,此刻拔刀相向,舅舅惨遭外甥杀戮。
而往日里沉稳平和的大王,此刻狰狞恐怖如恶魔。
这一面所有人都震惊而陌生。
难道这个才是真正的大王吗?
内心里藏着恶魔,以温和面具掩饰,发作时连对他有大功的亲舅舅都能残忍杀戮?
每个人心底发寒,有人惶恐大叫,“乌那里满!”
乌那里满是西戎传说里的恶鬼,披人皮,着华裳,画五彩琳琅妆,随心情喜好杀人,并杀完吃肉。
西戎人讲究全尸,对这种死法十分忌讳。
这一声喊十分刺耳,乌梁合似乎也听见了,手一顿。
那人身边的老者急忙捂住他的嘴。
大王子却没立即回头,砍一眼被砍成短短一截的那木图,咧嘴一笑,伸手一推。
那木图却还没死,奄奄一息睁开眼,眼底憎恶愤怒一闪而过,猛然将头一低。
他头顶发簪无声射出。
没入大王子胸口。
此时铁慈正好走到大王子身边,手一抬,将那还露出一点顶端的细细簪子彻底拍进了乌梁合胸口,落指如风,飞快地在他心口周围几处点了点。
师傅教的法子,说这样可以暂缓血脉运行,保住一口元气暂时不失,并将最后的生机加倍促发。
三件套是她给那木图的,什么时候发挥什么作用,她早就安排好了。
簪子极细,入体伤口不明显,也不会流很多血,致命伤害已经造成,却还能供大王子按照她的安排再表演一回,并且死前最后潜力激发,会比平常更强大。
大王子果然在亢奋情形下,甚至没觉察出太多疼痛,猛地一个转身,盯住了先前那个喊出乌那里满的少年。
那少年和他身边的老者被他盯住,脸色煞白。
老者慌忙把少年往后拉,又连声呼喝:“侍卫!侍卫!”
但大王子已经扑了过去。
他这一扑如飞鹰降地猛虎出柙,竟然带起一阵劲风,撞得四周的人人仰马翻,人们惊呼乱逃,他却只冲着那个目标,一脚将那少年踢倒,抬手便扼住了他的咽喉。
老者的惊叫撕心裂肺,“阿海!”
细弱的脖颈被死死扼住,大王子五指一收——
然后一顿。
然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少年本已经必死,没想到最后一扼没有到来,他惊恐地睁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那老者已经连滚带爬地扑来,把少年从大王子手指下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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