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天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归元
而退路也早已被堵死。
丹野在宫墙上冒险亲自操弓,但是每箭射出都有无数人举着盾牌跃起拦下。
不住有人抵不住丹野重箭的威力吐血倒地,但是所有的箭都被拦了下来。
丹霜试图射暗器,依旧劳而无功。人流密集动荡,从高处看下去都是一样黑压压的人头,根本无法准确辨明。
只能从那一簇簇的血花中看出战斗永无止歇。
脚下忽然一绊,尸首太多了。
铁慈一个踉跄,身后便有人矮身撞来,弯刀以极其刁钻的角度从胁下钻出,刺向她后心。
而铁慈根本没回头。
宫墙上看清这一幕的人一口气梗在了咽喉。
寒光一闪,半截微弯的刀尖迸上天空。
那偷袭的人拿着断刀微楞。
铁慈头也不回,匕首从腋下穿出,哧地一声刺入他的胸膛。
宫墙上的人这才抢回了那口气。
裘无咎在远处看着,眼底闪过兴味的光。
皇太女果然身上有宝甲呢。
铁慈没有停息,甚至没有趁这一刻试图回头,她依然往裘无咎的方向冲。
宝甲在作战中微微震动,她手指一弹,一根打磨完毕的钢丝弹出,刺入了身前人的腹部。
这一刻她忽然想起飞羽。
他是否也曾陷入重围,孤军奋战?
他在孤军奋战的那一刻,有没有想起我?
……
所有人都看出来,裘无咎想用人海耗死铁慈。
裘无咎退到了山道往下的边缘,没有再退,他觉得亲眼见证铁慈的死亡应该也是难得的经历。而且他对铁慈的武器和宝甲都感兴趣。
宫墙之上,有人负着容溥跃上高墙。
这简直就是送死,几乎上来的第一瞬间,那人的腿就被扑上来的人砍断了。
那人跌落宫墙,容溥早有准备,跳下他的背,他身后士兵冲上来,铿然一声,替他挡下了射来的冷箭。
容溥在宫墙之上站稳,田武冲了过来,跃上宫墙,将一面盾牌挡在他面前。
无数人猛砸盾牌,田武给震得气血浮动,十分难受,咬牙硬撑。
容溥却拨开了盾牌,一手拈着一枚金针,道:“别挡我,我需要光!”
他有一把铁伞防身都没用上,就是因为再危险都不能遮蔽视线。
此时已经是夜间,杨一休在他身后颤颤巍巍挑起灯笼,远处裘无咎看见,手一指道:“灭灯!”
咻咻飞箭如雨,将杨一休的灯笼打灭,再挑,再灭。
杨一休声音里已经带了哭声,“点不起来啊!”
丹野忽然大喝:“点前殿!”
广场上的人都一愣,随即有人狂奔而去,砍树,泼油,在顶层大殿的前殿点燃了熊熊大火。
谁也没想到丹野刚夺了位便烧宫,火光耀亮半天,这回这火再没人能扑灭了。
裘无咎笑一笑。
没想到皇太女竟然如此能笼络人心。
那就更不能留了。
如此智慧,如此人才,如此武力,还有天赋之能,可以想见她只要能回去,迟早能夺回权柄。
未来一个强大的大乾,是谁也承受不起的。
他一指容溥,“杀了这个人。”
容溥正从盾牌后立起来,眯着眼寻找着铁慈的穴位。
铁慈曾和他说过,天赋之能开启时真气逆行,有冲穴的表现。现在她忽然不能完全开启天赋之能了,那想必是真气运行出了问题。
唯一能尝试的办法就是疏通经脉,穴位刺激。
但是现在两人隔着距离,铁慈还在不断作战,认穴都难如登天,更不要说刺穴。
容溥的头刚刚冒出盾牌后,一柄长刀呼啸而至,容溥身边的人挥刀拦下。
四面八方皆有刀光闪烁而来,阻拦的撞击声铿然不绝,容溥身后明亮火光,身前钢花四溅,他面容苍白却神情冷静,指尖金针熠熠闪光。
一柄长枪毒蛇般穿过人群刺向容溥小腿。
冷风袭来时容溥已经察觉,但是他只是稍稍动了下角度,甚至没有移动腿。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正对着铁慈后心,不能被人逼下墙或者移动位置。
哧一声轻响,容溥脚踝被刺中,血色淋漓而出,那人还想继续刺,被丹野从远处飞刀砍倒。
容溥没有看一眼自己的伤口,眼看铁慈身形辗转,又要离开眼前,这大冷天气,他微微出了汗。
铁慈不能不动,停下来就是死路一条,刺穴却必须让她停下。
她停下,除非周围的人停。
入夜寒气彻骨,有人眉头挂霜,铁慈背后的长发几乎成了霜色——她搏斗太久,流汗太多,再被严寒冻住,头发远看宛如白了。
容溥忽然回头,和冲过来的丹野吩咐了几句。
丹野也受伤了,肩膀上一道血口皮肉翻卷,他接过部下递来的布条随意一裹,就吩咐了下去。
片刻后很多人抬着一缸缸的水过来,水面上还浮着碎冰和雪。
容溥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一个药囊,将里头的灰白色粉末分别撒进冰水里。
“我要膂力超强的人!”
丹野和他身后几个壮汉上前一步。
容溥指向那不断远去的闪着刀光人头攒动的一团,“快!把这冰水浇他们头上!越准越好!”
与此同时他对铁慈喊:“三声之后蹲!”
丹野抱起水缸,肩头伤口崩裂。
“哗啦。”一声,缸里的水越过宫墙和半边山道,宛如一道透明流星般狠狠地砸向铁慈那个方向。
自然有人试图去拦截,但是水是拦不住的。
铁慈心中默数三声后,猛然下蹲。
那些掺了药的冰水便都落在了围攻她的人身上。
人们激灵灵打个寒战,有一霎的僵硬。
铁慈不等容溥呼喊,霍然站起。
她的眼光刷地落在了远处正匆匆下山的裘无咎身上。
宫墙后有人暴起,撞翻盾牌,扑向容溥。
又有无数人扑向扑向他的人。
身周纷扰喧嚣,杀气逼体。
容溥却好像无知无觉,眼睛只盯着铁慈的背心,那些大**道在他眼前铺开成了一卷穴位图,清晰而明确。
丹野一掌拍在他背后,借他一股真力。
他手中金光一闪,瞬间没入铁慈后背。
时空在此刻仿佛凝滞。
铁慈只觉得后心一痛——她穿着宝甲,但是还是有缝隙的,金针能够穿入。
体内再次熟悉地轰然一声,这回不是真气逆行,是顺流,一股热力沛然而下,她仿佛能听见体内铮然声响。
有什么被阻碍了,有什么被打通了。
冰冻的效果不过一霎,毕竟药粉融入水中被稀释了。
人们再次举刀扑来。
但眼前人影一闪,铁慈已经不在原地。
下一瞬她出现在察觉不对飞速下行的裘无咎背后,在裘无咎的护卫将刀刺入她身体之前,将匕首刺入了裘无咎的后心。
入肉的时候微微有阻滞感,裘无咎身上也有护身甲,但扛不住渊铁的锋利。
裘无咎无声无息扑倒下去。
铁慈顺势一脚将他高高踢起,大喝:“裘无咎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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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天骄 第二百四十八章 回奔(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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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人踢起的时候一手捏起,噼啪一声一道细细的闪电击在裘无咎身上。
山道上士兵骇然抬头,看见那被击中喷血的真的是自己的大帅。
电光之下,宛如被雷劈中一般。
铁慈喝:“多行不义,已遭天谴!”
有人狂奔而去,接住裘无咎就跑。
主帅奔逃看在众人眼中,山道上原本有组织的攻击顿时乱了。
前头一乱,后头也乱了,被看守住的余游击等人趁乱逃出,混乱的人群中不辨方向,看见前方有人闯出一条道来,便也远远跟着跑,不知不觉被裹挟着离王宫的方向越来越远。
宫墙上丹野一声大喝,当先跳下,跳入敌军群中。
又有无数将士也跟着跳了下来,如尖刀撞入阵型,嗜血撕裂。
铁慈没有回头,直接追了出去,然而军队堵在山道和广场上,一旦乱了,要找一个人就太难了,她逆流而上,等到奔上广场,早已找不到裘无咎去了哪里。
身后西戎的军队开始反扑,像洪流涌出宫墙之下,顺山道流泻而下,所经之处,血流成河。
裘无咎的军队被打散,一部分人涌向城门,一部分人散入城中,有人被饱受战火荼毒的百姓愤而围攻,也有聪明的脱下衣甲就地一扔,混入人群之中。
王宫顶上熊熊燃烧的大火惊动了百姓,无数人涌向城门,而散兵游勇也被驱赶而来,原先裘无咎留下守城门的士兵很快也乱了。
丹野亲自带兵赶来的时候,正看见铁慈带着一批人从内冲击城门守兵,和外头加紧猛攻的呼音里外配合,打开了城门。
城门开启那一刻,铁慈狂奔而出,迎面呼音策马举刀奔来,看见铁慈大喜,正要打招呼,铁慈一个翻身已经翻上马背,顺手把呼音往下一推,“马借我!我回了!”
呼音:“……”
她落地,一个踉跄站稳,看见铁慈已经拨马回头,逆着冲城的人流往外奔,一边奔一边大喊:“叫他们速归!他们的安全你们负责保护!我走先!”
呼音忽然想起什么,大喊:“大乾那边出事了……”
“我知道!”
一个士兵跌跌撞撞爬过来,大喊:“殿——”
呼音大叫:“等一下,还有——”
那士兵着急地爬上马去追,他是九卫的人,奉夏侯淳之命来和太女通知国内的事和他们查到的一些消息,好不容易进入西戎境内,辗转寻到呼音的队伍,这几日一直跟随攻城,想要尽快和太女通报,结果好容易撞上了,太女跑得比兔子还快,他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飙远了。
他只得回头去追,呼音看着他吃力离开的背影,抓抓头发,心想就太女这速度,等这倒霉蛋追上,永平什么事都结束了。
但她也没法子自己去追,她还要指挥战斗,她只得没好气地拔刀,徒步向城门冲去。
刚冲两步,城门里奔出来一个人,正是丹野,看见她道:“正好,你来了,这王城交给你了。”
呼音一手就拉住了他的缰绳;“你给我站住!”
“别管我!”
“我是你唯一的长辈,我管得你!”
丹野回头,深而微长的双眼皮眼角泛着焦灼的微红。
“你现在是要去追铁慈?嗯?她辛辛苦苦一路扶持你,要的就是你抛下王城去追她?你信不信你追上她先给你两个大耳刮子!”
“她受伤了!”
“她受伤也能揍得你满地爬!”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和她就这个意思!丹野!争气点!在她这样的女子心中,男人可以失败,可以平庸,可以软弱,但是绝不可以胸无大志,漠视牺牲!”
“她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
“你去追,她才是真的永远不会踏上西戎的土地!”
丹野不说话了,半晌他再开口,刚才的愤怒已经散去,音调淡淡疲倦:“我其实并不想做西戎的王,我只想报仇,报完仇之后跟着她走天下,永远保护她。但是那个时候,我这样说出来,她一定会放弃我……先前我以为裘无咎要攻进来的时候,我心里还有些快活,这样我就可以开启机关,和她死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可那竟然是她的计,她到最后竟然还要为我包办一回,亲身冒险把裘无咎杀了……”
呼音骇然,“你说什么?你想开启王宫毁灭机关,和她死在一起?”
“仇报了,她就要走了,既然我会永远失去她,我为什么不能永远留她在一起!”
“你从来就没得到过她!你也不配得到她!”呼音破口大骂,“乌梁硕野,你能耐了啊!你知道铁慈一路走来多艰难吗?你知道她苦苦挣扎为的是什么吗!你知道她为之付出一切的梦想和愿望是什么吗?你知道当别人好心帮助你你却要因为一己私欲拉人一起死叫什么吗!叫狼心狗肺,叫忘恩负义,叫恩将仇报!”
她一边骂,一边扑上去,一手掐住丹野的脖子,一手抓住他的头发,就把他脑袋往地上撞,“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都是王城的沙土吗?我给你倒出来!倒出来!”
砰砰砰脑袋撞在沙土上,把将士们都看傻了。
这边还在打仗,那边两位首领开始打架。后赶来的田武等人也目瞪口呆,容溥脚伤了,由田武背着,田武懵懵懂懂还没明白,下意识要上前拉架,被容溥勒缰绳般一勒脖子,顿时停住了脚步。
“有些人脑子里都是糨糊,也确实该倒一倒了。”容溥淡淡道,神色不豫。
他不知道之前王宫里居然还发生了这事,早知道,就算拼着太女责怪,也要把裘无咎给请进门,让这个小王八蛋自个死去。
回头回了大乾,非要多派人去瀚里罕漠,挖山掘矿种树开荒引水灌田,配合太女把永平卫地域扩大,让西戎从此正式成为属国才是。
“我们走吧。”
西戎大局已定,有呼音在,丹野也不是真正的蠢人,这里已经没他们什么事了。
那边打架的两人翻翻滚滚之后,忽然都停了手,丹野半跪着,呼音站着,两人回头,看见一线朝阳自旷野尽头射来,穿越门洞,分割明暗两半。
而在朝阳那头,有远去的小小黑影,潇洒地遥遥挥挥手。
此间事了,天涯再见。
……
辞天骄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江山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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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慈一路疾驰。
西戎国内受战火荼毒,十分萧条,尤其是行走过大军的一些市镇,十室九空,路边时有饿殍。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半游牧半耕种的国家,冬季总是比较难熬的,失去援助再加上战火,西戎十年内元气难复。
铁慈想给丹野一个烂摊子也好,这人啊,就不能得意,也不能闲,不然这脑子里不知道都转着什么。
她一路疾行,心想永平现在不知是什么局势了。
她辛苦拿下西戎,目的就是为了拿安定的西戎和狄一苇索要忠诚,获得军权,狄一苇出了事,永平军就被人摘了桃子,她也就白忙了。
弄不好人家还会拿着永平军堵住她的后路,铁慈怎能不急。
一路上辛苦自不必说,很多地方百姓自己都吃不饱,她得跑很远的地方打猎,多余的肉和百姓换粮食,夜晚了随便找个空房子将就一晚。
没日没夜赶了很久路,才在第七天进入翰里罕漠,她放出信号,晒黑了的戚元思和大武赶来和她汇合。
戚元思等几人一直留在翰里罕漠,走遍了那处平原,甚至爬过雪山,对周围的地形地势土壤环境都做了一个详细的实地勘察,用木板刻录了无数宝贵数据,来见铁慈的时候,人人背着巨大的包袱。
接下来的事,仅靠几个人是完不成的,接下来要回去,在书院找一批人,还要在全国范围内发动人才过来开发,迁移永平卫的百姓等等,另外铁慈打算回去之后,建议以后流放的犯人都流往翰里罕,也好为这一处的开发出一份力。
几人在绿洲补充了食水,再次往回走,三日后看见孚山巍巍的山体终于在地平线上出现。
看山跑死马,铁慈到此处倒也不急了,下令先扎营休息。
毕竟如果在孚山山口还有一场恶战,现在就必须保存好体力。
晚上她将背着的熊肉拿出来烤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飞羽。
他还没回来。
一切顺利吗?
不知为何,心间总有隐隐的不安萦绕不去。
她有点心不在焉。
然后肉烤糊了。
食物不能浪费,她把焦的地方剥掉,又一次想起飞羽烤的肉,肥肉晶莹腴润,瘦肉干香酥美。
他做什么事总能做得最好。
身边忽然递来一块烤肉,肥肉晶莹,瘦肉湛红,她心中一跳,抬眼却看见戚元思。
戚元思黑了也瘦了,烤肉手艺却上涨许多,想来是这段日子大漠风餐露宿,越雪山过黄沙,磨出了一身茧子的同时,也磨炼了豪门公子的生存技能。
他递过肉,却不看她,别别扭扭地道:“这一块瘦一些。”
铁慈一笑接过,道谢,戚元思垂眼看她细长的手指,不自在地往后坐了坐,却又不肯离开,在她身边慢条斯理地吃肉。
铁慈也便一边吃一边问他的考察结果,说到这个戚元思便来了劲,把那一堆木板搬来,和她指指画画,铁慈有时也提出问题,戚元思顿时更加关注,坐近了解释,两人越坐越近,从远处看,便是头靠头的亲昵姿态。
大武早已在一边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铁慈聊着聊着,忽然抬头,看了看四周。
戚元思疑惑地抬头看她。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戚元思摇头。
“好像是……哭声?似乎还有马蹄声?”
戚元思转头四顾,四周一片漆黑茫茫,风声如啸,他打个寒战,下意识往铁慈面前挡了挡。
铁慈再仔细听又没有了,心想大概也就是风声,这空旷沙漠风太大了。
旁边大武的呼噜忽然停了停。
随即猛然坐起,大呼:“失败了!杀人了!”
这声音凄厉瘆人,听得铁慈这样的人都起了一身栗,看一眼黑沉沉的夜,她上前将大武摇醒,“又做什么梦了!”
“冰湖……杀人……血……大牢……箭……”大武直着脸喃喃说了几句,猛地醒过神来,搓一把脸道:“好像梦见了一个人在哭,在我们周围徘徊……”他回头去看黑暗茫茫的大漠。
“什么冰湖?什么大牢?”铁慈没来由地心中一跳,见大武没有提这事,忍不住追问。
大武却一脸茫然,“什么什么冰湖大牢?”
显然他已经将方才说的话忘记了,那是梦醒那一霎直觉的呓语,完全清醒过来后就忘记了。
铁慈只得作罢,但不知为何,心里一揪一揪的,说不出的难受。
她想了想,说了声睡吧,等那两人睡熟了,便起身往黑暗中走去。
她心中空茫茫的,凭着先前感觉到的方向,策马一阵狂奔,马蹄踏在沙土地上哒哒作响,抬头墨蓝色的天空中挂一轮无情无色的月亮。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她才吁一口气,略略消散了心头的压抑,打算拨转马头。
却在这时候听见风声锐响,她手一抬,捉住一支箭枝。
黑暗中有人策马奔来,月色隐约勾勒那人边跑边挥泪的轮廓。
那轮廓有点眼熟。
他身后有人追逐,持刀持弓,黑衣彪悍。
铁慈不及多想,迎上前去,倏忽就坐上了追兵的马背。
挨了容溥一针之后,最起码最近她的天赋之能又好了。
她坐上去之后那人才反应过来身后有人,反应也算快,头也不回反手一刀,但随即手腕剧痛,天旋地转,砰地一声栽落马下。
铁慈捏断了他的手腕,一手抄住他飞起的刀,刀身修长,线条简洁流畅,握手微弯,有点辽东武器的风格。
她抄着这把刀上了第二匹马。一刀割了对方头颅。再策马踏上第一个还没爬起来的人胸口。
转眼死两人,后头的追兵心惊,有人下令将她包围,但是铁慈天赋之能既然恢复,最擅长出其不意杀人,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消失,这黑夜里她就是收割性命的死神。
铁慈一边瞬移一边计算着次数,接连频繁使用后她发现自己又出现了那种滞涩感,她便停了瞬移。
最后一个人找到了她的位置,刀狠狠劈下。
不防眼前电光一闪,刺得面前白茫茫一片,在这短暂失明的瞬间,他心口一凉。
铁慈收回手,看着倒下的尸首。
这几日她都在测试自己天赋之能的底线,如果这按能量计算的话,瞬移最耗能量,其次雷电,透视损耗最少,其余在两者之间。
而雷电在阴雨有雷天气效果最好,天气晴朗的时候威力有限,很难致人死命,干燥的沙漠里,也就当个手电筒用。
她不再看脚下的尸首,看向前方,那人泪汪汪的回过头来,看向她的眼神复杂。
果然是朝三。
看见朝三的那一刻她就对追兵下了杀手。这些追兵是辽东人,她的天赋之能不想让辽东人知道。
她抛下刀,看着朝三,心在砰砰跳,无数询问奔涌到唇边,嘴唇却像被黏住一般无法开启。
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她浑身竟然有点发软。
他的贴身护卫,为什么半夜哭着在大漠边缘奔逃,还被辽东人追杀?
还没问出口,朝三已经扑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沙地上,凄声大喊:“叶少爷!叶公子!叶姑娘!救救我家主子吧!”
铁慈的心猛地落地,退后一步。
方才过于紧张,她一时竟有头晕目眩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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