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3重案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云起南山
罗家楠按住吕袁桥的胳膊,示意对方先让自己把话说完:“师涵,南边那片民房你去过没?”
“去过,不过那边没什么人住,也没有值钱的东西。”
“什么时候去的?”
“嗯……刚过完春节的时候去过一次。”
今年的春节在一月二十七日,周师涵去民房肯定是二月初,符合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点。那么,她有可能看到过什么。
罗家楠继续问:“有没有看到比较特别的东西?”
周师涵仰脸望向天花,认真思考,不过注意力很快就被冒着热气端上桌的蒸饺吸引了过去。罗家楠和吕袁桥耐心等她吃完蒸饺,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吃太饱反应有点慢,周师涵翻来覆去地想了好一会,才说:“我那天去的时候,看到有辆白色的轿车停在空地上,后备箱盖开着。”
“嗯?”罗家楠往前探过身,“继续。”
肩膀微微缩起,周师涵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问:“……叔叔,我说实话的话,你……不会让我赔钱吧?”
罗家楠无奈笑笑:“你偷了什么?”
“就……后备箱里有双鞋,我看还挺新的……”
鞋?
“这双鞋去哪了?”
“在家,我想等爸爸回来,给他穿。”
罗家楠蹭一下站了起来,给周师涵吓一跳。
“走,丫头,去你家取鞋。”
—
那辆白车跟死者到底有没有关系,罗家楠无从得知,但从时间点上来看,总归是个值得跟进的线索。去周师涵家取鞋时,他十分深刻地感受到何谓“家徒四壁”。除了两张床一个柜子一套桌椅,再无其他家具。简直无法想象,在繁华的现代都市里,竟然还有此般贫穷到极致的家庭存在。周家最值钱的东西可能就是周师涵拿回去的那双鞋了。鞋被红色的塑料袋包着,打开一看,ecco的,专柜价至少在两千以上。
“这鞋算我们买的,不过没带多少现金,空了给你送过来。”
走到哪都用手机支付,吕袁桥和罗家楠把身上所有现金凑一块也就二百多。周师涵没手机,不可能扫码转账给她钱。奶奶青光眼,几乎全盲,也不用手机。弟弟天生肾病综合征,瘦得就剩把骨头,躺在里屋的床上,睡得昏昏沉沉。
有套书本摊在桌上,罗家楠随手翻了翻,是初中一年级的功课。看来周师涵还在念书,并没有辍学。不过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把头发剃那么短,去学校不会被同学嘲笑么?
“你怎么把头剃这么秃啊?女孩子不都爱留长头发么?”他问周师涵。
周师涵无所谓的耸了下肩膀:“头发剃了不用洗发水,省钱。”
“……”
罗家楠琢磨等下回过来送鞋钱时,顺便给这姑娘带两瓶祈铭用的那种洗发水。娶一败家媳妇,一瓶洗发水二百多,长头发洗起来还费,一瓶用不了一个月。
他正跟心里琢磨呢,手机震了起来,祈铭打来的——真不禁念叨。
“你在哪呢?”
“啊?我在外面,办案子。”
“那你非让我早回家干嘛?”
那边“啪”的挂断,罗家楠这才想起让祈铭早点回家宠幸自己的事儿。不怪祈铭甩脸子。撂下多年未见的老同学赶回家,结果屋里一片漆黑,该洗白白等在床上的人却连个鬼影都没,搁谁都得闹脾气。
其实以前祈铭不这样,你罗家楠爱回来不回来,只要别死外头就成。而经历了罗家楠被职业杀手捅进icu的惊魂事件之后,祈铭盯他比过去紧得不是一丁半点,有时候信息回的不及时都能跟他嗷嗷一顿。当然了,那是担心他的表现。罗家楠觉得自己也是犯贱,居然还挺享受祈铭起急冒火的样子。
嗨,自己惯出来的媳妇,跪着榴莲也得过完下半辈子。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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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哥其实还有另一个选择:穿着榴莲拖鞋过完下半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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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证法医3重案组 第 6 章
第六章
连鞋带吕袁桥一起扔市局大门口,罗家楠调转车头往家奔。进屋楼上楼下灯都是黑着,只有小吧台那边给他留了盏昏黄的小灯。客厅里,扫地机器人默默地工作着,黑暗中蹑手蹑脚的罗家楠一个没留神踢到了它,就看面板上的黄灯不乐意地闪了起来。
“诶嘿!”小脚趾被撞,罗家楠眼泪差点飙出来,原地蹦了两蹦,朝储藏室一指,超不耐烦可又不敢大声说话,怕吵醒祈铭:“阿强!去充电去!”
阿强闪着倔强的小黄灯,别别扭扭调转方向,慢慢悠悠往储藏室的方向爬去。罗家楠摸黑扒光自己,将衣服一股脑塞进洗衣机的滚筒里。正打算连袜子一起扔,突然想起祈铭看到洗衣机里有袜子时的表情,秒怂,到底还是带进浴室手洗。
全身上下洗白白,上二楼,进卧室,钻被窝。扣住揽在腰上的手,祈铭侧头迎上贴过来的嘴唇。他睡得并不沉,罗家楠不在身边,他很难进入深度睡眠状态,刚才罗家楠撞上阿强折腾出的动静就已经吵醒他了。
黏黏糊糊的亲了两口,祈铭小声问:“我给你打包吃的回来了,看见了没?”
“看见了,我给收冰箱了,刚跟袁桥去吃的宵夜,明儿我当早饭吃。”罗家楠琢磨着早饭吃不完也得带单位当午饭吃,肯定不能浪费媳妇的一片心意。
“几点了?”
“十二点。”
“睡吧。”
“??”
罗家楠能答应才怪。说好了回来庆祝一下,他都洗白白抹香香了,就这么睡了岂不浪费大好的夜色?
“诶你!”
睡裤眨眼被拽到膝盖,祈铭的背不由自主弓起,正好撞上某人引以为傲的零件。不过老夫老妻的,害羞不过三秒,没多会床就吱嘎了起来,而罗家楠不得不伸长胳膊撑住床头减少噪音。
要说这床以前没动静,大概是摇晃的次数太多,该紧紧床框上的螺丝了。
早起罗家楠精神百倍,六点就爬起来下楼跑了五公里。祈铭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疲惫,煮咖啡时差点趴流理台旁边睡过去。昨儿晚上完事后某人呼呼大睡,他却彻底清醒了,瞪着眼望天花,脑子里转着的都是尸体床下那句英文对白。
是巧合么?应该是。隔着个太平洋,那恐怖的恶魔不可能尾随至此。
“别担心,有我在,自要那孙子敢来,老子给丫摁马桶里洗头!”那天从现场出来,罗家楠开着车,一手打方向盘一手攥着他的手,一直没松开。
——对啊,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祈铭下意识地拢过垂到颊侧的头发,指尖触及头皮上微凸的疤痕,默默叹了口气。相处多年,罗家楠满身都是他看不惯的毛病——脾气臭,嘴上没把门的,爱吹牛逼,甚至还有点不求上进,休息日就窝沙发上打游戏,也不说看看考试资料好升个职。
但是,不可否认,罗家楠是个非常靠得住的人,任何事摆在面前都能想办法解决掉。临危不惧,应变敏捷。不管是当年被挡风玻璃割得双手血肉模糊带他从落海的车里逃出生天,还是硬拆了指关节挣脱手铐制服强/奸犯,再到后来被杀他父母的杀手用钢筋捅穿胸腔仍不肯放手、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他击毙对方——所有他们共同经历过的危险时刻,罗家楠从没让他失望过。
所以,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有什么好怕的呢?
门口传来开锁的动静,罗家楠进屋就嚷嚷:“哎呦我去,这天儿,大早上的都能中暑。”
t恤湿了大半,满头满脸的汗,短发都打绺了。见他拽开冰箱门就要去掏冰镇矿泉水,祈铭赶紧伸手拦住,倒了杯温水递过去:“体温高的时候别喝凉的,血管容易痉挛。”
听媳妇的没亏吃。罗家楠乖乖接过杯子,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转头把杯子搁水龙头下面冲了冲,挂到杯架上,问:“早饭吃什么?”
祈铭把打包盒一个个拆开,倒盘子里送进微波炉:“黑椒牛柳,文蛤蒸蛋,白灼菜心。”
“哦对,你昨儿晚上打包了,诶邵辰跟哪请的啊?”
“假日酒店。”
“嘿,他就在那上班,还好意思说请客,不就签个单的事儿么。”
“就算是内部人员也只能打个折而已,都白吃投资人还赚不赚钱了?”
“那照这么说,你刚来市局的时候住假日酒店,也是自己掏钱?”
“对。”
“股东没特权?”
“有,协议价再打八折,”祈铭忽然想起什么,“罗家楠,还记得你当初吃了多少顿签我房号的烧鹅饭么?”
罗家楠立刻争辩道:“自打咱俩结婚,我不但工资卡,连饭卡都上交了,赔你一百只烧鹅都富裕吧?”
祈铭冷淡地勾了勾嘴角:“你卡里的钱,我一分没动过,设置了自动转账,每个月给你妈转三千。”
“怪不得我妈最近不着家到处旅游呢,合辙是有你这孝顺儿媳妇。”罗家楠苦哈哈地笑笑,“有阴谋吧?啊?想着让她玩美了,就不催咱俩抱孩子那事了?”
祈铭反唇相讥:“罗家楠,那是你妈,我拿你的钱孝顺她,有问题?”
“没没没,你做的都对,先不说了,我冲澡去。”
反手揪住后领,罗家楠把整件t恤拽下,随手扔进洗衣机里,又要脱裤子,结果被祈铭嫌弃了:“窗帘没拉,对面刚起的那栋楼距离不符合高层主宅规划标准,住户能看的一清二楚。”
“嘿,不收钱白给他们看还不乐意?”罗家楠一抬胳膊,绷起线条分明的肌肉。
祈铭斜了他一眼,语气不容反抗:“你是我的私人物品,谢绝展示。”
这话听得罗家楠心神荡漾,一勾对方的腰,贴着祈铭的耳朵问:“一起冲澡?”
“根据昨晚的表现,显示你的髂腰肌有轻度劳损。”祈铭收手往他腰上一戳,罗家楠顿觉被戳的地方倏地一酸,呲牙咧嘴地皱了下眉,“不好好保养,日积月累,可使肌纤维变性甚至撕裂,形成瘢痕、纤维索条或粘连,变成重度劳损,到时候再想——”
“祖宗,您做早饭吧啊,我自己洗去。”
遭不住,罗家楠心说。怎么弄这么一媳妇,动不动在线教学,张嘴就能给他说萎了。
啊,嘴……算了,想想,想想而已,先把腰养好了再说,来日方长嘛。
—
罗家楠和吕袁桥拿回的那双鞋,即便和案件有关也肯定不是死者的。尸体脚上有鞋,而且是四十二码的,可那双ecco有四十四码。有可能是凶手的。周师涵说白车的后备箱盖是打开的,也许是其转运尸体时空不出手放下。而那双鞋,要么是备用鞋,要么是有些司机的习惯——上车换双鞋,方便驾驶或者避免弄脏脚垫。
鞋上也没检测出死者的dna,不过黄智伟送来的鉴证报告上写明,鞋底沾满了硼砂。
“硼砂?”罗家楠听着耳熟。
拿起鉴证报告翻了翻,祈铭说:“硼砂是一种广泛使用的化工原料,也可做中药,抑菌治脚气。”
“啊,那我用不着。”罗家楠说着感觉媳妇白了自己一眼,赶紧正经起来,“这硼砂都能干什么使啊?”
“硼砂是提取硼化合物的原料,硼化合物主要用于玻璃制造业和有色金属焊接。”高仁接下话,看罗家楠用怪异的眼神盯着自己,包子脸微鼓,“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
罗家楠笑笑:“没想到你懂得还挺多。”
“嘿,我就不能博学点啊?”高仁不服气,“罗家楠,我好歹是博士学历,你以为我就知道法医这点东西啊?”
“呦,您能把法医这点东西都弄利落就不错了,什么时候你能单飞了,也给我们祈老师放放假。”罗家楠边说边翻摸排记录,看到案发地周边有座废弃的玻璃厂时,忽然顿住声音。
那间民房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如果这双鞋真和命案有关,那么鞋底沾满硼砂,是不是因为凶手去过废弃的玻璃厂?那里会不会是第一案发现场?尸体上没发现硼砂,不过玻璃厂里硼砂未必到处都是,这依然是条值得追踪的线索。
想到这,他把本子一合,冲两位法医说:“你们忙啊,我先去找趟黄智伟。”
“有想法?”祈铭问。
“啊,案发现场附近有个废弃的玻璃厂,带上黄智伟,万一有可疑之处省得我再打电话叫鉴证的过去了。”
“我跟你们一起去。”祈铭正好手头没要紧的事。
外头四十度的高温,罗家楠不想让祈铭跟自己那破车上受罪。可转念一想,自从吕袁桥来了之后,他跟祈铭就很少搭档破案了,还真有点怀念一起出外勤的感觉。
反正没闲工夫约会,一起出出外勤也挺好。就是电灯泡忒亮了点,尤其是黄智伟那日渐退后的发际线,太阳光一晃,脑门锃光瓦亮的。吕袁桥昨儿晚上夜班,接了半宿电话,上车就睡觉,可没睡五分钟楞给热醒了。
黄智伟是热的就差把自己扒光了,反正车里都是男的不用避讳,干脆给上衣脱了,拿张纸边扇风边跟后座上叨叨罗家楠:“罗家楠,你找老贾换辆车吧,这都要当副队长了,配置得跟上啊。”
“呦,消息都传到你们那去啦。”罗家楠叼着根儿没点的烟过干瘾,这么热还跟车里抽烟,他怕祈铭给他点了。
“嘿,就咱局这一寸宽的破墙,能挡住什么秘密。”黄智伟轻嗤一声,拉长语调:“哎呀以后见面就要喊你罗副队了……”
罗家楠笑笑:“你们科长不马上要退了么?你努把力,也让我见面喊你声黄科长呗。”
“那有那好事啊,我这资历还得再混几年。”黄智伟说着往前探了探身,压低声音,“祈老师,你听说了么,要来个跟美国进修过的鉴证大拿到咱局当鉴证一把手。”
“没听说。”
祈铭对局里的八卦一向不感兴趣。反正谁当鉴证一把手也管不着他,法医室的事儿,他说了算。而且于他所见,国内的鉴证水平和欧美发达国家基本是差在科技层面,多进几台高精尖仪器能解决不少问题。比如他先前给局里捐的质谱仪,比司法鉴定中心的精度还高。
罗家楠更是不屑:“跟美国进修过算个屁啊,我们祈老师还是在美国长大的呢,呐,还有我小师弟,英国长大的,哦对,悬案组的林冬不在加拿大待过么?局里的海归多了去了。”
“这个真牛,诶,你听说过‘七零七’砖窑厂案么?”
黄智伟一脸的讳莫如深,语调神秘兮兮,引得旁边昏昏欲睡的吕袁桥也睁开了眼。罗家楠朝后视镜看了一眼,说了声“没”。倒是祈铭,略略偏过头,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反问:“你说的是新北砖窑厂那个案子吧?”
“没错,就那个。”黄智伟一拍大腿,“上过《警讯》的,祈老师你看过是吧。”
“嗯,”祈铭点了下头,“厂主失踪十余日后家属报警,经调查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离开了工厂,钱包、手机、车钥匙等随身物品都在办公室抽屉里锁着,警犬也没找到遗体,后来是负责勘验现场的一位鉴证人员发现,砖窑最新出产的一批砖质地过脆,经化验分析其中含有烧骨残留物,进而确定死者的尸体被扔进砖窑里烧毁了,并据此破了案,是死者的小舅子干的,想让他姐继承遗产后安排自己当厂长。”
顿了顿,他的眉头稍稍皱起:“那个技术员叫……什么来着?”
几十个字母组成的专业性单词祈铭能过目不忘,唯独记不住人名,局里他能喊上名字的人,到目前来说还屈指可数。比如局长大人,他只记得对方姓方,至于方后面是啥,不知道。罗家楠说他的高智商属于脑细胞有选择性活化,记人名方面纯粹是属耗子的,撂爪就忘。
“杜海威,祈老师,你记住了啊,过段时间他可就来了。”
黄智伟说着瞄了祈铭一眼,看对方的表情,估计已经忘了杜后面的俩字是啥了。
他还真估计错了,祈·真记不住人名·铭,连那人姓啥都没记住。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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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写日常就洪荒,哈哈哈哈~不会忘记走案子的请放心~
剧透一下,楠哥可能要有情敌了
感谢追更,欢迎唠嗑
猎证法医3重案组 第 7 章
第七章
根据走访得知,玻璃厂大约五年前停产,主要原因是设备老旧,环保检测一直无法达标。旁边还有个水泥厂,一起关停的。曾经每年排放数万吨废气的大烟囱,现如今孤独地耸立着,无声地见证着这片土地从喧嚣走向沉寂。
厂区里的茅草长了一人多高,随着车轮的碾压,大片倒伏。罗家楠熄火下车,迎着灼人的日光,眯起墨镜后的眼。围墙风化坍塌,厂房空旷,里面能拆能卖的全都拆光了,只剩两台大型搅拌机被水泥铸在墙壁之上,布满锈蚀的痕迹。
“硼砂一般会放在哪?”他问黄智伟。
“车间吧,要不就是仓库,我又不是搞化工的,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黄智伟边说边往身上套衣服,穿,热,不穿,晒,闹心。
罗家楠白了他一眼,嘀咕一声“早知道你这么没用还不如带高仁来”。吕袁桥在旁边听了,随意地接下话:“要是带高仁的话,得开我车来。”
黄智伟不乐意了:“怎么着,我不配坐有空调的帕萨特?”
怜悯地看看他那日渐感人的发际线,吕袁桥淡淡一笑,没说话,回手将顶在头上、能买八辆罗家楠开的那种破车的墨镜压到高挺的鼻梁上,大步朝废弃车间走去。
祈铭下车四下观察了一番,目光锁定废弃车间旁的一片铁皮房子,对罗家楠说:“我去那边看看,像仓库。”
“我跟你一起。”说着,罗家楠拍了把黄智伟的背,“去,你跟我小师弟。”
黄智伟嘟嘟囔囔地走开,罗家楠赶了几步追上祈铭,一起朝铁皮房子走去。久经风吹雨打,铁皮房子顶都掀了,当墙的部分也剥落了几块,四面透光,剩余的部分在日光之下反着耀眼的银光。才上午十点,盛夏的阳光烤在皮肤上却足以引起灼痛。蝉鸣此起彼伏,给本就燥热的天气又添了几分热度。
到了铁皮房子跟前,罗家楠伸手拦住要推门的祈铭,说:“别碰,肯定烫着呢。”
经验之谈,这么热的天,这么大的太阳,铁皮无遮无拦的暴晒,烫得绝能煎鸡蛋。他抬脚“哐”的给门踹开,结果扑拉拉震下一堆土,罗家楠赶紧拉着祈铭往后退开几步。等尘烟落定,他把墨镜推到头顶,探身观察。
没错,是有一堆硼砂,墙角堆着的编织袋上标着呢。地上的土和雨水混在一起,都成泥了。积水一汪一汪的,散发着一股恶臭。罗家楠不由皱起眉头,心想这地方就算半年前有人来过,遗留的痕迹也早被泥水掩盖了。
“罗家楠,你看这。”祈铭喊他。
罗家楠循声转头,看祈铭站在窗户边,走过去问:“怎么了?”
“屋内的窗棱和地板上都有碎玻璃茬,说明,这扇玻璃是从外向内打破的。”祈铭指向泡在水洼里的碎玻璃片,又弓身仔细观察破碎玻璃边缘的污迹,看了看说:“有喷溅和涂抹的痕迹,像是血迹。”
说着,他从兜里拿出取证签,拆开包装刮取玻璃边缘棕色的粉尘,随后装进无菌管里封存。趁他取证的空档,罗家楠绕到屋外,站到玻璃破碎的位置,比了比高度,然后挥手做了个动作。
“有什么想法?”祈铭问他。
“这高度,差不多是一个人按着另一个人的脑袋撞上去,头皮血管丰富,擦破一小口可不就喷一堆血么。”罗家楠完全是经验之谈。遥想当年,被医闹围攻他替祈铭扛了一啤酒瓶子,口子不大,可血流的跟肩膀上顶了颗血葫芦一样。
“你说话越来越像个法医了。”祈铭不带任何情绪地评价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罗家楠肩膀轻耸,扯开嗓门朝车间那边喊:“黄智伟!过来!疑似发现血迹!”
黄智伟颠颠地跑过来,眼瞅着汗珠顺脖子往下淌。他站到窗前抹了把汗,举起相机,里里外外咔嚓咔嚓拍了起来。祈铭回身往里走,走了两步忽然顿住,转头看向正指挥黄智伟拍照的罗家楠。
——所以我到底是朱还是墨?
拍完照,黄智伟又去提取硼砂样品。静止多年的编织袋从外观上看完好无损,可实际上早已因高温和日晒脆化,手一碰,里面的白色粉末哗啦啦散了一地。祈铭见了赶紧把罗家楠往后拽了一把,同时抬胳膊挡住口鼻,以免吸入粉尘。
“硼砂有毒。”他提醒罗家楠。
罗家楠听了赶紧揪起衣领挡住鼻子,同时虚踹了黄智伟一脚:“瞧瞧,让你干点活不够添乱的!”
黄智伟憋着气,无法反驳,赶紧取了样转头奔出屋外喘气。其他人也陆续退出铁皮房子。吕袁桥环顾一圈,朝厂区的围墙走去,边走边观察,忽然间站定,朝罗家楠他们招招手。
走到吕袁桥身边,罗家楠顺着小师弟指的位置低头一看,大三伏天的背上“唰”的冒起一阵寒栗——有张长方形的黄纸贴在墙根底下,虽然上面的痕迹已被雨水泡得模糊不清,但可依稀地辨认出,是张符。
感觉到身边的人瞬间石化,祈铭轻轻拍了下罗家楠的肩膀,又听黄智伟说:“这位置是东北角,在这个地方贴符,是要镇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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