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3重案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云起南山
猎证法医3重案组 第 45 章
第四十五章
是夜, 撕心裂肺的惊叫声穿透走廊,给刚刚睡着的罗家楠惊得“蹭”一下从椅子上窜进了曾慧樱的病房。屋里除了岳林还有位有分局派来的女警,可这俩人加起来都难以压制抵死挣扎的曾慧樱。罗家楠前脚进屋, 紧跟着看到岳林被推倒的输液架嗙当一下砸中脑门。
冲上前按下呼叫铃, 罗家楠帮着上手摁人。曾慧樱个头虽小,可挣命般的挣扎令罗家楠竟也险些脱手,又听她接连不断宛如泣血一般的嘶嚎着:“别碰我!放开!放开!救命——救命——”
值班的医护人员纷纷涌入病房, 看到此情此景, 医生立刻安排人取来针剂注入输液管。也就几秒钟的功夫,曾慧樱挣扎渐弱, 继而再次陷入昏睡。前后加起来不到两分钟, 给罗家楠折腾出了一身的汗,松下心一看, 岳林捂着脑门蹲在床边, 胳膊上脸上都被抓得一道一道的。
“怎么回事?”他问那位女警。
女警皱眉摇头,说:“她刚睁眼就开始折腾,我跟岳警官碰都没碰她一下。”
“可能是睡懵了吧, 一睁眼哪都不认识。”岳林撑着床边的围栏站起身, 脑门上明晃晃的顶着条肿起的红痕,“刚那一嗓子差点给我心脏喊出去。”
“瞧你那点胆儿。”
嫌弃归嫌弃, 罗家楠还是叮嘱了一声, 让他去护士站给胳膊和脸抹点碘伏消毒。抓的够狠的, 好几道都见血了, 可见刚才曾慧樱是下了死劲挣蹦。结合吕袁桥给的消息, 他不由将曾慧樱的过激反应和对方曾经的遭遇联系到一起——身处陌生的环境, 很有可能她在醒来的一瞬间以为自己又落入了魔爪。
垂眼望向眉头紧皱, 在药物的作用下依然无法平静安眠的年轻女人, 罗家楠伸过手,轻轻撸起宽大的病号服衣袖,入眼便是道十几公分长的疤痕。无怪曾慧樱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裹在黑色长衣长裤里,她身上还有好几处这样的伤口,遍布四肢。从浴缸里把她捞起来的时候罗家楠就已经看见了,且为之感到震惊,直到接到吕袁桥的电话,才知道这些伤痕因何而来。
具体遇袭过程,曾慧樱一个字也没说,所有的证据和侦破线索都来自于事发地一个小超市门口的摄头,它拍到了她被跟踪推倒刺伤拖走的全部过程。如果不是超市老板早晨开业后回放录像发现这惊人的一幕,她不知道还要在那无人知晓的角落里,遍体鳞伤的躺到何时。
曾慧樱在德国举目无亲,警方通过登记在公寓管理处的紧急联系人找到了她的导师。导师看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怕出事,又通知了当地的领事馆求助,希望那边可以安排个人来陪着她度过最艰难的日子。领事馆派去的工作人员说,最开始的四十八小时,曾慧樱就一直呆呆的望着空气,一动不动。
嫌犯很快就被抓到了,居然是她的邻居,经查,有强/奸前科。按法律规定,有性犯罪前科的人该在网上公示,且警方有责任通知其所在的社区住户。然而这家伙不是德国人,是匈牙利人,他在德国没有犯罪记录。而且不论是德国还是匈牙利都没死刑,也就是说不管在哪审判,这王八蛋最多判个终身□□,并极有可能坐二十年牢就假释出狱。
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看她刚才那种反应,罗家楠不难想象这件事给曾慧樱的精神和肉/体造成了何种毁灭性的伤害。一个富有才华的姑娘,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挣来了光明的前途,美好人生才刚刚起步,却毁在了那个畜生的魔爪之下。而对于自己的未来,曾慧樱也没跟罗家楠祈铭他们说实话。出事之后她再没去过学校,同时她的签证即将到期,是领事馆安排她回的国。他们的想法是,回来好歹有家人的陪伴,伤痛则只能交给时间。
可曾慧樱没有告诉家里人,她选择独自一人缩在出租屋黑暗的角落里,用酒精和药物麻痹自己。此时此刻罗家楠忽然想通了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为什么曾慧樱一定要杀掉肖文恒?
她失控了,她得找个人怪罪,不然活不下去。
叮嘱女警看好曾慧樱,罗家楠出屋去楼下吸烟区抽烟。刚把烟掏出来,就听身后响起岳林的询问:“罗副队,能……给我一支么?”
回身瞧了眼脸上胳膊上抹得跟花瓜似的岳林,罗家楠递过烟盒:“我还以为你不抽烟呢。”
低头就着罗家楠弹开的火机点上,不留神扯到伤口,岳林“嘶”了一声说:“偶尔抽一根提神。”
“吃芥末不管用?”之前换班,罗家楠给他拍醒之后,眼瞅着这小子迷迷糊糊的掏出管绿芥末往嘴里挤,差点笑喷人一脸唾沫星子。
岳林讪笑一声,问:“你们是经常遇到这种事么?”
知道他说的是嫌疑人突然情绪失控,罗家楠眯眼想了想,说:“也不算太常见,偶尔碰上一个半个的。”
“那……拒捕的呢?”
“那可多了去了。”
“是么,我在悬案组还没遇上过呢。”
扯扯嘴角,罗家楠不屑地喷出口烟,回手往下一扯t恤领口,露出开胸手术留下的疤痕:“这就是替你们悬案组抓人的时候弄的,操,给他妈老子送icu里半个多月。”
岳林的眼里顿时闪烁起崇拜的光芒:“伤这么重?起码得记个二等功吧?”
“别扯淡了,还二等功呢,人跑了,没给我记一大过算领导发善心。”
提起这个罗家楠就心塞,明明是他妈万不得已他才一个人跟上毒蜂,自己差点光荣了不说,出院就被停了俩月职,美其名曰让他踏实养伤。那俩月过的过于滋润,差点让他妈和祈铭轮番给喂成个球。复职第一天要去督察那报道,得穿制服上班,谁承想裤扣楞系不上了,最后是祈铭拿了根皮筋给他缠上才能出的去门。
“啊?”岳林表情一皱,“这么不讲道理啊?”
罗家楠冷嗤一声:“这世上啊,最不讲理的工作单位就是公安局,你说咱都跟什么人打交道?犯罪分子,是吧?还是最穷凶极恶的那拨,他们违法犯罪手到擒来,咱破案的跟三孙子似的,只要被督察请去喝杯茶,甭管累死累活,全他妈白干!”
这话听的岳林有点心寒,不由对未来感到丝迷茫。没当警察之前,他觉着这份职业虽然苦点累点,但成就感肯定是其他行业无法比拟的,要不也不会放弃五百强企业的offer一门心思考公。然而进来才知道,条条框框规矩繁多,有时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正如罗家楠所说的那样,丁点失误都有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进组第一天,林冬给他们训话时就说过,这是个不容犯错的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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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七点,有人来替班,换罗家楠他们回去休息。这两天给他折腾的,加起来统共睡了不到仨小时,开车看红绿灯都重影。好容易挨回局里,跟陈飞汇报完情况他一脑袋扎休息室床上就睡过去了。
也睡不了多久,俩小时一到,手机闹钟催命炸响。然而罗家楠就跟被床吸住一样,实在爬不起来,皱着能夹死苍蝇的眉头摸过手机延时闹钟。跟检察院那边约的是十点半,这会路上应该不堵,他琢磨赖十分钟床不至于迟到。结果迷迷糊糊的点错了,没设成延时而是直接关了闹钟,一口气睡到下午一点。睁眼一看都他妈这点儿了,“蹭”的从床上蹦了起来,只含了口漱口水连脸都没洗就冲向停车场。
等到了检察院,果不其然,姜彬摆了张臭脸给他:“呦,罗副队,升官之后这时间观念可越来越差了啊,整整迟到了三个小时,怎么着,我不配让您守个时?”
“没有没有,姜讼,我上午正要出来结果被拖去开会了。”罗家楠哪敢说自己睡过头了,要不冲姜彬这张号称检察院头牌公诉人的嘴,能给他直接喷出检察官办公室去。
可头没梳脸没洗的德行出卖了他,姜彬倒是没太让他难堪,只是没好气的说:“诶,是你求我办事,临时有变,打个电话通知一声是基本礼仪懂不懂?”
“下回一定,一定。”
罗家楠说着话,就听肚子里“咕噜”一声响。昨儿晚饭就没吃,祈铭送来的鱼腥草盛宴全便宜岳林了,这会突然饿得胃里直抽抽。
深知这帮警察忙起来有多没日没夜,姜彬起身走到柜子边,打开柜门掏出个桶装方便面扔给罗家楠,朝饮水机一指:“自己泡去。”
接住泡面,罗家楠冲他感激的笑笑,转身去饮水机那接热水。饿了什么都香,他现在觉着就算鱼腥草可能也吃的下去了。趁他泡面的功夫,姜彬快速翻看了卷宗,边看,表情边在“我去!”和“靠!”这两种有着微妙差别的情绪间来回变幻。
就着满屋子的红烧牛肉面味,他问:“曾慧樱有犯罪意图,且实施了犯罪,但是根据尸检报告,她的所作所为不是直接致死原因?”
秃噜着喷香的方便面,罗家楠点点头。
翻了个白眼,姜彬又问:“然后下毒的那个,你们还没抓到?”
塞了满嘴的面,罗家楠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那你找我干嘛来了?”姜彬无比想把卷宗拍罗家楠那张闪着油光、勉强还能称之为帅的脸上去。
咽下烫嘴的面条,罗家楠抽着气说:“我就想问问,能不能对曾慧樱免于起诉。”
姜彬听了立马摆出副看白痴的表情:“你为什么要替嫌犯操心?”
方便面忽然不香了,罗家楠沉默片刻,将曾慧樱的遭遇转述给姜彬,然后说:“我觉着她可能是精神受了刺激,是,她杀人不对,但事实证明肖文恒的死不是她造成的,所以……”
“直说了吧,这种情况其实有点微妙,因为没法假设她不割断绳子、肖文恒中毒后得到及时的医疗救助是否有机会活下来,但是——”姜彬顿了顿,“如果由法院指定的精神鉴定机构出具诊断证明,证实她确实有精神问题,是可以免于起诉。”
罗家楠稍稍松了口,紧跟着又听姜彬说:“还需要她的口供,规矩你懂。”
“没问题,晚点我去医院给她录。”
“几点?”
“四五点钟吧,我刚给医院的同事打过电话,她已经醒了。”
姜彬站起身,郑重要求——
“现在就去,我跟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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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证法医3重案组 第 46 章
第四十六章
白天的三甲医院里人来人往, 进病区之前,姜彬特意摘下别在衬衫上的国徽仔细收进口袋,不然一看就是公职人员, 很有可能被好事者用手机偷拍传到网上去。之前有个不懂规矩的实习生拍了他讲座时的视频, 转发量好几千,一万多条留言里有一半在喊“老公”。讲的好是一方面,长得好看起决定因素。随后收到了几十个mcn公司的邀约电话, 个个都拍着胸脯说一周之内就能把他打造成百万粉丝的网红。
姜彬心说我他妈躲还躲不过来呢, 你们这群王八蛋知道老子的人头有多值钱么?由于他一向秉承能最高量刑绝不手软的原则,这些年被他送进牢里的人渣们无一不恨得咬牙切齿。能被人找到他的联系方式, 必然也能找到家庭住址, 实话实说,他还想多活几年, 为工作献身这种伟大的事迹, 看看新闻就好。
曾慧樱被安置在特需病区,那里人少,都是单间, 有人被铐在病床上不会引起围观。推门进屋, 罗家楠看整张床空了三分之二,曾慧樱那小小的身躯侧着蜷缩在被单之下, 背影单薄得可怜。
“把铐去了。”他招呼吕袁桥。
和跟在他身后的姜彬点头打过招呼, 吕袁桥上前打开曾慧樱腕上的铐, 退到一边负手而立。屋里还有位值班女警, 见重案组领导和检察官来了, 明白这是要问话, 随即起身致意准备出屋。
“你先别走, ”罗家楠拦了她一把, “屋里都是男的,不合规矩……那个小师弟,你出去等吧。”
吕袁桥把录音笔掏出来递给他,低声说:“自打醒了,一个字都没说,也不吃东西。”
“嗯。”
罗家楠点点头,招呼姜彬坐到沙发上,自己倚到窗边,将录音笔打开放到窗台上,平心静气地问:“曾慧樱,你饿不饿?”
本来是睁着眼看空气,听到罗家楠的询问,曾慧樱闭上了眼。
罗家楠又问:“那你想坐牢么?”
还是沉默,但被单的一角被藏在下面的手指紧紧揪起了褶皱。
和姜彬交换了下视线,罗家楠向她摊牌警方掌握的证据:“警方在案发现场采集到了你的指纹,鉴证人员也在你的住处找到了一双登山鞋,尺寸和底纹都符合案发现场遗留的鞋印,鞋上的微粒分析正在做,我们能证明你去过那,就在肖文恒坠崖的那天。”
紧闭着的眼睫颤了颤,曾慧樱整个人往被单下缩去。
这种时候不能逼她,罗家楠心知肚明,但无论如何也得让她开口。四下看看,他注意到床头柜上有个空的矿泉水瓶,伸手抄起来带出屋,不一会又折返回来。
瓶子里多了支玫瑰,从其他病房要来的,为此他还跟人家编了个探视未婚妻太着急忘了买花的小故事。虽然不懂心理学,但他确实了解强/奸受害者的心理诉求。自尊心被彻底摧毁,不断的责怪和质疑自己,这种时候她们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重塑自信心的尊重。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收到花,是吧?
听到动静,曾慧樱微微睁开堪堪露在被单外的眼睛,视线正好落在含苞待放、水珠晶莹剔透的玫瑰花上,无神的瞳孔中凝起了一丝光亮。
捕捉到那闪瞬即逝的情绪波动,罗家楠蹲下身,以免自己居高临下对她造成压迫感,问:“你恨肖文恒么?”
眉心皱起,眼圈微微泛红,曾慧樱喃喃道:“我不恨他……可他……不该那样对我……”
“你是指他给研究所写信的事?”
抽泣的鼻音响起,泪珠大颗从她的眼角滚落:“那篇论文本来就是我写的,实验也是我做的。”
“是,我知道。”罗家楠表示认同,此时此刻她最需要的就是这个。
姜彬起身递过张面巾纸,随后坐回到沙发上。她需要倾诉,静静的聆听即可。
“我妹妹也在上大学……我妈因为生了两个女儿而被迫和我爸离婚,她一天打两份工才供出我们俩来,每天吃的都是餐馆里的剩饭剩菜……我不能……不能让她失望……”曾慧樱哭得稀里哗啦,说话断断续续,思维明显有些跳跃,“他明知道我家里困难……还那样……我真的……很需要钱……”
顺着她的话,罗家楠继续问:“所以你出去之后选择住在位置偏僻的公寓里,就为省点租金,是吧?”
抽泣声猛然一顿,曾慧樱的表情明显有些失措。事情被发现了,发生在那么远的事,仍然被发现了。她开始颤抖,眼神闪烁,羞愧难堪。
“你受伤了,这里。”罗家楠指指胸口,隔着衣料压上开胸手术留下的疤痕。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事实,但身上每一道疤是怎么来的,他永远不会忘记。只不过他没选择缩在黑暗的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他还有心爱的人,他要为他好好活着,扛起头顶的那片天。
“然后你生病了,这里……”罗家楠又将手指移向额角,“你昨天差点淹死在浴缸里,还记得么?”
闭眼表示否认,曾慧樱低声说:“吕警官,有提过……”
罗家楠紧接着她的话说:“你看,杀了肖文恒并不能让你心里面更好过,你得去接受正规的治疗,我知道,你想活,不想死。”
“……”
没听到曾慧樱否认杀害肖文恒的事实,姜彬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嘴角——行,这小子糙归糙,诱供还真有点本事。事实上进病房之前和管床医生的交谈,已经让他认可了罗家楠的想法。这姑娘确实病了,而且病的不轻。她上厕所的时候突然晃神,站在马桶旁边尿湿了裤子,被女警发现后,像个孩子那样哭泣不止。
所以说,监狱不该是她的归宿,精神病医院才是,不然下一次她杀的可能就是自己了。不过最终的结果还得看精神病学专家出具的诊断证明。
接下来的时间里,在罗家楠的引导下曾慧樱供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还算平静,同时言语间流露出深深的悔意。可被问及需不需要通知家里人的时候,她又变得有些歇斯底里,直到护士给输液管注射过药物才安静下来。
从病房里出来,姜彬向守在走廊上的吕袁桥告辞,跟罗家楠一起去等电梯下楼。在电梯门前站定,他问:“投毒那条线是怎么回事?我看卷宗上没有后续的调查跟进。”
罗家楠拧起眉头:“归缉毒处了,你得去问庄羽。”
“嗨,那我就不问了,等结案报告。”
“那你可有的等喽。”
“嗯?”
“哦,我的意思是,有些案子到了庄羽那就他妈死压进度,打草惊蛇该耽误他抓毒贩升官了不是?”
罗家楠肯定不能把谭晓光卖了,依旧摆出那副死瞧不上庄羽的语气。说到底他还是瞧不上庄羽,只不过没以前那么膈应,光听名字就想掀桌。抛开保护卧底这事儿不谈,联合办案的时候庄羽可没少往上面打他小报告,他背的警告处分里至少有一半是因为庄羽。
姜彬皱眉笑笑:“诶,别当着我面说庄羽坏话啊,我跟他关系可比跟你铁。”
“我可没说他坏话啊。”罗家楠故作无辜,“你们都是大佬,一言九鼎,给我们这些碎催留条活路行不行?”
姜彬无比嫌弃的翻了他一眼:“呦,您见过敢指着督察鼻子骂的碎催?”
“嗨,那是随我们陈队了。”罗家楠讪笑。
“学点好。”电梯门开,姜彬进去按下一楼的按钮,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刚忘了问,袁桥怎么瘦那么多啊?没生病吧?”
罗家楠咧嘴一乐:“没,这不高仁要减肥非拽着他一起,不让吃晚饭给饿的嗷嗷的,那天晚上偷摸吃了顿宵夜,熏一身烧烤味,楞跑我家洗了个澡才敢回去。”
“嚯,家教够严的。”
“动不动弄双榴莲拖鞋谁受得了?”
“啊?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高仁脾气特别好呢。”
“好什么啊,干法医的哪个不得是铁石心肠?二吉说的对,法医啊,都有病。”
罗家楠这边话音还没落地,远在十多公里之外的祈铭猛地打了个喷嚏。高仁听了从电脑后面歪过头,关心道:“师傅,又感冒啦?”
“没,鼻子突然痒痒。”
祈铭摸出手绢擦了擦。这时手机响起,林冬打来的,约他晚上一起吃饭。有点意外,林冬从没约过他吃饭,想必是有在办公室里不好当着其他人面说的话要聊。祈铭推测是和“破坏者”的案子有关,时间点也符合林冬当时的承诺,随即应下,转头给罗家楠打电话告知对方自己晚上有约。
只要祈铭不是跟杜海威出去吃饭,罗家楠一概不拦,正好他送姜彬回检察院之后还得去局里赶报告,晚上没空回家吃饭。然而他并不知道,林冬不但约了祈铭,还捎上了杜海威。将“破坏者”的案子与杜海威共享,林冬事先征得了祈铭的同意,毕竟有关鉴证方面的问题还是得参考专家的意见。
约的地方离市局不远,考虑到杜海威和祈铭都不开车,林冬订了步行街上一家南洋风味餐厅里的小包间。价格不便宜,贵在环境好,闹中取静。再说杜海威说请客,林冬就没跟他客气。
被检测项目耽搁了点时间,杜海威姗姗来迟,菜都上齐了人才到。刚坐下,就听林冬笑他说:“还以为你打算逃单呢。”
“请你俩吃饭我还敢逃单,不想混了是吧?”离开工作环境,杜海威的语气比平时轻松几许,不过注意到祈铭的表情有些凝重,他随即敛起了笑意,“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
“没,我在想刚林冬说的……”祈铭微微叹了口气,“他说你们俩都认为,‘破坏者’不是单独作案而是多人协作。”
“准确点说,是有一个组织者,其他人听命行事。”林冬说,“我在加拿大留学的时候看过份卷宗,从一九二三年到二五年三年的时间里,有个宗教团体的首领策划指导了十起谋杀案,指使自己的信徒去杀人献祭,行凶手法和你给我看的资料里的每一个都很接近,所以我考虑,这可能是模仿作案。”
祈铭依旧皱着眉头。fbi的侧写师们提出过“破坏者”并非单独作案的考量,因为案件发生的地点遍布全美,受害人之间毫无联系,一个人单打独斗确有难度。但他们认为顶多是两三个人,并且每一次都是共同作案,而非像林冬说的那样有个幕后黑手。林冬提到的案子他也听过,可那毕竟是距今快一百年前的事了,杀人手法相似并不能说明这就是模仿作案。
“我认为林冬的思路值得参考。”杜海威接下话,“我看了有关鉴证的部分,发现所有的现场都被蓄意破坏了,水淹、火烧、甚至使用化学品灼烧证据,fbi的鉴证专家给出的结论是凶手破坏现场是为了增加勘验难度,据此说明凶手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但是——”
他权衡片刻措辞,继续说:“从我的专业角度来看,凶手对现场的破坏并不彻底,比如发生在新泽西的那起案子,凶手焚烧死者卧室的时候没有使用助燃剂,然而旁边就是车库,里面有大桶的汽油可供使用,要是为了毁尸灭迹,就该将所有家具都泼上汽油然后将整栋房子付之一炬,可是凶手只点了卧室里的窗帘而已,灰烬都在床另一侧的地板上,说明人为的阻止了火势的蔓延……这样的举动更像在进行一种行为艺术,手法各不相同,就很像是不同的凶手刻意向谁证明自己的独特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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