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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手记[无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凉蝉的小说





深渊手记[无限] 深渊手记[无限] 第106节
沿着收购站外面的路往前走,余洲看见一个小吃店门口围了一堆人。
在看清楚店铺名称的瞬间,他一个激灵,忽然朝人群冲过去。
小店门口垂挂隔绝冷气与热气的塑料帘子,放一张有靠背的椅子,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小孩反剪双手,被捆在椅背上。
孩子低着头,穿的是明显不合身的背心和裤子,脚上两只球鞋,大小和颜色都不一样。他低着头,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一言不发,裸露的皮肤上大大小小都是被蚊虫叮咬的痕迹。
“几岁啊?你几岁!”店老板拍拍他脸,“学人偷东西,你爹妈呢?”
男孩扭头朝他吐一口口水。
老板怒了,直接上手甩了个耳光,连人带椅子扇在地上。围观人群发出惋惜只剩,有大妈喊:“不要打呀,这么小,骂几句就行了。”
“有娘生没爹教,不打不行!”老板把小孩拎起来,掏出块菜牌挂在孩子颈上,菜牌背面空白,老板用红色马克笔写了个大字:贼。
“识字吗?”老板声音忽然缓和,“不识字我教你,这是贼字。懂吗?”
小孩头也不抬。
“你跟我念,我就放了你。”老板说,“大声点,贼!”
小孩被日头烤得站不住,耳朵额头通红,已经有些摇摇晃晃。他半信半疑,很小声:“贼。”
老板:“听不见。”
小孩声音提高了一点:“贼。”
“哎!贼!”老板拍打大腿,“记住了,你就是这种东西,你一辈子都是这种东西。没爹没妈,只能当贼。”
人群起初哄笑,后来笑声渐消。那孩子咬紧下唇哭了,没出声,只是用一种狰狞凶恶的目光死死盯着老板,大眼睛红得像兔子。
算啦。不要欺负他了。没人管也可怜。人堆里三三两两有人出声。
余洲站在人群里,看着十岁的自己第一次因为太过饥饿偷窃,而被晾在街上示众。
他掏出一张一百元递给老板:“放了他。”
老板没接,打量他:“你谁啊?”
“放了他!”余洲低吼。
老板拧劲上来,但抬眼看到余洲身后有三个看起来颇有架势的人,便顺坡下驴,收了钞票,剪开小孩手上的铁丝。
孩子几乎立刻就跳了起来。他一手摘下菜牌扔地上,一手抓住老板手里的百元大钞。老板一怒,举手打过来,不料孩子顺势在他手背狠狠一咬。场面瞬间混乱,等余洲扶起那老板,孩子已经没了踪影。
余洲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一天接受过什么人的帮助。他当时心里全是恨,恨胖乎乎的老板,恨眼前围观的人,甚至连出声帮忙的人也恨。他恨所有人,恨这灿烂天地,恨热闹快乐的人间,恨生了他、丢了他的所有人。
他跑到河边,疯狂往河里扔能捡到的一切东西。又因为太饿,石头垃圾全都扔不远。
余洲追上小孩时,远远就听见哭声。小小的他坐在河边放声大哭,上气不接下气,肩膀抽搐。
“……余洲。”余洲走到河岸边,喊了一声。
小孩吃了一惊,条件反射地拔腿就跑。余洲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胳膊,心头暗暗一惊:十岁的余洲,手腕细得跟久久一样。
他想跟自己说说话,可是一瞬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也早忘了那天是否遇见过自己这样古怪的、戴着蓝色大口罩的年轻人。记得的只是放声大哭时痛苦的悲戚:没有人管他,没有人爱他。
小孩张口又要咬下来,余洲没有躲开,孩子在他手上咬得用力,他忍着疼,揉了揉孩子乱糟糟的头发。
小余洲又吃了一惊,被这陌生人莫名其妙的温情。他拼命挣扎,终于摆脱钳制,猴子一般飞快跑上河岸,一路狂奔。
“……会有的,未来会有的。”余洲只能用谁都听不见的声音,宽慰过去的自己。
第99章 归来者(3)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心中……
宋凡尔问余洲,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已经过去太久,余洲回忆很吃力。他记得自己从河边走回去,路上下起了小雨。雨把他淋得湿透,他愈发伤心难过,一路哭得喉咙嘶哑,忽然在河岸边看到了一个小纸箱。
纸箱里放了只和他一样湿漉漉的小狗,冷得浑身发抖,黑色的圆眼睛盯着余洲,汪汪叫了两声,很虚弱。
余洲摘下两片大叶子给它挡雨,小狗面对面相互看了很久。小狗呜呜地蹭他的手,余洲生起了把它捡回去的冲动。
他拖着纸箱往前走,纸箱被淋湿了,拖着拖着烂了一半。小狗裹在破毛巾里,仍专注地看他。小余洲心里忽然翻涌过无数复杂滋味,他太小,理不清楚。他小声跟狗子沟通:我养不了你。小狗听不明白,软绵绵的耳朵搭在余洲手背上,拼命从他怀里汲取温度。
余洲茫然无措时,身边忽然停下两辆自行车。
两个穿着中学校服的女孩看看余洲,又看看他身边的小狗。
她们之前路过,已经看到被遗弃的小狗。回家途中下起雨,两人放心不下,决定把小狗带回家。
小弟弟,可以把它给我们吗?女孩问余洲。
余洲舍不得,但又觉得跟着她们比跟自己好千万倍。他依依不舍,但最终还是把小狗放进了女孩的车篮子里。
临走的时候,见余洲浑身湿透,女孩给了他一把伞。“旧伞,不用还。”她冲余洲笑笑,“回家小心,再见。”
“什么样的伞?”宋凡尔把车子还给当地机构,四人打车前往机场,路上她认真听余洲讲了这件事,末了忽然问。
“一把小花伞。”余洲仍清晰记得那伞的模样:蓝色底,白色碎花,打开后余洲感到羞赧,这是女孩用的伞,颜色娇嫩可爱,不是他这种脏兮兮的小男孩有资格用的。但小狗和它的两个新主人已经走远了,余洲在雨里站了很久很久。他最后一路撑着伞回家了。
回家路上,他被小花伞保护着,于是不那么难过,也不那么伤心了。
宋凡尔看着他微笑:“这是你后来捡了久久的原因吗?”
余洲怔愣。
“我想,也许是原因之一吧。”宋凡尔说,“你心里有善意,是那种会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的人。”
余洲:“我没有牺牲过什么。”
宋凡尔:“只要能呼唤出你的伙伴安流,即便有丧命的危险,你也会坚决跳下山崖。”
余洲:“这不算的。”
宋凡尔看看他,像长辈看一个晚辈:“那现在呢?为了保证一切如你所经历过的那样发展,你必须独自度过至少十年的漫长时间。”
樊醒会永远关闭陷空。前提是他拥有关闭陷空的能力,也就是成为“意志”。
樊醒能成为“意志”,其中不可缺少的关键,是许青原的牺牲。
许青原的牺牲受到柳英年的影响。
让许青原、柳英年和其他人顺利进入云游之国的必要条件,是姜笑在普拉色大陆取代小十成为笼主,并打开了“门”。
姜笑坚定选择留在普拉色大陆,是因为她在付云聪的城市里见到付云聪记忆中的胡唯一。
而在雾角镇里,他唤醒了安流。在阿尔嘉的王国里,他们获得了安流的心脏。
余洲回溯记忆,发现一切全都不可更改。
从雾角镇到云游之国,他和伙伴们经历的每一个鸟笼,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让最终的结局变得清晰。
回到过去的余洲唯一能做的,便是保证柳英年的笔记会被调查局发现,并且和他带回来的信息汇编成重要的《灰烬记事》。
柳英年会学习《灰烬记事》,尽管只是最粗浅的部分。但他学会了、记下了,带到“缝隙”中,给所有人提供最珍贵的一手资料。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走到最终的结局,让樊醒取代母亲,成为新“意志”。
为此,余洲哪怕要独自熬过十年时光,也心甘情愿。
回到北京之后,余洲看过宋凡尔手里最初的《灰烬记事》。
灰烬记事里说他之所以能回到alpha时空,是因为在“缝隙”中自杀,并借助了“眼睛”的力量。
余洲:“我没有自杀。你们这样乱写,才会导致柳英年……”
他忽然停顿了。宋凡尔:“这不是你说的么?你说你死过一次。”
余洲:“我说的是掉海里那次。我认为骑着骨骸出海的我已经不是原本的我了。”
宋凡尔:“那我们修改。”
余洲:“不用不用。让柳英年记住这些吧。”
他继续翻看,发现调查局花了很多笔墨去描写余洲回来之后何其不正常:行为、言语、逻辑,全都十分混乱。
余洲:“……我有吗?”
宋凡尔:“这个不能改。自从你出现,你知道‘深孔’调查组里头多少人蠢蠢欲动,想找个陷空跳跳吗?”
余洲:“包括你。”
宋凡尔:“所以得把你的症状写得夸张点儿,免得误导更多的人。”
余洲只得笑笑。他要了一本《灰烬记事》,在家里闲着没事儿就反复翻看。
余洲在宋凡尔和调查局的监视下,度过了漫长的十年。
期间不断有新的消息传来:
某年某月,调查局接到余洲家乡警局的一个协查请求:一个名为余洲的无户籍人员到派出所准备补办身份证,经过抽血化验,发现他和十几年前名为“文斯渊”的失踪儿童dna匹配。但该儿童父母已经双双在“陷空”点失踪,人口档案封存。警方希望调阅文锋、季春月夫妇的详细档案,以便核对余洲身份。
这个已经被余洲叙述过的往事立刻触发了“深孔”调查组的响应机制,宋凡尔和警方沟通,要求他们不要处理,也不要管理。余洲当时就在调查局,他听见电话彼端带着浓浓乡音的警察大声责备:你们这样很过分、很过分!
某年某月,他接到宋凡尔的电话:柳英年出现了,他报考了调查局,笔试还行,面试成绩极差。这人性格太内向了,又有点儿轴。余洲连忙提醒:一定要留住他。过两天宋凡尔告诉他,人留下来了,当实习生,柳英年做的“陷空”相关时空模型论文,相当有意思。
某年某月,余洲和宋凡尔去了临江市。他在临江中学校门外第一次看见活蹦乱跳的姜笑。余洲不敢和她打招呼,只是远远看着。“我们不能阻止任何必然发生的悲剧发生。”宋凡尔不断提醒他。余洲回答:我知道。
包括宋凡尔在内,知道“柳英年”“付云聪”“姜笑”这些名字对整个事件影响的,只有调查局最高权限的四个人。
余洲牢牢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捡到的久久。临近那一天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主动提出请求:他想回家乡看看。
余洲每年都会回一次家乡,看望奶奶。去年他送走了奶奶,之后一直惦记着久久。宋凡尔答应了,她对这个来自特殊时空的女孩子深感兴趣。
“你又带着那颗眼球?”调查局派车送两人回去,车上宋凡尔忽然问。
余洲:“你怎么知道?”
宋凡尔:“到底是什么宝贝啊。”
余洲:“那你是不是也带着你家里人的照片?”
宋凡尔瞪他:“那怎么一样。”
余洲笑笑:“一样的。”
樊醒那半颗眼球,余洲装进牢固的小盒子,总是放在背包夹层。无论他去哪里,随身携带。这是他与樊醒,还有“缝隙”里的父母同伴,唯一的联系。
抵达时已经是傍晚。余洲几乎立刻想起,这时候他正和谢白共进晚餐。谢白说了些温柔的话,用一种他极少在别人脸上见过的眼神注视他。余洲一边低头狂吃一边心脏乱跳。此时回忆,虽然结局惨淡,但他仍忍不住笑起来。
废品收购站门口几乎没有人。余洲看了看手表,时间快到了。他打开车门,宋凡尔紧跟着他下车。




深渊手记[无限] 深渊手记[无限] 第107节
和宋凡尔说了两句话,余洲忽然察觉异样。他愣了一下,立刻解下背包,从夹层里拿出樊醒的眼球。
眼球在发热,烫得余洲几乎抓不住。他打开盒子,宋凡尔大吃一惊:“这眼球……活了?”
金色的眼球在发光,一种强烈而浓重的光。余洲呼吸急促:他与樊醒有一种生命深处的联系,此刻手中握着樊醒眼球,他就像牵着樊醒的手,血脉与心跳紧密连结。
肮脏的墙根下,一个黑圈出现。
襁褓从黑圈中跃出,就像被什么人抛出来一样。它稳稳落地,丝毫没磕碰到。襁褓中的婴孩起初闭着眼睛,被这异样冲击惊醒,起初张口想哭,忽然便看到了靠近的余洲。
余洲回忆起自己在雨天里碰见那一只小狗。他小心翼翼抱起襁褓,忍不住笑起来,就像他平时逗久久一样呼唤她:“久久。”
婴儿用小手抓余洲的脸,余洲被狂喜和激动击中,他回来已有五六年,从没像今天这样高兴过。久久居然始终不哭,圆睁黑魆魆的眼睛,不知轻重的手在余洲鼻子上拍来拍去。
“有人过来了。”宋凡尔提醒。
余洲依依不舍,把久久放下。
地面平整,没有任何坑洞,刚才的黑圈已经消失了。
和宋凡尔躲在暗处,余洲终于又一次看到曾经的自己。
废品站门口已经围着几个人,对久久议论纷纷。十九岁的余洲从窄街另一头走来,显然满心愉快。他停在门口,也和其他人一样探头去看襁褓中的小孩。
有人掀开黑乎乎的小被子,久久受了惊吓,嘹亮地哭出来。周围人都被吓了一跳,随即恍然大悟:是女娃娃。
这似乎已经足够说明,她为什么被遗弃。
久久哭得响亮有力,人们看着、听着,惊讶地议论:这是个很精神的小孩儿。但精神也没用,没人想要。收购站附近的人们大多条件拮据,他们纷纷摇头、四散,想象这小姑娘可能遭遇的命运。
没离开的只有余洲。
余洲当时十九岁,他刚刚成年不久,偷窃这手艺已经练得纯熟,自认足够把自己照顾好。他喝了点儿酒,微醺中带着新鲜的兴奋,站在哭泣的小孩面前,他仿佛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脆弱可怜的小东西。
他把哭泣的小孩抱起来,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安置自己双手,姿势非常别扭。孩子还是哭,余洲踟蹰、犹豫,然后迈开脚,带着久久往废品收购站里走。
熟识的人问他想干什么。余洲回答:我养她,我有钱。他掏出口袋里的十几块零钱。
洲娃,你喝醉唠!那人笑道。
“我要养她!”余洲更大声回答。小孩被他吓了一跳,止住哭声。余洲拔腿往收购站里跑,那里有他贫瘠黑暗的家,但,至少能为小孩遮风挡雨。
宋凡尔看着少年人身影消失在收购站深处。她扭头看身边的余洲,仿佛重新认识了他。
谁不会说一句“余洲太蠢”?他养得起吗?他懂得养吗?他……总之,理性的人有千万个理由,劝阻余洲伸出双手。
“再等等。”宋凡尔说,“再等几年,你就可以和久久一起生活了。”
余洲点点头,但他显然心不在焉。
握着手里仍在发热、但热度渐渐消退的石头,余洲与宋凡尔回到了自己暂居的地方。
把宋凡尔打发走之后,余洲立刻摊开纸笔。
樊醒的眼睛已经彻底冷却,和一块普通但古怪的石头没任何区别。
余洲一边回忆,一边在纸上疯狂誊写。
目前他所知道的“陷空”一共有三种:
第一种,人类凿穿时空壁垒后出现的“陷空”,可以容纳无限数量的物体落入“缝隙”,无法关闭,始终以深孔的状态存在;
第二种,意志制造的“陷空”,可以容纳无限数量的物体落入“缝隙”,落入过程结束后通道关闭,但深度夸张的坑洞仍旧存在;
第三种,由安流、樊醒制造的“陷空”,利用了眼睛和深渊手记的力量。这一类“陷空”是逆向流动的,人可以从“缝隙”抵达其他时空,一个“陷空”只能容纳一个人穿过,并且在穿过后,“陷空”消失,不存在任何坑洞。
余洲和调查局的人曾讨论过,为什么安流、樊醒先后制造三次“陷空”,都指向他们所在的时空。——最大的可能是,安流与樊醒借助的“深渊手记”是来自于这个时空的。
眼睛在时空与缝隙之间形成虫洞,深渊手记则指示了这个单向通道的终点。
宋凡尔提出了一个有趣的观点:“深渊手记”经过真樊醒、意志的加持,已经成为了一个特殊的、沟通alpha时空与“缝隙”的工具。这个工具连接此处与“缝隙”,这种联系在空间中是一根直线,它没有任何分岔的可能。
也就是说,在“缝隙”里用手记制造“陷空”,只会产生通往alpha时空的通道。而在alpha时空使用手记,正如余洲坠入“缝隙”时一样,也只会产生单向的、仅通往“缝隙”的通道。
樊醒的眼球会发热,在第三种“陷空”出现的时候。余洲的心脏狂跳,几乎不能遏制:为什么它会发热?因为它感受到了樊醒的存在——把久久送到这里的时候,在“陷空”另一端的,正是安流和樊醒!
这颗只剩一半的眼球,它还没有死。它仍活着!
余洲抓住眼球,狂喜席卷了他。他流着眼泪,在狭窄的房间里走来走去,无法安静。小小的阳台外是首都静谧的夜空,五环之外,天气足够好的时候,能看见清晰的星星。余洲站在阳台上,夜风吹疼了他流泪的眼睛。
他亲吻樊醒的眼球,仿佛余温尚在。
同时,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形。
时间过得极其缓慢,尤其在心中的计划,可能性越来越高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对余洲而言都是恐怖的煎熬。
他疯狂地从书籍和影像中汲取知识,甚至请求宋凡尔找到柳英年常看的书,他也想熟悉熟悉。宋凡尔在自己的权限内给予余洲最大的自由,只要他戴着口罩,就能偷偷去蹭调查局的各种课程。
一切正在发生:临江中学的命案,付云聪失踪,不久后姜笑失踪。同时江面路上“幸福鲜果”店老板胡唯一失踪。
余洲带回来的信息异常珍贵,他在无法出行的时候,委托宋凡尔去看望柳英年和姜笑的家人。宋凡尔应他的要求,向两个失踪者的家人要来了全家福照片的复印件。
“你要干什么?”宋凡尔问过他很多次。
余洲总是搪塞过去。
他更疯狂地识字、学习,极少的睡眠和营养摄入,让他几乎把一切时间都用在各种课程上。宋凡尔不理解他的行动,但每次追问,余洲只回答:反正我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越是临近事发的一天,余洲越是冷静得令宋凡尔诧异。
事发前一周,余洲忽然提出,要提前回到家乡。
“等那个余洲消失在陷空里,你就可以把久久接到身边了。我们之前不是这样计划的吗?”宋凡尔满腹疑窦,“你在规划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行动?”
前后总共十多年相处,两人已经成为了朋友。余洲知道,这次无论如何都是搪塞不过去的了。但他还必须要再进行一次确认。“我会全部告诉你,把我的计划,我的想法,全部都……你放心,我心里的计划只跟我一个人有关系,绝对不会对现在的时间线,久久,你,还有调查局产生任何影响。”
三日后,宋凡尔拉上“深孔”调查组的精锐一共十几人,和余洲一同启程,前往余洲的家乡。
抵达家乡的第二天,余洲和宋凡尔去看望久久。
余洲记得很清楚,那时候他天天跑小律师家和公司踩点,试图摸清楚小律师的行动规律。久久不是被关在家里,就是被托付给附近小卖部熟识的大妈。久久非常懂事,从来乖乖在店门口和大妈的孙子玩积木,等待余洲回家接她。
余洲远远就看见了久久的身影,她正跟那胖小子分一根碎碎冰。
才刚摘下口罩,久久就像有所感应一样,猛地回过头来。她举着碎碎冰朝余洲奔来,重重扑入他怀里。“哥哥!”一迭声喊过之后,久久硬要把碎碎冰戳进余洲鼻孔。
大妈探头一瞧,看见是余洲,很快又缩了回去。
余洲看不够久久似的,捧她小脸瞧了又瞧。
“哥哥,你不上班吗?”久久问,“今天偷到了什么?”
余洲脸颊火辣。他实在太后悔,自己为了锻炼厚脸皮,从来不忌惮在久久面前谈论自己做的事情。
“嘘,别说了。”余洲小声地应,“偷东西不是好事情。”
他抱着久久坐在树荫下,掏出身上剩下的所有钞票,塞到久久裤子的小口袋里。“把这个给哥哥。”余洲说,“就说这是你捡的,让他给你买生日蛋糕。”
久久:“你不是我哥哥吗?”她说完觉得好笑,趴在余洲怀里脆脆地乐。
余洲亲亲她的头发,轻声说:“我是呀。”
久久正色:“我只有一个哥哥。”
“嗯。”余洲点头,“别忘了把钱给他,他身上没钱了。你今晚淋雨,会生病,这些钱正好够他给你买药看病,还有一个小蛋糕。”
“你怎么知道?”久久被他弄糊涂了,茫茫然点头,见余洲戴上口罩立刻伸手去扯,焦急地抗议,“哥哥,不要戴这个。”
“哥哥要走啦。”余洲很温柔地说,像哄她入睡一样。
第100章 归来者(4) “樊醒本身,就是我的锚……
久久半懂不懂,捏余洲的脸颊:“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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