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要躬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此事要躬行》的小说
“你娘和你大嫂污我勾搭你家男人时你给过我辩解的机会吗?你大嫂让你家管事欺辱我的时候你给我辩解的机会吗?你污蔑我不贞写下休书时给过我活下去的机会吗?凭什么你轻轻松松认个错,便要我给你机会了?”
“婉娘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心虚才轻信的她们的挑拨。当年是我使了手段才强娶了你,所以总是觉得你看不上我,不愿与我过日子。那日写下休书也是见着你与你家表哥一起,气得喝了不少酒。酒劲一上头,又听了她们的鬼话,才写了休书。婉娘,我知我错了,你原谅我,跟我回去吧。”
“二郎,你走吧,给自己留些体面。你若再不走,我便只有叫人将你请出去了。”
这婉娘的声音一落,梅香咏便听到关门的声音,和那二郎拍门的声音,再后来便是两个男子请这二郎离开的声音。
两人的对话就那么几句,但信息量还真大。
江承恩看见她那越张越大的嘴在她与门板分离后也没合上,又乐了,冲她招了招手。
梅香咏乖乖地小跑回来,又蹲到了江承恩面前。
江承恩问:“故事有意思吗?”
梅香咏点头回答:“有意思,有意思。”
江承恩笑了,此时若是那只傻笑还在就好玩了。一只傻鸟摇着头说“没意思”,一个蠢姑娘点着头说“有意思”,这样的日子估计有点意思。
“这就有意思了?你家小姐喜欢听这样的故事?”
梅香咏回答说:“有意思的。这比话本里有意思多了。刚刚他们几句对话,感觉比三册话本的故事还要丰富。”
江承恩懒懒地靠在美人榻上问:“哦?有那多么?”
梅香咏的话匣子打开了:“是的呢。这婉娘与她表哥以前肯定有一段故事。这二郎强娶婉娘又是一段故事。二郎的娘和大嫂诬陷婉娘又是一段糟心的故事。还有那管事和大嫂勾结干的坏事。还有还有,最精彩的就是婉娘被休之后的故事。真是话本不都敢这么写。这世道还真有女子这般有志气,能让写下休书的夫君跪下来求她回去。”
“那二郎跪下来了?”江承恩追问,这隔着门板也听出来人是跪着的?
梅香咏不好意思地一笑:“不知道他跪没跪,反正我觉得他是跪了。”
“你倒是挺会想的。还想了什么?”
“还想了这婉娘被休后一气之下走进这风逸居,从苦媳妇变成了俏佳人。还想了婉娘的表哥一直未娶,终于等到婉娘重回自由,然后二人终成眷属。”
江承恩抬手弹了一下她脑门:“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那二郎是以不贞为由写的休书,你没听到婉娘说的那一句‘不给活路’吗?若是婉娘的表哥一直在等她,那为何婉娘还会待在这见逸居里。难怪你写的故事书铺老板不收。”
梅香咏头一回感受到了脑门疼的滋味。
此事要躬行 拜先生
梅香咏捂着脑门还没来得及喊痛,便被江承恩的话吸引了。
对啊,这明摆着的情况她怎么没考虑到,她还是将一切想得太过于美好了。难怪书铺老板说她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人,写的话本没什么情节起伏,没人爱看。
梅香咏激动地双手握住江承恩的手,道:“美人姐姐,你当我先生,教我写故事吧。”
江承恩表示有被吓到,居然有人会找他这个大月最出名的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当先生。即使不知道他这二世祖身份,他现在也只不过是个花楼的姑娘。
一个人脑子里是装了什么,才会让花楼姑娘当先生,教人写话本。
这才真是话本先生也不敢写的事。
江承恩将手从小姑娘的手中抽了出来,开口问:“你是到底是来风逸居做什么的?找差事?听故事?还是拜先生?”
梅香咏睁大眼睛回答:“都可以。美人姐姐你给我安排份差事,遇到故事我就听一听,然后美人姐姐你便教我故事该怎么写才真实有意思。”
江承恩道:“你想得倒是挺美的。都说鱼与熊掌二者不可得兼,你却还想三者兼顾。那我问问你,你会做什么差事?你家小姐允你在这里做多久的差事?做差事打算要多少银钱?听了风逸居里的故事该不该给姑娘们银子?我当你先生你又打算给多少拜师费?”
梅香咏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张大了嘴,这又一次证明自己将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可这风逸居实在太让她感兴趣了,错过了这个机会便可能再也进不来了,于是她稍稍想了一下便做出了回答。
“在梅家时,我除了帮小姐抄书,还会帮小姐梳妆打扮,若是美人姐姐看得起我,我愿意侍奉美人姐姐的。”梅香咏在家时,常与采薇、采芸相互装扮着玩,她在梳妆打扮方面,也是有一双巧手的。
不过江承恩怎么会让她近身侍奉,让她知道自己是个男子就不好玩了。
梅香咏见江承恩不为所动,便接着说:“若是美人姐姐不需要我为你梳妆打扮,那我也可以学着做别的事。只需要有份差事便是,不需要给银子的。至于能做多久,我回去与我家小姐商量一下,应该六个月的时间是可以的。”从她爹梅存议写的家书来看,他大概是半年后回来,这六个月她是可以自由安排的。
“至于听故事的银子,小姐待我很好,我现在在梅家的月钱一个月有二两银子。我可以都交给风逸居。”梅香咏没敢往多了说,她现在的身份可是大丫鬟,银子多不了。
“至于给美人姐姐的拜师费,美人姐姐能不能给我缓一缓。小姐说我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凭写话本赚嫁妆的。到时候我赚的银子不用来当嫁妆,都给美人姐姐好不好?”
江承恩被她逗笑了,问:“你若将银子都给我了,拿什么当嫁妆?你这不是明明白白地哄骗我吗。你才多大点,就寻思着要嫁人了,也不害臊。”
梅香咏认真地说:“我没骗美人姐姐,我是真心想着要若是写话本能赚银子,便都给美人姐姐的。”
看着一双睁得大大的小鹿眼,江承恩不等再进一步确定她的身份,便决定就将她带在身边半年。反正这大月除了宫里那大侄子,也不会有人与他过不去。
左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梅家,不论是丫鬟也好,小姐也罢,给他这个贤王世子当半年侍童,也亏不了。
而且她这身份也是个虚的,等半年过后,将人放回梅家,谁也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会毁了她什么名节。
最关键的是这小姑娘他看着顺眼,放身边不会让自己难受。真让他找个小子在身边假装做一些糊涂事,只怕没将大侄子恶心死,他自己先恶心死了。
“行,那你就跟着我吧。银子不要你的,你自己留着当嫁妆便是。不过这半年你凡事都得听我的,叫你往东,你不得往西。若是不听,我不光扒了你了衣服,还扒了你的皮。”
江承恩本以为小姑娘会兴奋地点头,却没想到对方听了他的话之后皱起了眉头,还提出了异议。
“这个我可不敢随便答应,得加个条件。我会听美人姐姐的话,也会做美人姐姐你叫我做的事。可若是作奸犯科,会伤害别人的事,我不会做的。”
江承恩气得又弹了她脑门一下:“我这样子,像是不守法纪的坏人吗?”
梅香咏揉了揉自己的脑门,笑开了:“美人姐姐人美心也美,是大大的好人。”
薛北在一旁腹诽:有的人法纪是守得好,可规矩却从未守过。虽不是个坏人,但也绝不是个好人。
江承恩见到眼前小姑娘展开的笑容,在这二月天里感到了一丝春意,更加满意自己的决定了。
“那你先回梅家去,将事情安顿好了再来吧。”
梅香咏刚想应下,便觉得她在这风逸居本就待不了多久,今日回了梅家就又少了一日,便开口说:“我不用安顿什么事,一会儿我给我家小姐写封信,让乐风带回去就行了。”
“乐风?”
梅香咏不好意思地挠了找自己的头,说:“就是我家小姐怕我在这风逸居搞出事来,便让她的护卫乐风陪着我来的。现在他应该在街角等着我。”
江承恩轻哼了一声:“考虑得挺周全的嘛。可真是有什么事,那区区一个护卫又能护得了你。薛北,给她取笔墨来。”
接过薛北递来的笔墨,梅香咏本想要去窗边的小桌上书写,可才曲起一条腿便又停了下来,直接将纸铺在地上,趴在江承恩的眼前,就在他垂眼即可见地方写了起来。
梅香咏用了点小心思,她写给梅家的信,美人姐姐肯定不会要求看,但她得主动让她知道自己只是单纯想见见风逸居的这个大世面罢了。
江承恩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却也没多在意,管她是什么人,管她还有没有别的事,都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他才不会对她写的什么感兴趣呢。
只是江承恩刚一想完便被自己打了脸,他只不过不小心那么瞟了一眼,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
提起笔的小姑娘像是散发出诱人的魔力一样,那怕是就那么趴着,也能吸引人的目光。
再一看,那一笔簪花小楷不事雕凿、不装巧思,却是极为漂亮,比江承恩见过的许多大家的笔法都还要出色。那朴素而不浓艳,深沉而不恣狂,含蓄而不恢奇的端庄秀丽之姿,完全配得上簪花小楷的“女神”二字。
江承恩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居然有这样出色的功底,这笔力用来抄话本赚钱实在是可惜了,抄篇经文往那道观里一摆,一篇的价格必定当她抄一百本。
对,就先让她抄一本《文始真经》去讨好他伯母,也就是宫里那位太皇太后的欢心。等他伯母开心了,便开口求她好好管管那小皇帝,别总想着来压榨他的人生。
梅香咏几句话便将要交待的事写清楚了,就是风逸居有个人美心也美的好姐姐愿意留她半年,她要半年后才回去侍候小姐。她会将在风逸居里听到的故事记下来,等回去后再慢慢给她讲故事。
梅香咏写完还刻意将纸提到江恩承方便看的位置,假装等墨迹干透。
江承恩配合地问:“你这个大胆的小奴,说不回去便不回去,到底你是主子还是你家小姐是主子?”
“小姐出不来,就是让她我来这里帮着听故事的。小姐对我们很好,从未将我们看作奴才,对我们如姐妹一般的。”
“是是,就你家小姐好。”江承恩才应付着说完这一话,便察觉自己这话不对,酸不拉叽的,有些诡异,便扯开了话题:“你这笔字倒是写得不错。”
梅香咏得意地说:“那当然。我这字也是写小姐一起学的。我可是认真练了十年,先生说我比小姐都要写得好。”
梅香咏四岁开蒙,因一个人练字无聊,便带着和她年龄相仿的采薇、采芸一起。采薇、采芸与其说是她的丫鬟,不如说是她的玩伴合适,真是干什么事都在一起的。而且采薇与她的字,也真与她有七八分相像,只是笔力不如她罢了。
江承恩乐了:“十年?你莫非一出生便开始提笔练字了?”
梅香咏不解:“不是啊,四岁开始学的。”
“四岁?你十四岁了?”江承恩还真不相信这小姑娘有十四岁了,可见那小姑娘点头承认已有十四岁的模样,便知她没在此事上骗他。
江承恩有些发愁了,小姑娘若真是十四岁,那便不能随意使唤,这都是快及笄嫁人的大姑娘了,得注意一些界线才行。
江承恩带着些不悦道:“你还说你家小姐待你好,真要是待你好会将你养成这般?都十四了,还这么丁点大。你在梅家能吃上饱饭吗?”
梅香咏赶紧为自己正名:“当然能吃上饱饭。只要梅大人不在家,小姐的吃穿歇息,都是与我们一起的。我家小姐将我养得可好了,我俩个子差不多,她还将她的衣裳给我穿呢。我们不过只是长得慢一些罢了……”
梅香咏看着从榻上站起来的江承恩,跟着他的动作,小脑袋越仰越高:“美人姐姐,你可真伟岸啊!”
江承恩垂眼看了一眼脚边的小豆丁,对薛北说:“去,将胥蝶叫来。”
薛北行礼退出,不一会儿便带了一个美人进来。
梅香咏见着这身穿一身杏色衣裙的美人款款行来,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这位美人与美人姐姐的狐狸精气质大为不同。这雍容雅步每一步都迈出大家闺秀的气韵,那一双秀目黛眉的凤眼似黑晶石一般闪亮,很是让人想要亲近。
江恩承见着这小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有些生气,抬脚轻踢了她一下:“去,让她给你把把脉。”说完又对着那叫胥蝶的女子说:“这小不点说她有十四了。你好生诊一诊,风逸居可不留什么病秧子,省得麻烦。”
胥蝶曲膝行礼,应了声“是”,然后牵着梅香咏去了桌边坐下。
梅香咏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她哪里会有什么病,无非就是长得慢一些。回头看了一眼美人姐姐的身形,再看了一眼这胥蝶美人的曲线,梅香咏承认自己不止是长得慢了一些。比起这二位,可是慢了好大一截。
不过嘴上却还是有些不服气,低声说:“长得慢了点嘛,这又有什么。我若不是长得慢,还扮不了小子,就来不了风逸居了。采芸就长得好,她那小笼包已经是大馒头了,可她说麻烦得很,走快些就抖得慌。”
江承恩气笑了:“你家小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想听故事就派人来风逸居,还想派个走快些就抖得慌的丫鬟来扮小子进来。”
梅香咏辩解说:“才不是呢。采芸说,她若是来风逸居,就要来当姑娘,看有没有人会抬着聘礼来风逸居娶她。”
江承恩指着梅香咏说:“我说错了,不是你家小姐脑子有问题,是你们几个都有问题。”哼,自己也是个有问题的,居然还想将人养在身边,顺便还要当当话本先生的先生。
此事要躬行 麻烦精
胥蝶默默地诊完了脉,出言打断了还想继续掰扯一下的梅香咏:“姑娘癸水来了没有?”
梅香咏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就是嘛,她癸水都还没来,还没到窜个子的时候。她记忆中,爹爹和娘亲的个子都不小,她一定会有长高的一日的。
江承恩看着胥蝶欲言又止的表情,对着薛北说:“去,带她去将信送给那守在街角的护卫。”
待听到小姑娘下楼的脚步声后,江承恩不耐烦地对着胥蝶问:“什么情况,怎么还说不得了?”
江承恩的话音落下时,刚好听到梅香咏在楼梯最后两步时双脚跳下的声音,心里那莫名的烦躁不由得淡了一些。
梅香咏很快便找到了乐风,将写好的信交给他,还让他回去叫采芸帮她收一些日常要用的物品,再派人给她送来。
乐风看了跟着她身边的薛北,没看出什么恶意,便让她好生照顾自己,有什么问题便随时去找他。
梅香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回答说一定没问题的。
乐风知道她的动作是告诉他,她随身带着哨子,知道有事求救的。
只是没想到她的哨子当天就被扒了下来,采芸给她收来的衣物用品也全都没到她手里。
梅香咏一回到风逸居,就被带到了一间小屋里。不会儿就有人送来了大小合适的小童衣裳,还有人贴心地送来了笔墨纸砚。
再后来,便是那位叫胥蝶的姑娘来将她带去从头到脚清洗了一翻,还泡了个药浴。
梅香咏觉得这风逸居甚是讲究。她记得在她小时候曾捡了只兔子回来想养,她哥哥也是让人将那只兔子洗了个干净,生怕她沾了什么不干净。
在泡完药浴回屋的路上,胥蝶指着一扇雕有梅花的门对她说:“明日你醒后便到此处等着,主子不传你不得进去。主子一般醒得晚,你不用太早来,辰时之后来也不迟。”
梅香咏问:“主子就是美人姐姐么?美人姐姐现在在里边么?我能去见见她么?”
胥蝶回答道:“奴不知姑娘以前在梅家是如何与小姐相处的,但在风逸居,还应少言才是。主子让你做的事你才可做,不让你做的事,你可千万做不得。”
梅香咏被胥蝶这一脸严肃震住了,乖乖地闭上了嘴,点头表示明白了。
这少言寡语的样子她平日也扮得不少,可今日她实在是兴奋又激动,很想找个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快乐。
所以,到了晚上该休息的时候,她失眠了。
不是自己睡习惯了的床,也没有采薇、采芸陪着,翻身三百八十四次还没能入睡的梅香咏干脆起床铺开纸张,开始试着拟起了婉娘的故事。
这晚,同时睡不着的还有江承恩。
好不容易赶走了大侄子派来的人后,他躺在床上,想的不是来人的传话,而是翻来覆去地想着胥蝶给他说的话。
他没想到一个梅家的小女子,居然还会有人被还会被人用心下毒!
胥蝶说这种毒其实也算不上毒,因为根本毒不死人,只会让人停止长个。
用这种毒的人极少,只有一些黑心的马戏班子或者盗墓的人会用这种毒养一两个小孩来用。
他们将小孩儿从四五岁开始喂毒,等他们长到十来岁的时候,就不会再长个子了。
接下来的时间,这些小孩虽然不长个了,但心智会长,和正常人一样。
这样的人经过他们日复一日的训练,用来在马戏班子里扮小孩讨巧,或者在盗墓的时候负责钻盗洞,是再合适不过了。
江承恩突然觉得皇家那些将人弄傻整死的手段都不如这招来得阴损。
想想若是一个皇子从小聪明伶俐讨人喜欢,皇帝对他寄予厚望,结果长到一定时候就不再长个了,无论再机灵,也是个难登上位的小儿。当皇上所有的寄望都将会化为愤恨,那这个小儿的一生也没什么盼头了。
江承恩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梅家,不差人钻盗洞,也不需要人表演马戏,居然会将如此阴损的招数用在一个小女子身上。
但江泽恩更想没到的是,他当是在听了胥蝶的话一翻话后,第一反应是这毒能不能解。
在听到胥蝶说虽无解药,但小姑娘癸水未至,细细调养,还是有希望能解能解的时候,他不但没怕麻烦将人赶走,反而是留下了这个小姑娘,还让胥蝶试着帮她解解毒。
这和他的一贯作风完全不一样,他是一个极为怕麻烦的人,能少一事便会争取少两事的人,如今却突然不怕找药材麻烦,也不怕此人中毒原因不明,一反常态地留下了而这个摆明就是一个麻烦小姑娘。
一声春雷突然炸响,江承恩觉得这是老天都不同意她将这个小姑娘留下来。
江承恩决定了,明天一早就叫人将那麻烦精送回梅家。
江承恩刚一做完决定,便听到轻响了两声敲门声,紧接着就是那麻烦精的声音响起:“美人姐姐,你睡了吗?”
对于问出这种问题的人,江承恩觉得可以归到傻子一类。睡了的人,会回应你的问题吗?江承恩虽然醒着,但他不想回应,他凭直觉认为他此时只要出声回应了,这麻烦精就甩不掉了。
江承恩没回应的行为被梅香咏默认为人已经睡了。她轻轻推开房门,没发出一点声音,心中暗暗评价这风逸居里的门也是极为优秀,又精美又不吱嘎吱嘎响。
不然吱嘎一响,吵醒了美人姐姐就不好了。
梅香咏关上门,抱着枕头,裹着被卷,就着微微的烛光向床边移动。
江承恩没出声,他倒想看看这个麻烦精要干什么。若是敢动他一根头发,他便让这麻烦精后悔踏入这风逸居。
才刚一想完,江承恩便发现一双小手握住了他的手。
呵,还真是小看了这个麻烦精了。
江承恩正欲甩开她的手起来撵她走,便听到那细细的声音叨叨着:“小鬼小妖统统散退。”念完后便扯起他的衾被,将手放了进去,放下衾被后还用力压了压,“手手脚脚不能露出来哦,被小鬼小妖摸了会生病喝药药的。”
江承恩:“……”哄小孩呢?老子一身龙气加持,除了你这麻烦精,何方小鬼小妖敢来摸他手手脚脚。
啊呸,叠字可耻。
梅香咏小时总喜欢将衾被揉成一砣抱着睡,常常因为受凉生病要喝药。后来被她娘亲哄了之后才彻底改了这毛病,每次睡觉都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若不是呼吸不畅,她甚至还想将自己脑袋也裹起来。
刚刚她慢慢靠近后一见到江承恩的手放在外边,想也不想便放下怀里的枕头干起了她娘亲曾对她做过的事情。
做完之后她环视了一下四周,那躺椅离得太远了,她想离美人姐姐近一些。看着那躺椅又大又重,不是她能挪动的样子,她放弃了将它拖过来的想法。
梅香咏将目光落下美人姐姐的床上。
一看这床,又宽又大,完全容得下小小的一个她。
再一看美人姐姐,又美又香,让她十分想要亲近。
于是,她便将枕头放在床脚那头,然后又将自己裹成一个球,睡在了她美人姐姐的脚边。
闭上眼睛的梅香咏顿时觉得安心了,不怕黑也不怕打雷了。
不知道就要被撵走的她还想着明日要不要求求美人姐姐与她同住,不用在一张床上,就在床边放个小榻就行。
江承恩听到梅香咏的呼吸声渐渐进入睡眼状态,慢慢睁开眼,支起身子看着脚边的那一砣麻烦,想起他曾养过的一只猫。
那只猫是他从大侄子那里抢来的一只野猫,蠢得要死。别人打它也不知道跑,还喵喵喵地送到人家脚下。
他将猫带回王府后那只蠢猫还是总爱往人脚边凑,若是有人能蹲下来挠挠它,它的喵喵声都是往上飘的。
一到夜里,那只蠢猫还会偷偷爬到他床上,就像这麻烦精一样团在他脚边,像是与他极为亲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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