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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下贵婿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落日蔷薇
淑君若去,长房就只剩下一个女儿。她虽为庶出,若得嫡母垂怜记为嫡出,哪怕不嫁皇室,也不愁亲事,倘若日后真要联姻,她的前途必将无量。
李氏最快领悟,指着跪在地上的殷良君道:“是你……你日日在我身边献殷勤,我只当你天性纯良,没想到竟养出只白眼狼来!”
殷良君抬头看着李氏笑,日日献殷勤又如何,她照样不会成这府里的嫡姑娘。
明舒继续道:“因为我日日盯着淑君的关系,淑君没再出什么差错,如果想要引淑君犯错,势必先要除去我。所以有了妙胜小境的意外,一箭双雕之举,既能除去我,又能借我的意外给淑君最后一击。果不其然,出事后没有人相信淑君,甚至为了息事宁人,连我的话也不愿问,就将淑君定罪。你们可知,为了见到你们,布今日之局,说今日这些话,我费了多少心思?”
她都三天没吃好饭,睡好觉了!
说到这里,她看了眼沉默至今的陆徜,有些委屈。
陆徜回她一个眼神——自找的。
明舒冲他做个鬼脸,继续道:“我并没证据能证明推我下山的人是谁,那人手段虽然拙劣,但不得不说,她没留下什么痕迹,要抓并不简单。只不过心眼多的人,往往也为心眼所累,五哥说我去妙胜仙境找证据,她半信半疑也跟去了,见到自己身上的东西在我手上,她没能沉住气。后面的事,贵府陪我同去妙胜小境的几位嬷嬷都亲眼见到,不必我再赘述。”
她并不是只身前往的,为了引出始作俑者,除了藏在旁边的陆徜外,殷立诚还派了其他人跟去,都藏身附近,只是当时明舒并没说自己怀疑的人是谁,因而发现来的是殷良君时,没人出声他们不敢现身。直到良君动手伤人,陆徜飞身而出,方群起而动。
“自我记事起,姨娘就同我耳提面命,说坐在上面那位才是我的父母双亲,我必须好好孝顺她,尊敬长姐爱护弟弟,我都记在心里。我日日去怀秀阁向父亲母亲请安侍奉,风雨无阻,我对待长姐从无半分不敬,也疼爱弟弟,友爱姊妹,我也以为,我们是至亲手足,然而这十多年过去,我看到的只是嫡庶之别。”殷良君垂眸看着地面,无视身边亲人的怒火,只淡道,“小到出门访友,大到入宫面见娘娘,被带出去的永远只有大姐姐,有资格出席各府公侯夫人小姐宴会的,也只有大姐姐。上门做客的夫人们,一听我是庶女,情面都淡了。父亲说嫡庶无差,母亲说一碗水端平,可嫡庶怎能无差,这碗水又如何端得平?我自问不比大姐姐差,闺阁女儿该学的东西,我样样强过大姐姐,我还努力讨好你们,可那又如何?你们才是一家子,而我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就连亲事……也与嫡姐有着云泥之别。
姐姐要嫁的人可能是当朝三皇子,日后也许会问鼎中宫,可轮到她,却只得一个“家世清白的读书人”便好。
明明是姐妹,差别却那么大。
如果她也是嫡出的姑娘,会不会不同呢?
她不知道,但这个念头,如同魔鬼的呓语,夜深人静总会想起。
“大姐姐的轻霜和兔子小桃,是如意杀的。她本就不满姐姐让她照料畜牲,嫌弃畜牲脏,那晚又因轻霜尿湿被褥而被责骂,于是将怨气发泄在猫兔身上。我看到她偷偷杀了猫兔,也犹豫过要不要将这件事说出来,但我听到他们背地里议论姐姐,我觉得有趣。”
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流言能伤人。于是她保持缄默,静观事态发展,越观望便越觉得有趣。
人的心,怎么能如此精彩?
玉莺之事紧跟着发生,这件事她不知道真相,但她觉得,她可以添一点油,于是在殷皓宇耳边,在府中亲戚与下人间说了那么一两句,得到的却是成倍的效果。
嫡姐开始变得不那么美好。
这是她初次意识到,流言的力量。
她开始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青燕成了她试验的目标。她小心翼翼地接近,勾青燕说出些夸张的言辞,慢慢地,再让那些言论流传开……除了语言,她没有做别的,而语言,是不会留下痕迹的。
嫡姐的形象慢慢毁了,她却慢慢闯入众人眼中。
“你们都说大姐变坏,而我却变得可爱……其实不是,我一直都是这样,努力讨好你们每个人,我从来没有变过。你们从前不觉得我好,只是因为你们眼里只有大姐,大姐变坏了,衬托出我的好来。”
殷良君从没料到会有这样的转变,姐姐变得不好,却衬出她的好来,这个转变来得太意外也太惊喜,她小打小闹的举动不再只为了报复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不公平,她觉得自己也可以与嫡姐争一把。
甚至,她觉得自己可以取而代之。
只要姐姐能继续“坏”下去,坏到家中无人能容。
“所以……嬷嬷其实是你趁乱推的?”明舒问她。
她没否认,也没承认,只道:“我并没想谋害谁的性命,从来没有。”
莲池水浅淹不死人,但可以再给殷淑君扣个大锅,多好。
嬷嬷是娘娘身边的人,被如此对待,娘娘肯定震怒,到时候大姐的名声必定更加狼藉。
她窃窃自喜,这时陆明舒来了。
陆明舒不是殷家人,她的眼睛和心都干干净净,没被流言影响,也没为表相所迷,不管她如何在陆明舒面前卖好,也不管殷淑君如何捉弄陆明舒,明舒始终不偏不倚,既没理会她的示好,也没向殷淑君从亲近一分,甚至她开始查找那些被人忽略的过去。
这是个难对付的人,让殷良君害怕。
“可我离胜利其实只差一步了,只要能趁热打铁再给姐姐泼一盆墨,她就得被送去家庙了,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机会突然就来了。那天殷淑君碰了殷皓宇的猫。
“是你……你杀了飞雪?!”殷皓宇难以置信地望着地上跪的殷良君,无法想像眼前柔弱纯善的姐姐,会是那般残忍的人。
“有什么可奇怪的?不过是只畜牲,也就你和你姐姐把它们当成宝。”殷良君不以为意道。
殷皓宇蹬蹬退了两步,缓了两口气,既悔且愧地望向亲姐:“大姐……”
殷淑君一步退开,撇开眼不去看他。
后面的事,就与明舒说得差不离,殷良君不打算复述,只嗤嗤笑开:“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流言是我一个人传的吗?你们没份说?没份参与?我做了什么?我十年如一日地孝敬父母,疼爱姊妹兄弟……我既没伤人,也没谋命……全是小事呀……”
确实都是小事,没有一件足以上升到狠毒的高度,然而正因全是小事,被人忽视,被以种种手段息事宁人,只留下似是而非的揣测,化成流言,兵不刃血地伤人无形。
眼见都未必是真,何况耳闻。
这是当初陆徜告诉她的话,明舒思及此望向陆徜。
陆徜此时却开了口:“没有谋命?那妙胜小境的意外与今日之事如何解释?你为一已私欲步步进逼,伤人谋命之心早生,怎是小事?她伤我妹妹在先,事情败露之际还要杀人灭口。此事,还望贵府能给在下一个满意的交代,否则即便告到天下銮驾跟前,陆某也不会善罢甘休!”
最后这话,他是对着殷立诚说的。
殷立诚只能道:“陆小郎莫恼,此事本官定给你与令妹一个交代。”
明舒闻言双拳托腮星星眸望向自家兄长——阿兄最后这话真是……好有气魄!
————
殷家的事算是解决了。
明舒应下的任务也算完成,她只负责查出殷淑君性情变化的原因所在,至殷家什么嫡庶之争,妻妾之战,还有什么皇室联姻,这些通通与她无关。人家关起门如何算计,如何处置,亦不是她能插手之事。殷家的浑水,她可不想趟。
从殷家回来,马车只能在巷口停下,明舒下了车,一瘸一拐地跟在陆徜身后往家里走去。
走了几步,陆徜忽然站住不动。
明舒正要问他,就见他在自己身前蹲身而下,向她露出宽敞结实的背。
“上来吧。”陆徜道。
明舒笑嘻嘻地趴到他背上,被他一把背起,往家走去。
“阿兄真好!”她在他耳边夸她。
“少拍马屁。”陆徜并不领情。
“你瞧咱们两,做兄妹多好呀,手足情深!那个玉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姐姐不当,非要爬床做什么屋里人,可好了吧,姐弟都做不成,傻的,阿兄你说对不对?”明舒趴在陆徜背上,不知怎地想起玉莺和殷皓宇,有感而发。
想想自己也有哥哥的人,兄妹之情和姐弟之情也差不多吧?
“阿兄?”
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陆徜的回答,搂着他的脖子摇了摇陆徜。
陆徜仍是没有回答。
第28章 清沼
殷府的高床软枕绫罗锦被虽然富贵, 但老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好。明舒躺在自家的小架子床上,心情才算彻底放松。
在自己的狗窝里踏踏实实睡了个实沉觉, 她前些天被过度消耗的精力才算彻底补足。起身的时间已经近午,也没人来吵她,明舒觉得没有哪家闺女像她这样懒散的。带着被宠爱的欢喜与睡懒觉的愧疚这两种矛盾的心情,她飞快洗漱下床。
今日天气晴好, 阳光普照。
“阿兄,阿娘!”她边下楼边叫人, 叫了两声只有招宝摇着尾巴屁颠颠跑过来。
抱回来时才丁点大的奶狗,一个月就大了两倍,绕着明舒跑得可欢。明舒往厅里走了两步,没看到曾氏,却撞上掀开灶间布帘出来的陆徜。
陆徜仍是穿浅青斓衫, 袍角处绣了两杆青竹, 长发束得干净, 眉目极为清爽俊朗。
明舒知道, 他的衣服上全是素色,原无绣花,只是穿久之后破损, 曾氏每回都会绣一杆青竹缝好,到如今他几乎件件衣裳上都有竹子纹样。
也亏得曾氏绣工好, 那竹子绣子栩栩如生,半点看不出破损裂口。





榜下贵婿 第27节
她要是有了钱,第一件事就是给阿兄做身衣裳。
如此想着, 她开口:“阿娘呢?”
“去交绣活了。”陆徜将手里端的东西放到桌上, 又要折回灶间。
明舒眨眨眼, 忽然注意到陆徜手里端的是两碗素馅馄饨,曾氏不在,今儿是陆徜下厨?!
她立刻跟进灶间,果然瞧见陆徜衣袖高挽,正麻利地端起灶上蒸的一屉馒头。
“看我做甚?”陆徜转身瞧见明舒,低低一瞥,继续往外走。
“你下厨?”明舒边问边伸手要帮他端馒头。
她的爪子被陆徜一把拍开。
“烫!”陆徜摇摇头,“我下厨有什么可奇怪的?”
明舒就从陆徜左边绕到他右边,道:“我在想,你是什么神仙阿兄!会读书,会打架,会赶马车会下厨……有你不会的吗?”
“马屁精!”纵然是陆徜这样素来沉敛的人,也不禁被明舒真白的恭维说弯了眼眸。
“就算是马屁,那也是我真情实意的拍给你,别人想要还没有呢。”明舒随他坐下,与他一人一碗馄饨,拿腌的咸菜夹馒头搭配着吃起来。
两人吃到到一半,外头来人。
陶以谦替他舅母来给明舒送银子了。
一匣银元宝,总共六枚,整整齐齐码在匣子里,保守估计能有一百两。
明舒看得两眼发亮,说了两句客套话就把匣子揣到怀里,又留陶以谦吃饭,不过陶以谦今日有要事,不能多留,很快就告辞离去。
“发财了!”陶以谦离开后,明舒坐回桌边将匣子打开,挨个摸银子。
一百两银子,可不正是天降横财。
“阿兄,拿着。”她摸够以后抓了三枚银元宝要塞给陆徜。
陆徜没收:“你自己留着傍身。我用不着。”
“阿兄,你别骗我了。你拿回家的银子,是你在书院干粗活得的吧?”虽然在书院的时候看不明白,可明舒出来一琢磨,就都懂了。
哪有马上会试的考生在书院还要干粗活的,显然是陆徜自己的要求。
陆徜只道:“明舒,我有分寸。这银子既是你两番冒险所得,你就自己好好收着。”他的态度很坚定,并无转寰余地。
明舒没有坚持,施与受需要两方意愿,否则都是强求。
横竖银子在她手上,她换个花样照样能用在陆徜身上,没必要非塞银子给他。
“阿兄,你说这一百两银子,做什么好呢?”明舒又盯着一匣子钱出神。
真是有钱也愁,没钱也愁。
一百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用来改善生活条件是绰绰有余,但如果想置个大宅子,再给曾氏买两个丫头,或者说赁个铺面做个小买卖,又嫌少了。
她倒是有心以钱生钱,只是这钱租了铺面就不够置办货物,难以成事。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陆徜下意识开口,可话一说出,他就后悔了。
明舒这胆子,让她想做什么做什么,她能造反。
“想做点小买卖,可一百两还不够……”她心大,也野,想着开间大铺子,想着想着,主意打到其他地方,盯着自己手腕上那只金镯子看。
陆徜一下子就明白她的打算,立刻按灭她的小火苗:“别打这镯子的主意,这是阿爹留给你的,不能当。”
事实上,先前路上艰难时,明舒不是没动过当镯子的心思,都被陆徜拦下。她从云华山摔落,身上除了这只随身镯子外,还有些耳环小钗等饰品,当时为免她起疑,都收在曾氏那里,动也没动过。
这只金镯是当年简老爷送给明舒母亲的定情信物,后来给了明舒,对她来说意义非同寻常。明舒自她母亲过世后就一直把这镯子戴在手上没取下来过,若她记忆还在,断无可能典当这只金镯,如今陆徜也不会让她变卖,至于其它饰物,也都是她随身之物,他没权力处置,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绝不会拿去典当。
“哦。”明舒有些好奇这个阿爹是何许人物,竟然有这么贵重的镯子。
见她打消念头,陆徜没再多说,只道:“我明日回书院。”
明舒一下子又抬了头,眼睛锃亮地盯着他:“这就回啦?”
“我回书院你很高兴?”陆徜眼睛多尖,一眼看穿她的心。
“不敢不敢。我哪舍得阿兄?”明舒连忙摇手,不过心里的小鸟就快冲破牢笼得到自由的喜悦还是泄露在脸上。
“那我不走了。”陆徜道。
“别呀!”明舒立刻抓他手臂,“我再不舍得,也不能耽误阿兄的前程。阿兄,仕途为重,你还是赶紧回吧。”
“……”瞧她这迫不及待送他走的模样,陆徜心头又犯堵。
他的脸立时就半沉,道:“陆明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殷家之事我念你是初犯,饶你这一回,你若再敢瞒着我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我就……”
话到一半,他又说不下去,能威胁她什么?好像也没什么能威胁到她的。
他这阿兄当的,在她面前恐怕就只是纸老虎。
“不敢了不敢了。”明舒的态度是一贯的好。
主动认错,积极表态,然后……
死不悔改。
————
离会试只剩一个半月的时间,陆徜也确实耽搁不起,翌日一早,他动身回松灵书院。
明舒兜里有了闲钱,她捂不住,立刻就带着曾氏逛铺子挑布料做春装,给陆徜挑的是最多的——除了春装的布料外,还有什么折扇、扇袋、香包,但凡她看上的,买的时候就没手软过。
银子花出去,她心情也舒坦了,就等衣裳做出来给陆徜送去。
毕竟马上要金榜题名的人,怎么样也得穿得体面些。
就这么逛了两天,曾氏再逛不动,她也腻乏,又恢复到初入京师的状态,闲在家里和招宝大眼瞪小眼。
好生无趣。
这日午后,她恹恹坐在厅里,双手托腮盯着某处出神,一时间竟有些后悔自己太快帮殷家解决问题,不然她还能多做一阵子伴读。也不知道殷淑君和殷良君后来如何了……
正想着,本正蜷在门旁睡觉的招宝忽然冲到门口处吠起,连带着把明舒唤回神。
几声脚步由远及近,招宝警惕的乱吠声忽然转成撒娇的呜呜声。一道纤影停在门口,瞧见招宝,她忍不住蹲到门坎前,手伸在半空,想摸又不敢摸,只朝已经望来的明舒道:“喂,你家的狗咬不咬人?”
明舒吼招宝:“你个臭不要脸的招宝,看到漂亮姑娘就知道献殷勤,我养你何用?”
招宝的毛病,看到男人凶得像狼,看到姑娘软得像猫,一点骨气没有。
偏偏今天来的,是殷家最漂亮的殷淑君。
听到明舒的话,殷淑君放心摸招宝的头,明舒照样坐着,没有起来迎接她的打算,现在她不是殷家小伴读,和殷淑君更不是主仆关系,她才不想行礼。
相处了多日,虽然不曾亲近过,但殷淑君多少也摸到些明舒的脾气,逗完招宝就带着双雁进屋,一屁股坐到明舒对面。
“陆……”
她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被明舒打断。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帮你母亲办事而已,现在钱已结清,两不相欠,你不必谢我。”明舒不想听人在耳边说些煽情话,腻得慌。
殷淑君打了一个晚上的腹稿,在来的路上还在反复斟酌的感谢话,通通都被明舒这一句话打散。
“谁要谢你了。”她抬了抬下巴,还是有些倨傲,“我是来告诉你良君的处置结果。”
“说吧。”提起这个,明舒倒是来了点兴致。
“她和姨娘一起被送到庄子了,三五年内回不来。”殷淑君言简意赅道,“这个结果你可满意?”
正当婚龄却被家中驱逐到庄子上,还连着生母一起,这不仅断了殷良君回京师的所有后路,甚至断了她日后在京城谈一门好亲事的前路。前路后路俱断,她往后的日子不好过。
这个结果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都是后宅常见的路数,明舒没什么满不满意,就算不满意,她也不可能让殷家人把殷良君送官查办。
就这样吧。
她耸耸肩,不置可否。
两人之间又没话题了。殷淑君干坐了片刻,明舒突然道:“话说完了,你怎么还不走?指望我留饭吗?”
殷淑君本来想走,被她一句话激出反骨:“我就不走了!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能好好说句话吗?就算我得罪过你,你不也……每次都我吃瘪。”
听到这话,明舒终于“噗呲”笑出声:“你一个千金大小姐,我和你能说什么?你金银不缺,我却还要为一两银愁破头。”
“你还缺钱?”殷淑君眼睛亮了亮。
“怎么着你有赚钱的门路?”明舒斜睨她。
殷淑君卖了个关子,上上下下扫明舒几眼,冲她勾勾手指头,在她凑过来的耳朵旁边说了一个字。
“有!”
————
明舒对殷淑君所谓的赚钱门路抱巨大怀疑,但殷淑君似乎来劲了。
“娘子,衣裳、头面和胭脂水粉,都在这了。”双雁被殷淑君使唤回家取了一大包袱东西过来。
现下三人都挤在明舒那间小小的房间里。
“我的朋友可都不是普通人,你想从她们手里接赚钱的活,自个儿得先上得了台面。”殷淑君把明舒按在椅子上,只令双雁打开包袱,“这儿有一身我年前新做的衣裳,我们俩身形差不多,你应该合穿,还有一套赤金头面,你给我打扮上。”
明舒诧异地刚想开口,她立刻又道:“别想太多,借你的。”
说罢她就与双雁左右开弓,把明舒压在椅子上,又是梳发上妆,又是更衣换装,足足忙活了半个时辰后,殷淑君张口结舌地看着盛妆的明舒,喃喃道:“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陆明舒你……”
她知道陆明舒生得好,却没想过盛装过后的陆明舒,竟与平时判若两人,举手投足与眉目之间,竟没一丝一毫小户人家的气息。若非殷淑君亲眼瞧见陆家的境况,知道她为银子发愁,她真要觉得陆明舒是哪个高门贵户的姑娘了。
殷淑君自己也是漂亮的姑娘,但见了此刻的陆明舒,还是要感慨一句。
真是漂亮。
屋里没有镜子,明舒瞧不见自己的模样,但她知道,自己应该是漂亮的。
殷家嫡女的衣裳,不论布料还是剪裁都是一等一的好,头面也是世面上不多见的精致花样,一旦上身,明舒就觉得自己像套上盔甲准备上战场的将军,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随意。
有些习惯,刻在骨子里,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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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和曾氏交代了两句,明舒就与殷淑君出了门,踏上殷家的马车,往汴河附近去了。
“今儿带你去涨涨见识!这万嘉楼可是京师最著名的酒楼,里头有最烈的酒,最美的舞姬,最好吃的菜……”马车上,殷淑君的话笼子关不住,滔滔不绝往外冒话。
万嘉楼的名气,明舒自然听说过。这是是汴京贵人们最爱去的地方,就连圣人都曾微服私访到过万嘉楼,里头大把一掷千金的豪客。




榜下贵婿 第28节
殷淑君说了一路,明舒就听了一路。
二人抵至万嘉楼时,天色已沉,只见万嘉楼灯火通明,金碧辉煌仿若仙宫,楼有三层,临水而建,灯火倒映水面,望去满目璀璨,没有一处不透着“贵”这个字。
“这地方……进去了你出钱?”明舒觉得自己那一百两银配不上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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