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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雪薇沈羲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猗兰霓裳
九曲长廊是先皇为其宠妃全贵妃所建,尽头是烟波亭,长廊傍着西子湖,西子湖水是从前面的飞龙池引来的,湖上遍植荷花,每当荷花绽放,实乃人间绝景。据说,当年先皇很喜欢与全贵妃来此赏荷。可全贵妃生下四皇子后就撒手西去,先皇也就再不来此处了。先皇驾崩新帝继位后,在飞龙池上修建了金碧辉煌的栖凤台,以后九曲长廊就更鲜有人来,毕竟这里地处御花园深处,皇帝不来了,宫人们更不会来。
如今的宫妃们都喜欢去那栖凤台,那里可以常常见到皇帝。渐渐地,九曲长廊几乎没有人打扫,落叶凋花凄凄,甚是清凉。所以,我才选择了在这里抚琴。
我不想违背对他的承诺,可是坤宁宫后的小池塘,实在让我奏不出更高远的曲子。这里没有人来,风景也好,正合我意。
我坐在烟波亭中,看着西子湖粼粼的碧波,轻轻叹了口气。
一旁的皓月忙上前:“小姐,是不是哪儿不好啊?我已经吩咐小喜子小福子他们好好打扫过了,可是要全都打扫下来,还得颇费一番工夫呢。”
“不是的,皓月,我只是感叹这么美的地方却被人遗忘,或者说是刻意回避开,这是多么可惜又可悲的啊。”
我将手轻轻搭在白玉栏杆上,闭上眼睛,让风吹拂着我的头发,想象着这里当年的盛景——一定是衣香云鬓环绕,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只是现在,因着一个宠妃的离去,因着一个新的帝王的漠视,被人无情地遗忘了。有些像我自己吧,完成了所谓的使命,就被所有的人忘记。
我浅浅地笑着,返身回到亭心,弹奏着一曲《西洲渡》。皓月焚起淡淡的檀香,我整个人沉浸在西洲渡的悲凉之中。
“小姐。”是皓月的声音。我抬起头,手却没有停下。
“小姐不开心么?”皓月的脸上有一层忧虑。
我报以释然的一笑:“没有。你别多想了。”回首,继续弹着。
过了许久,反复地弹了很多遍,直到自己觉得有些累了,才让小福子小喜子先将琴抬回坤宁宫,留下皓月和馨兰,陪着我坐在烟波亭中话话家常,听她们说说宫里的一些趣闻。
“现在宫里最得宠的要数柳妃了。”馨兰见我不在意,也就放开胆子说着些她知道的事,“听说皇上一连半个月都只要她一个人侍寝,很是荣光呢。”
“是么?那一定是个美人了。”皓月吃惊地说道。
“皇上说她是弱柳扶风之姿呢。不过我没有见过啊。”馨兰感叹着,“听说,这柳妃是中书侍郎柳大人的千金。”
我开口道:“她当初没有进宫时,就已经艳名远扬了,听说到柳大人家提亲的人不下百位。”我笑着,惊讶自己怎么也会讲起这些俗事。
“是么?小姐,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曾听府里的丫头们说起过。”皓月想了想,说道:“还听说这柳妃作得一手好诗呢,是位有名的才女。”
“难怪皇上喜欢她啊。”馨兰也点点头,“不过娘娘,馨兰还是觉得,不管这柳妃有多美、有多好的文才,都一定比不上娘娘您的。”
我报之一笑,没有说话。
“就是啊,小姐,她们有谁能比您好呢?您的文才才是天下第一呢。”皓月说。
我看着她,沉下脸来说:“不能这样说,皓月。”
“怎么不能?”皓月反问了一句,“小姐。你的文才连大公子和三公子都很佩服呢,他们可都是金榜题名的状元郎啊。”
“那是哥哥们自谦了。”我匆匆地说完,不想在此纠缠,站起身,“回去吧。快晌午了,也许会有人来呢,被看见就不好了。”
馨兰走上前帮我抚平衣裙的褶皱。皓月的手伸进衣袋中要拿什么,突然“呀”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我回头问。
“小姐,您昨个儿写的那张薛涛签不见了。”皓月的脸色有些慌张。
“你不是收起来了么?”我平静地看着她。
“昨个儿忙着应付黄敬了,晚上又有御旨,一乱就随手放在了衣袋中,可现在不见了。”皓月急得快哭出来。
“丢就丢了吧,不过一张签一首诗,又没有什么不敬之词,没事的。”我回忆着那首诗,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便拉了皓月的手:“快回去吧。”
“可是小姐……”皓月还要说什么,我用微笑着示意她什么都不用说了。
可是,心中却有些隐隐地不安,说不上来什么原因。





凌雪薇沈羲遥 第三章 欲将名利换安和
大羲朝彰轩七年,镇西大将军凌鸿翔大败匈奴凯旋而归,彰轩帝大加封赏并命其统帅三军。一时间,皇城里到处传言凌家势力盖了天了——
作为朝臣,文至宰相,武及将军,又有号称“天下第一商”的小儿子在民间,且女儿贵为皇后……随之,凌府门前车水马龙,每日都有王公贵族、达观显贵造访。我听得消息,心中忧虑,可是又不能见到父兄,几日里寝食难安。
皓月见我忧虑乃至不思茶饭,也为我担忧,每日里会特别做些精致可口的吃食。可是我就是吃不下,总是思索着怎么能和父兄联络上,告诫他们要小心谨慎。烦忧难耐时,我就一个人抱着琴去烟波亭,试图驱走心中的波澜。
一个清晨,我一夜几乎没睡,早早地到了烟波亭,心乱如麻。
“小妹,你的琴声还是这样动人。”一个声音响起,那么熟悉,我惊诧地转身,是二哥!
“二哥。”我轻声叫出,眼睛模糊了。
“臣,参见皇后娘娘。”二哥笑着跪拜下去。
“二哥,这里又没有什么人,何必这样呢。”我连忙扶起二哥。
“不不,这是应该的。你现在已经是皇后了,我就是臣子啊。”二哥仔细地打量着我,眉头一皱,“小妹,你瘦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流出,二哥慌忙为我擦着,就仿佛小时候每次我哭泣他哄我那样。
“怎么了妹妹,是不是在这皇宫中过得不如意?”二哥的脸色变了,“谁敢欺负我的妹妹?”
“二哥。”我破涕而笑,“你的妹妹可是皇后呢,有谁敢啊?”
二哥也笑了,“我就说嘛,凭我们凌家的威名,哪个宫妃敢为难你?更何况,你是皇后。”
哥哥笑着坐在亭中的大理石雕花圆墩上,“妹妹,那日的晚宴怎么没来?风寒好了吗?”
“好多了二哥。”我也笑着坐下,心中却十分诧异,“二哥怎么能够进宫的?”
“你出嫁时我还在西疆征战,那日也没有见到你,此次班师回朝,便奏请皇上恩准见上妹妹一面。”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皇上对你好么?”哥哥问道。
我却不知怎么回答,不置可否地笑笑:“挺好的。”
只能用谎言来回答这个问题了。
“那就好。”哥哥大笑着站起来,“我的妹妹国色天姿,哪个男人能不爱?我们凌家如今还有哪个敢小觑?”他的脸上是骄傲。
“二哥。”我拉着他的衣袖让他坐下,“皇上真的让你统领三军了?”
“对呀。这是你哥哥应得的。”他的神情是那么的意气风发,那么的自信。
“什么时候?就在那天晚宴上。”
二哥有些奇怪地看着我。
“二哥为何不力辞呢?”我低了头轻轻地问道。
“什么?这可是我应得的呀。”二哥不解地看着我,“小妹,你可知道我这次差点就回不来了么?战场上的惨烈是你看不到的。皇上在京城里无忧无虑,可是,哥哥为了这分无忧拼上的可是命啊。这么多年多少场战争,哪次不是我舍命拼死赢下来?不然,这京城哪会有这般安宁。你不懂,你不懂。”
二哥摇摇头,满是无奈。
“二哥,也许薇儿不懂那些战场上的硝烟。可是,如今二哥你被加官晋级,我们凌家的势力也就随之大涨,这样下去,皇上虽不会忧心边疆,却会忧心凌家的。你也知道,皇上一向和爹爹的关系不是很和睦,我嫁进宫来后才好了一些,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如果臣子功高盖主,主子还能不欲除之?”
我站起身,看着二哥阴晴不定的脸,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和盘托出,“二哥,妹妹知道你不甘心,可是为了我们凌家以后荣光长在,你也得把这个三军统帅辞了啊!”
二哥没有表态,也什么都没有说。
我继续说:“二哥,你真的以为妹妹在这宫中如外界所说那样吗?妹妹是皇后不假,可是都这么久了,妹妹连皇上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每日的吃食都是让皓月她们在小厨房里做的,皇上心里根本就是恨我们凌家的。”
“你说什么?”二哥噌地站起身,“你说你连皇上是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
我很随意地点点头,浅笑道:“二哥,妹妹不在乎,这样其实很好,不用卷进宫廷争斗中,不是很好吗?妹妹那么爱静,这样的生活是最适合妹妹的了。只要我们凌家好,妹妹就知足了。”
我眼泪掉下来,却给了二哥一个笑容,“二哥,父亲他年事已高,就别说起我在宫中的境况,只说一切安好就行了。”
二哥沉默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小妹,为了我们凌家,委屈你了。”二哥突然拜倒,我慌忙中去扶,二哥却不动,“为兄的想得不够长远,父亲也没有想到。小妹,你就受我这一拜吧。”
“哥你快起来。”我手上用力扶起哥哥,“去坤宁宫喝口茶吧,二哥。”
“不了小妹,哥现在就回去写辞表。”他给了我一个温暖的笑容。
我点点头,“二哥,其实真正委屈的是你啊。”
我一人回到坤宁宫,心中微凉,为二哥,也为自己。这一别,何日才能再见到他们啊?今日竟也没有问问父亲母亲好不好,大哥怎样,三哥有没有信儿,就这样匆匆地让二哥走了。
我依在坤宁宫院里高大的桂树下,手轻轻抚摸着粗糙的树皮,微微的有些疼。
“小姐,您可回来了,见到二公子了么?”皓月在殿阁内看见我,忙迎出来。
我点点头,不说话。
“小姐您怎么哭了?”皓月拿出丝帕为我拭着,眼中满是心疼。
“没事,皓月,就是有点儿想家了。”我勉强笑着,“进去吧,我有些饿了。”说罢,我向殿内走去。
皓月的声音再次响起,是迷惑,“小姐,你的碧玉木兰簪呢?”
我伸手一摸,发髻上只有几枚簪花。心下一紧,那碧玉木兰簪是我进宫前母亲给我的,还是她当年的陪嫁呢,弄丢了可怎么是好。
我定定神,“皓月,你快带着小福子小禄子他们,还有馨兰玉梅她们一起去找,应该就在九曲长廊上。”我心中想,定是刚才哥哥猛地拜下我扶他时掉了。
今晨,自己只松松地挽了个髻,定以几枚簪花,看看又觉得太过简单,还不如宫女的装扮,才拿出碧玉木兰簪来戴的。不曾想,一直珍惜不戴的,一戴就丢了。
看着皓月带着他们出去,我慢慢走到小池塘边,坐在长凳上,长出一口气。那簪子一定找得到的,那里根本不会有什么人去,而且就这么一会儿儿的工夫。哥哥那边的事也算解决了,想必哥哥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也会转达给父亲的,这样我们凌家就暂时不会有太大的危机。
我拨弄着池水,有锦鲤游来在指边游来游去,还有几只大胆的啃我的手指。我笑起来,看来我这个不受宠的皇后连累了这些名贵的锦鲤,都没有人再喂它们了。
我转身回到宫中,在小厨房里找了些馒头,跑去池边,仔细地撕好搓成细碎的小球,投喂给那些锦鲤。
白色羽纱的裙子被池水沾湿了我也不顾,席地而坐,手撩着池水,逗弄着那些因食而来的锦鲤,快乐得像个孩子般。
忘记一切烦恼,忘记凌家的荣耀,忘记我是皇后,甚至忘记这里是坤宁宫,多好。
簪子没有找到,这让我心中难过了很久。太监黄敬也带来了我想要的消息,二哥真的听了我的话,辞了三军统帅的头衔,皇上为此赐了他钱帛和府宅,连称他忠心耿耿。
看来我的猜测没错,皇上并不是真心要把三军交给二哥的,应该只是一次试探吧。凌家总算躲过了一劫,我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几天里恢复了胃口。皓月很是高兴,每日的吃食都有新花样。只是那簪子,怎么会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了?应该是被什么人捡走了。这至少说明,烟波亭还是有人去的。为此,我让小喜子小荣子在烟波亭上挂了白色的羽纱帘帐。
一日,我正在绣一副大漠如烟图,蕙菊走了进来,踟蹰了半晌才道:“娘娘,方才宫里传闻柳妃已有身孕了。”她顿了顿再道:“还说皇上很是开心,赐了她很多珍宝呢。”
我刚刚开始绣,取材是二哥以前讲给我的西域风光,此时身边满是各种颜色的细丝线。听到这话时,我的手停了一下,浅笑着说:“皇上能一连半个月宠幸于她,有了身孕也不足为奇。而珠宝,”我继续手上的绣活道:“皇上富有四海,奇珍异宝数不胜数,柳妃怀的是皇上登基来第一胎,没有为此晋位,我还觉得奇怪呢。”
“小姐,若是这柳妃真的能生下皇嗣,那我们的日子就更不会好过了吧。”皓月担忧地说。
我没有停止手上的飞针走线,只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来,“你觉得,我们还会比现在过得更差吗?”
皓月抿了唇不说话,但脸色却微微尴尬起来。
我没有再说什么,知道皓月的担心,思绪也回到两日前。
那日清晨我去了烟波亭,晌午时分才回到坤宁宫。一进宫门,只见他们个个垂头丧气,平日里脸上常带的笑容全不见了。
皓月引我回去西暖阁,馨兰端上八宝红枣茶,却不退下,只在门边踟蹰。
“怎么了?”我饮一口,发现茶水略烫,不由微微皱了眉。馨兰在茶水上很谨慎,端给我的必定是温度刚刚好的。如此,只能说明宫里出了什么事。
“回娘娘,今日柳妃娘娘过来了。”馨兰轻声道。
我“唔”了一声:“那又如何?”
“柳妃娘娘她,”馨兰话未说完,便被进来的蕙菊打断了。
“柳妃娘娘说皇后娘娘入宫这么久,她一直没有来拜会,今日特意前来呢。”蕙菊撤下桌上的茶水,重新换上一盏碧螺春。
皓月诧异地看一眼蕙菊,“怎么可能?她会突然这么知礼数了?”
我横一眼皓月:“怎么说话的!”
皓月忙噤声。
我朝蕙菊温和一笑:“本宫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想歇一歇。”
待她们都退下,我叫住走到门边的蕙菊,“本宫有些饿了,你去备些点心来。”
不多时,蕙菊便端来四样小点,我拿起一块佛手酥递给她,“说吧,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的,娘娘。”蕙菊接过那酥,轻声道。
我的面上浮起一丝无奈的笑容:“柳妃正当宠,而我这个皇后,恐怕任谁都知道不过是皇上权宜之下娶进宫来的,根本不会得宠。”我停了停,取过茶盏饮一口:“所以,一个正当宠的妃子,怎么会去向一个有名无实并被皇上厌弃的皇后请安呢?”我盯着蕙菊躲闪的眼睛道:“更何况柳妃一向清高自傲,有时仗着得宠连皇上的话都敢违背一二,她来向我请安,我连做梦都没想过。”
蕙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奴婢欺瞒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我扶她起来,声音温和:“我知道你是怕我生气,说吧,她今日都来做什么了?”
蕙菊搓了搓手,轻声道:“娘娘今日一早便出去了,奴婢们正在打扫,一回头就见一位宫妃站在院中,忙向她请安。她身边的宫女叫我们起来,又问娘娘在不在。”
“你怎么说?”我问道,毕竟沈羲遥并不允许我出坤宁宫。
“奴婢说娘娘去了明镜堂。”蕙菊答道:“那位宫妃只是点点头,就带着宫女在坤宁宫院子里前前后后的转。”
我微微皱起眉头,柳妃此举算是僭越了。
“奴婢当时不知她是谁,只知坤宁宫没有娘娘许可,其他人等不得乱闯乱逛,见他们又要进正殿,便拦住了他们。”蕙菊说到这里眼睛微微有些发红,“小福子与奴婢拦住那位宫妃,说娘娘不在宫中,还请她先回去,待娘娘回来再来请安。不想她身边的宫女却发起火来,问我们认不认得眼前人是皇上最宠爱的柳妃娘娘。还说宫里没有柳妃娘娘不能去的地方。奴婢们只能磕头,却不能让她进去正殿。”
我递给蕙菊一盏茶,她道了声谢喝了,继续道:“奴婢几个跪在正殿门前拦住他们,柳妃娘娘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冷笑。奴婢们怕极了,她身边的几个宫女上来拉扯我们,我们死死抓着门槛不动。那几个宫女还踢了我们几脚。”
我的手一颤,柳妃此举,完全是没有将我放在眼中,可是,她又怎么会将我放在眼里呢?
“然后呢?”我极力让声音平静。
“可能是见奴婢们一直死死拦着,柳妃娘娘觉得没意思,便让他们都退下,一个人站在门口朝正殿里看了会儿,便带人走了。”
我舒了口气,生怕他们又遭什么折磨,但心底却也是不甘的。再如何,我是皇帝不得不迎娶的皇后,哪怕他再不愿意,也得看着我堂堂正正从乾坤门走进来。论出身论尊贵我都远胜于柳妃。她不过是仗着皇帝的宠爱便如此跋扈,一点不将我与我背后的势力放在眼中。要么,是她太狂妄,要么,便是她有了其他可与我抗衡的筹码。
想到这里,我不由握了握拳,难道……
蕙菊见我神色不郁忙道:“娘娘别生气。”
我叹一口气,朝她抱歉道:“是我不好,你们本该是这宫里最受人敬畏的坤宁宫宫女太监。但我空顶着这皇后的称号,其实一点用都没有,还连累你们受委屈。”
“娘娘快别这么说!”蕙菊忙道:“娘娘对奴婢们的好奴婢们不敢忘,便是为娘娘死也甘愿。再说这算什么委屈。”她迟疑了一下,“娘娘并不是无宠,而是不争。以娘娘的美貌才情,这宫里哪一个妃嫔能比得去?”
我笑一笑,却摇摇头,才情和美貌,虽然是得宠的资本,却不是得宠的绝对啊!我虽骄傲与自己的出身,却也因这出身,注定不会被皇帝所喜。
“不说这个。那么今日,柳妃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了?”我问道。
蕙菊仔细想了想道:“是没说过话,不过她临出坤宁宫宫门时,奴婢隐约听到她跟身边那个宫女说了句什么。”
“什么?”我突然有些紧张,仿佛这句话将十分重要。
“嗯,她说‘你们方才那样真是给本宫丢脸。难道本宫非要进去不成?待本宫产下麟儿,这里还不就是本宫的了。’”
我心一沉,看来自己的猜测多半是真的了。
自那一日起,我想着很快应该会有柳妃有孕的消息传来。可是却没有丝毫动静。终于,在今日,这消息放了出来。
“小姐,”皓月见我出了神,以为我在感慨今时今日的境遇,低低唤了我一声。
我见她满眼的担心,叹了口气道:“皓月,你是怕万一柳妃产下皇子,会对我取而代之么?”
皓月没有说话,只是为我端上一杯大红袍,我轻轻吹了吹上面的浮叶,细瓷白莲茶碗刚送到嘴边,又放下,“皓月,你放心,我不会让凌家出一个废后的。”
说完,才轻啜了一口,有点微微的苦。又抬头看了一眼蕙菊,“宫中别的妃子可有什么说法?”
蕙菊是我挑出来的四个侍女中最善与人交际的,和宫里一些得宠的妃子身边的太监宫女相熟,因此能告诉我一些后宫的事。虽然我这个皇后有名无实,可是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
“丽妃可是很不高兴呢。”蕙菊接过我手中的茶碗笑着说:“听丽妃身边的小卓子说,知道消息后,丽妃砸了宫里的羊脂瓶,可是第二天还是一脸喜气地去给柳妃道了喜。”
我笑着点点头,“和妃那边呢?”
“和妃娘娘倒是没有太大的举动,听说还向皇上请旨去隆福寺给柳妃祈福呢。”
我长长地“哦”了一声,“看来这和妃还算是个聪明人。”想了想,又对皓月说:“怎么说我也算个后宫之主,皇上即位虽久,可登基时年纪尚幼,现在还没有一个子嗣。柳妃有孕是好事,我们也得有点表示。你明天做些精巧的点心送去,就说是我的一份心意。”
皓月点点头,却又为难地问道:“可是,小姐,该做些什么好呢?”
我笑着看着她,“我大婚那日的子孙饽饽你可是尝了的,就做那个吧,也图个吉利。”
皓月仔细地想了想,“可是那里面是要放些南山金丝桂香蜜枣的,很是少有呢。听说那是只有皇上才能吃到的珍品。”
我低头片刻,就想起黄敬来:平日里没有少给他好处,他应该还是可以给我这个无宠之后办点事的。
心中定下主意,吩咐皓月道:“你去把黄敬给我找来。”
“小姐莫不是让他去找那南山金丝桂香蜜枣?”皓月听我提起黄敬,心中也就有了数。
我点点头,“黄敬是采办食材的太监,在御膳房里应该是有些办法的。”
芙蓉锦纱帐外,黄敬恭敬地跪着。对于他这样一个采办太监,是没资格见妃子的,更何况我是皇后。心中有些想笑,若不是无宠,这蜜枣我还不是想要就有了的?今天却要摆这架势。
“黄敬。”我慢慢开口道:“本宫想要你去御膳房拿些南山金丝桂香蜜枣来,你可办得到?”
“这……”黄敬犹豫了一会儿儿,才开口,“娘娘,实不相瞒,这蜜枣可是只有皇上才能品尝到的啊。奴才我一个小小的采办太监,哪有机会接近这稀罕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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