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薇沈羲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猗兰霓裳
同时飞快地瞟了我一眼:“请皇上皇后移驾。”
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他却走得从容。惠菊他们小心地和皇帝身边的侍从跟在我们身后,她的脸上担忧和喜悦并存,而其他人则是开心而小心地笑着。
晚膳是从御膳房送来的,虽不比蓬岛遥台上的丰盛,却也精致无比。
张德海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为他布着菜,他却将那些全部夹到了我面前的银碗之中,自己只拿起一只金杯喝着酒。
我看了看他,他的神情隐藏在那酒杯的后面,我站起身,示意众人退下,自己在菜品中挑选着,学着张德海的样子用用银匙为他夹菜。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让他们做,你陪朕用膳。”
我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就让臣妾来吧。”
他看了我好半天,终于拿起了桌上的筷子。
“皇上可是为什么事心烦么?”我一边将面前的已经片好的桂枝羔羊烤夹到他面前的盘中,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道。
他的筷子在空中停了一下,银光一闪,我垂下眼帘:“是臣妾僭越了。”
“不,没什么。”他抬起头:“朕只是好奇你为何会这样问。”
我淡笑着说道:“皇上用膳时并不专心,就是一口酒也会喝很久,不是有心事,还会是什么。”
他一口饮尽杯中酒,点了点头。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就如同仅仅是关心一个他在意的人。
“不知裕王得的是什么病,如此严重。”
“不是病,是受了伤。”他站起身走到窗边。
我向远远一旁站着的张德海使了个眼色,有指指桌上几乎未动的菜,张德海立即明白过来,悄悄地撤下了那些,只留着几样点心和一壶茶。
我走到他身边:“皇上不用担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好起来的。”
他回身朝我一笑,却是勉强的:“朕将太医院的所有御医都派去了,羲赫他……”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言语中是不解和不满:“朕真不知他是为何,四个月已是大大的少于他与朕定的期限,更何况前方战事激烈,即便是推迟了回来的时间,朕又如何会怪罪他?”
他摇摇头继续道:“既然在那里受了伤,就该先治疗的,却不知为何赶着回来,伤势恶化是在所难免的。”
“王爷一定是为了给皇上一个惊喜。”我尽量地让自己笑得自然,可是我知道,自己说出的这话又伤了自己多大的心。
也许,只有我知道他为何急匆匆赶回来,那仗据说打得艰辛,只因他的目标是四个月结束战事,自然更加的辛苦。
“若是战场上受的伤朕就不怪他了,可是偏偏是一仗结束之后,他却不知为何独自悄悄前往白日的战场,被埋伏的敌军发现,奋力拼杀受的伤。”
他摇着头,满是愤怒:“还好是杀了出来,不然……”他没有说下去,而是感叹道:“朕真想知道是为何,是什么让他又回了去。”
我也狐疑起来,是啊,为何呢?
“皇上,王爷一定有自己的原因的,待王爷伤势好转了,皇上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我还是带着笑,奉上一杯茶:“皇上请用。”
他接过茶水看了看我:“朕同样不知的是,你为何要离开。”
他的目光紧紧地落在我的脸上,我慌忙低下头去。
西侧殿地上满铺着深蓝的毯子,上面用金线绣着的金凤羽毛艳丽,我盯着凤尾的弯转,那五彩的丝线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着明丽的光。
他的声音传来:“是因为了朕之前对你的态度而在怪朕的么?”
我微微福身:“皇上,臣妾从来没有埋怨过皇上,臣妾知道自己进宫不是因为臣妾的样貌才德,是因为皇上对我凌家的格外施恩,臣妾以及自己全家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怪皇上呢。臣妾之所以离开,是不愿让臣妾身边的侍从们担心为难,免得他们遭受责难。”
我一口气说完,既然要面对了,不论今后是否有宠,宠爱多少,我就要为自己的家族做出保护了。
他笑起来拉起我,将我拥在怀中:“你就不怕朕治你的罪?”
我深吸一口气小心地说着:“皇上曾经说过,天上的仙子是不需被凡间的规矩牵绊的。”
同时抬头笑着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自己这样的笑容有多醉人,也知道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可是,如果已经是躲不掉的,那么,就只有利用了。
他大笑起来,同时深深地看着我,那眼中蕴含的意思我明白,他在我耳边低声说着:“不要这样对朕笑,朕会控制不了自己的。”
我羞红了脸,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呼出的气弄得我的耳朵痒痒的有些不适应,我不着痕迹地偏了脸去。
他抱紧了我,我低下头娇羞地说道:“皇上……”
心里却十分的排斥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认真的论起,这算不算是勾引呢。
不过还好,这里不是寝殿所在的东暖阁,我也就不是很担心,也许我可以想到办法躲避掉今夜。如今我的心情是无法接受侍寝的,虽然我知,逃掉,很难很难。
可是他却似受了鼓励般,将我打横抱起就向里室走去。
在他的怀里,隔着单薄薄的衣衫,我能听到他的心跳得很快。
我的心却凉了下来,紧张和恐惧涌了上来,里室有休息用美人榻,我知道,可我不知他也知道。
衣衫褪尽,我缩在榻上,双手抱肩不敢看他。
因是夏天,美人榻上铺着一层玉石席子做消暑用,可是光身在上面却会觉得冰凉入骨。
我别扭的扭动了一下身体,他看了出来,轻轻地环住我,他的身体温暖还有淡淡安定人心的香味,我闭上眼,感觉到他的炽热,自己心里却恐慌抗拒到了极点。
凌雪薇沈羲遥 第十九章 等闲风雨又纷纷
就在此时,张德海的声音救命般的响起,隔着垂下的厚厚的锦帘,他的声音第一次让我觉得悦耳。
“皇上,柳妃娘娘在掖廷那里出事了。”
他不耐烦地说到:“知道了。”可是身体没有动。
我睁开眼,身下的玉石席子光滑冰凉,自己用手撑着,向后挪动了。
“皇上,柳妃可是有龙脉在身的,皇上还是去看看的好。”
他叹了口气,极不情愿的起身穿上衣服:“你回东暖阁等着,朕一会就回来。”
说完走了出去,我听见他低声斥责张德海的声音,自己笑了笑捡起衣服穿上。
惠菊已经进了来低声对我说:“娘娘,月美人有难了。”
我默默地穿好衣服坐到榻上:“可知是怎么回事?”
惠菊站在我身边说道:“柳妃与丽妃娘娘今日去了掖廷,昨日里就吩咐过的,掖廷女子要一人准备一道菜肴和才艺,柳妃娘娘说的是要为皇上挑选出众之人,可是不知为何,那试食太监在月美人准备的菜肴中发现了红花,这下就……”惠菊没有说下去。
“那柳妃是没有出什么事的了?”我拿起美人榻上他之前摘下的那枚双龙奔日和田白玉扳指,此时这扳指已经冰下来,凉凉的在我的手中。
我站起身:“你派人去打听皇上是如何处置的,一旦对皓月不利,速来报我。”
惠菊点点头下去了,我想了想,走到一旁的书桌边,提笔写下之前自己被柳妃捡去的那首诗。
用了同样的绿色的薛涛签和同样的笔,还有同样我平日里不用的颜体。
我知道柳妃是想将我牵连进去,连带的让皇上治我这个皇后一个管教不严,甚至是教唆之罪。
暂时还没有什么人知道皇上已经与我相遇,并且到了我这里来,或者说,他今夜是从我这里离开。
柳妃的算盘,怕是打错了时候。
“轻阴阁小雨,
深院昼慵开。
坐看苍苔色,
欲上人衣来。”
写罢,我仔细的吹干墨迹,将这张签带回到东暖阁的寝殿,夹在了自己之前看的《史记》之中,又随手搁在枕边。
这样,只要他今夜回来,那么就一定能看到这书,也就会看到这签。
我信他会回来的
不久,惠菊就回来了:“娘娘。”
她在我的示意下走到我的身边:“娘娘,月美人拒不承认,皇上先将她禁足在了平心阁,稍后会派人去查的。”
她停了停,担忧地道:“平心阁虽然仅仅是供妃嫔思过的宫室,但是,怕的是其他人今夜有什么动作。娘娘,这可怎么办?”
惠菊很是焦急,自她跟在我身边,皓月对她很是照顾,她此时为皓月担忧,也是正常。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继续问道:“皇上呢?”
“皇上陪柳妃娘娘回去昭阳宫了。”
我心沉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看枕边那本书,一定要在今晚将皓月救出,蕙菊说得对,今夜,一定会有人有所动作。
柳妃既已准备好了那菜中的红花,就一定也准备好了之后的一切。
“惠菊,”我唤了声就在我身边站着的她:“想办法去给皓月捎个口信,让她不要怕,不要失了方寸,平心阁里的任何东西都不要碰,谁也不要理会。”
我想了想又道:“小心行事,千万不要让人发现你去见过皓月。”
惠菊依我之言出去了,我就着跳动的烛火看了看那枚一直被我捏在手心的扳指,想了片刻唤来紫樱。
“你去昭阳殿将此物交给张德海,一定是交给他,而不是别人,就说此物皇上轻易不离身,我刚刚发现掉落在坤宁宫,就派你送去,另外,还请皇上用些吃食早点安置。不要再多说什么。”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看着紫樱走出门去,我换上一件白色的轻纱衣,镜中人的躯体若隐若现,头发全部散落下来,走到墙边的琴前坐下,弹奏起一曲《西江月》来。
门被人无声地推开了,我知道是他,只是装做不知道。
一曲弹奏完起身,他就站在门边看着我。
我做出吓一跳的样子:“皇上何时进来的?”
说完就要拿起挂在一边的锦衣披上:“还请皇上回避,臣妾这就换上衣服。”
他大步地走上前一把拉掉我手上的那件锦衣:“怎么换了衣服?”
我垂下眼说道:“臣妾以为皇上要在柳妃那里就不会过来了,这才换了衣服想要安寝的,可是又睡不着,就起来弹弹曲子。“
他含笑看着我:“弹的什么?”
“西江月。”我小声地说着,又抬头问他:“柳妃那里没有什么事吧,皇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坐到床边:“没什么,一个美人在菜里下了红花。”
他停了下又说道:“就是之前你身边的那个丫头,皓月。
我走到他身前跪下:“请皇上治臣妾管教不严之罪。”
他摇摇头扶我起来:“皓月没有承认,朕明日派人去查。”
我没有起身,他疑惑地看着我。
“皇上,”我抬头看他,目光恳切地说到:“皓月自小陪伴臣妾一同长大,臣妾深知她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的。”
“那么你的意思是有人诬陷她了?”他眯缝起眼睛看我,眼神已经变得严厉起来。
“臣妾不是为了皓月开脱。”我平静地说着:“可是,皇上可曾想过,柳妃之前吩咐过她要为皇上选取优秀的女子而让这些掖廷的女子展示厨艺和才艺,先不论她身边有没有试食太监,单是这为皇上选拔女子之事,这掖廷里的美人、良人、才人们还不都努力的逢迎她,怎会去搬起石头砸自己呢。”
我看着沈羲遥的神色,顿了顿道:“更何况柳妃身边一定有试食太监,她如今有着身孕是最马虎不得的了,这个谁又能不知呢。那么在这样的场合下药,我想,这样的人,恐怕不是太笨,就是想寻死的吧。”
我笑了:“以臣妾对皓月的了解,她不想死,但是也不笨啊。”
他看了我好半天,唇边带着一抹淡笑:“那么,你的意思,还是皓月是被人诬陷的了。”
我低下头:“臣妾只请皇上严查。只是臣妾害怕,这幕后之人见到柳妃没有被害皇上要查,会让皓月‘以死谢罪’。”
他点点头朝外面说道:“张德海,你将月美人带到清心庵去,派人把守。今夜就开始暗中让一批人查这件事。”
他说完看我:“这下可好?”
我温柔地笑了:“臣妾替皓月谢过皇上。”
他俯身扶我起来,我站在他身边:“皇上今夜晚膳用的极少,臣妾让他们做了几样点心,皇上吃点吧。”
说完从桌上端来一盘鸳鸯卷与他,他笑到:“还真的感到饿了,你也没有用多少,让他们做些粥来吧。”
我点点头吩咐了下去,之后走到琴边:“皇上先休息片刻,臣妾为皇上弹奏一曲。
说完弹起之前的那曲西江月来。他闭着眼手轻轻的打着拍子,那双龙奔日和田白玉扳指在烛光下随着他手的动作一下下闪着温润的光。
“很好。”他走到我身边赞叹着:“不愧是凌家的女儿。既能出了两届状元,就不会有一个逊色的女儿。”
可是他说完这话脸色却黯淡了下,很快复而明亮起来。
我朝他微笑岔开了话题:“可惜没有新词来填,旧词都显悲戚。”
他仔细地看着我:“怎么没有?”
之后随口道:“玉骨哪愁瘴雾,冰肌自有仙风。海仙时遣探芳丛,倒挂绿毛么凤。素面常嫌粉浣,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我拍起手来:“皇上这咏梅之词做得真好。”
他大笑起来,神情放松,没了那威严,他和裕王一样,都是平易可亲之人。
谈笑间张德海和惠菊进来奉上粥和几样菜,他拿起一碗吃起来,看来是真的饿了。
我只吃了两口,不是不饿,是没有胃口,感觉有些累了,心累。将碗交给惠菊走到桌边,他抬头看我:“怎么了?”言语中是关切。
我回头一笑,他就呆在那里,我说:“臣妾觉得皇上那词实在绝妙,想记下来呢。”
他将碗往张德海手里一塞来到我身边,孩子般地看着我写字,我提起笔却迟迟不敢落下,我知道,只要我写,那么他就会发现那晚灯会上的人,是我。
“怎么了?”他见我不落笔问道。
我将笔递给他,装做顽皮地说:“要皇上写与臣妾看。”
他笑了在纸上挥洒着,惠菊凑上前来看,吃惊地张着嘴。
“娘娘,那绿毛凤是个什么?”她小声地问我。
这时他已写完刚巧听见了惠菊的话,也玩味地看着我等我的回答。
我微微侧头,看着身后的惠菊说道:“这绿毛凤就是海仙的使者,有书记载‘岭南珍禽,有倒挂子,绿毛红吮,如鹦鹉而小,自东海来,非尘埃中物也。’”
自己又笑着看了看他:“蓬莱宫中花鸟使,绿衣倒挂扶桑墩。不知皇上是否此意?”
他点点头,满是赞许。
待张德海和惠菊退下,他坐在床边,我探身用银簪挑着高低窜动的烛火,余光看见他拿起了那本《史记》,心里有小小的期待。
果然他随意地翻开,那薛涛签就缓缓的飘落下来,一抹绿色在烛光中分外惹眼。
他问着:“这是什么?”俯身捡了起来,只瞟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什么?”我回身,露出笑容。
“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他轻声念道,眉头颦起,脸色晦暗不清。
我心里有了谱,探回身子在他旁边笑着说:“是臣妾以前做的,污了皇上的眼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凝神看着那签,小小的一条绿色在他的手中轻软无力的躺着。
我凑上前柔声唤到:“皇上,皇上。”
他依旧是没有反应。我在他身前蹲下,抓着他银白团龙密纹的袍角用小心的语调说着:“皇上,这诗?”
自己飞快地瞟了一眼那签又看向他的眼睛:“这诗可有什么不对之处么?”
他终于抬头看了看我,轻轻地搁下那书和那签,眼神中有一丝的平静,但是那平静之后是即将到来的风雨。
可是他还是温和的回答了我:“没什么,这诗很好,真的很好。”
我看似快乐地笑着,一伸手就从他的身边将那签拿在手中捂在身前:“皇上既然说好,那臣妾就将它收起来。”
自己无意识的抬头看向窗外,微微的偏着头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臣妾还记得,当时就在这里看着窗外的雨写下的,那天的雨下得极美,那么轻柔的雨丝,什么都朦朦胧胧的,很是清凉,如今真的是想念那时的天气,不若如今这般炎热。”
他轻轻地拥我入怀,我抬头看了一眼他的神色,他只是定定地看着远方,没有任何的表情,可是我能听见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很快的跳动着。
夜半醒来身边没了人,心里惊慌了一下,抬手将床上撒金红纱帐掀开一条缝,有夜晚凉爽的风吹进来,我看见他披着一件袍子坐在窗前,宽阔的背影让我恍惚间不由得想起另一个人来。
心跳得厉害,努力的平复下来,他没有觉察到我,依旧是同样的姿势坐着,一动不动,威仪没有了,可是却显得那样孤寂。
我想了想没有唤他,因为我看到他手中的一抹浅绿,那是我之前放在桌上的。看来,他是如我所愿产生了对柳妃的疑团,而这疑团即将会被放大。
我的唇边浮上一丝流云般转瞬即逝的笑,手一松,那撒金帐垂落,隔绝了他的身影,只留自己在一片锦绣之中。
我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外面树上的鸟婉转的啼叫声将我吵醒,朦胧中他之前起身去上朝时对我说了什么,可是我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自己要下床,脚上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低头一看,一抹金色就跃入了眼帘,闪着不甚灿烂的光。
那是他之前身上常戴的一条金镶九龙戏珠链,通常就系在他上衣的搭扣间,我知此物的珍贵,听闻是先帝遗物,也象征着他高贵无上的身份。
我下床的瞬间就想起他对我说的话:“从今日起,复六宫请安之礼制。”
我揉揉额头,还好自己不是贪睡之人。
惠菊此时刚带着紫樱等人进了来服侍我洗漱更衣,在不知以前的情况下,经过昨夜她的脸上满是开心和兴奋,不仅仅是她,所有的人都带着洋洋的喜气,我知他们是为了我高兴,可是自己的心里却感受不到一丝的喜悦。
惠菊拿来一套细纱菱花烟粉裙装要为我穿上,我没有动,看着镜中的那个纤长娇柔的女子,这样的她没有皇后有的大气庄重。
今日我就要告别之前那个心淡如水的自己,不论是否情愿,我都要投身进入这步步机关的后宫,那么这第一次受礼,就要摆足了自己的架势,不枉我皇后之名衔。
我看了一眼惠菊,平缓地说到:“今日复六宫请安之礼不同平常,去拿那身正红宫装给我。”
惠菊恍然大悟地忙不迭地点头:“瞧我,把这个忘了,只想着拿娘娘平日里喜穿的素净衣裳,忘了从今日起,我们的娘娘就是真的正宫娘娘了。还请娘娘恕罪啊。”
我笑着看了她一眼:“不论我是不是真正的正宫,我依然是之前你们的娘娘,没有外人,就不要那些虚礼了。如今你也要记得,你是我坤宁宫的大侍女,说话架势都要相称才可。”
惠菊恭声到:“是,娘娘,奴婢记下了。”
我又看向其他的侍女:“你们也要记下,如今不再是从前了,说话做事都要有分寸。”
紫樱等人跪下朗声到:“是,娘娘,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我轻轻笑了,她们的眉目中依旧是欢喜,纷纷去换了供我重新挑选的首饰来。
一袭正红色绡凤舞九天轻罗锦衣,缠枝花罗的质地,外罩一层浅金流彩纱衣,上面亦是用银丝纹着朵朵祥云。
惠菊为我梳了一个繁复华丽的缕鹿髻,两边各戴上几只珍珠翡翠珊瑚碧玺凤凰点翠多宝簪,簪顶垂下条条金流苏,底端缀着菱花状红宝石,身体微微一动便满室流光溢彩,富丽高贵。
惠菊将我装扮好后一直不敢抬头看我,我微一低头那些流苏就垂到鬓间眼前,笑着问正在为我挑选扳指护甲的她:“怎么了,有何不对么?”
惠菊小声说着:“没有,只是娘娘的光芒惠菊实在不敢正视。”
说完将金镶翡翠珍珠护甲戴在我的小指上,又拿来犀角嵌金银丝夔纹扳指要与我戴上,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护甲上面是细碎的珍珠,顶端一粒大珠分外惹眼。
我皱了皱眉,这实在不是自己喜欢的打扮,手一挥,一道五彩光芒划过:“扳指不戴了。我们走吧。”
说完惠菊扶着我的手就要向外走去,她小声地说到:“奴婢从来没有见过娘娘如此的装扮呢,实在是……”
她想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实在是凤凰化人啊。”
我听完笑了笑,挪动脚步从镜中又再一次看了看自己,想起古人曾说“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驱”,如今我也要靠这珠翠锦衣来为自己增添气势,不由一阵悲哀。
宝髻玲珑,环佩丁冬,莲步盈盈,头上的金流苏轻轻晃动,我踏进了坤宁宫正殿鸾凤殿。
小福子脆声喊到:“皇后娘娘驾到。”
眼前一片衣香云鬓缭绕,顷刻间就纷纷让开正中一条道,都跪拜在两边,我缓缓前行,抽气声低低地回荡在鸾凤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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