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薇沈羲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猗兰霓裳
也许那样,下一刻我就可以轻唤他的名字,等待他回头灿烂的一笑,如同阳光洒在身上,驱逐一切严寒。
可是,我的嘴角扯了扯,生生的却挤不出笑来。我静了静神,我知道这里是哪里,也知道自己的身后,是沈羲遥身边的人。
我轻轻用手理了理鬓间的碎发,装做很偶然惊讶的样子,回头问芷兰道:“那边的,可是裕王爷?”
芷兰快步走到我身边,看了看微笑着说:“回娘娘,是王爷没错。”
我点了点头,装作不解地问:“王爷不是回了王府了么?怎么出现在宫中?”
芷兰一笑答道:“今日魏王进宫,据说稍后皇上和两位王爷要在此赏菊呢。魏王是很喜欢菊花的。”
我点着头,轻咬了咬下唇然后朝芷兰一笑:“既然如此,我们回去吧。”
芷兰点了点头,我走了一步低下头,一朵菊花开得正艳,弯身摘在手上。
芷兰的脚步停了,我听见她恭敬地说道:“奴婢参见王爷。”
我抬头,他的目光如同秋日里最明澈的天空,我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
他向我行礼说道:“小王参见皇后娘娘。”
我用平和的语气说道:“王爷不必多礼。”
他走到我的身边,却保留着一定的距离。毕竟在名义上,我们虽算是一家人,我是他的皇嫂,可是,国法中,我却是皇后,他是臣子。
我举目看了看着连绵的菊花丛,笑着回头对他道:“王爷的身体可还好?”
他低头说道:“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弟一切都好。”
我们都不敢看对方,就这样一个看着前方,一个看着脚下,随口说着毫无意义的话。
“裕王府里的侍从可还够用,听皇上说,王爷您那里没有什么人的。”我手指轻轻揉着一瓣狭长的花瓣问道。
他也是很平静的口气回答道:“皇兄待臣弟很好,赐了许多的丫鬟奴仆。其实按臣弟的意思,我长年在外,府上不用那么多的奴仆的。”
我笑了笑:“王爷毕竟是王爷,该有的架势还是要有的。不然别人会说皇上怠慢了兄弟。”
他脸色白了下回道:“多谢皇后娘娘提醒。”口气已轻了下去。
我抿了抿自己的唇,看了看这漫山的菊,笑着说道:“听闻王爷诗词的造诣很高,此时正值菊花盛放之时,对着这漫山的秋菊,王爷可有什么佳句?”
实在是不知说什么,问什么。
他一句“回皇后娘娘话”,一句“臣弟”的,我听了难受。
我相信他也是,他的口气虽然平和,可是我能感觉到那声音中的克制。
“一夜新霜著瓦轻,芭蕉新折败荷倾。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他脱口而出。
我有些怔怔,抬头看了看他,他的目光也看着我,就仿若那个夏天的清晨,在那漫身的荷花中,他看我的眼神,那么温和,那么怜爱。
我一低头,轻摘下一朵新开的小菊,看着那柔和的色彩,轻轻地说道:“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轻嗅了下,清香中淡淡的苦,像极了养心殿里那焚着的香,我的心略一沉,手一松,那菊掉落在地上,他正要弯腰去拣,我淡声道:“不必了。”
他僵了僵,站直了身,我们不再看对方。
后面的芷兰和侍从站着,我感到有目光紧紧的在身上形成了枷锁,风吹在身上已不再柔和清凉,我只觉得好累,这样与他讲话,这样的举止,虽然我开心见到他,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么不见也罢啊。
他也很是不自在。我又迈开了步子,很慢,与他只能循着家礼说几句话。
不知不觉走着说着,眼前就是紫碧山房的出入口了,我看着那嫩黄的尽,头回头跟落了我半步的他浅笑着说道:“王爷与皇上还有聚,不用送了。”
声音差点哽咽起来,轻咳了下,手不由得捂在了腰上的伤口处,他的眼里满是担忧,可是更多的是心疼和无奈。
我朝他笑笑让他放心,自己看了一眼芷兰,他躬身,“臣弟恭送皇后娘娘。”
我脚下快了几步,可是还是忍不住略微回头,他在那片嫩黄中弯了身子捡起什么,我鼻子酸了起来,微低了头。
芷兰上前关切道:“娘娘,您没事吧。”
我轻声说着:“伤口又疼起来了。”
回到养心殿,用了午膳后躺在一张塌上休息,沈羲遥派人传话来,晚膳不过来用了。
我听后只是淡淡一笑,拉了薄薄的锦被盖在身上,让侍从都退到纱帐的后面,一个人看着外面明媚的天光,渐渐地睡了过去。
没有后宫的争斗和打扰,我真的觉得很静,很平和,很舒服。
朦胧中有人在榻前看我,我睁了眼,是惠菊和玲珑的乳母,玲珑在乳母的怀里睡着。
我在芷兰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伸手就要抱玲珑,乳母交给了我,我逗弄了她一会,突然抬头看着惠菊:“你们怎么来了?”
惠菊笑着说道:“是皇上让我们带小公主来见见娘娘的。”
我点了点头,玲珑醒了哭了起来,我看了看惠菊的表情,将她交给乳母。
“你抱玲珑去外面看看。”之后又看着芷兰说:“你去看着,有你我放心。”
芷兰迟疑了下,我别过脸去,芷兰就带着乳母下去了。看着那门被关上,我示意惠菊到我身边。
我悄声问道:“怎么样,我交给你的事?”
惠菊看了看周围,我满怀希望地看着她。
惠菊带着笑说道:“果然和娘娘想的一样。”
我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惠菊要说下去,我摆了摆手,“玲珑如今是谁在照料?”
惠菊停了片刻看着我,久久不回答,我目光逼视着她,惠菊终于开了口。
“皇上如今是将小公主交给丽妃娘娘了。”
“什么?”我一下坐直了身子,伤口一阵疼痛,不由又靠了回去。惠菊担忧地看着我伸手要扶,我摇摇手,心里如同针扎了般难受。
我挣扎着坐起来,将玲珑给丽妃抚养可不是好事,丽妃人虽说性子直爽,可是却不是宽怀之人,玲珑毕竟是柳妃之女,实在是不妥。
更让我想不通的是,沈羲遥为何会做这样的决定,丽妃和柳妃不和是人尽皆知的,我相信他也一定是知道的。
惠菊忙上前扶起我,我看了她一眼,目光看向外面,在那光影斑驳的窗上寻找乳母的身影,一丝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惠菊不解地看着我,我起身就往外走,惠菊在身后惊呼道:“娘娘,您的伤,您不能下床啊这个时候。”
我哪里还听得进去,快步地走着,门外的侍从惊讶地看着我匆匆的脚步,一个个连忙跟了出来。
院子里什么人都没有,傍晚时分的养心殿前,太阳投下橙黄的温暖的光,却因着入了秋,有着丝丝的凉意。
侍卫们整齐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上去庄重威严。可是我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这些风景上,我只是四下寻找着乳母的身影。
我绕着养心殿转了几圈,惠菊托着我长长的白色寝衣的后摆,长发就散在腰间,可是除了那些侍卫和宫女,我什么都看不见。
惠菊在我身后焦虑地喊着:“娘娘,您慢点,您的伤,您……”
我一个转弯就出了养心殿的门,突然停住了脚步,惠菊一个急停,我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期待地问:“芷兰,芷兰和乳母在一起吧。”
惠菊点着头,可是她也不清楚,我看着后面跟随的那些侍从,只是看着,等待他们谁告诉我。
一个侍女走了出来躬身说道:“娘娘,芷兰姑姑是和乳母带着小公主出了养心殿了。”
我心里的焦急少了些,可是还是有不安,我看了看四周问道:“可知是去了哪里么?”
那侍女想了想答道:“奴婢只听见姑姑说菊花开了,和乳母带小公主去玩。
我点了点头,看着惠菊说道:“我们过去。”
夕阳照在紫碧山房上朵朵的菊花上,给那些花蕾罩上了一层绯红的影,走到这里我已感到有些劳累了,可是不看到玲珑心里就是放心不下。
脚步有些慢了下来,后面的惠菊一直担心地看着我。我走进了那清雅的花中,这里很静,只有风声。
我看着周围,什么都没有,脚下有些迟疑,抬头看了看前方的转弯,拐了过去。
这里我清晨没有走到,就是在这个转弯的地方,我遇到了羲赫,此时我才看到不远处是一个精巧雅致的凉亭,顶上甚至都是菊花,里面坐着三个男子,其中的两个身影是我一生都无法忘记的。
可是我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沈羲遥高贵威仪的身上,也没有停留在羲赫温文尔雅的举止上,更没有注意到魏王谈笑的表情。
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沈羲遥身边的芷兰和乳母,最重要的是乳母怀里的玲珑。
我没有犹豫,也忘记了身份,我飞快地走到了那亭中,惠菊甚至来不及托住我的后摆,就被我落在了后面。
我一把从乳母怀里抱过醒来正乖巧的睁着眼睛看着四周的玲珑,抱得很紧,却又怕伤到她,就那样小心翼翼的,满脸的担心和怜爱。
沈羲遥站起了身,魏王和羲赫也站起了身。
我没有在意他们,我的眼里只有玲珑,我仔细地看着她粉嫩的小脸,看着她睁大眼睛乖乖地看着我,我就笑了起来,真心的快乐地笑了起来,我的担心都放了下来,人似被抽干了力气般轻轻的滑倒。
他一个箭步扶住了我,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我抬头就撞进了他焦虑无比的眼里,那里的我苍白而单薄,就如同一片凋零的玉兰花瓣。
我朝他一笑,目光转向了一旁皱着眉头的沈羲遥身上,我无力地笑着,目光又转到了羲赫的脸上,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逾礼了。
我勉强地站了起来,微微向他施礼,“本宫谢过王爷。”
他的唇有些微颤,“皇嫂不必谢,这是臣弟该做的。”
沈羲遥的目光幽暗复杂,我看不出他的想法。自己只是站直了身子,走到他的面前,微笑且温柔地说道:“皇上,臣妾醒来见玲珑不见了,十分慌张,就匆匆过来找了。失礼之处,还请皇上惩罚。”
说完跪了下去,沈羲遥一把就扶起了我,轻轻地拥在怀中。
我心里十分的挣扎,看到他将目光别开去,我也将目光落在了地上,手又不由得捂到了腰上的伤口上,不知何时那里变得好疼。
惠菊惊呼了一声,我低头,鲜红的血渗透了雪白的衣衫。
沈羲遥的目光由那晦暗变成了深深的忧虑,他的眉皱了起来,不顾身边的兄弟和侍从将我抱起,我不知为何感到完全无力,只能靠在他的身上,任他将我抱回了养心殿。
在出那凉亭的时刻我回了头,魏王弯身送行,羲赫虽半跪着,可是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我的身上,那目光中有心疼和不舍,还有我从未见过的坚毅。我闭了眼,有泪轻轻的掉落。
养心殿外殿里御医站了一屋,各个都神情紧张,我躺在他的龙床上,知道之前在外殿他发了一通的脾气。
我也知道自己的伤不是那么简单的伤,那匕首上有毒,虽不是可以致命的毒,但重要的是,这毒此时发作,解药却是难找的。
我安静地靠在大迎枕上,看着床边黄玉佛手花插里的一株长风万里,那花是舞球花型,大管飘垂,体魄雄伟,随风飘荡时如同驰骋天涯。
我仔细地看着那花,看着那美丽的花色和花样,淡淡的笑了起来。
微微探出身子,锦被轻轻滑落,我看了看腰上新包好的伤口,我已经不觉得疼了,身上的衣服也换了新的。
我伸手将那花枝拉到面前,轻轻地嗅着,没有什么味道,我看着这菊,就想到了他。
此时真是难得的安宁,玲珑被送到了坤宁宫,我让芷兰去照看着她。丽妃那里,沈羲遥已经去传了话,现在我什么都不担心了。
我一直反复的琢磨着他最后的眼神,拥有那眼神的他,是我不熟悉的。
想着想着人就定在了那里,脸上带着一抹浅笑,沈羲遥此时推门进来,有太医院的医官跟在身后。
我抬头朝他粲然一笑:“皇上回来了。”
他看着我,目光里的悲伤那么明显,还有渺茫的希望。
我想起他之前在外面发了脾气,微笑问道:“皇上何必动气呢?可吓到臣妾了。”
他终于笑了下,可是是那么的勉强,然后敛了神色说道:“朕一定会找到那个行刺的人,相信朕。”
我点点头,他扶我在床上躺好,又亲自捡起半落在地上的锦被盖在我身上。
“睡吧。”他柔声说着,我闭上了眼睛,可是我感觉到他一直在看我。
我听着他脚步慢慢地离去,也听见了他的声音:“去将柳妃带到慎德堂。”
夜色深了,沈羲遥一直没有回来,我没有睡着,沈羲遥走时吩咐侍从都退到了外间,只留了惠菊在我身旁守候。
其实自他出门我就睁开了眼,惠菊扶我坐起来,为我披上一件单衣,端上一直炖在小火上的参汤。
我只喝了一口就将那红珊瑚镶银碗交还给惠菊,惠菊又递到我眼前。
“娘娘,皇上特意吩咐了,要您醒来就喝下。”
我皱了皱眉,看了看那精致的碗中微微泛黄的汤水,摇了摇头。
“这汤味道不对。”
我说完就将脸转到了一旁,惠菊闻了闻,“不会啊娘娘,这是芷兰姑姑亲自炖的。”
我只一笑不再说话,看着窗外那皎洁的月亮,心里却在想着,此时在那慎德堂里,会发生什么。
屋子里的烛火不是很明亮,我的脸在这烛火下明晦不定,惠菊站在我身边,我一抬头,就看到她仔细地盯着我的双眼。
我只一笑她便开了口:“娘娘,奴婢不懂,您为何要救柳妃呢?即使不是她做的,可是这是个好机会啊。”
我一扬脸看她:“什么好机会?本宫不懂。”可是眼睛却是精亮的。
惠菊抿了抿嘴唇张了张口,却没有再说什么。
我偏了头,目光落在了那盆菊花上,有些颓势。
我抬了头看着惠菊:“这后宫之中,除了柳妃,谁最受宠?”
“自然是您了啊,娘娘。”
我摇摇头:“我是说妃子。于我,没有什么需要争的。”
惠菊想了想,看着我说道:“丽妃和和妃两位娘娘。”
我淡淡一笑:“是啊,可是她们两人中,谁如今的荣宠最盛呢?”
“丽妃啊。”惠菊脱口而出。
我点点头:“是的,是丽妃,本来她就有比他人多的皇恩,如今他的父亲又在战场上,手中有兵马,虽然不担心谋反,可是皇上还是要恩拂的,那么,该如何呢?”
我含笑看着惠菊,惠菊看了看我,眼中是迷惑。
我一笑说道:“唯一的,就是晋她的位。还有皇宠,两者缺一不可。”
惠菊点了点头听我说下去。
我端起了那红珊瑚镶银碗在手中看着,真是奢华,那红似朝霞,衬着光亮的银,处处是皇家气派,可是,皇家,也有皇家的无奈啊。
“丽妃如今已经是从妃位了,升了就是四妃,虽然皇上会给她什么我不清楚,可是那时她就是除我以外这后宫级别最高的了。按着丽妃的性子,你觉得她是和善之人么?”
我没有看惠菊,只是用很淡的口气说着。
惠菊“哦”了一声,但她还是不理解。
“可是娘娘,还有和妃娘娘啊。”
话说完她就收了声,我想她是了解了,虽然不是完全的知道我的意思,可是也了解大半了。
凌雪薇沈羲遥 第二十九章 心怀百忧复千虑
她轻轻地说着:“和妃的家族是文官,现在自然皇上没有什么需要的。。”
我一笑将那汤喝了下去,惠菊惊讶地看着我:“娘娘,都凉了。”
我摇着头说:“不碍事的。”
自己却有些悲凉,自己竟然要这样来维系这平衡。可是,柳妃不能做四妃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啊,自己这样,是不是绕了个大圈子,还是回到了原点呢?
心里嘲讽着,摇着头,惠菊不解地看着我,我摆摆手说:“去取我之前看的那本书来。”
“娘娘,”蕙菊迟疑了下,我看着她目光平和。
“娘娘,那件事,您不再查了么?”
我笑道:“不急,总会再有动作的,再者,等我回去了坤宁宫,自然有办法。”
惠菊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我,又转到了我的腰上,我也低了头。沈羲遥悲伤的目光又浮在脑中,我笑了笑,可是自己也不知道的是温暖,还是心酸。
不知何时睡了去,恍惚中有人在吻着我,那吻很轻,却充满了炽热。
我睁开眼,他闭着眼,神情专注而深情,我看到了他长长睫毛上有小小的晶亮的东西,莹润,却刺着我的心。
“皇上,”我轻声唤了一声,他没有抬头,依旧是深情的吻,可是手上却不再只是支着床。
我向后缩了缩,“皇上。”我再一次叫道。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是笑,可是那笑我看着害怕。
夜很静,惠菊早已不知去了哪里。除去了锦被的空气让我感到冰冷,可是他的身上有汗渗了出来,我默默地承受着他的侵占。
我看着他,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他的目光虽然充满了深情,可是那深情的最底层,却有什么是我看不透的。但是我相信,那与深情没有任何的关联,就如同火焰最深处的一块寒冰,融化不了。
醒来时,他已经去上朝了,他起身很轻,更衣洗漱也没有声音。我知,他尽量不吵醒我。心中泛起一阵涟漪,看看身上星点的紫斑,红了脸。
浑身酸疼,惠菊端了一盏红珊瑚镶银碗进来,这碗我见过,在我每次侍寝后都会用到。
她的表情怪怪的,我看着她,又看了一眼那碗。
惠菊轻声地说道:“娘娘,皇上吩咐一定要您喝了。
我看着那药汁皱起了眉,到底是什么,抬头正想跟惠菊说将它倒掉,可是还是没有说出口,这是他的意思,我便从了吧。于是端起那碗,一闭眼就喝了下去。
我想,这应该是防止受孕的药吧,他该是不愿我有孩子的,毕竟外戚强大。这样也好,我心中对自己道,将碗交给惠菊,她的表情依旧是怪怪的。
我很好奇,“怎么了?”
惠菊想了想笑道:“没什么的娘娘。”
可是她的笑不自然,我盯着她,她将目光别开去。
我加重了目光中的威严:“到底怎么了?说。”
惠菊端着盘子的手紧了紧,“娘娘,听皇上身边的太监说,昨夜里柳妃娘娘被降为贵人了。”
说完看着我,我却只是很平和地说道:“还好,没有赐死,她该感激了。”
惠菊诧异地看着我,我站起身,没有解释,只是对她说:“皇上没有禁止我外出吧。替我更衣。”
掖廷是后宫中级别较低的妃嫔住的地方,柳妃,不,如今的柳贵人此时就住在这里的清月堂中,位置是掖廷的一个偏僻处,外面是修竹,却有些荒芜。
当我到这里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升起,但是那绯红而温暖的光却洒满了大地。
掖廷里的女子都刚刚起身,因此那长廊上都是侍女的身影。这些人几乎没有见过我,我也只是穿着最简单的衣衫,仅带了惠菊,其他的侍从全部在掖廷外守候。
清月堂里住着三个女子,柳妃在最尽头的房间,我让惠菊将其他几个女子以一些理由请了出去,自己走进了那与昭阳宫相比简陋许多的屋子中。
这间屋子里多用竹器做装饰,看起来很自然,少了后宫的富丽。不过在我看来,却是个修身的好地方。
惠菊为我掀开一层青绿的门帘,柳妃就坐在里面的梳妆台前,她只是坐在那里,那么安静,看起来完全没有之前一个宠妃的骄横和跋扈,此时,她看起来只是一个温柔清秀的女子,可是眼神却失去了光泽。
“柳贵人。”我用最平和的声音唤道。
柳妃回过头来,眼睛精光一轮却又迅速的暗淡下去。
我叹了口气走到了她身边,她并没有看我,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一张折扇。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一把极简单的扇子,雪白的,上面有一首诗。
“结根挺涯涘,垂影覆清浅。睡脸寒未开,懒腰晴更软。摇空条已重,拂水带方展。似醉烟景凝,如愁月露泫。丝长鱼误恐,枝弱禽惊践。长别几多情,含春任攀搴。”
那字是我熟悉的,在那雪白的纸扇上,他的字通篇连贯,一气呵成,疏密得体,轻重适宜,苍劲有力。
这诗也做得极好,我看着柳妃痴痴的看着它的神情,心里莫名的难过起来。
我想伸手将那纸扇拿到手上,柳妃一个转身将那扇子护在胸前,那么小心。
她的眼睛里有泪,一滴滴地淌下,我看了一眼在我身边的惠菊,轻声道:“惠菊,你先下去在门外候着吧。”
惠菊小心且害怕地看了一旁的柳妃一眼,“娘娘,”她担忧道:“娘娘,您一个人在这里,可以么?”
我点了点头不再看她,惠菊脚下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走了出去。
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柳妃回过头来,她看见坐在一边的我,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
她的嘴角越扬越高,最终却弯折了下来,我看尽了她眼中的悲伤和她抽动的嘴角,突然她又抬起头,一步冲到我的身前,拉我起来又推搡着我。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