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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雪薇沈羲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猗兰霓裳
沈羲赫的最有权势的王爷,待太后百年之后,他是否会为了我,与沈羲遥发生冲突,影响国本呢?
这世间,很多东西,看得见的,往往是越得不到,就越觉得好。唯一能让沈羲遥死心,安好的做他的旷世明君的办法,就是我永远的消失。可是她因着她的儿子、我的家族,不能明着杀我,也不能在宫中了断我,只有让我悄悄地出宫去,再想办法。
可也许是因为那根她收回的碧玉木兰簪,让她想起了父亲的用意,她终究还是放了我一马。
我平静地看着羲赫,他的语气很淡,仿佛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
“那日母后唤我,问了我对你的感情。我无法再隐瞒,便坦白了。”他浅浅道:“母后没说什么,只让我三思,又问了我为何上岛,便要我走了。”
我斟了杯粗茶给他,他接过一饮而尽。
“我到了皇兄那里,却越想越觉得不对,母后太过平静,这一定有问题。我怕她对你不利,于是派了心腹混进岛上的太监中,看看母后会做什么。”
他直直看着我:“结果,不出我所料,母后果然不会留着你。我接到心腹的密报,但那时正与皇兄商量军情,又不愿被他或者母后发觉,直到晚上才出了宫,便立刻去寻了你。”
“可是,你出来那么多天,不会被人疑心吗?”我脱口问道。
“我那日从宫中离开时,皇兄交给我一件事,我便借此告了几日的假,皇兄便允了。”他笑着:“也算老天帮我。我很快找到了你,只是碍于黄总管在,我不便露面。”
“那么,那日的酒,是你?”我问道。
“是的,我猜那是鸩酒,那酒壶,是宫中惯用的样式。”他无奈地看着我,眼中闪过一层阴霾,“我一直跟着你,却因为黄总管也在,因此不便现身。”他说道。
我一惊:“黄总管一直跟着我?”
他点点头:“不过你再次离开小镇,他便回宫去了。因此,我才敢拦下车队。”
我心陡然提高,却也很快放了下来,毕竟,我没有继续那条路。而且,黄总管是父亲的人,应该也不会为难我吧。
“我本想着你会接受我,然后我回宫去向皇兄说明想去游历,就可以带你走,却不想你突然离开。”他看着我,眼中闪过疲惫:“正好已到了我与皇兄约定的时间,便赶紧回宫复命。”
他的目光越过我看向虚空:“回宫后我才知道,母后告诉皇兄,她已经知道皇兄受伤的真正原因,因此不允许皇兄去岛上见你,说此时你还未想明白,若见到皇兄,万一情绪激动,对皇兄的安危和你自己以及孩子都不好,待你想明白了,肚子里的孩子稳固了,再让皇兄上岛。皇兄恳求了母后,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我点点头:“也就是说,皇上并不知道我已经小产。”
他看着我:“是的,而且母后一定会严密的封锁消息。”
我饮了口茶不说话。
他继续道:“那晚,我去了母后的寝宫。我求母后成全我,我愿放弃一切,如你一般做一个平民。“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放弃的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物般,我的眼睛却酸涩起来。
他放弃的,是所有人都渴望的一切的集合。
“那时母后已经从黄总管那里知道了黄总管违抗命令的事,却没有任何责罚。因此我想,母后其实并不愿杀你的。”他解释道。
“然后呢?”我追问道,我不信太后能轻易答应。
“母后开始自然不愿,可是,最后却还是允许了。”
我静默的望着羲赫,他脸上的轮廓在烛光下有着不真实的舒缓放松。似乎他也与我一样,被那深宫压得不堪重负,此时终于得到解脱。
只是,他又怎会有那样的情感?
在所有人的眼中,羲赫是功名两全的。他不用去担心什么朝堂争斗,不用去担心朝不保夕,甚至不用去担心那些倾轧与黑暗。
他是大羲惊才绝艳的才子、最负盛名的将军、皇帝最信赖的兄弟、地位崇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裕王……
可是,我似是突然憣悟,不论他是谁,有多少才干,即便他也同样是先皇之后,生母的出身位份也十分高贵,得到的宠爱甚至更甚于当时的皇后。但只要他不是帝王,纵有经世之才,堂构之志,也不得不匍匐与皇权之下,身不由己。
好在他没有任何的异心,总是云淡风轻地俯瞰着那纷繁缭绕的朝堂,带着高居的洒脱和与生俱来的身份超然在外。
即使,他的头顶,还有另一个男子,阴枭明睿的眸子光影烁烁,凌驾在万物众生之上。
太后竟然会允许他来寻我,这是令我最不可思议的。
我睁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羲赫,脸上满是怀疑的表情。羲赫淡然一笑:“是真的。我在母后寝殿里跪了一夜。她终是允了。”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是一个冰冷的夜晚,秋风萧索,雨打霖铃。他也不是跪在寝殿之中,而是在凉薄的漆黑的夜里,还有雨,看似无情却有情的下着,纷扬地浸湿了他的周身。
太后在雕花桂木的窗棂后站了一夜,目光中只有羲赫孤单却坚决的身影。
也许终是那无休止的雨打动了太后,她在那窗后轻一点头,羲赫便朝她拜了三拜,起身离去。
雨竟停了下来,天际间有霞红斑斑,那是清晨最明媚的阳光。
在羲赫跪过的地方,有清雅和灿烂的光泽,那是一块玉佩,裕王佩。还有一只印,大将军印。
也是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当沈羲遥终于对羲赫突然不见产生怀疑之后,太后告诉沈羲遥,她要羲赫去五台山为她办一件要事,已出发了。之后,沈羲遥一再要求上岛看我,太后终于告诉他,我已小产身亡,为了怕影响朝局,一直秘不发丧。
沈羲遥要求见我的尸首,太后却不允,只说已秘密迁入皇陵。
沈羲遥似乎是平静地接受了一切,但出乎意料,他也并未宣布我死亡的消息,也并未与太后争执什么,甚至,不悲伤,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其实,他的心中,已将前因后果细细捋了一遍,并且,自己给了自己一个答案,也暗中行动起来。只是我之前设计的假象,真的迷惑了那些衔皇命秘密找寻我的皇家御守。
说来也巧,那玉佩竟在我当掉之后第二日,被一个前去西域的客商买走。于是,那些御守便全部跟着那块玉佩踏上了西行的道路。
他们中的很多人命丧西部边陲茫茫的黄沙之中,虽没有找到我,却在之后,为大羲将那些如沙海中璀璨明珠的小国收为了属国。
经年之后,当这块玉佩作为贡品之一被回鹘敬献,辗转又回到我的手上时,却已物是人非了。
只是,那已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了。





凌雪薇沈羲遥 第四十六章 布屐麻衫我自甘
当晚,黄婶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接受了决心留下来的羲赫。
虽然我的心仍然可笑地还在摇摆中紧锁,可是,太后的默许似乎是打开它的一把钥匙,有条缝缓慢轻微地显露。
我想,也许老天真的眷顾我,要给我幸福。
“也许你爱的是皇兄,毕竟,他是你的夫君。可是,我希望你忘记从前的一切。从此,这里没有沈羲赫,没有凌雪薇。这里只有谢娘,还有谢郎。我相信你终能忘记他,我相信你的眼里,终会只看到我。”
羲赫的眼睛里有种令人沉醉的光,我痴痴地看着他,闭了眼睛,几乎不易察觉的点了点头。
这不是认命,而是上天,已经为我安排好了我的选择。
黄婶住的房子里有两间卧房,之前我与黄婶各睡一间。如今羲赫来了,作为我的夫君,自然是要与我同住一间的。
晚饭后,当黄婶拿来簇新的棉被铺到床上时,我看着那大红的颜色红了脸。
“婶,这被子……”我轻轻道。
“谢郎既然还活着,又寻到了你,按我想,你们此时算得上新婚。这是你大哥娶媳妇时用过的,只一次,就给你们用吧。”黄婶乐呵呵地笑道。
“麻烦您了,黄婶。”羲赫似乎很平静。
黄婶朝他笑笑:“麻烦什么,你们赶紧休息。”说着便出去了。
我站在屋子中间,黄婶家并不殷实,房间自然都很小。除了一张睡床,一张木桌,就只有一个不大的衣箱和两把椅子了。我看了看坐在椅子上正解包裹的羲赫,又看了看唯一可以睡觉的床,不由尴尬起来。
羲赫没有注意我的神色,他将包裹解开,将里面的银票全部递给我。
“这些银票你收好。以后,可要你当家了。”羲赫朝我笑起来。
我抿了唇接过,没有细数,但相信数目不少。
“我出来的时候,想着既然要抛弃从前,便没带多少东西,只有几件衣服,一些银票。还有这个。”他说着,将一样东西拿到我面前。
我看着那东西,不由就笑起来,他手上的,正是当年与我第一次见面,为我吹奏的白玉箫。
“这根箫,不是断了吗?”我接过细细看着,果然有一道裂痕。
“是断了,但是我请工匠修好了。”他又问道:“你的紫玉菱花箫,可带出来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窗外皎洁的月色:“羲赫,你为我吹奏一曲可好?”
羲赫推开门站在院中,细细地吹了一曲《平湖秋月》,我静静走到他身边,以手中的紫玉菱花箫随他合奏起来。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尽吸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
他回眸朝我微笑,我亦以同样的笑容回应他。
月光遍洒在地上,只听见风中柔美快乐的曲调,久久不散。
“薇儿,”他拉着我的手,我迟疑了下,却未挣脱。
“我是否在做梦呢?能这样与你在一起?”羲赫盯着我的眼睛,他的目光令我心驰荡漾。
“羲赫,我又是否在做梦呢?”我喃喃道。
“如果真的是梦,也好,我愿再不醒来。”他在我耳边低语。
我靠在他肩上:“我也愿与你一同在这梦中。”
“夜深了,进去吧。”他轻揽着我,一同进去了那屋子。
我没有立即睡去,而是坐在灯下仔细缝补那件杏色绢衣,手底下绣着一朵细小的花瓣,水红颜色,瓣顶开了极小的叉,心的形状般,看起来娇柔水嫩。细密地绣了一丛,正好缝补又修饰了那条断纹。
“薇儿,你之后的打算是什么?”羲赫看着我手上的绣活,突然问道:“你是打算去江南吗?”
他想了想又道:“趁着还没有入冬,我们可以搭船下江南。到那边,我们可以置一些田地,找一些佃户来种,我还要为你盖一间大屋,周围种上桃花梅树。最好屋后有水塘,我们种下荷花。这样,四时都有美景可看,你什么都不用做,虽然生活比不上曾经,但是,我会让你幸福快乐。”
他的眼神晶亮,语气坚定,我相信,他许下的承诺,他一定会办到。
但是,我微微笑起来,没有直接回答羲赫,只是凑在灯下小心地收着针脚。
突然眼前明亮许多,抬头,羲赫举着另一盏灯凑过来,见我看他,长长的睫毛一眨,给了我一个温暖的笑容。心就荡漾开去,好似湖水中起了轻柔细小的涟漪,却久久不去。
复低了头,一边收着针脚,一边慢慢说道:“我何时说过自己要去江南啊。”
说着嘴角就泛起了一丝神秘的笑容,抬了头看他。
羲赫正盯着我手上的绣花,眉头淡锁:“这绣花繁复精细,如此灯光,你的眼睛如何受得了?”
我浅浅的笑开去:“这是黄婶急要的。本该明日还给那李老爷的,我今夜是无论如何都要补好了。”
用手摩挲着那花纹细密的凸起:“很快就能补好了。黄婶去了儿子家,我也正好趁这个时间补上。不然她也是不允许我这样彻夜不眠的。”
羲赫道:“黄婶不准,难道我就准了?”
不过却还是我的身旁为我掌着那盏烛台,四周明亮了许多。
我迅速地缝补着,又慢慢地道:“我的母亲是江南大户女子。虽后来嫁于父亲,但是常常思念家乡。我年幼时曾随母亲回过江南外祖家。那时虽小,可沿途清新淡雅的风景、淳朴自然的民风却深印我心。”
我手上停了下来,闭上眼睛,眼前又出现了小时候深印在脑海中的风景。
我带了一丝柔浅的笑回忆着:“那次是春天,路途中我见到一处美景。那里景色明丽,柳杏将吐,桃花烟柳,风景殊胜。前傍绿水,后倚青山。山下就是漫漫的挑花夭夭,芬芳无边。”
我回忆着那美景,继续道:“只一眼我的心就被那景色勾走,虽然也只有那么一眼,可是那便成了我之后所有梦幻的所在。我一直企盼着有一天,我能坐在那芬芳殊胜的桃李之中,观望面前的曲水兰船。”
我笑开去,那笑无边的荡漾在我的脸上,甚至只要是想一想,我都会感到极度的幸福与满足。
羲赫的眼睛里似有星辰,那么明亮光辉。他怔怔地看着我:“你要去的,就是那里。”
我点了点头:“聪明如沈羲遥,若他真要找我,一定是走两条路。一条是我迷惑他设下的那个假象,往西北而行,毕竟我的二哥在那里。另一条,就是江南。我孤身一人,一定是会投奔亲人的。我的三哥在江南经商。那我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江南了。”
我半眯了眼睛笑起来:“我心中的那个地方,只是这大羲无边江山的尘埃一角,他找不到,也没有人知道。”
我说完扬起脸看着羲赫,一字一顿的说道:“除了你……”
羲赫看着我,慢慢敛起面上的笑容。他认真且郑重地对我说道:“你去哪里,我便随你到哪里。你想要的,便是我要去得到的。”
天亮的时候,我将那件已经补好的衣裳交给了黄婶。虽是按着我宫中那件衣裳绣的,可是毕竟丝线的颜色和质地不如宫中的好,时间仓促,也只有五六分像了。
不过,对于民间百姓来说,却也不失为一件华服。
黄婶小心地抚摸着那绣花,甚至欲掉下泪来。
很久她才看着我说道:“谢娘,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好的手艺。这绣花,婶我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啊。”
我挽了她的胳膊柔柔地笑着说:“婶,快拿去给那李老爷吧,可耽误不得的。”
黄婶一边点头,一边将之前她洗好的那些衣服收拾在一个包裹中,才走到门口。她回了头看我,想了片刻问道:“谢娘啊,你的丈夫回来了,你们是不是就要回去家乡了啊?”
我没有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竟不知道如何的回答,只是悄悄地低了头。
黄婶略有不舍的声音响起:“婶知道也留不住你们,不过若是下江南,这天马上就凉下来了。若是下了雪就不能走水路,旱路又太远。不如你们就在这里住到明年开春?”
我看着黄婶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有期盼,我朝她笑了笑:“婶,这事还要从长计议的。如今我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肯定还是要再打扰你一些时日的。”黄婶点了点头,又看一眼站在门边的羲赫,他也是轻轻点头:“黄婶,还得麻烦您一段时间了。”
黄婶摆摆手:“这算什么,你们在这里,我这老婆子可高兴呢。”说罢似是稍稍放心下来,转身去了市镇。
我走回屋里,羲赫站在门边看着面带憔悴的我说道:“你一夜没有睡了,去休息一阵吧。不论去哪,什么时候去,起来了我们再商量。”
我素来不是贪睡之人,醒来的时候还未到晌午。可是周围空空一片没有人影。仿佛昨日里羲赫到此只是我的一场梦幻。
我披衣起身,黄婶去了市镇,不到傍晚是回不来的。可是,我的身上分明还有羲赫的玄色披风。
黄婶家南边一间是烧火做饭的灶房,正中算是厅堂,北边的两间是休息的睡房。屋子很小,是最普通的农家。屋前有个小院子,当中有石磨和水井。
我在屋前屋后里外找了几圈都没有看到羲赫的身影,直到晌午过了还不见他,心里不免焦急起来。又有担忧,他这是上哪里了呢?
我正欲出门到村中问问,就见羲赫和一个男子向这边走来。仔细看去,那男子正是黄婶的儿子。
“谢娘,前夜里村子进来头野牛毁了不少的庄稼。我上午来想告诉我娘别去地里了,可巧她已经去了市镇。这不,遇到谢兄弟,他便去帮我们增个人手。”
黄婶的儿子憨厚地笑着,一面感激地看着羲赫,啧啧称赞地说着:“之前我们赶那野牛弄伤了它,野牛发了狂,大家都不敢靠近。可巧谢兄弟来了,只两箭就把野牛射死了,身手真是好啊!”
他还想往下说着,羲赫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黄大哥过奖了,这没什么的,以前在家乡我们也总出去打猎,这是该有的本事。”他说着看了我一眼:“谢娘胆小,再跟她说,下次她可就不许我去了。”
我释然一笑,有些责怪的说道:“下次去便去了,只是要告诉我一声的啊。醒来不见你,让我着急。”
黄婶的儿子看着我们“嘿嘿”一笑说道:“我先回去,晚上和娘过来吃饭吧。这野牛打死了,每家都能分上肉呢。晚上我们就炖来吃吧。”说完便离开了。
我担忧地看着羲赫:“没伤着吧。素闻着野牛力大难驯……”
我话没说完,羲赫轻轻地用手放在我的唇边,我睁大眼睛看他,他的脸在阳光下有极其明亮的神采。
“别担心我,这与战场上生死一念间相比,实在算不上什么。”
傍晚时候,黄婶回来了,面带喜色,那李老爷不但没生气,反而还多给了她工钱。黄婶买了好些菜回来,本想着做顿好吃的,正巧她儿子也要我们去吃饭,便拿去一同做了。
羲赫竟不知从哪得到一身庄稼人的衣裳,换好了要与我去黄婶的儿子家里,一出来被我看到,我便不由得笑了起来。
“笑什么?”他有些不自在地看着我问。
我掩了口戏笑道:“从前见你,都是锦衣华服,却从没想过你穿了这样的衣裳是什么样子。如今看起来,真真的不习惯呢。”
羲赫也笑起来:“只要穿上不显怪异就好。这黄大哥衣服我穿上也算是正好了。”
我点了点头:“就是短了点,明日里我给你改改就好了。”
我仔细地看了看羲赫,即使穿着最普通的百姓的衣服,他与生俱来的气质依旧没有被磨灭掉。
“没想到你还会做这样的活计。”羲赫拉了拉衣服:“要我说,凑合穿穿也行的,你就不要劳累了。”
我微微一笑:“这也不是难事,比起绣插屏,可是简单至极了。你别小看我啊。”说着将一边将一件黄大哥的外卦披在他身上:“天要冷了,改日我们去市集上,给你买几身衣裳吧。你带来的那些,我看了看,和我带的那些都不适合这里,还是太过精良了。”
羲赫点点头:“是啊,那些曾经根本不会穿的东西,不想在民间,也是上品了。”
他又看看身上的衣服:“不过我现在觉得,还是这样的衣服更舒服一些。”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同样的灰蓝粗布罗裙,会心地笑了。
很久没有这样笑了,自进宫之后,即使是最初与羲赫相遇的时候。虽然那时我只是如同虚设的皇后,但是依旧芥蒂于自己的身份,心中挣扎惶恐。
得到沈羲遥的宠爱,这样的笑容就更加的不会出现。我要面对的,是那深不可测的后宫相争,虽然我只经历了很少,可是,心却是一直悬起不曾放下的。就是这样,我却依旧是一次次陷入危机和困境,一次次遭受磨难。
想起母亲在我进宫前说的话,她说我太过纯良,心太软,见不得别人待我好,更看不得别人受苦,这样在那深宫中是要吃大亏的。可是,这生来的东西,如何去改。
也许,如果我没有出宫,很多年后会被那里历练得铁石心肠,心思缜密,虚与委蛇,曲意逢迎起来。
只是那样的女子,却又是我最不齿的。唯一的方法,只有离开吧,就像如今这般。
如此,现在的状况,与我,也是适得其所吧。
那晚,我们聚在黄大哥家吃晚饭。因分了肉,黄婶又买了菜,因此十分丰盛。
黄婶举起一杯米酒对我们说:“谢娘与谢郎能够再相聚,真是老天眷顾。婶在这里祝你们夫妻和和美美,幸福平安。”
我与羲赫相视一笑,举起了酒杯:“多谢黄婶。”
“谢兄弟,我也敬你一杯,你身手真好,若是你愿意,可以教教我吗?”黄大哥也举杯敬羲赫。
羲赫点点头:“其实弓箭这东西,讲究熟能生巧,黄大哥若感兴趣,我自然可以教你。”
黄大哥憨厚一笑:“那我先谢过了。”
他又仔细看了看我们说道:“要不是我娘说你们的事,我怎么也不能将你们想象成我们庄户人家。”
黄婶也点点头:“是啊,谢娘你们看起来,可比李老爷家的人还要有……”她想了想,似是终于想到一个词:“还要有贵气。”
我一惊,但也并不吃惊,毕竟曾经近二十年的生活的印记,是抹不去的。
羲赫谦逊一笑:“我家中虽不富贵,但也算殷实,祖上又重读书明理,可能会与一般人不太一样。”
黄婶似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如同讲趣闻一样讲给我们。
“今天我去李老爷家,他们将要搬去京城了。不过这村中有幢宅子,便托我问问,村里有没有人想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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