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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我的混世魔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花语道
迟悟的声音、耳畔风过的声音都让她不得清净,身上出了一层的汗,汗水从脊背上滚落的触感格外清晰难忍。经夜风一吹,她忍不住地想打激灵,燥热却减不去半分。
她自己与自己僵持着,与愈加敏锐的体感相反的是渐渐不清的神志。胸腔里跳着的活物几乎炸裂开来,脑中是克制不住却又无处宣泄的兴奋的躁动。口干舌燥,眼前视线愈加模糊,她胡乱又无力地想要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
这一摇头,不仅没清醒,反而更糟。汗水顺着额发淌了下来,轻轻痒痒,在颊上颈间留下了一路让她几乎要发疯的痕迹。
要死了、要死了,再这样下去……真的要死了……她只觉得难受到了极致,脑子反复地出现的只有这样一个念头。手上终于没了力气,长刀也撑不住她的身子了,晃了两晃,双膝一软,就要跪下去了。
却觉得有人及时的托住了她。
“绮罗!”迟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挨上近前,一把揽住了她,将她稳住。绮罗仰首间,模糊的视线正撞上少年紧皱的眉头和溢满了担忧的桃花眼尾。
实实在在的接触比之前微风拂过似有似无的触感的劲力要强上太多,只不过一个瞬间,自我对抗的僵持就土崩瓦解。脑袋挨上少年肩头的那一刻,她萌生了一种要狠狠咬下去的冲动。
管那么多做什么?她昏沉想到。
脚下熟练地使了个绊子,迟悟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她绊倒在地。不再压制之后神志好像立马清晰了些,话也能说的顺了,眨眼之间,她便干脆利落地跨坐到少年身上,俯身压了下去。
声音沙哑的厉害,她微喘着道:“你不是说,命都可以给我吗?”
迟悟微微一怔,凝望着绮罗那几乎睁不开的一双眼睛。
绮罗一手摁在他肩上,撑起身子,另一手胡乱地将衣领扯松了些,漂亮的锁骨在衣料之下若隐若现。眯着的眸子里泛出了些微的猩红,带着居高临下的侵略和霸道。
“你不是一直想做坏事么……”她微微喘了口气,说道,“我来教你做天下最坏的事。”





你做我的混世魔王 烟乐坊(五)
腥红的眸子微微眯着, 让头顶上那一弯钩月失了颜色。
少女缓缓地垂首,垂下来乌发蹭过了他的脸颊堆叠在了地上。温热的吐息一点点缠绕上来, 他没入了阴影之中,静静地睁着眼睛,却只能看见那一抹失了血色的唇。
一点一点地接近。
忽然间, 绮罗抓在他肩头的五指猛地一紧,一声闷哼从上方传来。毫无征兆的, 绮罗身子一软,晃了两晃, 直直地跌入他怀里来。
那一吻最终落了下来,却如蜻蜓点水一般, 擦着他的唇角划过了。
夜空中挂着几颗冷清的星子, 一弯钩月, 池塘边有些许的野草在夜风吹拂之下轻轻地摇晃着。
夜风吹来, 清清凉凉, 衬得绮罗身体滚烫。周遭寂静,少女的心跳隔着皮肉骨血传来, 一下一下, 温热有力。
迟悟一时间竟也没动, 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怔愣之中未回过神来。
半晌, 他微微扭头,轻唤了一声。
“绮罗?”
绮罗却没应他。
迟悟眸子轻轻地垂了下来。颊边有青丝摩挲, 少女的脑袋埋进了他的颈窝, 温热的吐息在他耳畔均匀的起伏。
竟是睡过去了。
又过了好半天, 他才伸手揽住绮罗,翻了个身起来。看见她身上汗水淋漓,皱了皱眉头,将她抱至水塘边。
帕子已经漂到水塘中央了,迟悟踏进水里,三两步便将它捞了回来,拧了个干净,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将绮罗额上汗水擦净。
绮罗眉头微微蹙起,似是在睡梦中也不安。迟悟探手在她额上一摸,只觉得触手滚烫。
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发作起来,又是怎么突然就倒下了?他凝眉思索着这其中原因,忽然一惊。
莫不是……
他连忙将绮罗微微托起,在她身上四下检查起来,果不其然,撩开头发,迟悟就在她肩颈处看见了几个深入骨肉的咬痕!这些咬痕深得触目惊心,周围隐隐萦绕着肉眼可见的黑气。
怪不得,怪不得刚刚她埋首于他肩头时,他能闻到些微的血腥气!
他发现了这一处伤痕,愣了一瞬,急忙忙地将绮罗的衣领微微扯开了些,只看见咬痕从脖颈处一直延伸到肩头。他又将她的两只袖子撸了起来,白皙的小臂上也遍布了大大小小的牙印!
他闭上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咬牙出声。
“——简直胡闹!”
“相思”难除,即便是他也没想着要除掉她们,而是来寻滋事的幕后花魁,她甚至对相思不是那么了解,怎么就能这么乱来?
这么多咬伤……怪不得,怪不得……他还奇怪她是怎么这么快找到这里来的,原来又是拿起那不管不顾的行事做派了!
他将绮罗放下,眉头紧皱着看她,目光里头一次带上了几分恼怒。咬牙了半晌,忽又道了句:“你胡闹!”
只可惜这里只有他们俩个人,绮罗又睡的昏沉,根本听不见他说这话。
迟悟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冷静了下来,暂且压下了心头的起伏,当务之急是将妖毒先压下去。
这毒几乎无解,只能暂时压制一下了。他一手揽着绮罗,一手抽出自己的卷轴,用牙咬着毛笔的笔杆,在卷轴上写了几个符咒来。写完之后,松开口将笔丢到一边,手在卷轴面上一抹,竟抹出来几张符纸来。
这卷轴不是一般凡物,非绢非纱非布非纸,与那毛笔一般,乃是从他三魂七魄里炼化出来的法器。是以他从不离身,用起来也最为得心应手。他刚刚在那上面一口气写了十几张清心咒。
他将这些清心咒化作烟灰,细细地按在绮罗肩颈手臂的伤口之上。绮罗睡得昏沉,但即便如此,也似乎有所察觉,烟灰涂到伤口上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皱紧眉头。
痛,肯定是有点痛的,但清心咒的效果也很明显。她为相思妖毒所扰,清心咒一定程度上能帮她压制一番。
果然,不一会儿,那些萦绕在伤口周围的黑气就渐渐消散了。
处理好所有伤口,过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再去摸绮罗的额头,温度才降了下来,不再烫手了。迟悟又去打湿了手帕,细细地将她额上冷汗擦净。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迟悟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将绮罗平放下来,着手将她身上衣衫齐整地理好,而后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实话说,在迟悟的记忆当中,似乎还没遇上过这样让他手忙脚乱的事。他从前无论做什么,都是心中有数,冷静从容,即便在旁人看来泰山压顶一般的大事,也能不动声色地处理好。他也常常因为这份从容受到前辈不绝口的称赞。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鲜少遇见能让他觉得棘手的难题,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心性本就如此。
七岁的时候,他跟着父亲入藏山寺,师父同他呆了一天,同席餐饮,同榻而眠,时不时问他一些问题,不动声色地考量他的天资。第二日,再见父亲的时候,师父只对父亲说了十二个字:
性本清净,不欲不情,天资绝佳。
他当时自己听来,知道师父在夸奖他,可抬头看父亲的时候,却看见那人背光负手而立,静望着他。
因为阳光的原因,他看不清父亲神情,但片刻之后,却很清晰地听到一声叹息。
想来,那时父亲看他的神色应当是充满失望的。
脑中不知为何想到了以前的旧事,但转瞬就又回过神来。
其实妖毒虽然难解,但只是压制的话,于他来说也并非难事。也不知道他方才为什么会有些乱了方寸,写清心咒的时候甚至连着写废了好几幅。
他自己也哑然失笑,静坐片刻,丢了纸笔,在绮罗身畔躺下来了。
双臂枕在脑下,长长地吐了口气,他同绮罗一道躺在小池塘边,两人并排而卧。只要微微偏过头来,就能看见安静睡着的绮罗。
夜风微凉,草木摇曳,在她脸上摇出了纤细的暗影。
如果非要用什么词来形容平日里的绮罗的话,迟悟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大概就是张牙舞爪了。这姑娘平日里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总是这戳戳,那捣捣,猴子一样东奔西跑闹个不停。笑的时候能笑的花枝乱颤,仿似要把天都给震下来,发脾气的时候最喜欢黑着张脸,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一言不合就变出三个脑袋来将人吓个半死。
可现在睡着了,竟然显出了和往日不同的气息来。
呼吸均匀而绵长,即便是在睡梦中,嘴巴也微微嘟着,像极了他在后山养的那一窝小猫崽。吃饱喝足被抚顺了毛的时候,就会蹭到他身边打盹,东倒西歪地趴成好几团……
总而言之,竟然莫名让人觉得……还挺乖的?
迟悟望了她片刻,半晌,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仰躺着,抬臂挡在眼睛上。起初还只是低笑,渐渐便放声笑了出来。少年的音色清脆爽朗,回荡在夜空之中,到最后已是半点没有要收敛的意思了。
就是觉得好笑。
这家伙刚刚还一副霸道蛮横不讲理的模样,煞有介事要吃人似的,谁知道是个纸皮老虎。扑腾了两下还以为要翻起什么大浪,最后竟然把自己给扑腾晕过去了。
怎么想怎么有趣,就这么个凡事都喜欢乱来一气的家伙,刚刚竟还说要教他……
教他做天下最坏的事。
心头没来由的一跳。
漆黑的视线里不知道怎么就浮现出来方才那一幕来。
阴影覆盖上来,温热的吐息缠上来,她身后似是有月亮,可却没那双猩红的眼睛亮。周围有摇曳的草影,他能听见她心跳的声音,他记得她失了血色的嘴唇,和最后那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触碰。
明明只是一个弹指间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他会记得这么清楚。清楚到看见的每一个细节,清楚到她接近时的速度,清楚到她呼吸的温度,清楚到那转瞬即逝的触感。
清楚到,他觉得他可以不丢下任何细节地回想千遍万遍。
也不会模糊,只会越来越清晰。
可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少年拿开了挡住眼睛的胳臂,看见天上的一弯钩月。天地间万籁俱寂,他听见了什么东西鼓动的声音。微微气闷地,他垂眸,将手放在了胸膛之上。
虚空一握,却没有握到任何东西,他将手举到面前来,失神了片刻。
他刚刚想握住的是什么?
许久,迟悟慢慢地坐起身来,垂眸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好一会儿,又缓缓扭头看向了身畔的沉沉睡着的少女。
少女的呼吸均匀而平静,身体因为呼吸有规律的起伏着。
他这么静静地看着,忽然意识到——那短暂的的一幕里,他其实是记错了一件事的。
原来,那怦然的心跳,从一开始,就并不属于她。
那是他自己的心跳。
风过,将绮罗耳后的几根头发吹拂了起来,有些凌乱地落在了面颊之上。迟悟愣了愣,缓缓伸出手去,想将这可能扰人清梦的几根乱发理好。
修长的手指甚至近前,却突然瞥见一旁那一对猩红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眸光猩红,带着邪气却又妖艳的笑,揶揄地钉在他身上。
这笑看的他心下猛地空了一拍。
“绮……”
不对!
如此近的距离,他看到绮罗的眼睛猛然一眯,红光大盛之中是显而易见的杀气。他几乎是本能地一掌击过去,却在灵力打到绮罗身上的前一个时刻骤然刹住了!灵力的回撤击的他胸口骤痛,与此同时,趁着这一瞬间的空挡,一只利爪毫无征兆地直袭而来,扎破了他胸前的皮肉。
血腥气忽然浓郁起来,迟悟一个急越,倒着向后掠出了几丈远。胸口的衣服被撕破了,五个指头大小的血洞密布在左侧胸膛,有鲜血从中汩汩流出。
反应的再迟一些,那利爪便该洞穿胸膛,将这颗心脏掏出去了。
迟悟低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再抬起头来时,双眸微眯,只看见绮罗站在原处,用舌尖舔了舔粘在右手五指上的血,邪邪地笑着,娇媚无比却又阴阳怪气。
“怪不得公子不受姑娘们蛊惑,原来是心中早已有了人儿了。”
“啧。看不出来……还是个痴情的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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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写到这里,感情线总算是明晰了,哭。以后你们俩就给我往死里谈恋爱,谢谢!(为了让你们谈恋爱,麻麻都快累死了呜呜呜!趴.jpg)
最近事情有点多,更新时间就不太稳定,dbq,呜呜呜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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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我的混世魔王 烟乐坊(六)
“刷拉——”
风声微响, 绮罗嘴角微勾,将手中焰刀一甩, 挽了个剑花,二话不说就迎了上来。刀锋如电,铁画银钩, 一瞬之间便砍出了七八刀。
刀刀凶险,一个闪避不及便会要了命。
啧, 这幅躯体还真是难得一见,敏捷无双。自己做孤魂野鬼这么多年, 乍一上身, 本以为会不可避免地觉得滞拙, 却没想到这么好用。
迟悟顾忌这是绮罗的身体, 两手背在身后,只守不攻。脚下凌波微步,左闪右避, 却也泰然自若, 不见窘迫。
绮罗一刀横荡,青色的刀锋上荡出了一片青白的光晕, 迟悟向后一掠,堪堪避过,却见绮罗脸上忽然绽出一个漂亮的坏笑, 她手腕一翻, 长刀斗转, 照着自己小腹猛刺了下去!
迟悟双眸猛地一睁, 几乎是想都未想就冲了过去,仓促间捉不住她的手腕,他竟就直接挡到了她身前,一手抱住了她。
长刀直接刺入了他的后腰,迟悟闷哼了一声。
这一手自戕的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熟稔至极,不过就是要逼他到她身边来——
明晃晃的陷阱,设的半分不加掩饰,只因为她确信——即便知道这一手后面是杀招无限,这少年也会毫不犹豫地近身上前。
长刀又刺入一分,迟悟微不可察地“嘶”了一声,抬眼就看见面前那张俊俏的脸上挂着无声欢畅的笑。迟悟一只手捉住了她拿刀的右手,却不防她唇角微勾,左手召出另一把利刃,直直朝着他腰间捅去。
无处可躲,退无可退。这么近的距离,长刀在手,直接就能刺他个对穿。
千钧一发之间,绮罗却突然猛地使力,将他蹬了出去。迟悟足尖轻点,倒掠出去站定,两人之间距离一下子拉开了几丈。
他有些惊疑地看向绮罗,就看见她还站在原地,一只手里握着锋利的长刀,刀尖直指着自己的面门似是要奋力刺下去,另一只手死死地攥着这只手的手腕,两只手像是在互相争斗一般,僵持不下。
很明显,这个身体现在不属于她一个人了。
猛然间,握刀的手一翻,刀尖直接转了方向,直直地指向了迟悟。绮罗脚步踉跄着朝这边走了几步,抬头看见迟悟,眼眸中尽是挣扎,咬牙道:“……跑!”
迟悟眉头微凝,却没转身,下一刻几乎是瞬移一般移到她身后,一记手刀力道恰好地砍在她后颈上。
绮罗这才失了意识,软软地栽了下去,迟悟伸手托住了她,将她轻轻揽在怀里。发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叹。
跑,跑甚么?
你在这里,我又能跑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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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汉和普慈两个在暗如沉渊的沙漠里吃了好几个时辰的沙子,笼着袖子一边跺脚一边团团转,当真是转到快要神志不清了,才看见一个身影远远地在小楼明晃晃的灯火照映中显现出来。
迟悟背了绮罗一步一步走来,微风吹的他们发丝微微扬起,少年身形清瘦,双腿修长笔直,在沙地上踩出了一路浅浅的脚印。少女的脑袋垂在他肩上,手臂软软地从他身前垂下来。
罗汉原本就冻得脑子不大清明,看见这个光景心里忍不住一颤,笼着的双手重重地抖了一下。他几步迎上前去:“这……”
“嘘。”迟悟却打断了他,微微偏头,轻声道,“让她睡一会儿。”
一行人默不作声地离开,往回走去。头顶是星悬天幕低垂,背后是小楼灯火摇曳。
罗汉提心吊胆了一晚上,此时忍不住回头望去,连连咂舌。那小楼不知为何就烧了起来,火舌将雕栏玉砌一并吞噬,不一会便灰飞烟灭,仿似不存在过一般。
世间虚幻,从来如此。天长地久竟是绮念,死生不负终是妄图。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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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破破烂烂的小楼,那一对夫妻早已睡下,此刻听见敲门的声音,双双披衣下地来开门,老头子一边出来一边嘟囔:“谁啊,大晚上的。”
罗汉打头进来,一进门跟他撞了个对脸。那老头瞧着这个大个子和他脑袋上坐着的小孩,疑惑道:“你们谁啊?”
普慈:“……”
这才多长时间,就不记得他们了?
罗汉正要张口说什么,迟悟就横抱着绮罗大跨步地从他身边越过,找了个偏房径直走进去了。罗汉张着嘴巴,看着老汉,又直接把嘴闭上了:“待会再解释。”
看看人家多直接。
那身材高大的老妇人看见迟悟抱了个人进来,当下也没管认不认识了,跟进了屋里去:“哎呦,这姑娘……是怎么了?”
迟悟将绮罗安置到床上,俯身瞧着她,闻言回头,有礼道:“老人家,我们赶路至此,想借宿一晚。”
“好,好,尽管住。”那妇人裹着深紫色的头巾,和蔼地说道。她出门去,拿了茶壶和几只茶杯,放在桌上,又过来看了看绮罗,探了探她的额头。听迟悟说不妨事,才叫他们好好休息,复又离去。
普慈在一旁看了良久,神色有些异样,等她离去之后,才开口问道:“这,莫不是……”
迟悟淡声答道:“是鬼。”
普慈:“……”
普慈:为何你如此淡定?
迟悟和绮罗一早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食肆中的一对夫妇,具已是黄泉下的亡魂了。
只是不知因为什么缘故,他们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而且,似乎记性也不是很好,他们才离开多长时间,再回来就不认识了。
“这对老人家看起来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不必害怕。”迟悟道,“只是留心着些,莫要惊了他们的魂魄。”
他说完这个,也就没心思再解释了,坐回到床沿边,查看绮罗的情况。
“老大这是怎么了?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呢。”罗汉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碎碎念着。
“鬼上身,是我疏忽了。”迟悟垂眸瞧着绮罗,微凝的眉宇间显出了一丝自责,“……我没想到那花魁是个鬼妖。”
他简单地将烟乐坊中的情形说了一遍,听得罗汉和普慈一个二个瞠目结舌地瞅着他。这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在外面等得脚都麻了,没想到里面这么热闹。
鬼妖,顾名思义,是鬼魂修炼成了妖。
迟悟之前只看出来这花魁是妖,却没能看出她的原身。倒不是说鬼妖多么强,但是难缠是真的。
与平常的鬼魂不同,鬼妖一旦附身,除非她自愿下来,谁也不能逼她离开被附身者。
“那这可怎么办,老大她岂不是任她摆布了?”罗汉记得团团转,在本就不大的小屋子里来回踱步,搞得好像别人看不出来现在什么状况似的。
他像是不死心地问道,“……肯定有办法的吧?我平常总见和尚道士上门去给人家捉鬼的么,要是遇见这种妖怪要怎么办?”
普慈一直在一旁听,这时才迟疑着插口道:“办法倒不是没有,甚至还很简单,老衲以前倒也是见过。只不过……”
“不过什么?”
普慈轻叹了一口气。
普慈说的法子其实很简单,也是大部分修士碰见鬼妖的做法——那就是直接击杀。既然鬼妖不愿意脱离被附身之人,就直接将它杀死在那副躯体里。
可这么一来,被附身那人也不可避免地要被重创了。
这算是个同归于尽的法子。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罗汉一听,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这哪行,老大的命还要不要了?这么凶残的法子,谁想出来的!”
普慈说罢也摇了摇头:“善哉善哉。”他本也知道这法子不是什么良方。
迟悟一言不发,只是坐在床沿边,静静地看着绮罗。他看着她沉沉睡着,平时顾盼生姿神采飞扬的眸子此刻紧紧地阖着,嘴唇紧抿。
即便在睡梦中,秀眉也微微蹙着,不知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面色里三分的惨白,带出了七分的我见犹怜。迟悟的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了些,眸子一瞬不移地定在绮罗面上。
方才少女最后朝他艰难吐出的那个“跑”字,还在他脑海里。
迟悟将绮罗的一只手紧紧地握在手里,轻吸了一口气,想要将这一丝心烦意乱尽数压下。
也不知他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哪里去了,此刻的他,竟然有点……不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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