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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我的混世魔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花语道
“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罢了。小姑娘在寻良人的时候,最好将眼睛放亮些。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
“阿姊!”那青年打断她。
“他是个怪物。”她却十分地直截了当。
绮罗:“……”
屋中一下子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长公主旁若无人地挽起自己两边袖子,露出臂膀来,绮罗一看之下,竟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她的双臂之上,遍布了狰狞的疤痕。那些疤痕看起来应该是很久以前留下的了,但绮罗现在再看,仍觉得触目惊心。
绮罗抬起头来,忽然注意到,长公主的脖颈上,衣领未遮住的一角,也有一小片相似的疤痕露出来。
绮罗心底忽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她穿的这样厚重,几乎将全身都遮住了,又带了面具,不会……
“这是他还不到两岁的时候伤的。”长公主幽幽说道。
绮罗心里狠狠一跳,未发一言。
其实在她尚未开口之前,绮罗仿佛就有预感似的,知道她要说什么样的话了。
长公主直起身来,眸子里晦暗不明:“姑娘,我不是泼你冷水,只是想给你一个忠告罢了。我六弟是个彻彻底底的怪胎,连心也没有……他背负的诅咒注定会跟随他一辈子。”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咬字都忍不住重了些许。
她说完,便面色冷淡地转了身离去,留下一群几乎凝滞的人。
那青年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声,几不可闻。他回过头来,朝绮罗略有些尴尬地一笑:“大姐她因为……所以对六弟有点……你莫要在意。”
长公主的一番话说出口,剩余的人似乎也都失去了再打听什么的兴致,不约而同地默默散开了。
只有一个年纪极小的小姑娘,似乎还不太明白状况,扯着绮罗的手左摇右晃:“姐姐,你是不是要当我六嫂啊?”
绮罗看着她,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她发现她忽视了一个问题。
迟悟既然是皇子出身,又是师承藏山寺,论出身,绝对是一等一的了。论资质,说一句天赋异禀绝不为过。
他若是认真起来,就连她也只有被压制的份,放眼江湖上,又有几个能与之为敌?
少年得意,本该风光无限的,可为什么江湖上听闻过他的人少之又少?
为何他终日只生活在藏山寺人迹罕至的后山?
为何他年仅十六岁就读遍了藏山寺的藏书?
那日在酒楼里,两个藏山寺的小哥在提到他时,又为什么那样的……讳莫如深?
-
绮罗还在考虑这个问题,忽然没来由的心头一颤。
她立刻警觉地抬起头来,环顾四周。
她一向对危险有着异乎常人的直觉,方才她很明显地感受到了周遭环境的异样。一种像寒冰一样森冷,比利刃还要尖锐的杀气忽然出现了,几乎刺的她汗毛倒竖。
可她却无法分辨其出现的方向。
绮罗将缠着她的小公主三言两语哄到一边,自己缓缓地起身,不动声色地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在几乎要放弃寻找的时候,猛地发现了那异样的来源。
她看见偏殿的大门后,有一只眼睛,正通过大门微微打开的那一条缝隙,往里面看。
那似乎是个人,全身上下一团漆黑,隐在黑暗里。唯有一只眼珠一转不转,直直地盯着她。
绮罗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只是眸中的光暗沉了些,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
那人影与她对视了几息,忽然一闪而逝。绮罗一言不发,状似平常地往外走去。然后在将门掩好的下一个瞬间,身形飞动,直直朝着那黑色的人影追去。
她绝不会认错!
那个在浮屠城长街上抢了她爹爹魂魄扬长而去的人,那个反反复复出现在曹宁噩梦里的人,那个在爹爹临死前出现在无间城里的人!
他竟在屠龙宫里?!
他到底是什么人?!
-
屠龙冰宫像迷宫一样的长廊里,绮罗紧追着那一片黑色的衣角,再也顾不上什么避人耳目了。
在撞翻了不知道多少人,被骂了多少声没长眼睛之后,她来到了一个甚是空旷的大殿。
追丢了?
她太久没在屠龙宫里绕了,这是哪她也不记得了。这间大殿没有被用来宴请宾客,此时空无一人。
绮罗不动声色地戒备着,缓缓往大殿深处走去。头顶上是高高的、泛着冰冷的光亮的天顶,绮罗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地响着。
忽然,身后传来的一声极其轻微的声响。
虽然那声响几不可闻,但她还是瞬间分辨出,那不是她自己的脚步声。
绮罗猛地转身,手中化出长刀,反手一挑,将飞到近前的利物挑飞。定睛一看,那是一把通身银白的长刀,刀锋上的光比霜雪还要肃杀。
绮罗还没来得及赞一声好刀,疾风骤雨一般的攻击就逼到近前来。绮罗倒着掠出一步,低叱了一声,三头八臂法相显现出来,八斩刀护住周身,立地反击。
铿锵的刀兵撞击之声不绝于耳,对战的两人的身影快到化作虚影。绮罗越战越是心惊,她长这么大,在刀战上还从未遇见如此强敌!
对方身形迅捷灵动,她看不清其面容,只能听见叮铃铃的杂乱之音环绕在周围。那人将刀织成了天罗地网,将她罩在当中,不过几息之间,她身上就多出了好多细碎的小口子。
绮罗却也不慌,凝神静气,将八斩刀舞的严丝合缝,撑住了以自己为中心的一片区域,然后,状似不经意地在自己身后右方出留出了一个破绽。
对方显然是个好手,几乎在一瞬间就抓住了这个破绽,高高跳起,银刀疾电一般扎了过来。
这正合了绮罗心意。
她也不挥刀格挡,只是矮身堪堪避过,而后一个旋身,横扫千军般朝着对方下盘踢去——
这是她爹传授给她的诀窍。越是刀法强劲的人,注意力越集中在兵刃之上,此时就要反其道而行之,从对手的身上,寻找弱点。
她狠狠地踢在那人小腹之上,将其踢得后退两步,然后立时跟上去,八柄刀眼看着就要在那人身上扎出八个透明窟窿来。
然而,她还是不够快。
还是出现了那么一瞬的间隙,让她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看清了她三头八臂的法相。
看清了她银闪闪的长刀。
还有那悬挂在腰间,直垂在裙摆之上,数不清的水晶铃铛。
怪不得方才会听见叮铃铃的响声……
绮罗的瞳孔骤然一缩,强行止住了手上动作,烈焰的刀锋登时飞散。
她足下猛地一蹬,急速地倒退了几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人缓缓举起长刀,对准了她的胸口。
她微微张口,想喊出什么来,后颈处却忽然转来一阵电击一般的麻痹之感。
绮罗全身一颤,控制不住地向前倒去,跌在地上。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去看清身后偷袭之人是谁,却办不到。她感觉到有人扯住了自己的后领,将自己往什么地方拖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被扔到了地上,她身边的位置原先似乎坐了一个人。她还没能抬起头,那人就率先站了起来,走开了。
绮罗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把头扭了过来。
最后的视线里,她看见了那人的背影。他有着一头银白的长发,瀑布一般,飞流直下。
“长……”
绮罗视线一花,整个人陷入了一片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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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悟:宝儿啊,叫你不要乱跑惹,你乱跑我上哪找你去啊qaq。
是介样的,菜鸡的这篇文要收尾了!
本文虽然是第三人称,但不是全方位的上帝视角,而是跟着主角视角走的,所以,在接下来章节里,大家看到的场景可能并不是真实的。emmmmm,换言之,就是你看见的人可能并非是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那个人,还得往后看。(感觉好绕怎么回事orz)
主要是我怕后面几章万一有点奇怪,宝宝们看着会有点晕。菜鸡写的时候尽量保持清醒,希望不要出现什么逻辑坏死的情况(doge)。(收尾感觉是个艰巨的工程呢qaq





你做我的混世魔王 龙首台(一)
晚宴尚未结束, 屠龙宫仍旧沉浸在难得的热闹与祥和之中。
一间偏殿里, 修士们忙着举杯畅饮, 席间觥筹交错,气氛甚是融洽。就在这时,一位年轻的小修士忽然推门而入, 慌张得险些跌了一跤。
又稍微年长些的修士忍不住训斥道:“什么事,这么急,赶着去投胎似的!就不能稳重些么!”
那小修士结结巴巴道:“大事!大事!屠龙宫主在龙首台当众处罚妖女!引天雷做刑, 好多人都去看了!”
偏殿先是忽然安静,而后轰的一声炸了,闲杂的议论如浪潮一般此起彼伏。
“什么?道宫主终于要对那妖女开刀了?我还以为他要包庇这妖女一辈子呢!”
“奇事!奇事!七年了啊!终于要处置这妖女了!道宫主也是聪明人, 包庇妖女只会让屠龙宫在正派中树敌,他怎么可能想不明白这层道理?”
“多行不义,天打雷劈。这天雷刑罚用的当真是好!”
“……”
众人一边议论着, 已经有不少人涌出了偏殿,争相往龙首台挤去了。
-
绮罗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看见了龙首台下乌怏怏的人群。
她大惊, 下意识地挣动, 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臂大张,一左一右被链子束住了。
周遭不见天光,有如黑夜,森严的龙首台像一座高高的刑台, 拔地而起, 四角有火炬点起。
四周地势稍低, 台下挤满了无数攒动着的人头。无数双眼睛看着她,有的义愤填膺,有的呆滞麻木。
均是来观刑的。
束住绮罗的链子并非凡物,乃是雷电化作实体,但凡她企图强力挣开束缚,便会有如电击。一道隐形的结界覆盖在龙首台这个不大的空间上,形若半球,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牢笼。
绮罗在心里将道长生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妈的狗儿子!
可是心下却是一片茫然。
他这是……真的要罚她啊。
可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不能在这种时候!绮罗急急地环顾四周,去寻找道长生的影子,果然在与龙首台遥遥相对的另一处高峰处看见了那白衣白发的身影。
他的衣袍猎猎地飞舞着,面无表情地看着这里,他的身后跟着另一个人,背负着八柄银白的长刀。
绮罗忽然看不明白眼前的事了。
-
这地方绮罗以前从未来过,但她却很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龙首台。
屠龙宫从外面看是一座海上仙岛,岛上有桃林,有幽谷,有直冲云霄的冰宫。小时候她几乎跑遍了岛上所有能跑的地方,所以她知道有哪些地方不能去。
一个是千绝谷,一个是龙首台。
千绝谷是冰山裂开形成的一个巨大的峡谷,里面冰刺丛生,极度森寒。身体不够强健的人,还未进入怕就会冷的失去知觉。然而它最特殊的地方在于,它形成了一种天然的结界——可以屏蔽一切法术。
身在其中的人没有办法动用任何法术,所有的法术在进入千绝谷之后也会慢慢消解。
那里作为屠龙宫设立的一大禁区,平日里除了宫主,其他人是严禁进入的。
绮罗幼时极其顽劣,曾不听劝诫进去过。
那是她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几件事之一。
而与千绝谷齐名的另一大禁区就是龙首台。
龙首台准确来说,是一个牢笼,一个刑台。与千绝谷不同的是,它非天然形成,而是屠龙宫先辈合力铸就的——用来囚龙、杀龙的。
屠龙宫的名字并非凭空而来,它如今的地位也并非一夜铸就。
在不知多少代之前,其先祖是真的屠过龙的。
绮罗听说,龙首台这个牢笼设置的十分奇异。当一个牢笼里有不止一人的时候,走出牢笼是不会遇到任何阻碍的。但当牢笼里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这地方就变成了绝对无法突破的领域。
换言之,它只困一人。
除此之外,它还固守着另一条规则,那就是只能以强换弱。
总结来说,若要是想要将牢笼里的那个人救出来,必须有另一个人进去。而且进去的这人在龙首台的结界看来必须比前面的人更强,才能将人换出来。
绮罗从来没来过这地方,她只是听说这里是囚禁着龙的地方。这是她第一次来,就已经确定了,她绝对不想来第二次。
-
四周引雷的阵法是很久以前就布置下,原本应当是为了对付真龙的,没想到现在要被用在自己身上。
绮罗想起自己出逃前曾跟长生说,回来之后愿意受雷刑,没想到他真的要这么罚她。
她不禁苦笑。
要是换做以前,她是绝对不会有什么怨言的。迟悟曾说过她不是很在意自己的性命,倒是也没说错。
那时她就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才说出这话的,只要查清了她父亲的事,回来便任凭处置。反正在她看来,一切都不会再糟糕了。
可现在,她却后悔了。
她分明刚刚答应了一个傻子,要跟他去华京、去草原、下江南的。
她还没能兑现自己的承诺,还没能陪他一起,春看柳枝绿,冬寄雪满头。
那人让她觉得,她还没活够,让她发现,原来她竟这样怕死。
-
招引天雷需要时间,以屠龙共布置的的阵法,每个时辰最多召来一道天雷。
绮罗也不知道,她醒来之前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刑台下面,人头攒动,不断有人叫嚣着,嚷嚷着,人声嘈杂。绮罗听不清他们具体喊得什么,只觉得这样的场景真像是一场祭祀。
可笑的是,她是焰台的祭品。
她忍不住嗤笑:“庸碌之辈,乌合之众。有什么资格来审我?”
“你罪大恶极,罄竹难书,人人得而诛之,人人都有资格审你!”有人的声音从一众嘈杂的人声中传出。
“哦?那我到底犯了什么罪?”绮罗冷眼瞧着那位发声的修士,觉得好笑,“咱们之前见过?我怎么不记得?你是有哪只眼睛看见我罪大恶极了?”
那人被问得哑口无言,因为他的确不曾见过绮罗。这是他第一次遇见妖女,他只是跟众人一起,前来观刑。
他怒道:“我虽然不曾亲见你作恶,但你的恶行早已经传遍天下了。”
绮罗冷笑道:“是啊。你也不过是道听途说嘛。只是道听途说就这样义愤填膺,道友还真是嫉恶如仇呢。”
“我呸,谁同你是道友!妖女,你不要想妖言惑众!我是亲眼目睹了你的罪行的!”人群中有另一人越众而出,站上一片高地,大声喝道。
“在北疆冰火城,我亲眼看见你暴虐无度,残杀平民!冰火城县令,被你挖眼、碾骨、掏心,死的有多么惨,你当旁人都是瞎子么?我多少同门被你拿铁水烫伤,终身残疾,我连碧宫的宫殿被你一把火烧尽了!你还说你没有罪过?”
“是,是!那县令是我杀的,也的确是手段残忍,那又怎么样?你们怎么不去查查他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事!”
“你的同门被我用铁水烫伤,是,不错,但你怎么不说,他们狡猾奸诈,暗箭伤人,想拿铁水来对付我,丝毫不顾及我身边还有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
绮罗不禁放声大笑:“像你们这样道貌岸然的仙门,莫要说是烧了你们的宫殿,即便我端平了你们整一座仙山也是应该的。要我因为这个认罪?简直笑话!”
那人听得咬牙切齿,只是强辩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妖女,果然是魔头之后。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强词夺理,颠倒黑白!”
“当日在场的可不仅我们连碧宫一派,其他仙门大多有人在场,其实你红口白牙就能狡辩的!”他似是绞尽脑汁地想着措辞,忽然灵光一现。
“对了!我还忘了说了!这个妖女不知廉耻,她她她还妄图勾引藏山寺的弟子!”
这一句话出来,又是平底掀起一阵波澜。
绮罗先是一愣,而后怒道:“你胡扯八道什么!”
那修者看见周围人众议论纷纷,不禁洋洋得意:“我胡扯八道?笑话!我是亲眼所见!就在这妖女被屠龙宫的尊者带回来之前,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同藏山寺门下一位小弟子搂搂抱抱!”
“我站的远些,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这妖女搂着那少年人的脖子,与他说悄悄话,呵,那情景当真是难舍难分……那少年本是正派的弟子,却被这妖女迷得五迷三道的,连是非也不分了,这不是勾引是什么!”
绮罗:“……”
至此,绮罗决定闭嘴。
她明白了,这种时候,该想着的是如何逃命,而不是与跳梁小丑逞口舌之快。
有的时候,成见一旦在人心里扎了根,就是玉皇大帝元始天尊来,也拔除不了。
-
可想从龙首台逃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众人都站在高台下面,离得甚远,她如何才能抓到一个替身来?更何况,还得比她强的。
绮罗:……我还是省点功夫想想自己能抗住几道天雷吧。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被分开。一位身材高大、身穿重铠、白发苍苍的老者缓步走上前来。
他正对着绮罗站定,眉目间尽是凛然的肃杀之气。只听他朗声开口,中气十足:“小丫头,你可认识我是谁?”
绮罗急于逃走却没有丝毫办法,正在烦躁之时,听他说话不禁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嗤道:“不认识,怎么了,难道我该认识您?”
那老者缓缓开口道:“你不认识我正常,但你父亲该认识我。老夫任兵马元帅的时候,常常在皇宫里见到他。”
“哦?”绮罗微微皱起眉头。
那老者继续道:“老夫今年已经七十了。明年开春,就打算上述请辞,致仕还乡了。可我终究还有一个遗憾……我没能亲手宰了炽炀。”
绮罗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那老者道:“老夫膝下原本有五子,可如今一个都不在了。有三子是死在十几年前与魔族的战争中;一子驻守北疆,七年前死在炽炀的焰阵里;只余一个小儿子,也在抵御魔族南下的过程中,染疾而亡,死时刚及弱冠。换言之,老夫的五个儿子,皆因你父亲而死。我曾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绮罗面上神色愈加严肃,半晌,一字一顿道:“可我爹已经死了。”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那老者直直盯着她,亦是咬牙切齿。
绮罗:“……”
是啊,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绮罗忽然就明白了,原来天下人憎她,厌她,并非真的是顽固不化、不分黑白。
他们只是太脆弱了。
他们只是需要有一个人,来寄托他们的恨意,来掩盖他们可悲又可怜的无能为力。
这天底下,所有因为战乱而滋生的离别、疾苦、怨念、憎恨……
因为无法治愈,所以必须有人来背负。
原来那个人是炽炀,现在这个人是她。
-
那老将军命人拿出五支通体漆黑的羽箭来,又接过一把重逾百斤的长弓。他取出一支箭,搭在弦上,朗声说道:“为了报仇,我命人遍寻天下奇材。这些箭,是我命人用天外陨铁打造,即便是大罗神仙遇见,也要惧它三分。”
“自从得到它之后,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有一天,我要用这些利箭让他千疮百孔……”老者咬牙切齿,“如今,他既已魂飞魄散,我亦不求多,只射你五箭。五箭射完,你我仇怨,一笔勾销。”
话毕,张弓搭箭,一箭直直射出。
绮罗没想到他说来就来,心下一惊,一手连忙虚空一抓,一团焰火在她面前炸开。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
那箭材质特殊,竟然分毫无损地穿过了烈焰!绮罗狠狠一咬牙,足下猛蹬,一个空翻,向后翻去,堪堪避过。
她两手被缚住,挣动之下,立刻有电流传遍周身,手脚麻痹酸软,再难站立。第二、第三、第四箭却紧接着已经来到了面前。
她竭力闪避,最上方的一箭擦着她脸颊飞过,锋利的铁质尾羽在她面颊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剩余两箭避无可避,一箭贯穿了腹部,一箭钉在了左小腿上。
绮罗口中喷出一口血来,支撑不住,单膝跪了下去。
那老者提了最后一支羽箭,却未急着射出。他上前几步,气沉丹田,声音浑厚。
“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跪下来,磕五个响头,以慰吾儿在天之灵,这最后一箭,我便饶了你。让你死前也少受些罪。”
绮罗咳出来两口血来,头颅低垂着。旁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却看到她肩头在微微耸动。有离得近的人惊声叫道:“这妖女,她……她竟还在笑!”
“咳……虎落平阳被犬欺呢。”绮罗咯咯笑着,微微抬起头来,“老将军,我是不是还要赞您一句慈悲?”
“是,这天下战乱皆由我爹而起,冰火城外无数生灵亦是因他而灰飞烟灭。你的儿子们保家卫国,战死沙场,他们都是英雄,因为我爹而死,论理,我是该给你跪下的。”她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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