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对你动心
作者:《偏对你动心》的小说
偏对你动心
偏对你动心 池纣王
《偏对你动心》
文/有厌
01
解约合同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时,苏戈刚结束《up少年》总决赛的彩排。
她从舞台上下来,微喘着去工作人员那看最后一遍的录像。因为是彩排,她穿的简单,宽松的运动裤配同色背心,却将好身材勾勒得婀娜有致。
“这个地方,我占位时稍微再朝右手边侧转一点,被镜头抓到的表情更完美,对吗?”她摘掉棒球帽,拢了下扎高的马尾后又戴回去,指着镜头里某一画面如是说道。
苏戈演电影出道,对唱跳并不精通,但这次担任《up少年》的总导师,她把自己苛刻较真的工作态度发挥到了极致。
助理小珀抱着水杯和毛巾等在一旁,盯着手机上程总助理发来的解约反馈,一脸为难。
虽然她对苏戈姐要解除与蓝星合约并退出娱乐圈的决定并不理解,毕竟不能是都有能力和运气像苏戈一样出道八年,零绯闻、口碑与流量并存。
但八年助理的工龄让她非常清楚,苏戈姐从不草率地决定,更别提事后出尔反尔了,尤其是对待演艺工作时。小珀一直认为,苏戈姐像是个专为演员而生的机器人,被精准的数据命令约束着保持完美状态,不存在人设崩塌的情况。
苏戈姐想要解约态度有多决绝,这封退回邮件便有多棘手。
助理苦恼地思索待会如何开口时,摄影机旁的那道俏丽身影已经来到跟前。
“苏戈姐,时间还没到,您还可以再跳一遍。”助理看了眼时间提醒。
苏戈接过水杯喝了口水,语气平静:“把时间留给练习生们多彩排几次,我回练舞室再记忆下动作。”
助理不敢逗留,抬步跟上,嘴角动了好几次,终于鼓足勇气开口:“程总去墨尔本出差还没回来,现在公司事务是小程总负责。”
程哉风是蓝星太子爷,接管工作不足为奇。
苏戈淡淡地嗯了声,琢磨着刚刚抬臂的舞蹈动作怎么做能更漂亮。
助理眼观鼻鼻观口,小心翼翼地接着道:“小程总把您的解约合同退回来了。”
苏戈边往舞蹈室走,边活动着手臂,对于助理说的公司人员变动的事情,没什么太上心。时间平静地过去了两秒钟,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被拒了?”
一直到在练舞室练得大汗淋漓,苏戈才给蓝星那边拨去电话。接电话的是程秉均,蓝星影视的总裁。
“小戈,我知道你要打电话过来,所以特意让助理设置了呼叫转移。”程秉均率先安抚住苏戈的意外情绪,才道,“小风回绝掉你解约的事情我也是刚刚得知。他刚上任处理事情难免出纰漏,你多担待。”
“程叔,这是我们之前聊好的事情。”只差在合同上盖一个章。
“是是是。”从程秉均的声音不难想象中他儒雅亲善的长辈形象,“是程叔的错。我为了让小风承担起管理公司的责任,和他约定过在他管理公司的这段时间里我不会参与他任何做决定。没想到他竟然在你解约这件事情上犯了拗。”
“……”
“小风喜欢你,我和你阿姨对你印象也特别好。等叔叔回去,请你来家里吃饭,赔礼道歉。”
-
“直接让律师出面,和蓝星聊解约违约金,大不了多赔一点。”
苏戈身处这家名为52hertz的酒吧,听着闺蜜如是建议。
她懒散地趴在吧台上,绚烂的彩光扫在她脸上,眼皮恹恹地垂着,整个人像是断了发条的机器人,不再遵循苛刻、敬业的完美人设。
“不是违约金的事。”苏戈在台子上磕了磕空掉的酒杯,提醒的目光直直地落在盯着她看呆了眼忘记倒酒的酒保小哥,慢悠悠道。
闺蜜渐渐想起来:“程哉风……就是那个参加《up少年》钢琴弹得贼溜,却在录制中明目张胆表白你,第四期被你亲手淘汰掉的练习生?她是蓝星的太子爷啊。”
也是,比起违约金,太子爷更想要她这个人。
“啧,你怎么走到哪都有桃花呢。”
闺蜜淡定地将目光从羞赧着红了脸的酒保身上移开,最后这句也不知道是说他还是说那不讲道理的蓝星太子爷。
“你这苏妲己的外号,真是没取错。”
仰头喝酒的苏戈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眼神微怔,暴露在彩光中的天鹅颈漂亮修长。在被闺蜜察觉到异样前,她很快恢复动作,故作平静地把酒喝光。
作为最交心的闺蜜,自然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诶?突然想起来这个外号还是池彻给你取的吧。”
苏戈咕咚一声,咽下满嘴的酒液,表情不自在,呆呆地张嘴啊了声,才模棱两可地应:“是吧。”
“池彻过去在你家借住了几年来?有十年吗?”
苏戈指腹轻轻蹭着酒杯上的螺纹,心里默答:十二年。他在她六岁那年出现,然后消失在十八岁,一个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和他恋爱的年纪。
闺蜜一旦回忆起来,就关不住闸了:“他简直就是个小白眼狼,说走就走,这些年一点联系都没有。可怜了咱们离经叛道的苏妲己,平白无故地被池纣王勾了魂。我可听说池彻前不久回北央了,你抓紧把这东一朵西一朵的烂桃花清扫清扫,否则就池纣王那醋坛子,不得酸死你。”
苏戈嘟囔了一句“我干嘛要在乎这小白眼狼的看法”,正准备挪着高脚凳坐远点,便听闺蜜诧异地啊了声:“小戈,你实话告诉我。你退圈是不是和他有关?”
“?”
冬绥严肃而郑重地抓住她两条胳膊,深一口气,刚要大放厥词,垂眸注意到自己与“白皮怪”苏戈色差明显的肤色对比,十分败兴。她连忙把手臂撤回来,不自取其辱。
“当年池彻出国没多久,你便进娱乐圈当了明星,第一部戏爆红,没几年代言广告牌铺满美国时代广场,生怕他看不到。”冬绥条理清晰,“现在他刚回北央,你立马表示要退圈息影。”
“……”
“怎么?怕他看到你在戏里和其他男演员眉来眼去吃醋?”
“……”
“小戈,他就是个变态!是个疯子!”冬绥顾不得自尊心被打击,再次按住苏戈的手臂,语重心长地劝阻,“你答应我,离他远点好不好?”
“你让我说句话行吗?”苏戈终于拦住她愈演愈烈的吐槽。
闺蜜正襟危坐,如同苏戈曾应对我无数次的媒体记者一样,眼底冒着对于八卦的探究欲与好奇心。
苏戈嘴角抿成一条线,两人四目相对,对峙了好一会。
苏戈无奈地轻舒口气:“我觉得你对我有点误解。以我如今的咖位,你这破烂剧本我连看都不会看。”
她一甩手包,头也没回,“头疼死了,回家睡觉!”
-
不知是为了让苏戈快点甩掉烂桃花,还是单纯地希望苏戈顺利退出娱乐圈,冬绥在隔天一早便给苏戈发来了“程哉风因为赛车受伤住院”的消息。
医院地址、病房号,一目了然。
北央协和,住院部。电梯在8层停住,苏戈一推墨镜,飒爽地走出来。
池纣王回没回北央她不知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合约的事给解决了,早点结束明星生涯,她要回到自己的人生轨迹上。
程哉风的病房在右手边最后一间,豪病房,养病堪比度假。
苏戈敲了敲门,进去。
“我本来是想拎个果篮的,但看了看那不新鲜且丑陋的水果配不上今天高贵的你;后来我又打算去买花,结果想了想,男人收花太娘,所以我——”
苏戈滚到嘴边的话被眼前的男人悠悠望过来的目光怼回去。
她签约影视公司的小老板吊儿郎当地躺在病床上,穿着病号服,脸色红润有气色。
让苏戈失态的罪魁祸首是——床尾站的是拿着病历本记录患者每日情况的主治医生。
医生带着口罩,瞳仁漆黑深邃,紧绷狭长的眼尾散发着冷漠的气场,不带任何感情地瞥过来。
苏戈意外地张张嘴,在短暂的呆滞后,下意识偏头去找墙上挂着的主治医生的标牌。
外科主任,池彻。
“……”池、纣、王?
确认了标牌上的信息,苏戈心又乱了。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认错人,只是不敢相信。八年来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的混蛋,终于舍得出现了。
“你来了,我快闷死了。”程哉风玩世不恭的态度中带着些孩子气。
顷刻间,池纣王用看似漫不经心的目光仔细将她打量了一番,口罩上的那双眼睛冷静,看向苏戈时终究带了私心,语气在外人听来却是公式化的平淡:“家属?”
程哉风笑吟吟,瞧着苏戈没吭声,自个嘚瑟地翘起二郎腿,一晃一晃地抖成了缝纫机,回池彻道:“我女朋友。长的漂亮吧!”
池纣王不动声色盯着她,像是评判程哉风所用“漂亮”形容词的真实性,顺便审视这对情侣般不般配,过于英挺的眉眼让眼神带着尖锐的神色。
苏戈习惯被人注视,更何况是他。
迎着照进病房的温暖夕阳,女孩黑亮的卷发被镀层蜜金色。她歪着头,梨涡陷进去,甜甜的,又将纤细的手臂往身后一背,女孩子的娇俏与美好尽显。
习惯性的动作让池彻想起了多年前的苏戈。一样的自信、明媚,骄阳似的,4意优越。
池彻只觉自己的眼梢都被温暖了。
两人间无声而漫长的较量,直接导致苏戈澄清的速度没赶上程哉风胡扯的速度。
程哉风戏瘾很足的吐了口气,认真叮嘱起来:“池医生平时关注娱乐圈吗?我女朋友是演员,身份特殊,对外不愿意公开我们的关系,怕影响事业。您保密哈。”
池纣王轻笑,英挺的眉目间尽是蛊惑人的柔情蜜意。
苏戈在被池彻打量时,也在看他。
他身材好这件事,苏戈很多年前便知道。如今少年成长得越发有型,窄腰宽肩,敞怀穿的白大褂里,一双大长腿极为瞩目,带着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沉稳,却又不乏罕见难得的少年感。
他低头在病历本上写了点什么后合住,慢条斯理地将钢笔拧紧,道:“那可要当心了,这种不愿给你名分的女人最可怕,程先生别被吃的渣都不剩。”
苏戈:“?”
日常检查完。
池纣王将钢笔别在前襟的口袋,看向苏戈,语气稀松平常道:“家属出来一下,有几项关于患者的注意事项我需要单独叮嘱。”
开头两个字的读音被该昏君咬得特重。
“……”
偏对你动心 苏丑丑
02
池纣王经过她走出病房。
苏戈侧下身子,保持着稍一歪头能看到门口方向,朝另一边歪头便能看到程哉风的姿势,迟迟没有动。
她觉得池彻应该不会没认出自己。
童年初识,加上整个少女时代的陪伴,苏戈想过无数次两人重逢的场景。但意外就是意外,哪能被预料。
程哉风见苏戈杵着没动,得意地抖腿,表情欠揍:“别担心我,你先去医生那。”
他声音不低,苏戈余光注意到池彻朝自己这边看了眼,蓝色医用口罩上方的那双墨眸凝视着她,眉峰微微耸起,似是催促。
“快去啊!”程二傻很开心苏戈体验“女朋友的职责”。
苏戈生怕程哉风再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仓促地瞪了他一眼,跟上池彻。
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人独处,苏戈明显感觉池彻周遭的气压骤降,连在医生与患者家属关系中的客套与周到都不见了。
苏戈搅了搅衣摆,两手交握在身前拿着巴掌大的链条包。高跟鞋哒哒地撞在理石地板上,鼻息间消毒水味道浓烈刺激,娇娇女苏戈鼻子发痒,喷嚏要打不打的很是难受。
察觉到池彻低睫投来的目光,苏戈慢吞吞地将揉鼻子的手垂下,嘴角抿着,露出个还算亲切灿烂的微笑。
如果小珀在这,肯定会大跌眼镜。她哪里见过苏戈姐如此温顺的一面。
等池彻正回视线,苏戈才稍稍舒了口气。一直到进了池彻的办公室,她心里仍在想,池彻出国前两人闹掰是自己的责任,还是池彻的锅。
很重要的一个问题,关乎到苏戈在池彻面前能不能挺直腰杆。
不过……就现在的形势来看,不论当年事情如何,处于下风的始终是自己。
池彻的办公室和程二傻的病房在同一楼层,和病房隔着条两条走廊,采光和朝向都很差,苏戈刚进门便觉得背后凉嗖嗖的有一股冷风。
她下意识看向池彻,后者微低着头,抬起右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贴在耳廓后,穿过细细的挂耳绳,将口罩摘了下来。
比他手指更漂亮的是那张脸,可能是口罩戴久了,他的唇色格外的红,不知是不是光线充足的原因,他皮肤比苏戈记忆里又白了些,瞳仁黑的纯粹,整个人带着一种病态的颓。
池彻拉开椅子坐下,将病历本搁到文件格里,随后抽出另一本低头记录东西。半晌,他才抬头,似是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小尾巴。
小尾巴在他写档案时板正地站在办公桌前,腰背笔直却随意闲适,脑袋朝一边歪着,目光直直地洒在池彻正在写的东西上。
她怀揣着上学时犯了错被班主任拎去办公室问话的忐忑情绪,又按捺不住好奇,池彻当了医生后,那一手风骨凛然的瘦金体还在不在。
额……他还真是“入乡随俗”啊。
苏戈瞧着鬼画符的笔迹,不自觉腰越弯越低,竭力辨认池彻写的加密代码,眉头拧起。
他堕落了,长大了字都不好好写了。
见他突然停了笔,苏戈疑惑地缓缓抬头,视线不紧不慢地顺着钢笔笔尖抬高,劲瘦嶙峋的手腕,比白大褂袖子长一小截的衬衣袖口,最后慢慢掠过结实的胸膛。
对上池彻视线前,苏戈先注意到他紧绷的下颚线,意识到他正抬头看自己。
“在国外呆久了?”苏戈问得理所当然,“哪个字不会写?”
“……”
苏戈眨眨眼看他,一脸不敢置信。许久,她恍悟地啊了声,嘴角翘着,笑得略感失落:“不能吧。没认出我?我以为我是那类化成骨灰你都会记得的人。”
四目相对。小尾巴不知所谓地眨眨眼。
池彻薄唇抿成一条线:“苏戈。”
被点名的人缓缓站直,扬声嗯了下。
池彻表情严肃,在生气:“不准说这个,不吉利。”
苏戈正想着池彻这个唯物主义者竟然也主张这个,门突然被撞开。
“池医——抱歉我忘记敲门了。”值班护士拉着门把手踉跄着险些摔倒,注意到办公室里还有别人,立马停了话茬,又焦急地补充道,“池医生,您现在方便吗,外面有点事……”
护士说的很隐晦,但连苏戈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苏戈将纤细的手臂往身后一背,冲池彻道:“池医生既然有事,那我先——”
池彻已经起身,单手将白大褂的扣子系住,椅子推在距离办公桌有一截距离的位置没有推回来,示意:“你坐这等我。”
语气不容置喙。
苏戈抿唇,这么多年了池彻的控制欲依然强烈得过分。
“可以。”苏戈随意地一耸肩,当下便过去坐好。
池彻又从柜子里取了瓶矿泉水,搁到办公桌上,适才疾步出来,经过小护士身边时,脚步没停,沉着冷静地低声询问什么情况。
倒是护士回着池彻的话,还扭头朝办公室里看了眼。
有着艺人身份的苏戈家喻户晓,她匆匆看了一眼便认出来不足为奇。小护士奇怪的是,池医生竟然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办公位上。
那可是有重度洁癖、曾将被同事借用过的文具都会贴上“公用”的标签后不再使用的池医生啊;连院长亲自做媒,也不会对院长千金多一分绅士的池直男啊。
目送池彻出去,苏戈动作夸张地从凳子上跳起来,仿佛那凳子烫人似的,跳远了还不忘回头瞪它一眼。
她鼓鼓脸颊,在办公室逛了一圈,才百无聊赖地坐回到位子上。
桌面上的平衡摆件频率固定地摆动着,晃晃悠悠地记录着逝去的时间。苏戈落在上面的视线逐渐失焦,记忆被逆流拉回了不敢多想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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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池彻来到苏家那天是十二月一日,小苏戈的六岁生日。
每年她和弟弟苏铖都会拥有爸爸妈妈准备的丰盛生日宴,但那天是个例外。姐弟俩被勤务兵叔叔接回大院后,并没有如愿见到隆重的生日庆祝活动。
小苏戈很不开心地写作业、吃饭、练钢琴,然后很不开心地去睡觉。
她觉得爸爸妈妈不爱自己。
不过当她歪头看了眼同样被爸爸妈妈冷落,因为没有收到生日礼物而黑着张脸一副臭屁的弟弟,突然又开心了不少。
一直到天黑,苏鹤清才回来,还捎带了个瘦瘦弱弱的小香菇。
苏爸爸去两个孩子的房间查看过后,将小香菇安置在了家里孩子的玩具房里。他蹲在淘汰掉后一直摆在玩具间的婴儿床旁,帮小香菇摘掉书包,低声:“叔叔还没来得及给小彻收拾房间,今晚小彻先睡在这里好不好?”
小香菇绷着肩膀,强压下对陌生环境的不适感,轻轻点了点头。
粉嫩的公主床里,粉雕玉琢的小丫头翻了个身。大人们都忘记了,六岁的小苏戈有个秘密——她常常在夜里偷溜去玩具房睡觉。
这晚,起夜的小苏戈挥腾着嫩藕段似的小胳膊小细腿,迷迷糊糊地打开了玩具房的门,眯着眼慢慢悠悠地地爬上熟悉的婴儿床,然后准确无误地掀起软绵绵的薄毯盖好,顺便抓过枕头旁的皮卡丘玩偶紧紧地抱在怀里。
因为没有过成生日,所以这一晚她睡得并不开心。
白天看的童话故事里讲恶婆婆会夺走美人鱼的天籁嗓音,从此美人鱼变成了哑巴,不能再唱歌。
刚看完这个故事时,她那倒霉弟弟突然站起来,神秘兮兮地挥着手臂在她的头顶绕了一圈,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个不停,过了会,又无比正经道:“我刚刚和神仙对话,神仙说今晚专吃小女孩美丽容颜的恶魔会找上你。除非你承认自己长得丑,恶魔才不会来。”
最爱美的小苏戈当然不会承认!
只是没想到倒霉弟弟一语成谶,她入睡后果真被恶魔盯上了,狰狞邪恶的丑八怪张牙舞爪地朝弱不禁风的小苏戈袭来,森冷恐怖的感觉吓得她一激灵。
冒了一身冷汗,她醒了。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她察觉到房间角落里隐隐传来的窸窣声响。小苏戈抓着薄毯,瑟缩地藏在下面,小心翼翼地转头去看。
未拉紧的窗帘有微光漏进来,勾勒出模糊而瘦削的轮廓,影影绰绰。
小苏戈吓得立马将薄被拉过头顶,小小的身躯缩在鼓囊囊的被面下哆嗦不止,呜呜直哭。
听见恶魔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小苏戈呼吸都停止了,圆鼓鼓的脸颊憋得通红,嘴角紧抿着不敢弄出动静。
鼓成山丘的小被子被恶魔抓住,小苏戈喊破嗓子尖叫起来。
叫声吸引了家人,房间骤亮。
因为被吵醒一脸不耐烦的弟弟苏铖趿拉着一只拖鞋倚在门框上、苏鹤清刚回房间里处理了会事情西装还没来得及换,他们冲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小苏戈委屈巴巴地缩在婴儿床的角落里,倔强地攥着皮卡丘的耳朵不敢撒手,眉头发抖,大大的眼睛里蓄了满眼眶的泪水,紧紧地闭着不敢乱看。
小奶音带着哭腔,让人又疼又怜:“呜呜呜糖糖不好吃,糖糖长得丑。”
糖糖是小苏戈的乳名。
小可怜一边低低地啜泣,一边趁揉眼睛时从指缝间偷瞄恶魔。
恶魔顶着一张陌生脸,眼神阴鸷而可怕,头发被搓得乱七八糟,身上暗蓝色的背心被汗水打湿。他抓着薄被的另一头,可能是被人盯着不自在,蜷了蜷手指,拘谨地僵着手臂,忘记松手。
小苏戈眨了几次眼,看清了他白皙皮肤上嶙峋斑驳且触目惊心的红痕,眼睛一皱,张着嘴哭得更厉害:“哇呜呜呜——”
恶魔的形象更具体了!这是一个打架超厉害、受伤也不觉得疼的恶魔!
自那晚起,小苏戈再也不敢去玩具房睡觉了。也是那晚,小苏戈和这个给她留下心理阴影的外来小恶魔结下了“不共戴天”的仇恨。
如果用一种味道形容当年的池彻,那一定是苦血味的。
至于后来怎么就动了心呢……好像是她被恶魔的美色吸引,见色起意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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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走廊,池彻站在办公室门外没有着急推门。
透过窄边毛玻璃,刚好可以望见他的工位。女孩肩背窄薄,趴在办公桌上时像只懒散晒太阳的小猫咪,惬意地抻直长腿伸在桌底下。
随着桌上平衡摆件的频率,她一下下晃着脑袋。浓密黑软的头发自然地散开,笼罩住她娇小的身影。
“池医生。”路过的同事冲池彻打招呼。
池彻沉着嗓子应了声,还是惊动了办公室里的小猫咪。
苏戈呆住动作,后背稍稍挺直了下,侧了下脸,耳垂微动。
听到开门的动静,她缓缓偏头,将交叠的双臂从桌上撤开,按在椅子两侧,膝盖弯曲,顺势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