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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科书中的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渲洇
荣靖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怎么忽然难过起来了。”她不喜欢旁人哀怜的态度,少年时甚至的偏激到恨不得将所有敢议论她面容的都割舌剜目——虽然并没有真的这样做过,但也的的确确和人动过手,酿成过几桩不大不小的祸事,让她的父亲一度为她烦忧,为了磨平她的性子,还将她专门送去了道观。
时至今日,荣靖已经学会了放下,这张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模样她都无所谓了,因为这张脸她失去了什么,她也都不在乎了。
“我走了。”荣靖拍了拍嘉禾的肩膀,转身扬长而去。
“长姊该做皇帝的。”嘉禾轻声说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荣靖错愕的回头。
“没什么。”嘉禾笑笑。
早些年她还有逃避的心思,总想着要是长姊做了皇帝就好了,她便不需要活得如此之劳累——说起来这不过是她软弱逃避的想法而已。现在她已经不会这么想了,皇帝是份苦差事,既然落到了她的肩上,那么她自当扛起这份职责。
可是,荣靖明明也有着不输于她的能力,为何却要在成为她稳固皇位的牺牲品呢?这太不公平。
“你在宫中,多多注意安全。”走之前荣靖不放心,又叮嘱道。
“我知道的。”
“赵游舟呢?”荣靖忍不住问。
毕竟这是嘉禾重用了这么多年的锦衣卫,如今宫里少了这样一个人,荣靖难免担忧。
“没有找到。”嘉禾在一瞬间变幻了神情,露出了忧虑的模样,“无论怎么找,都没有找到。”
“从昆山玉那里审问出什么了吗?”
“昆山玉还是宁死也不开口。”嘉禾不需要撬开昆山玉的嘴就能这道京中有哪些臣子怀有反叛之意,这是因为另一个苏徽在经历过数百次时空穿越之后早就摸清了她周围的人是什么心思。可是即便是数百次的时光回溯,那个苏徽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时空的赵游舟去了哪里。
也许,是已经遇害了。
但嘉禾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
第231章 、(四十二)
嘉禾花费了很大的功夫去寻找赵游舟的下落,可惜苦寻无果。
现在昆山玉还在诏狱里待着,她不打算就这样简单的杀了此人,而昆山玉则似乎是一心求死,无论嘉禾问他什么,他都誓死不愿开口,恨不得嘉禾一怒之下杀了他才好。
“陛下就那么在意那罪奴之后?既然如此,臣更加不能说出他的下落,让陛下的爱宠陪伴着臣一同下地狱,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他是这样说的,脸上笑意盈盈。
嘉禾虽怒,却无可奈何。只得投入更多的人手去寻觅赵游舟的下落。但眼下京城又是动荡飘摇之际,最后就连赵游舟的亲弟弟赵游翼都不得不站出来,劝嘉禾放弃他的兄长,以她自己的安全为先。
嘉禾好言安抚了赵游翼,但一转头还是带着一批人亲自去了昆府,想要再去那里再寻找和赵游舟有关的线索。
她不认为昆山玉在抓到赵游舟后会直截了当的杀了他,毕竟昆山玉又不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寻常男子,不至于意气用事。赵游舟的身份非比寻常,他应当是将其秘密扣押在了某个地方。而她后来发兵包围昆府的时候,昆山玉毫无心理准备的就被他抓获,在当时是来不及杀死赵游舟的。
所以赵游舟一定还活着,一定还被藏在某个角落里。嘉禾已经不止一次将昆家府邸以及昆氏在别处的产业翻了个底朝天,可惜一无所获。今日再度来到昆府,不过是来碰碰运气而已。
昆家府邸现在一片冷清,昆山玉进入诏狱,昆家的大半仆役也被牵连,一同带入了牢房审问彻查。如今园中的草木又如过去一般恣意疯长,嘉禾行走在其中,恍惚间以为自己是来到了某座荒废的墓园。
但昆府其实并非真的就没有人了,这座府邸内还关押着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前任内阁首辅昆子熙——也就是为什么嘉禾始终没有封住昆府,又专门调拨了禁军驻守在府外的原因。
昆子熙八旬高龄,若是将他随随便便逮捕入牢房,只怕他很快就会死在那里。嘉禾并不希望昆子熙死。一来是因为昆山玉造反之事,未必就与昆子熙有关;二来是当年她之所以能够登基,昆子熙助力颇多,如果不是他说服群臣,只怕她的称帝之路会更为曲折;三来是因为这老人的声名实在太盛,是前朝的大儒,是她父亲倚重的肱骨,是夏朝立国二十余年来国家稳固的基石。
在锦衣卫对昆家进行又一轮搜查的时候,嘉禾不自觉的踱步到了昆子熙的书房。老人如今正在房内闭目养神,看不出家破人亡的悲痛,反倒自在的如同不知世事烦忧。
八旬老者的听力已经不大好了,嘉禾走入房中的时候他未曾觉察,直到她一步步来到她跟前,影子投在了他的眼皮时,他才满脸惺忪的睁开了眼睛,朝着嘉禾规规矩矩的行了臣下之礼。
“陛下又来找赵大人了?”他问,动作间带着些许年事已高的迟缓。
嘉禾并不否认。她盯着这老人的脸,只觉得自己十三岁时见到的昆子熙和她眼下二十二岁时见到的没有任何分别,年长者的从容、沧桑与淡漠,在他的眸中没有半分更改。
“昆老知道他在哪里吗?”嘉禾哑着嗓子开口问道。
“陛下急于找到此人,于您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昆子熙并不回答。
“他是朕的左膀右臂,曾为朕尽忠,仅凭这点,就足够让朕不轻易放弃他。”
昆子熙颔首,捻须微笑,“陛下有情有义。”
“所以昆老——”
“那么陛下可知,老臣已经帮过陛下一次了。”
“什么?”嘉禾还不知道昆子熙曾经帮过苏徽的事情。她现在只知苏徽那夜去过昆府,在离开之后,昆山玉指挥着部分叛变了的锦衣卫袭击了他。
但她也是聪明之人,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昆家深宅大院,当夜苏徽能够平安走出昆府,应当就是这个老人的功劳。因此她敛低了眉目,道:“朕替苏……替康彦徽谢过昆老。”
“罢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他终究还是没能逃过我那重孙儿的毒手。”昆子熙苦笑着摇头,“老臣有儿孙辈数十人,唯有山玉最受我赏识。老臣生性不爱热闹,夫人早逝之后便习惯了一人独居。后来发现了山玉这么个治国的好苗子,便起了爱才之心,将他带入了府中,亲自言传身教。只是老臣自负了一世,终究还是因这孩子毁了一生声名。未能及早觉察出他的不妥,是老臣之过。”
他言辞恳切,嘉禾默然无言许久,最后轻声问道:“昆老当真不知您那孙儿有谋逆之意。”
“臣不知。”
“那你当真,是忠于朕的?”
昆子熙淡淡一哂,“老臣若在此时表忠,陛下想来也是不信的。坦白来说,谁能够让江山社稷大安,老臣便奉谁为主。当年太.祖皇帝天纵英才,虽出身寒微,当老臣依然义无反顾的投身于他。后来太.祖猝然崩逝,皇后手握禁军,逼内阁拟诏让陛下您登基。其实她不必刀剑胁迫,太.祖无子,皇长女失德,不想让山河动荡,臣自然只能选您。臣虽也读过圣贤之书,却也不至于昏头。若女子真如书上所言愚钝、肤浅,古往今来拿来许多巾帼英豪?故而臣对陛下是男是女,从未在意过。周氏皇族寻觅到了流落民间的宗室,那自然是好。可臣不至于愚昧到认为一个大字不识的少年就能够取代陛下您——说实话,但凡愿意拥戴那周福寿的人,其心思与王莽扶持孺子婴没什么区别?只可惜臣那重孙儿……”
嘉禾闻言微愕,她还是第一次听自己的臣子说出过这样的话。不过仔细想想,好像确实也是如此。昆子熙是当年最早拥立她的人,也是她执政八年以来,甚少在礼法纲常上与她起争执的人。
不过这样一番话嘉禾也并不全信,现在昆子熙的性命捏在她的手中,难保他不是为了保命,而昧着自己心意胡编出了这样一套谄媚之言。
“臣真正在意的只有一事,便是近些年来陛下为政偏激,隐隐有与满朝士子为敌的趋势。臣为此忧心不已,想听听,陛下是为什么要这样做。”昆子熙收敛了之前的笑意,“若陛下给出的理由能够让臣信服,臣豁出这条老命也要为陛下平定山河。若陛下只是那等无道昏君,那还请陛下将臣与臣的重孙一块捕入牢狱。”





教科书中的朕 第133节
“还真是硬气。”嘉禾忍不住失笑。
“那么……”她提了一个问题,“昆老见过西洋来的《万国图》吗?”
苏徽和另一个自己走在京师的街道。从那条现在和鬼街的贵胄聚居地离开后,他们没有马上找嘉禾,而是游荡在京城。
京中百姓并没有被朝堂的动荡干扰到生活,依然该怎么过日子,便怎么过日子,甚至还将最近死了哪些官的事情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匆忙来到夏朝的苏徽忘了换上这个时代的衣裳,只好打开隐身装置,像是幽灵一般混迹在人群中,一边听他们议论这些天京中的大事,一边和身旁黑袍的自己讨论着该如何进宫去见嘉禾,见到了嘉禾的面之后,又该和她说些什么。
要进紫禁城其实不难,来自另一个时空的苏徽在永久的告别故乡之前,带上了一大批方便随身携带的高科技军用设备。他有的是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紫禁城中见到嘉禾,可问题是见到嘉禾之后要做什么。
“问她为什么要大开杀戒?为什么要嫁给别人?劝她悬崖勒马做个明君?还是哄骗她和你私奔,别管太多破事了?”一身漆黑长袍的苏徽用一种像是在看笑话的神情盯着另一个自己,“好心提醒你一句,慎重考虑,因为你一旦做出一个错误的选项,很有可能就会害死她。而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帮助你。”
“你什么时候会走?”苏徽心烦意乱的问。
“也许是下一秒,也许是几分钟后,也许我还能陪你带上好几天。”黑袍苏徽面无表情的告诉他:“我这具经过无数次改造的身体可以上是千疮百孔,充满了不确定性。”
“我们还是进宫去吧。”苏徽像是终于想通了,长叹了口气,“我没想好要以怎样的心态去见她。但我现在必需去见她。什么事等见到了面再说。”
“你比我要果决。”黑袍苏徽轻笑。他抓住了苏徽的肩膀,正打算用空间转移的装置带着他潜入紫禁城中,苏徽却忽然猛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指着前方某处对他说:“快看,那不是荣靖么?”
“京城动乱,她带兵巡城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苏徽却皱了皱眉头,总觉得有些不对。
“看她这副样子,倒像是要出远门……可如果荣靖离开了京师,那谁来拱卫皇宫?”
第232章 、(四十四)
与荣靖一行人的偶遇在当时的苏徽看来,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就算心里再怎么好奇荣靖要去哪里,他也不至于贸贸然的赶过去拦住对方,询问她的目的和目的地。
去紫禁城里见嘉禾才是苏徽心中的当务之急,因此朝着荣靖骑马绝尘而去的背影盯了片刻之后,他转头对穿着黑袍的自己说:“走吧,我们到皇宫里去。”
紫禁城占地极广,要找到嘉禾其实也不是容易事。但她身为皇帝,在眼下这样一个并不算太平的时候想来应当是忙碌的,那么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排除掉御花园等游玩之地,苏徽猜她大概是在御书房。
黑袍苏徽对他的猜测不置可否,只是启动空间转换装置,将苏徽带到了御书房内。让人意外的是这里根本没有嘉禾的身影,只有宫人在沉默的洒扫。
“她不在御书房会去哪?”苏徽看向另一个自己。他们身上都带着二十三世纪军用反侦察设备,连红外线扫描都不怕,更不用说区区人眼。因为清楚周围的宫人看不到他们也听不到他们说话,两个苏徽也就毫无顾忌的吵了起来。
“你问我问谁?”
“我说你既然从二十三世纪离开的时候带了那么多军事装备,怎么就没想到在她身上装个定位仪呢?”
“往人身上装定位仪是犯罪行为。”
“诶?在不同的异时空四处飘荡的你居然还会有法律观念?”
“闭嘴。”黑袍苏徽忽然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停止眼下这毫无意义的争论,“听。”
大抵是因为皇帝不在御书房的缘故,这里侍奉着的宫人在闲暇之余还敢避开管事偷偷聊天。苏徽凑近窗边站着的那两个宫人,听见他们是在议论“毓秀宫里的某位”。
毓秀宫?据苏徽所知,那里原本应该是没有人住的。长业年间夏太.祖倒是有不少妃嫔,可那些女子在她们的丈夫驾崩之后,就被杜银钗一股脑全赶到了偏远的别宫守寡去了。嘉禾即位之后东西六宫也就一直空着落灰,偌大的皇宫可以称得上是冷清。
念头一转苏徽就马上明白了,宫人们口中“毓秀宫的贵人”,指的不是千娇百媚的娘娘,而是即将与嘉禾成婚的皇夫。
意识到这点后,苏徽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沉重,倒是让身旁另一个苏徽不由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苏徽很是不悦的瞪了对方一眼。
“笑你拈酸吃醋的模样有趣。”
苏徽低垂着眼睫,难得的没有反驳什么,而是问:“你就没有过妒忌的时候?”
“也许有过吧。”黑袍的苏徽轻描淡写的说道:“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记不得了。”
在无数次的时空回溯之旅中,他不止一次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妻子。有些时空中她因利益而成婚,最后与自己的丈夫形同陌路,或是杀了对方,或是被枕边人所杀;也有些时空中她如愿以偿的嫁给了自己的所爱。而在不同的时空中,她爱的人也有不同,也许那人是赵游舟、也许是昆山玉,也有可能是林毓、席翎。有些时空她与爱人生儿育女,最后举家共赴黄泉,甚至在有几条时间线里,她还大摇大摆的开起了后宫,学着那些男性帝王一般广选天下貌美少年,还有好几个世界线里的嘉禾因为长时间的压抑以及对男性的不信任,最后成为了同性恋者,和身旁的女官搞起了磨镜之乐。
对此黑袍苏徽早就看看开了,麻木了,眼下见着另一个自己焦灼不安的模样还觉得有几分好笑,只是笑过之后又不免暗自欷歔。
“我不管了,你带我去毓秀宫看看。”二十二岁,正当年轻气盛的苏徽这样说道。
“你这架势,是要去找李骏决斗?”在来紫禁城之前,他们已经听京城的百姓议论过了未来的皇夫——李世安的儿子李骏。
这是意料之中的人选,也是多多少少让苏徽颇为意气难平的人选。李世安有好几个儿子,但本事都相当平庸。在苏徽所知的那段历史中,后来篡夺了周家天下的人是李世安的外孙,而非他的儿子或孙子,相反李世安的儿孙都不是什么能征善战之辈,在李世安死后不见出头,在新朝建立后一个个的都成了混吃等死的皇亲贵戚,泯然于史册。
“决斗?不至于。”苏徽扶额,因为他意识到了就算李世安的儿子不擅长打仗,他和单挑不过对方。
“那你去做什么?是去找你的陛下哭诉几声,恶心一下情敌,还是想要设法鼓动夏文宗和你一块私奔?又或者你打算故作大度的过去送上你的祝福?”
“你闭嘴吧。”苏徽气不打一处来,“你拿我寻了多少次开心了?有意思吗?我……”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显得有气无力,“我过去只是想要看看她,一来看她是否平安,二来向她报个平安,上一次我又突然的消失,她一定很为我担心,三来就是看她未来会不会平安。无论她选李骏做自己的丈夫,但既然那个人和她成为了夫妻,那么不管是在法律上还是道义上,他们都是一体的。如果李骏是个没什么恶毒心思的人还好,如果他是……”
“你就要杀了他?”黑袍的苏徽挑眉一笑,“这我不信,你不像是会杀人的人。说到底你就是个普通学者而已。”
苏徽并不反驳,轻声问:“你身上到底还带着多少军用武器?要不要考虑都借给我?”
“我身上带着的东西,都是我和我母亲最后一次见面时她塞给我的。那时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把我送到别的时空中去,担心我在异世界没有自保之力,将当时军部新研制出来的一堆小型武器都交给了我。顺便告诉你一句,我身上其实还有能够炸平一整座北京城的激光.导.弹。”
苏徽听着一愣,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不像靠近身边的人形兵器库。
黑袍的苏徽笑了起来,又是那种唇角弯起眼神冰冷,略带几分神经质的笑容,“劝你别打我的主意,也别想着用暴力破局。我也曾试过为了她直接杀死所有能够威胁到她的人,最后结果……”
结果是怎样,他并没有说,只是那晦暗的神情让苏徽不敢多问。
“我懂,不解决主要矛盾只盯着次要矛盾,就是治标不治本。”他说:“所以我们先别讨论这些了。你带我去毓秀宫吧,听刚才那两个宫女的描述,我猜她应该就在那里。”
“你的腿是断了么?”黑袍苏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自己去。”
苏徽被另一个自己噎得说不出话来,不过想想也是,毓秀宫和御书房能有多远,只要继续保持着隐身状态,他完全可以直接走过去。只是黑袍苏徽的喜怒无常多少让他心中有些不快。见对方没有要跟着他一起走的意思,他也懒得理会,自己转身就走了。
目送着另一个自己的身影离开御书房,一身黑袍的苏徽眼中划过倦怠的神色。也许真的是在不同时空流浪太久,他的性格不知不觉的变得古怪。看着眼下这个苏徽,他时常会有厌恶的情绪。
也许,这也是妒忌吧。
他不想跟着这个苏徽去见嘉禾,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已经不是他所爱的那个人。他漫无目的的游荡在乾清宫外的花园,不知道该做什么,茫然而又孤独。
他原本是想等一等那个跑去了毓秀宫的苏徽的,可是就在这时,他随身携带的仪器却向他发出了警报。
在这个时空停留的时间太长了,他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必须马上离开才行。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掏出了传送装置开始随机定位——去到那个时空他都无所谓,因为反正都不再是他所熟悉的那一个。
但就在这时,他无意中抬头一瞥,却是见到了一个在他的认知中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紫禁城的人。
不好,危险
这一瞬间惊骇如同闪电一般冲击着他的大脑,他的第一反应是赶紧用空间传送的办法去往另一个自己的身边,告诉他要小心。
可是来不及了。时空传送的装置先于他的动作启动,下一秒,他离开了这里。
就如苏徽所预料的那样,嘉禾在毓秀宫。
李骏被她安置在了这里,而这曾经是她父亲妃嫔居住的地方。
她明白自己这一决定颇为不妥,但她就是故意要让李骏居住在这,而不是李世安在京师的秦国公府。
毕竟李骏身份不必寻常,她可不敢让这个男人从她眼皮子底下离开。其次嘛,也是为了故意磨一磨他的性格。若是李骏因为自己眼下暂时在妃嫔居所而感到恼怒、不安以及羞愧,那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嘉禾对李骏毫无半点感情,李骏此人也不是那种善谈的性格,与他说话让嘉禾感到十分的费劲,但她还是会不定期的来毓秀宫见一见他,如果能从他口中套问出李世安的情况那自然是好,若不能,逗弄一番也是有趣。
她故意让礼部官僚按照册封皇后的仪式来准备婚礼,故意为李世安送上了女人的冠服,她就是存心要看他恼羞成怒却又不得不低头的模样——可以说这是一种戏谑,也可以说是一种折.辱。
董杏枝曾经劝她稍稍收敛,但嘉禾并不愿听。
第233章 、(四十五)
嘉禾这一次来毓秀宫找李骏,并不是打算只在言语上戏弄他一番后就放过他。
织造局已经将皇夫的礼服赶制出来了,就仿着二十多年前杜银钗的皇后袆衣改的,明眼人望去一看便知这是一条女裙,只是相较寻常女裙来说要宽大许多,适合让李骏这样身形高大的男子也穿在身上。
当这件礼服被女官呈上,并当着李骏的面展开之时,嘉禾从李骏的脸上看到了几乎要压抑不住的愤怒。她不动声色的抬了抬眉毛,故意忽视掉李骏的不甘,对他说:“爱卿试试。”
李骏跪在地上勉力维持着恭谨的姿态没动。
“爱卿今日是第一次见这身袆衣吧。朕特意让织造局为卿赶制而成的,就是担心爱卿有什么不满意。爱卿不试试,朕又如何能知道哪里不合身呢?”
李骏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在说话,“回禀陛下,臣是男子。”
嘉禾一脸诚挚的模样,“朕又不是瞎子,当然知道爱卿是个男人。男人,便不能穿上这身袆衣了么?这可不行,爱卿此举可是有违礼制哪。”又说:“朕是皇帝,与皇帝成婚的人自然就是皇后。爱卿尽管放心,皇后该有的东西,你一样也不会少。待到大婚之后,朕会让你从这妃嫔居住的毓秀宫搬出去,坤宁宫已经修缮完毕,到时候不会让爱卿失望。只是也万望爱卿今后也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莫要做出不合礼仪的事情来。”
她施施然的起身,在殿内踱步了一圈,指着毓秀宫中跟随李骏一同进京,受李世安之命负责护卫少主的李家军,说:“宫里不许有男子,你们即日起便从皇夫身边离开,走迟了朕便治你们秽乱宫廷之罪。当然,朕知道爱卿是男子,爱卿勿恼,朕不是说你与这些亲军有染,毕竟你看着倒也不似有那龙阳之好的男人。只是宫中还有诸多女官与宫娥,就算你身边的这些人不会擅自离开毓秀宫,也难免也会引来他人猜忌不是么?爱卿的脸色好难看,可是身子不爽?对了,爱卿反复向朕强调你是个男人,生怕朕眼花看岔了,朕倒是忽然又意识到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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