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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科书中的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渲洇
“朕的宫墙——”嘉禾还沉浸在砖石城墙变成了豆腐渣的震惊中。
“以后再赔你钱让你重修!”苏徽在嘉禾惊讶的目光中,抓着她的手穿过烟尘,踩着废墟狂奔。
“赔钱倒是不必——”苏徽跑得太快,嘉禾一张口说话就灌了一嘴的风。现在她只能庆幸自己平日里也没有疏于锻炼,要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弱贵女,这时候怕是要被苏徽拖着走了,“你能把京师东边的城墙也一块炸了么?”
“炸京师城墙?”狠还是嘉禾比较狠。一想到自己刚才居然炸毁了紫禁城的城墙,再想到二十三世纪那个历经千百年岁月、被反复修缮、脆弱的就像是薄纸一样的紫禁城,苏徽作为历史研究者的心就在隐隐作痛。
而在二十三世纪,北京仅剩的几椟古城墙都是重点保护对象,特级景点,禁止随意参观的那种。
“不炸毁城墙,朕怎么出城去?”嘉禾踉跄一下,险些跌倒。
深夜的京师有一种瘆人的压抑,她仰头看着黑沉沉不见半点光亮的夜空,只觉得自己的脏腑都要裂开。
暂时没有追兵跟上,苏徽于是带着嘉禾暂时藏进了某个偏僻的巷陌稍作休息。
“你要出城,去找长公主么?”
“哪里有军队,哪里的军队是我能够指挥得动的,我便去哪里。”嘉禾喘着气咬牙切齿。
苏徽点头,这的确是眼下最好的出路。荣靖调走了三大营的精锐,皇太后杜银钗又落到了李世安的手中,嘉禾继续停留在这里很难占据上风,还有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那必需得快些离开才行。”苏徽对她说道。如果被追兵抓到,那么就是被迫禅位,然后不明不白死去的命运。李世安既然已经得到了太后的印宝,又有一干文臣作为支持,完全可以名正言顺的废帝而不必担心什么声名上的问题。
嘉禾握住了苏徽的手,她的手很冰,即便在经过了方才的狂奔之后她脸颊上有涔涔汗珠,可五指已然像是冰锥一般。苏徽知道她是在害怕,于是加重了自己那方的力道,用力的握住她的手,将掌心的暖意传递到她的手上。
嘉禾看向了追随自己一同从乾清宫逃出来的亲卫,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呼吸之后对他们说:“若朕能侥幸不死、铲除逆贼、光复社稷,尔等……必有重赏!朕之性命仰赖诸君,他日非公侯之爵,千金之禄,不足以偿诸君之功绩。”
卫士们齐齐跪下,虽个个一言不发,眼中的坚毅却已在无言中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适当的给予金钱名利上的激励是十分有必要的,嘉禾做了八年的皇帝,对于御下之道早已清楚。只是就算有这些人的忠心,她也还是对自己的未来不抱有太大的期望。
荣靖而今的在哪个方位她大致知道,但不一定就真能跨过千山万水找到她。当务之急她要么去宣府,那里有她费心栽培的宣府军,要么就去天津,天津有她花费三年兴办的船场,贮存了新式的火.器。
但不管去哪里,首先就要出北京城。目前她尚不知有多少京军已倒向李世安之阵营,可料想李世安所掌控的兵力也不会太多。这样一来若是他想要把守住京城各个城门就十分困难了。要么,她现在就再找到一支可以为她所用的武装,与乾清宫卫合力,在京城撕开一道口子供她逃出去,要么她就在京都某个角落里藏起来,伺机悄悄离京。
“炸开京城城墙你有多少把握?”嘉禾又问了苏徽一次。
苏徽知道现在不是可惜文物的时候,认认真真答道:“炸城墙难度不大,可问题是要如何在炸开城墙后掩护你逃出去。我们的人手太少了。而京城的守卫军,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几乎都配备了火.器和劲.弩……说实话你有很大的可能被打成筛子或是射成刺猬。”
嘉禾恨不得用头去撞身后的墙。她当初不断从国库中拨出钱财研究新式的武器装备给京军,便是为了让他们有朝一日能够在逆贼造反的时候保护她,现在倒好,李世安直接绑了她的母亲,将这群由她母亲直接操控的京军悉数变成了她的敌人。
往好处想,城门军也未必会杀她。他们的确是听命于皇太后,可她现在还是皇帝,他们就算对杜银钗无比的忠心,也未必会因为杜银钗的一份懿旨就做出弑君的事情来,更何况那份所谓的“懿旨”根本就不是杜银钗写的,是李世安那个老混账夺走了太后之印。若是将这一真相告知此时尚蒙在鼓中的,说不定那些城门卫便会跟着嘉禾一块反攻被乱党控制住了的紫禁城……
但这只是理想化的猜测。万一猜错了,她就是个死,就算没猜错,混战中只要有谁对她放一记冷枪打死了她,那也终究还是李世安的胜利。
“去赵府。”几番纠结后,嘉禾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京城那么多的高官,不乏有嘉禾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但她最信任的终究还是赵氏兄弟。
就算现在赵游舟的下落仍未找到,但锦衣卫至少还有一部分是控制在赵游翼的手中。即便有人拿着太后的“懿旨”告诉赵游翼说,太后认为皇帝无道,理应废帝另立,赵游翼也不会听从——这点信心嘉禾是有的。
“你是打算用锦衣卫来护送你出京?今晚就走?”苏徽大概已经猜到了嘉禾的想法。
赵氏兄弟是铁板钉钉的帝党,今夜过后李世安空出手来了一定会铲除赵游翼,顺手整治锦衣卫。如果嘉禾是选择躲藏在京师静待时机,那么她最好还是藏在林毓这样的文臣府中更靠得住。
嘉禾没有回答,不是她不愿理会苏徽,而是她现在实在说不出话来。人在过于紧张的时候,就连声带都无法颤动。
这一场政变还仅仅只是开头,目前乱军只涌向了紫禁城,赵游翼居住的府邸未受波及——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这一带十分平静。
赵氏兄弟的住宅距紫禁城其实也不算太远,是过去吏部尚书赵崎的府邸。长业二十年赵家被抄之后,赵府封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嘉禾找机会又赐还给了赵氏兄弟。虽然她不能为赵崎洗清冤屈——因为给赵崎定罪的是她母亲,她若在母亲活着的时候便声称赵崎没有谋逆,那便是对母亲的不孝,但归还赵府的行为,已经等同于是在向世人证明赵氏无罪。
嘉禾停在赵府台阶之下,有一圈护卫围着,有一人前去叩门,开门的是赵家的门房。过去嘉禾微服私访时常常拜会赵家,对这个老奴也算是熟悉了。
老人提着灯看清了自家府邸门前一大群的人之后,先是一愣,接着神情大变,“陛下——”
“小赵大人在么?”卫兵代替嘉禾发问。
“我家主子半夜隐约听到了不寻常的动响,被惊醒之后就十分不安。方才已派人前去打听消息了,不想陛下您就来了。您——快、快请进!”
先是风中遥遥传来的马蹄声,再然后是女皇半夜忽然造访,是个聪明人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嘉禾没有多话,在卫兵的保护下低头跟着那老仆走进了赵府。
才穿过前院,忽然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哭喊
“陛下,快走——快——”
那是赵游翼的声音,没有说完,一声铳.枪的巨响终结了他在人世的最后一句话。
第239章 、(五十一)
嘉禾在听见赵游翼那一声高呼之后,条件反射的停住了脚步。乾清宫卫亦是在第一时间便拱卫在了嘉禾身侧。
但很快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那些人便让他们心生绝望,敌人的数目太多、且个个携带着精良的火.器,仅凭他们这些人根本没办法护住身后的女皇。
这是精心设计好的陷阱,如同蜘蛛的大网,落入网中的飞虫除了死之外,再没有别的出路。
被上百支□□指着,嘉禾也只是短暂的脸色一变,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她索性推开了挡在她面前的人,走到了最前方,“你们的幕后主使呢?既然胆敢埋伏朕,怎么不敢出来见朕?”
赵氏府邸的灯火在几乎一瞬间被点亮,数十只灯笼将庭院照的名如白昼。宽袍轻绶的男子缓缓从正堂的大门后走出,朝着嘉禾微微颔首,唤了一声,“陛下。”
嘉禾拧起眉头,将嫌恶之色毫不遮掩的展露在眼底,“昆山玉。”
从牢中出来,洗去身上的血污与尘垢之后,昆山玉又成了那个看起了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他望着嘉禾浅淡一笑,好似与君主重逢不胜欢喜,若不是身后还站着好些个身披铠甲手执火.器的乱军,简直就是一副纯澈无辜的模样。
“朕该杀了你的。”嘉禾叹气,自嘲的笑了笑。
“那陛下为什么没有动手呢?”
没有动手的原因是昆子熙……当然,这点嘉禾并没有说给昆山玉听。宫变发生的时间还没过去太久,嘉禾猜昆山玉也是才被李党从牢中救出,应当还没有来得及回家见一眼自己的曾祖父。
还没来得及回去就好。她心里默默的想着,面上却露出了一个灿然的笑容,“朕为什么不杀爱卿,爱卿你难道不知道缘由么?自然是因为咱们青梅竹马,相互扶持多年的情分。”
昆山玉忍不住笑了起来,“是是是,臣与陛下自然是情意深重。陛下不杀臣,臣也不愿对陛下动粗。今日在这里的若是换了别人,早就在陛下一只脚踏进这府邸的时候便将陛下乱枪射杀了。”这话倒是并无半点虚假,李世安的意思就是不留嘉禾活口——哪怕这样会让他在史册留下骂名,他也毫不在乎。
但昆山玉不是李世安,他是个文人,讲究礼法纲常,在乎生前死后之声名,自幼所受到的教育、少年时所得到的追捧又让他养成了凡事务求尽善尽美的习惯。所以他违背了李世安的意思,没有当场格杀嘉禾,而是命令身边的卫士用枪指着她,好让他来耐心的同她讲道理。
昆山玉是想要劝说嘉禾主动放弃帝位,安安分分的做她的长公主——这才是原本该属于她的位子。但嘉禾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她在昆山玉张口的那一瞬提前发声:“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昆山玉轻笑着摇头,“臣都说了臣与陛下有多年情分,陛下心里想着什么,臣当然是清楚的。臣早就猜到陛下不会在乾清宫里束手就擒,臣还猜测,陛下一定会逃出宫去,向某位臣子求救。那位值得陛下在危难之时如此信任的臣子是谁呢——只能是赵家这对妖孽了。”在说出最后那句话时,他的嗓音中忍不住带上了淡淡的怅然,“真是让人羡慕哪。忠臣良相未能得到陛下的青眼,反倒是小人佞幸让陛下无比器重。”
“所以你提前到了赵府伏击我?赵游翼现在在哪?”嘉禾喝问道。这是她在听到那声惨厉呼号之后就挂念在心的问题。
昆山玉使了个眼色,很快便有人从他身后的正堂内拖拽出了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抛掷在了嘉禾的脚边。
那是赵游翼,还没有死,可是心口处巨大的血窟窿表明了他此时已无药可救。落地那一刻他忍不住痛呼了一声,嘉禾之前在面的着昆山玉时的矜持冷淡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烟消云散。赵氏兄弟在她身边长大,某种程度上类似于她的弟弟,如今她看着赵游翼在她面前挣扎,如何能不心痛?
“游翼!”她当即跪坐在地,将垂死的少年抱在怀中。还未干涸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她大片裙幅,她抬头望向了苏徽,后者无奈而又沉痛的对她摇头。





教科书中的朕 第137节
少年颤颤巍巍的握住了嘉禾的手,像是有话要说,嘉禾俯身贴近,听见有几个字断断续续的从他口中吐出,她听不见声音,只能从口型上判断他似乎是在劝她不要难过,告诉她不曾后悔。
“游翼……”嘉禾攥住他的手,感受着他生命飞速流逝的过程。
忽然间,他握住嘉禾的那只手紧了紧。
嘉禾明白,赵游翼是放心不下他的兄长。于是她忍着泪用最低最低的声音对他说:“没事的。”
赵游舟不会有事的,她向他保证。曾几何时赵氏兄弟是她手中利刃,而现在,她愿将他们视作挚友。
挚友便是不能被轻易舍弃的存在。
那只手陡然松开,赵游翼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她死去的那一刻,嘉禾想要流泪,可是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她抬头望向昆山玉,后者还是一副好整以暇的从容优雅,“陛下,勿要让赵游翼白白送命。”
“朕若是不肯退位,你便也一枪打死朕?”嘉禾哑着嗓子冷笑。
“不是臣要杀朕,而是陛下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无路可选。”
“你勾结李世安,与何进召董卓入京又有何异?昆山玉,你就不怕你身死族灭,遗臭万年?”
昆山玉闻言之后笑而不语,在他身边的披甲之士,皆是李世安的兵马,他不至于受了嘉禾几句刺激之后就当着这些人的面将李世安与董卓作比较。
“你觉得你不会成为何进对不对?”昆山玉了解嘉禾,而嘉禾也同样对昆山玉的品行性情十分了解,他即便不说话,嘉禾也猜出了他心里的想法,面带讥讽的对他说道:“知道你的曾祖父是怎样评价你的吗?他说你心比天高,自负自傲,乍眼看起来聪明,终究是缺少大的智慧,有朝一日必会铸成大错。”
昆子熙是抚养昆山玉长大的人,二人的血缘虽隔了好几辈,关系却十分亲厚,可以说昆子熙是昆山玉在这世上最在意也最尊敬的人。这么多年他始终心怀出人头地之志,便是为了向这个长久以来对他寄予厚望的长辈证明自己。
嘉禾这一番话可以说是给了昆山玉极大的刺激,他上前一步,正想要为自己辩驳几句,便看见嘉禾猛地对站在一旁的某人喊了一句:“快动手!”
苏徽之前一直垂着头,故而昆山玉也没能看清楚他的容貌,否则只怕是会惊讶于“死人复生”。他还未来得及疑惑这站在嘉禾身边的人是谁,下一刻便是地动山摇火光冲天。
原本要用来炸城墙的东西被用在了此时的赵府,火光与烟尘消散过后,嘉禾不见踪影。幸存者一边咳嗽一边从尸堆和断墙底下挖出了还没被炸死的昆山玉。
在爆炸的那一瞬间,一向风度翩翩的君子第一反应是藏到了一旁披甲之士的身后,接着人的血肉之躯缓冲了最强烈的那一轮冲击。
那些人自然是死了,昆山玉倒是还留有一口气在。他不会为刚才的行为而后悔,也不会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一群武夫,除了蛮力之外再无别的什么用处,不像他这样的读书人可以□□治世,所以他们活该为保护他而死——昆山玉是这样想的。
浑身是伤,面部被严重烧灼的昆山玉在被救出之后惨叫不已,惨叫过后以手指向前方,“快、快去抓住他们!”
被血糊住的双目以后恐怕再也不能视物,他的仕途、抱负只怕都要终结在今夜,如今他的心中只剩下了复仇的念头。
泰陵。
此地位于京城近郊,是埋葬夏朝第一任皇帝的地方。每逢重要的时日这里才会热闹,若在寻常,此地便冷冷清清,只有三千守陵卫士,驻扎在空旷的山丘,日日夜夜对着荒凉而又华丽的坟茔。
泰陵的卫兵多是纨绔子弟,京中凡是有些家底的,想要为子孙谋一个前程又担心子孙性命安全的人家,都会设法将孩子送来这里,混个几年熬足了资历之后,再设法调往更有前途的位子。
近些年嘉禾对泰陵卫几次整顿,这才消弭了泰陵卫懒散的风气,但这支军地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有一战之力的。
但今夜,嘉禾却在走投无路之际来到了泰陵。现在这里的三千卫兵和父亲的坟冢是她最后的依仗。
她成功离开了赵府,顺利出了北京城,可是她没有办法去更远的地方。原因是苏徽受伤了。
爆炸那一瞬的冲击也伤到了他,他是最了解炸.药威力的人,在引爆它们的那一瞬间,他扑到了嘉禾的身上。
他自称伤得不重,至少还能撑着陪她一路跑到泰陵,可嘉禾却还记得他特殊的体质,无法愈合的伤口、无法停止的血流,在他受伤之后会要了他的命。
第240章 、(五十二)
苏徽做了一场梦,梦里是光怪陆离的景象,他仿佛是在夏朝,又似是回到了二十三世纪,他看着嘉禾死在他的面前,只剩一具骷髅对着他说话,说的是什么他听不清,只是说着说着,他便不由自主的醒了。
倒也不是他自己想要醒来,而是心底潜意识还记得嘉禾身在危险之中,逼迫着他睁开了眼睛。
醒来的时候见到的是陌生的天地,四周倒是安静,并没有他害怕的枪炮声。嘉禾就坐在不远处,正与几个穿着铠甲的卫兵吩咐着什么。
这是……安全了?
不,不对,并没有安全。他想起自己昏迷之前所见到的景象,嘉禾没有带着他去投奔荣靖,而是去了一座荒芜的山丘。他勉力从床上起来,一步步的走到了窗边,这里是……
泰陵?
他曾经在端和三年的时候陪着嘉禾来过这个地方,对这儿半点也不陌生。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距昨晚那场动乱应该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嘉禾被帘帐后的声响惊动,吩咐完要交待泰陵卫的事情之后,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接着一边向苏徽走来,一边对他说:“你怎么就醒了,快去床上躺着。”
“我能有什么事——”苏徽话还没说完,低头看见自己身上大团的血迹也就讪讪的闭了嘴。其实他伤得嘛,倒也不是很重,只是由于时空排异反应的干扰,伤口的愈合速度十分十分的缓慢,他如果不想流血而死,最好就老老实实的躺着。
但苏徽没有躺着,他扶着窗棂站好,问嘉禾:“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然该在哪?”
“我以为你会去找荣靖长公主。”苏徽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毕竟她是你的亲姐姐,手里还有兵马可以为你所用。”
“阿姊现在距京师太远了,远水难解近渴。”嘉禾淡淡的说道:“我已经向李世安送去了信笺,说要与他和谈。有本事他就带兵闯来我父亲的陵寝,当着他昔日主君的面杀了我。”
苏徽简直被她气得笑了出来,“你怎么就断定他就不敢在你父亲的坟前乱来?”嘉禾不说话,他便继续道:“你难道是想用泰陵卫来拖延时间等候长公主回京救援?可是泰陵卫的战斗力太弱,你会有危险。”苏徽认真的同她分析,“这样吧,我留在泰陵,装作是你的样子吸引李世安的注意,你化妆成平民悄悄逃出去。”
苏徽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脸色苍白的像是一张纸。嘉禾越听越是心中窝火,上前一把钳住苏徽的双手,“你就不害怕吗?”
苏徽一愣,在愣神之际便被嘉禾推到了床上重新坐下。
“按照你的说法,你那个时代应当是太平安定的,你从小生活富足,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既然如此还何必要来我这里冒险?”
“害怕是肯定的。”苏徽注视着嘉禾的眼睛,“可我不后悔。”
嘉禾呼吸一窒,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说:“那我也不后悔。我是说,我陪你留在泰陵,我也不后悔。”
“这是后悔不后悔的时候吗!”苏徽一激动忍不住拔高了嗓音,“听我说,现在不是你讲究什么意气啊感情啊的时候,你是皇帝,不是偶像剧的女主角……不要问我偶像剧是什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抓住机会赶紧跑,你想想你的江山社稷,想想你肩上的担子。你自己都说了你要做好这个位子,因为你不放心将天下交给别的人。既然这样那你就别乱来,不要去做那些不值得你做的事情!”
嘉禾抿紧了双唇,她走到了窗边,看着泰陵的宫殿以及远处层叠的山峦,过了许久之后才轻描淡写的说:“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乱来的人,该做什么我心里有计较。”
苏徽并不十分相信她的话,他想起了这次重逢之后嘉禾古怪的态度,以及她似乎有些事情一直在瞒着他。
李世安坐在乾清宫的金座上,阅读着嘉禾从泰陵送来的书信。
“周循礼这个女儿,倒也不笨。”读过书信过后,他如此说道:“若是她昨夜要与我这叛贼硬碰硬,我倒可以顺势杀了她。可她偏偏还逃了,逃去了她父亲的陵寝。我没能趁乱杀了她,这下就算手里控制着杜银钗那个女人,也终究是落了下风。现在我该怎么做?”他拍着龙椅的扶手,自问自答,而底下的谋士则个个噤声,只专心听他吩咐。
“我不能真的带兵杀到泰陵去,周循礼是开国的皇帝,声望不低,更何况于公他是我的君主,于私他是我的兄弟,欺负兄弟的遗孤,就连市井混混都不会看得起这样的行径。”李世安笑笑,“我也不能真就按照那孩子的意思去和她谈判。谈判拖延时间,一来二去她那长姊就该回来帮她了。如果她要是死在了昨晚,我现在扶持那野小子登基,荣靖便需向那野小子称臣,可现在她既然没死,荣靖便能打着她的旗号来同我作对。真是不好办哪。”
李世安将那份从泰陵送来的书信拈在手中翻过来覆过去的打量了许久,说:“罢了,那就和谈吧。”
“他们一定会在和谈的使节中混入刺客。”苏徽耐着性子同嘉禾分析道。
“我知道。”嘉禾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
“杀了。”嘉禾平静的回答。
苏徽忍着身上的伤痛,哭笑不得的说:“你杀了使者,李世安万一恼羞成怒干脆连声名也不顾,直接就带兵闯来泰陵,到时候你又要怎么办?提醒你一句,李世安之所以现在按兵不动,很有可能不是顾忌着‘反贼’的名号不好听,而是还在意和你父母的情分,但可能他今天忽然想起你父亲过去的好,不来打你,明天他就后悔,带着大军就杀过来包抄泰陵。”一口气说完一大段的话,他不免喘不过气来,休息了一会之后才又继续说道:“你还是赶紧去逃离京畿,去找荣靖。只要你还活着,以皇帝的身份总能号召起一支勤王之师,到时候你再杀回来报仇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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