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后请入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南国
一进秋香院,竟是比之前还大的阵仗。叶秉洐一早就被请了过来,看着伏在一旁的刘妈,脸黑成煤炭。
这个家已经快被叶锦苏掀翻了天。
看见叶锦苏过来就是一句怒斥:“跪下。”
叶锦苏看都没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行了个礼,“父亲安,二娘安。”
这个礼行的那叫一个敷衍,叶秉洐气的更甚。
跪也自然没跪。
谢氏单手抵着额头,开口就是语气悲愤,“你也别请安了,我看你是巴不得我不安。”
“二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叶锦苏扯扯嘴角,瞟向跪在地上的刘妈,“二娘身子虚,这群奴才敢借此踩到您头上了,锦苏看不过去,这才替您教训了一遭。”
“可别平白冤枉好人。”
说这话的时候,叶锦苏面不改色心不跳,语气中甚至还有几分言之凿凿的委屈。
就光她谢氏会演?会装模作样?
谢氏双眼一瞪,叶锦苏什么时候也会说这些场面话了?
这话说的好像叶锦苏是处处为她着想,而她还把叶锦苏叫来,她才是那个不明事理的人似的。
满院子大大小小的人都看着呢。
“刘妈是府里的老人了,去你院子走了一遭,平白无故被打成这个样子。这要是传出去了,外人要传我们学士府苛待下人!”
谢氏顿了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让你老爷以后如何在外为人?”
搬出叶秉洐来,搬出整个叶府来,这事就不知道大了多少倍了。叶秉洐在外的名声可一直都是宽宏大量,这事闹出去了,就是在打叶秉洐的脸。
叶秉洐果然脸色更不善了。
叶锦苏没什么感情地勾勾唇,“原来刘妈是这么和您说的,看来我还是打轻了。”
她上前两步,一把把刘妈拉过来。
“你自己说说,我到底为何罚你?”
刘妈被吓得浑身颤抖,嘴里吱吱呀呀没吐出个囫囵字。也不知道是真的说不出话了,还是装的。
叶秉洐看不下去了,从叶锦苏推锦茹下水起,这家里就一天天闹得鸡犬不宁。他没想到,把叶锦苏关去后院,也能给他闹出这么大的事。
狂后请入怀 第七章:请家法
行事粗鲁,待人刻薄,小小年纪就这么狠的心。
他当初就该把这个孩子掐死,好过现在养着一个祸害,搞的家宅不安。
“行了,你也别多说了,”叶秉洐从堂上下来,站在叶锦苏的跟前,指着叶锦苏大骂,“你就是要闹的我这把老骨头去死是不是!”
叶锦苏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躲开迎面喷来的口水。
“父亲这说的是什么话?”叶锦苏冷冷地开口,一字一句把谢氏的话还给叶秉洐,“女儿出手惩治恶奴,那是为了二娘着想,为了咱们叶府着想。否则传出去了,说我们学士府治下不严,尊卑不分。”
叶秉洐气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真是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嘴!
他这么多年好吃好喝,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
“父亲你尚不管家,不知道这府中刁奴多。二娘身子弱,那些人就不把二娘放在眼里,以下犯上。”
“这些事情,二娘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女儿却不能坐视不管。”
叶锦苏指着刘妈,步步紧逼,“父亲一向知道二娘仁爱。女儿虽做错了事移居后院,但是吃穿上,二娘还是吩咐了按女儿从前的份例给。”
“可是这群刁奴,仗着二娘生病,就敢逆主。”
“女儿尚且是叶府嫡女,她就敢当着女儿的面摔碗,还不知日后会怎么样,女儿罚不得吗?”
一番话下来,好话都让叶锦苏说尽了。谢氏拽着帕子的手死死收紧,眼里全是狠毒的神情,贱人!真是会舌灿莲花!
所幸老爷还是向着她的,叶锦苏说的话,老爷半个字也没信。
叶锦苏话音一转,直指谢氏,“二娘这样维护这个刁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二娘你指使的她呢。”
刘妈哪里料到会是此情此景,眼看谢氏就要占下风了。再这样下去了,她说不定就真的要扣上逆主的名义,被拖出去打死了。
刘妈只能爬到谢氏的脚边求饶,声泪俱下。
谢氏心里恨得不行,但是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开口说道:“你说刘妈苛待你,你可有证据?刘妈在府里几十年了,她的为人大家都知道的。”
叶锦苏都把她捧这么高了,又口口声称自己受了委屈,她再不作出点行为,倒显得她刻薄了。
她倒要看看叶锦苏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刘妈真的以下犯上了。
小红急着要站出来,叶锦苏伸手一拦,转而开口:“我与她无冤无仇,为何要为难一个老婆子?”
“反倒是有些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比阴沟里的老鼠还龌蹉。”叶锦苏开口,却是看着谢氏说的。
指桑骂槐。
谢氏气的手里的帕子都快绞烂了,可是她这个时候不能发怒。尽管知道叶锦苏这是在绕着弯骂她呢,她也还是不能发怒。
否则不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她只是强行微笑地看向刘妈,“刘妈,大小姐说你以下犯上,可属实?”
刘妈一个劲的摇头。
谢氏伸手把刘妈扶起来,突然幽幽地开口:“锦苏,你也听见了。我知道老爷罚你是罚的重了些,你心里委屈点也是应该的,但刘妈毕竟无辜。”
说着又走下来跪着求叶秉洐,揪着帕子含着泪,身如扶柳,柔弱无力,端的是一个楚楚可怜。
“锦苏毕竟从小娇生惯养惯了,肯定是不习惯后院的。刘妈是我院里的人,我替刘妈和这里的下人们讨个恩情,求老爷让大小姐回前院吧。”
替刘妈和下人们讨恩情。
叶锦苏冷笑,好一个替下人们讨恩情。
她叶家大小姐恶毒心肠,有气便撒在下人们身上。真是句句夹针带刺,比起谁一张嘴更加能颠倒乾坤,谢氏才是能甩出她一大条街啊。
叶锦苏上前几步,一字一句地开口,“怎么,二娘?您这些年对我关心甚多,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叶锦苏面色冰冷,吓的谢氏当场哭出来,躲在叶秉洐后面抽泣:“我知道,我知道你打心底里没把我当娘,我知道你恨我。”
“可我都不怨,我只一心一意对你好,你有什么不足的我双倍给你补上。你若实在有气,就撒在我身上好了,你别对着下人撒气。”
谢氏哭的厉害,伏在叶秉洐的肩上,上气不接下气,直直要把叶秉洐一颗心哭化了。叶锦苏在一旁冷眼看着,只觉得恶心。
叶秉洐却越发觉得叶锦苏恶毒。
他今天就要打死这个逆女,为家门除害。
“去把家法拿过来!”
一声怒吼,叶秉洐身边的向云都吓的一颤。叶府都几十年没动过家法了,触了老爷的逆鳞,老爷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谢氏赶紧跪下来,抓着叶秉洐的衣角哭着求,眼里千般柔情万般委屈,“老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把锦苏安排妥当。你别怪她,要罚,就罚我吧。都是我的错,是我这个做娘的没教好。”
“你替她求什么情,快起来!”叶秉洐看着整颗心都要碎了,骂谢氏只会自己吃亏,又恨自己让她受苦了。
谢氏生性纯良,跟着自己当了那么多年的妾,受尽了委屈。好不容易过了好几年好日子,叶锦苏这个逆女又三番五次忤逆。
谢氏越哭,他心里对叶锦苏的恨意就越加一分。
谢氏哭的狠,他只能抱住谢氏,开口安慰:“玉儿,别哭,不怪你。”
年过中年的男人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轻轻拂去了谢氏脸上的泪珠,又将她如若之宝一般搂在怀里。
好一副恩爱模样。
叶锦苏看着作呕。
小时候,自己的母亲坐在后院的回廊上整天望穿秋水的时候,叶秉洐可从来没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从来只有横眉冷对,和冰冻三尺的寒。
不一会儿,向云举着一根鞭子就走了进来。
足足比得上小孩手腕粗的蛇鞭通体黝黑,像是泛着冷光。
小红吓的腿都软了,小姐是女儿家,哪里受得住。这一鞭下去怕也是要了半条命啊,她疯狂地在地上磕头求饶,“老爷开恩啊,小姐才刚刚落水,身子还没好全,受不住的啊。”
一提落水,叶秉洐脸更黑了,如果不是叶锦苏,茹儿也不会现在还没醒。
气极的叶秉洐一脚就踢翻了小红,“狗奴才,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说着抓起旁边的鞭子就抽了下去,这一下划破衣物,直接见了血。小红一声尖叫卡在喉咙里还没叫完,就晕了过去。
叶锦苏立刻扑了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鞭子已经落下。砸在小红的背上,皮肉瞬间绽开,鲜血不止。鲜红冲进她眼睛,彻底地刺痛了她眼睛。
叶锦苏抱着小红的手都有些颤抖。
“贱奴!”
叶秉洐还不觉得解气,举起一鞭子还要再打。
狂后请入怀 第八章:两巴掌
破风声传来,叶锦苏反手就抓住了叶秉洐的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指甲被生生劈断,指缝里有点点血丝渗出来。
两只手就这样死死地桎梏着,叶秉洐举鞭的手竟然也动弹不得。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逆女给我拖下去!”
家丁们这才一窝蜂冲上来, 抓住叶锦苏拖开,将她摁在地上。
叶秉洐没想到叶锦苏居然胆子这么大,敢这样抢他手里的东西,气的一口气上不来,捂着疯狂地咳嗽。
谢氏看着急了,叶锦苏居然敢把老爷气成这个样子。扑上去就给了叶锦苏一巴掌,“不孝女!你要将你父亲气死吗?”
她被抓着,动弹不得,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叶锦苏被打的脸都歪了过去,白净的脸上显出一个深红的手掌印,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打过!
叶锦苏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桎梏住她的人,站起来就给了谢氏一巴掌。
“我是你能打的吗?”
叶锦苏的力气可比谢氏大多了,这一下直接把谢氏打倒在地。
“啪!”
又是一巴掌,落在叶锦苏的脸上。
叶秉洐气的浑身发抖,“那我能不能打得!”
转眼间,叶锦苏就又被押着跪在了地上,还大张旗鼓地用上了绳子。叶锦苏冷冷看着盛怒的叶秉洐,吐出三个字:“你不配。”
“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叶秉洐大拍三下桌子,“我是你爹!你忤逆犯上,不顾尊亲,我今天就是要打死你!免得你日后出去丢叶府的脸!”
叶锦苏都气笑了,不过是犹如三尺冰窟下寒冰的冷笑。她盯着叶秉洐,一字一句地开口:“叶大人,你有什么资格自趁我爹?”
“我三岁那年高烧不退,我娘在前院跪了三天三夜也没请来大夫,就因为叶锦茹她贪玩划破了脸,你把整个京城最好的大夫都请给她。”
“我五岁那年被厨房苛待,吃不上饱饭,实在饿得慌了去厨房拿了一个馒头。你罚我打了五大板,在床上躺了半年。”
“八岁那年,谢玉儿硬说我偷了她的东西,你差点把我赶出家门饿死。”
“还有十岁,十一岁,十二岁!”
叶锦苏始终冷笑着,目光是叶秉洐从来没见过的寒冷,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从来不是自己的女儿。
而是仇恨自己多年的陌生人。
“你从来没把我当过女儿,如今还好意思说你是我爹?”
这些记忆在叶锦苏的身体里,她现在想起来心里都是一抽一抽地痛。当时的叶锦苏才多大,她又该有多痛?
叶秉洐脸一白,如遭雷劈,手指微微发抖。
叶锦苏看着叶秉洐的神情,心虚之余又带着恼羞成怒的愤怒。心中冷笑,真是虚伪的人。
叶锦苏嘲笑着开口:“外人都说叶大学士为人宽厚,严于律己宽于待人。”
“却没想到是一个宠妾灭妻,嫡庶不分的人!”
“你!”叶秉洐一声怒吼卡在喉咙里,指着叶锦苏的手指抖得厉害,脸也涨得通红。他这辈子就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过话!
叶锦苏提高声音,继续开口:“你不仅不配当一个父亲,你还不配当一个丈夫!”
“我母亲将门之女,名门之后。嫁给你之后就被你赶去了后院,处处冷落。而你呢?宠妾灭妻,把我娘逼死在后院。”
“亏你还教宫里的皇子们读书,他们知道你是一个这样的小人吗!”
叶秉洐直接气的说不出话来了,捂着胸口喘息。
这些话,都是藏在之前的叶锦苏心底的,不敢开口的。如今她替她统统说出来,这个男人不配为人夫,为人父!
谢氏早就看不下去了,叶锦苏如今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像一把带血开刃的匕首,随时就能给她致命一击。
她竟然会有些害怕。
她只能心疼的抱住叶秉洐,哭着朝叶锦苏认错,柔弱是她屡试不爽的武器。
“当年是我的错,你别怪你爹爹。是我,是我不该对老爷情根深种,不该进这个家门。”
叶锦苏不吃这套,冷冷回击:“你当然不该!”
说着,叶锦苏挣脱掉绳子,突然站起一巴掌打在谢氏脸上。这次用力更甚,直接见血了。谢氏眼皮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叶锦苏活动活动手腕,这群家丁怕伤着她,连结都是打的活结,她倒是轻而易举地就解开了。
“这一巴掌,是还给你的。”打完这一巴掌,叶锦苏朝着叶秉洐开口。
他不是最在乎这个女人吗?他不是不惜逼死自己的母亲也要扶正这个女人吗?
那就让他感受感受,自己深爱的人受伤的痛苦。
这一下彻底扎在叶秉洐的心窝子了,他红了眼,重新拿起鞭子,“我今天就要打死你这个逆女!”
叶锦苏盯着那根布满寒光的鞭子,轻悠悠地吐出一句:“打。”
“往死里打,打死了我,明日发丧。叫整个京城的人都看看,堂堂大学士是怎么亲手杀了自己女儿的。”
叶锦苏话说的不重,好像脸上还带着不在乎的轻笑。可是叶秉洐却如遭重击,举着鞭子的手一顿,迟迟落不下来。
他不能杀了叶锦苏。
叶锦苏是民心所在,学士府能在京城有这么大的名气,一半也靠叶锦苏的原因。
叶锦苏从来不担心叶秉洐会狗急跳墙杀了自己,他从来不敢,要是敢杀,叶锦苏早活不到十四岁了。
既然如此,那她就是要闹。
闹得天翻地覆,闹得他们不得安宁。
她不好过,这对狗男女也别想好过。
叶秉洐放下鞭子,赶紧去扶已经晕倒的谢氏,捂着胸口心力交瘁地开口:“好,好,好!叶锦苏,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你真的是有出息了!”
“我不配当你爹,你走!你回你的后院,往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叶锦苏突然笑了笑,看着叶秉洐像看一个小丑,“父亲,你说什么胡话呢,我是叶府嫡女,日后我们相见的日子,还多着呢!”
说完,抱着小红转身离去。
走之前还不忘刮向刘妈一眼,可怜的刘妈缩在角落里,今天这一遭到底是什么闹剧啊。
叶秉洐抱着爱妻心急如焚,对着一群家丁怒吼:“一群人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
内阁里,怀玉拼尽了全力才按住了叶锦茹。又用手帕堵着叶锦茹的嘴,这才没有闹出什么声响。
怀玉吓的冒冷汗,“姑奶奶,二小姐,我求求你,求求你,别出去。”
“你现在出去,会害死夫人的!”
叶锦茹一双眼全是恨,那就让她这么看着,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叶锦苏这个小贱人打吗?让她看着那个小贱人趾高气扬地走吗?
她咽不下这口气。
狂后请入怀 第九章:此恨难平
叶锦苏也咽不下。
小红的伤的不轻,留了不少血,还一直冒冷汗。院里没有别的下人可以指使,叶锦苏又亲自跑出府找的大夫。
等大夫到了,小红已经发高烧了。
叶锦苏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大夫,怎么样?”叶锦苏急切地问,语气有些抖,她在害怕。
明明她和小红才相处不过两天,不该,不该有这么深的感情,不该这么着急的,叶锦苏抠着手指想。
可是叶锦苏心里像藏着一团火,这具身体的记忆留在叶锦苏的脑子里,连同那些深刻的感情也留在了叶锦苏的脑子里。
那些回忆在叶锦苏的脑子里闪回,恍惚好像自己全都经历过一样。
叶锦苏的手控制不住地在抖,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她不想再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失去了。
乳母死的时候,叶锦苏也是这样的恐慌感,现在更甚。她是那么害怕小红就像乳母一样,一不小心就彻底离开自己了。
大夫叹了一口气,“她外伤重,又拖了一段时间。先给她上药吧,我再开几个方子,你给她喝下。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今晚能不能退烧了。”
叶锦苏点点头,苦中作乐地想:至少,至少还有得救。
小红趴在床上,不停冒着虚汗,意识一会清醒一会模糊的,但是还是能依稀听到叶锦苏和大夫的对话。
小红心里一酸,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流下,落进枕头里。
小姐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小姐。
叶锦苏看着小红背上狰狞可怕的一条鞭痕,指甲狠狠扣进肉里。怪她,没保护好小红,如果不带小红去秋香院,就不会被挨这一下。
如果不是谢氏,如果不是叶秉洐,小红也不会挨这一下。
叶锦苏闭上眼,小红若有事,她必定要谢玉儿那对狗男女命偿!
走出屋子吹了吹冷风,叶锦苏才冷静下来,一颗心仍然悬着。
宁云敛踏月而来,静谧的院子无声无响,叶锦苏蹲在门槛上,呆呆地盯着屋外。
像一个失了魂的玩偶。
宁云敛心里一紧,赶了过去。才一个下午不见,发生什么了?
叶锦苏抬头望了一眼宁云敛,没什么表情地移开视线。四下还是安静地很,安静地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叶锦苏等了很久,才听见一丝微弱的气息。
“你听。”叶锦苏突然说。
视线转向屋内,小红趴在床上,气息微弱。宁云敛一双凤眸突然眯起,伸手抓住了叶锦苏的手,那双手冰的吓人。
“大夫说她今晚再不退烧,就不行了。”叶锦苏轻轻地说,像是怕吓着了床上的人,只是声音却有些抖。
宁云敛看向叶锦苏,原本洁白的小脸上叠印着两个通红的巴掌印,那双原本应该如星子一般的双眸如今蒙上了一层雾,他的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了一下。
这头庭院深深凉,那边吵闹异常。
秋香苑里,叶秉洐大发脾气,砸碎了一大堆名贵花瓶茶杯。眼底鲜红一片:“庸医!都是庸医!”
“你们不给我治好玉儿!我统统杀了你们!”
谢氏正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地上跪了一地大夫,都是京城最好的大夫。其中一个斗胆起身回话:“老爷,夫人本就体弱,这是气急攻心,血瘀于心所致,草民等必定会尽力医治夫人的。”
叶秉洐听不得半个打马虎的字眼,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什么叫尽力?”
“我叫你必须救好玉儿!开最好的方子!用最好的药!否则我抄了你的家!”
叶秉洐指着一众人吼道,气血上头,连指尖都是红的。
“抄你们所有人的家!”
所有人都吓的不轻,爬起来开方的开方,拿药的拿药,把脉的把脉,生怕掉了脑袋。
都说叶大学士爱妻之甚,如今他们算是见识了。
另一边,叶锦茹扶着胸口,披散着发髻从床上下来,赤着脚就跑到了谢氏的房里。
“娘,娘怎么了!”
“爹爹,我娘怎么了?”
叶锦茹脸色苍白,面容憔悴,一副昏迷刚醒的模样。猛然看见床上的谢氏,一把扑到在床边,“娘,娘你没事吧?”
叶秉洐看见女儿这样子就跑过来了,心里又惊讶又心疼。
“茹儿,你什么时候醒的,你快起来,地上凉。”叶秉洐心疼地把女儿抱起来。
叶锦茹虚弱的站都站不稳,还不停咳嗽着。她抓住叶秉洐的一只衣袖,满心都是谢氏的安危:“爹爹,娘到底怎么了?是谁把娘害成这样的?”
叶秉洐抱住叶锦茹,深叹一口气,却避开了正面回答:“好孩子,是爹没保护好你娘。”
可是叶锦茹抓住叶秉洐不放,不停地质问:“是姐姐对不对,是不是姐姐?”
“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娘?”
叶秉洐只能抱着叶锦茹在怀里安慰:“我不会让你娘出事的,你娘很快就醒了。”
叶锦茹摇头:“爹爹,姐姐是要害死我娘吗?爹爹,你为我娘做主啊!”
可是叶秉洐只是把叶锦茹抱得更紧了,心里满是愧疚。
他没办法给叶锦茹一个公道,叶锦苏的话点醒了他,他这些年的确是对叶锦苏薄情。叶锦苏对他积怨已久,而他却没办法动叶锦苏。
他今天才发现,这个平日里了解不多的女儿,已经长大了。长大到,要脱离自己的控制,要为自己,和死去的母亲寻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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